西洋记第四十二回:金碧峰神运钵盂,前十四回叙述碧峰长老出家、降魔及与张天师斗法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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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洋记第四十二回:金碧峰神运钵盂
《西洋记》,全称《三宝太监西洋记通俗演义》,又名《三宝太监西洋记》《三宝开港西洋记》等,是明代罗懋登所著长篇神魔小说,成书于明万历二十五年(15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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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书二十卷一百回,根据郑和下西洋故事敷会而成,全书描写明代永乐年间郑和挂印,招兵西征,王景宏为其副手,共平服三十九国。
前十四回叙述碧峰长老出家、降魔及与张天师斗法故事。
十五回起写郑和下西洋,得碧峰长老和张天师协助,一路斩妖除魔,慑服诸国事。
情节荒诞,文字平庸。
第四十二回 金碧峰神运钵盂 金钵盂困住火母
诗曰:
峦天北望接妖氛,谈笑临戎见使君。
徽外旧题司马檄,日南新驻伏波军。
釜鱼生计须臾得,草木风声远近闻。
不独全师能奏凯,还看盟府勒高勋。
火母问道:前面步行的可是南朝金碧峰长老么?王神姑仔细看了一看,说道:正是金碧峰。
火母道:这个葫芦头有些利害,我也不可轻易于他。
即时收起那三昧中间的一股真火,喷将出来。
通天彻地,万里齐明。
国师道:这妖怪他把个真火来会贫僧,贫僧也不可轻易于他。
也收起那丹鼎之中一股真气,微开佛口,吹了一吹。
只见那一天的火,不过半会儿,都不见了。
火母看见,心上吃了一惊,说道:这个葫芦头,果真是个出众的。
我这三昧真火,等闲人还认不得,他就认得,他就把个真气相迎。
料应是个僧家,神通不小。
待我叫他一声,看是何如。
高叫道:来者何人?莫非是个南朝金碧峰长老么?国师轻轻的应声道:贫僧便是。
火母道:你是释门,我是玄教。
我和你各行其志,各事其事,你夜来怎么私自掀起我的九天玄女罩了?国师把个手儿打一起,打个问讯,说道:这是贫僧不是了。
火母道:你掀我的宝贝,明明是欺我玄门。
国师道:善哉,善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只救取那一干道士,怎么说个欺你玄门的话?火母道:你既不是欺我玄门,你把个宝贝还我不还我?国师道:阿弥善哉!我佛门中人,自来不妄取一物,岂有要你宝贝的道理。
火母道:既是还我宝贝,这如今宝贝在那里?国师轻轻的取出宝贝来,拿在手里,说道:宝贝在这里奉还。
只是相烦老母回见国王,劝解他一番,教他收拾兵戈,递上一封降书降表,倒换一张通关牒文,免得终日厮杀,糜烂民肉,花费钱粮,岂不为美!火母未及开口,国师就把九天玄女罩望空一丢,丢在半空中。
火母一见了自家宝贝,连忙的把手一招,招将下来,接在手里。
火母得了他的宝贝,来取你的首级。
说一声:不要走!就把个九天玄女罩一撇,撇在半天之上。
火母也把个国师当作天师,一下罩住他在地上。
那晓得佛爷爷的妙用有好些不同处,你看他不慌不忙,把个偏衫的袖口张开来,照上一迎,那个九天玄女的罩,一竟落在他的偏衫的袖儿而去了。
火母反说是佛门中欺负他,他就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把个火箭、火枪、火蛇、火鸦四件宝贝,一齐的掀将起来,也指望烧狼牙棒张柏一般的模样。
虽则是黑烟万道,红焰千层;虽则是上天下地,火片,这只好烧着凡夫子,怎奈何得佛爷爷。
国师老爷不慌不忙,张开口来,一口唾沫,朝着正北上一喷。
只见四面八方阴云密布,大雨倾盆,把那一天的火都烧得灰飞烟灭。
火母看见不奈国师何,心中大怒,即时撇过那把降魔剑来,照着国师的脸上就劈一剑。
国师道:善哉,善哉!我出家人怎禁得这一剑哩!不慌不忙,把个手里托的钵盂望空中一撇,撇上去,即时一个觔斗翻将下来。
火母却又心大意大,不甚堤防,早已把个火母的捞翻在底下。
火母见在钵盂底下不得出来,心上慌了,高叫道:金碧峰饶我罢!叫了一会没有答应,又叫道:金碧峰老爷,你是个出家人,慈悲为本,方便为门,饶了我这一次罢!国师老爷听知,心下十分不忍,说道:这拘禁人的事,本不是我出家人干的。
只是我见此人还有一百日灾难未满,不如趁这一个机会,要他会一坐,才好灭他的火性,才好收他的野心。
国师竟自转过中军帐来。
火母罩在钵盂之下,左吆喝、右吆喝,左吆喝也不得出来,右吆喝也不得出来,把一双手左支右支,左支也不得出来,右支也不得出来。
把两个肩头左扛右扛,右扛也不得出来,左扛也不得出来。
却说王神姑不见了师父,四下里去找,再也找不着。
只听见一个声音,却象他师父一般。
听一会象有,听一会又象没有。
仔细听了一大会,却听见说道:金碧峰老爷饶我罢!王神姑道:分明是我的师父讨饶,却不见在那里?没奈何,把个草地下里排头儿寻一交,只看见一个黄铜打的盆儿盖着在地下里,里面恰象有个人哼也哼的在哭哩。
王神姑走近前来听上一听,只见人果真有个人在里头,一会儿哼哼的哭,一会儿又不哭,一会儿骨弄的响,一会儿又不响。
王神姑说道:终不然我的师父坐在这个里面?只说得师父两个字出声,那里面一听听见了,连忙的吆道:徒弟哩,徒弟哩!王神姑连忙的答应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火母道:你快来救我。
王神姑道:你怎么在这个里面?火母道:吃了那金碧峰和尚的亏哩!王神姑道:这是个甚么东西,会罩住你在里面?火母道:我在里面黑通通的,不看见是个甚么。
你外面亮处看一看。
王神姑仔仔细细打一看,原来是上黄铜打成的一个小小钵盂儿。
说道:师父不打紧哩!火母道:怎么晓得不打紧哩?王神姑道:是个和尚家化饭吃的钵盂哩!火母道:若只是个钵盂,果真的不打甚么紧。
王神姑道:你在里面发起性来,把个头一顶,就顶他过一边,你却不就走出来也?火母果真的把个头来顶一顶,一顶,只当不知,又一顶也只当不知;再一顶,也只当不知。
连顶递顶,越发只当不知。
火母道:徒弟,我头上就象座泰山一般,顶不动哩!王神姑道:师父不干顶不动事,想是你的颈脖子软哩。
火母道:怎么我的颈脖子软哩?王神姑道:我看见来。
火母道:你看见甚么来?王神姑道:我看见你的颈脖子长便有一尺多,却四季是个软叮当的。
火母道:你只叫我顶,你也动下手么。
王神姑道:你是个师父,我做徒弟的等闲不敢动手哩!火母说道:我在里面要性命,教你还在那里科牙磕齿的。
王神姑道:你要怎么样儿?火母道:你把个钵盂抬起来就是。
王神姑道:晓得了。
即时把只手去抬,一些儿也抬不动。
把两只手一抬,也抬不动。
王神姑狠起来,尽着平生的气力,两只手一抬,也抬不动。
王神姑说道:师父,我两只手用尽了气力,却抬不动哩!火母道:你多叫些人来。
王神姑道:晓得了。
即时间叫过些番兵番将,一个抬,抬不动;两个抬,抬不动,三个抬,抬不动;四个抬,抬不动。
王神姑道:抬不动哩!火母道:可多着些人抬。
王神姑道:已自四个人,也抬不动哩!火母道:四个人抬不动,你添做八个人就抬得动。
王神姑道:只是这等一个小钵盂儿,有处安人,却没有处安手。
火母道:你们外面着力的抬,我在里面着力的顶,内外夹攻,看他还是怎么。
王神姑道:师父言之有理。
你在里面顶着,我们在外面抬着。
只见里面顶的顶得浑身是汗,外面抬的拾得遍体生津,那个钵盂却不曾动一动儿。
火母道:你外面没有抬么?怎么再顶不动哩?王神姑道:你里面没有顶么?怎么抬不动哩?
火母道:既是抬不动,我还有一个妙计。
火母道:是个怎么妙计?火母道:你去多叫些番兵来,多带些锹锄来,穿他一个地洞儿,我却不就出来罢?王神姑说道:师父还穿个龙门,还穿个狗洞?火母道:穿个狗洞才好。
王神姑道:怎么狗洞好?火母道:你岂不闻临难母狗免?王神姑道:晓得了。
即时叫过些番兵来,带了锹锄,没有锹锄的,就是枪,就是刀,就是槟榔木削成的标子,一声响,你来挖一趟,我来挖一趟。
一会儿,你也丢了去,我也丢了去。
火母在里面守得急性,叫声:徒弟,你外面还没有穿洞哩?王神姑道:穿不通也。
火母道:怎么穿不通?王神姑道:这个钵盂,有好些古怪。
火母道:怎么古怪?王神姑道:自钵盂三尺之外,一挖一个窟,自钵盂三尺之内,一挖一肚气。
火母道:怎么一挖一肚气?王神姑道:自钵盂三尺之内,就是一块铁板,千挖万挖,没有些纥繨;千穿万穿,没有些相干。
这却不是一肚子气?火母道:终不然你就闷杀我在里面罢?王神姑道:终不然我做徒弟的进来替你罢。
火母道:我原日为着那个来的?王神姑道:我如今也无不为师父。
火母道:你既是为我,也到那里去求个神,也到那里去问个卜。
也到那里去修个福,也到那里去许个愿?王神姑道:我做徒弟的没有到那里去处,但凭师父叫我到那里去罢。
火母道:打虎不过亲兄弟,上阵无如父子兵。
你既是肯去,你不如去请下我的师父来罢。
王神姑道:终不然师父还有个师父?火母道:木本水源,岂可就没有个师父?王神姑道:那师父是甚么人?火母道:说起我的师父来,话儿又长哩。
王神姑道:但说来我听着。
火母道:当初不曾有天地,不曾有日月,不曾有阴阳,先有我这一位师父。
我这一位师父生下盘古来,却才分天地,分日月,分阴阳,故此他的职分老大的,就是掌教释伽佛,也要和他唱个诺;就是玉皇大天尊,也要和他打恭。
王神姑道:他叫做甚么名字?火母道:当初还没有文字,没有名姓。
因他生下盘古来,却就叫他做个老母。
因他住在骊山上,却又叫做骊山老母,又叫做治世天尊。
王神姑道:他如今住在那里?火母道:他如今还住在骊山。
王神姑道:从这里到骊山去,有多少路程?火母道:从此去到骊山,大约有一百二十游巡之路。
王神姑道:一游巡是几里?火母道:一游巡就是一千二百里。
王神姑道:算起来却不是十四万里路还多些?火母道:是有这些路。
王神姑道:弟子一驾膝云,一日只打得一千里。
这十四万里路,却不过了半年?去半年,来半年,共是一周年,师父在里面会守得哩?火母道:徒弟,我已经算在心里,还有一个捷径的法儿。
王神姑道:是个甚么捷径的法儿?火母道:你先到甲龙山飞龙洞,进到我打坐的内殿上。
那殿上供养的,就是骊山老祖的神主牌儿。
供案上就有一卷超凡脱体的真经,你可跪着祖师的面前,取过经来,朗诵七遍,诵了之后,把经化了,面朝着西,口里叫着祖师在号,拜二十四拜,取过无根水一钟,连经连水,一毂碌吞他到肚子里去。
吞了经后,可以权借仙体,驾起祥云,不消一日工夫,就到得骊山之上。
这却不是个捷径的法儿?王神姑道:即有此法,弟子敢惮劬劳?即时就去。
火母道:你可怜见我埋在地下,只是不曾死了。
王神姑道:师父,你且宽心,我弟子有此捷法,不日就回。
师父,我去哩!好个王神姑,说得一声去,早已驾起膝云,早已到了飞龙洞,早已吞了真经,早已借了仙体,早已到了骊山。
只见这个山无高不高,无大不大。
借问山下居民,都说道这是有名的万里骊山。
大约穿心有万里之远,直上有千里之高,中国四夷有一无二。
有一篇《山赋》为证,赋曰:
天孙日观,终南太乙。
蓬莱九气,昆仑五色。
天台赤城,龙门积石。
访至道于崆峒,识神人于姑射。
江郎这一子还家,林虑之双童不食。
节彼南山,始于一拳。
度悬之祭,配林是先。
故梁为晋望,而岷实江源。
耸香炉之秀出,抗射的之高悬。
至若触石吐云,,含泽布气。
鸣陈仓之宝鸡,翔淳于之白雉。
既含情于度木,亦游心于覆簧。
登宛委而和书,出器车而表瑞。
黄帝之游具茨,夏王之登会稽。
尔其探禹穴,纪秦功。
或开形九子,或礼视三公。
著履尝闻于灵运,朽壤曾询于伯宗。
又若汶为天井,岐为地乳。
维应桐柏,毕连鸟鼠。
嘉无恤之临代,美仲尼之小鲁。
或形类冠帻,或状同桴鼓。
感叱驭之忠臣,识捣衣之玉女。
悬圃尝留于穆满,疏属曾拘于贰负。
则有石帆孤出,砥柱分流。
巨灵之擘太华,共工之触不周。
秦望则金简玉书,灵秘之所潜陷;罗浮则璇房琼室,神仙之所嬉游。
又闻瀛政曾驱,愚公欲徒。
觌修羊于华阴,见王乔于缑氏。
指阙远属于牛头,积甲遥齐于熊耳。
至有群玉册府,昆仑下都,洞童灊霍,员峤方壶。
触百神者帝台,迎四皓者高车。
及夫瞻挂鹤之悠扬,望盘龙之宛转,闻苏门之清啸,访酉阳之逸典。
咏于言之饮宿,纪云亭之封禅。
亦有兰岩唳鹤。
金华叱羊。
五台三袭,夕阴朝阳;桂阳话石,吴宫采香,凛冽而风门击吹,晶荧而火井扬光。
尔其戴石为琤,多草为岵。
摘天柱之仙桃,采华容之云母。
寻谢敷之紫石,访桓温之白苎。
骇蜗宫之台榭,识仇池之楼橹。
亦有乌龙白骑,紫盖青泥;羊肠鸟翮,马鞍牛脾;猿山耸拔,雁塞逶迤;仙翁种玉,烈女磨笄;言听蔡诞,约信安期。
见祝融之降崇,闻鸑鷟之鸣岐。
复闻马援壶头,羊公岘首。
挹少室之石膏,饮洞庭之美酒。
又若望朝霞于赤岸,视黄石于谷城。
虽阳岐之能买,岂北邙之可平。
陈音以之而立号,张嵊因之而得名。
云气或成于宫阙,风雨曾避于崤陵。
与夫少室登仙之台,句曲华阳之洞,燕然勒铭,祁连作家。
或功伐攸彰,或灵仙所重。
卓哉骊山,称雄禹贡。
宁若过之而身热,经之而头痛。
徒为患于蛮貊,而无资于财用。
王神姑看不尽的景致,贪看了一会,猛然间想起来:我为着师父救命而来,岂是杜甫游春的故事?即时手持一炷信香,口念祖师尊号,三步一拜,拜上山去。
日出的时候拜起,拜到日西,还不曾看见一些下落。
日西的时候又拜起,拜到明日个天亮,还不曾看见些动静,一连拜了两日两夜,还饶着是个仙体。
你说这个山高也不高?直到第三日天早,却才看见一所红门儿。
王神姑心里想道:这却是个仙家的气象了。
起头一看,只见门上直竖着一个小小的牌匾儿,匾上写着碧云洞三个字。
王神姑却晓得是个天上无双府,山中第一家,跌倒个头只是拜。
脚儿跪着,口儿叫着,头儿磕着,一上手就磕了千百个头。
只听见一个小娃子走得响,口里说道:是那里一阵生人的气哩?王神姑听见有个人讲话,不胜之喜,抬起头来一瞧,只见是一个穿青的小道童儿。
王神姑站起来,朝着他行一个礼,说道:弟子借问一声。
道童道:借问甚么?王神姑说道:宝山可是个万里骊山么?道童说道:我这个山天下有一无二便是骊山。
王神姑道:洞里可是个治世的祖师么?道童道:自从盘古以后,那里又有两个治世祖师?此中便是。
你问我的祖师怎么?王神姑道:弟子是甲龙山飞龙洞火母元君差下来的。
道童道:来此何干?王神姑道:特请你们祖师下山去走一走。
道童道:他有个甚么事,请我祖师下山去走一走?王神姑道:他如今受了覆盆之难,特请祖师去救拔他一番。
道童道:他是我祖师甚么人?敢请我祖师去救。
王神姑道:他也是你祖师位下班头,掌教的第一位大徒弟。
道童道:你这话讲差了。
我祖师只有两位徒弟,大的叫做金莲道长,小的叫做白莲道长。
并不曾晓得有个甚么徒弟叫做火母,住在甚么甲龙山火龙洞。
你这个话却不讲差了?王神姑道:弟子甲龙山来到宝山,有十四五万里的路,岂有个错来之理!道童道:这虽不错来,我祖师位下却没有这等的徒弟。
王神姑道:有。
道童道:没有。
道犹未了,只见又走出一个穿红的道童来,王神姑连忙的朝着他行个礼。
那道童还个礼,说道:尊处何来?王神姑道:弟子是甲龙山飞龙洞火母元君差下来的。
穿青的道童说道:此一位尊处说他火母是我们祖师的大徒弟。
凭你说,可有这个徒弟么?穿红的道:我和你那里晓得他。
穿青的道:岂可就不晓得些儿?穿红的道:我和你来到这里,不过七八百年,那晓得他的前缘后故。
王神姑道:这如今只求二位进去通报一声就是。
穿青的道:我们不晓得你的来历,你怎么和他调牙确齿,惹他站在这里。
倘或他的身上有些不洁净处,明日祖师晓得,却归罪于谁?穿青的道童恼起来,把个两只手叉住王神姑,连说道:你去罢,你去罢!不要在这里歪事缠。
王神姑不肯去。
穿红的道:我们这里有个规矩,彼此是我的祖师的班辈,往来具一个柬帖。
下一辈的往来,具一个禀贴。
再下一辈的,不敢具贴,当面口禀。
你今日又不是具贴,又不是口禀,叫我们怎么通报?你不如再去问个详细来。
王神姑心里想道:饶我借了一个仙体,还来了这几日,教我再去,却到几时再来?却不坑死我师父也!一会儿心上恼将起来。
不觉的放声大哭。
这一哭不至紧,早已惊动了里面祖师。
祖师叫过金莲道长来,吩咐他到洞门外看是个甚么人哭。
金莲道长走出洞门外来,问了王神姑一个详细,顺复祖师。
祖师把个头来点了两点。
金莲道长禀说道:火母原是师父几时的徒弟?祖师道:我是原日炉锤天地的时候,他在我这里扇炉,叫做个火童儿。
为因他偷吃了我一粒仙丹,是我责罚于他,他便逃去了。
后来有个道长看见他在甲龙山火龙洞里修真炼性,不知今日怎么样儿惹下这等一个空头祸来。
金莲道长道:是弟子复他的话,打发他回去罢。
祖师道:不可。
他这许无的路来寻我,也指望我和他做一个主张。
况兼他原日也在我门下有千百年之久,他如今虽不成甚么大仙,却也是个超凡入圣,有了中八洞的体段,怎么就着一个和尚的钵盂盖住了?待我算了一算,看他何如。
算了一算,连师祖也吃了一吓。
金莲道长说道:师父为何惊骇?祖师道:原来这个和尚是三千诸佛的班头,万代禅师的领袖,燃灯古佛的转世。
他怎么惹着这等一个大对头也?金莲道长道:既是这等一个对头,师父也不要管他的闲事。
祖师道:也是他寻我一次,待我吩咐他几句言话儿,解了他的冤业罢。
金莲道长道:既如此,弟子叫他进来。
祖师道:叫他进来,他是个凡人,又恐他身上不洁净。
不如我自家出去,分付他几声罢。
好个祖师,说了一声自家出去,果真的:
瑶草迷行径,丹台近赤城。
山川遥在望,鸡犬不闻声。
谷静桃花落,桥横漳水鸣。
移来只鹤影,只听紫云笙。
王神姑看见个祖师老爷来到洞门口,他连忙的跪下去,磕上几个头。
祖师道:你是何方人氏?姓甚名谁?王神姑道:弟子是西牛贺洲爪哇国总兵官咬海干的妻室王神姑是也。
祖师道:那火母怎么差下?王神姑道:弟子曾受业于火母门下,火母是弟子一个师父,故此差下弟子来。
祖师道:你师父怎么和南朝的和尚争斗哩?王神姑道:南朝一个和尚叫做甚么金碧峰,领了百万雄兵,特来抄没爪哇国。
是我师父不忍这一国人民无故遭难,就和他比手。
不想他一个小小的钵盂儿,就把我师父罩着。
我师父命在须臾,无计可施,特差弟子拜求老祖师下山去走一次。
一则是救度我师父性命,二则是超拔我一国生灵。
望祖师老爷大发慈悲,广施方便,也是祖师老爷的无量功德。
祖师老爷道:你那远来的弟子站起来,我吩咐你几句话儿回去罢。
不知还是吩咐他几句甚么话儿,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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