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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洋记第七十回:凤仙斩金角大仙

来源:达达搜探索 时间:2022-10-01 17:55 阅读

  西洋记第七十回:凤仙斩金角大仙,前十四回叙述碧峰长老出家、降魔及与张天师斗法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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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洋记第七十回:凤仙斩金角大仙

西洋记第七十回:凤仙斩金角大仙

  《西洋记》,全称《三宝太监西洋记通俗演义》,又名《三宝太监西洋记》《三宝开港西洋记》等,是明代罗懋登所著长篇神魔小说,成书于明万历二十五年(15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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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书二十卷一百回,根据郑和下西洋故事敷会而成,全书描写明代永乐年间郑和挂印,招兵西征,王景宏为其副手,共平服三十九国。

  前十四回叙述碧峰长老出家、降魔及与张天师斗法故事。

  十五回起写郑和下西洋,得碧峰长老和张天师协助,一路斩妖除魔,慑服诸国事。

  情节荒诞,文字平庸。

  第七十回 凤仙斩金角大仙 国师点大仙本相

  诗曰:

  为爱仙人间世英,几从仙籍识仙名。

  金章未得元来面,石室甘颐太古情。

  黄鹤几番寻故侣,白云随处订亲盟。

  鹿皮俄见飞仙影,底事随风羽翰轻。

  却说鹿皮大仙跑下山来,摸着葫芦就吹。

  吹上一口气,即时间突出一把伞来,喝声道:变!一会儿,一把伞就变有一丈多高,七尺来多阔,罩在半空之中,天日都不见影,划喇一声响,落将下来,实指望把南朝这些将官,这些军马,一缴过儿都捞翻上去。

  那晓得黄凤仙又有些妙处。

  怎么妙处?起眼一瞧,瞧着是把伞,他不慌不忙,说道:我儿流,你敢把这个伞来撑我老娘哩!轻轻的伸起只手,头上取下一根簪儿,名字叫做搜地虎。

  照地上一摔,也虽声道:变!一会儿,就成一个文笔峰,约有万丈之高,拄天拄地,把个伞就撑得定定的。

  鹿皮大仙看见个伞不得下来,却又扭转身子,把衣服一抖。

  即时间,就变做一只无大不大的山鹿。

  原来那件衣服,却是一张鹿皮,故此抖一抖,就是一口山鹿。

  变成了鹿之时,只见呼的一声响,一跳跳到黄凤仙的头上来。

  黄凤仙看见他来得狠,一手就收起那个搜地虎,照着他一搠。

  这一搠又不曾搠得鹿倒,恰好的那把伞又吊将下来,黄凤仙也只得土囤而行。

  可怜这一伙南兵摸头不着,无处逃生,一伞就收有百十多个在里面。

  鹿皮大仙不胜之喜,提着个伞,望山上径跑。

  唐壮元高叫道:那妖道那里走?赶向前去,狠是一枪。

  王应袭高叫道:番狗那里走?赶向前去,狠是一标。

  雷游击高叫道:贼奴那里走?赶向前去,狠是一铲。

  鹿皮大仙只作不知,往山上径跑。

  跑进洞里面,连声叫道:师兄!师兄!你都来看也。

  金角大仙说道:你今日这等喜孜孜,想是得胜而回。

  银角大仙道:师弟,你拿出那个女将来,我把这个六阳首级还你。

  鹿皮大仙道:师兄,军中无戏言。

  你的六阳首级,坐得只怕有些不稳当哩!银角大仙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你既是拿得女将来,我怎么又和你反悔!金角大仙说道:口说无凭,拿出来便见。

  你且拿出来再处。

  鹿皮大仙欢天喜地取出个伞来,喝声道:变!那把伞一会儿就变得有一丈来多长,长尺来多阔。

  又喝声道:开!把个伞一会儿腾空而起,渐渐的张开。

  那两位师兄抬起头来一看,只见南朝那一干军士,一阵风刮下十数多个来;又一阵风,又刮下十数多个来;刮来刮去,吊来吊去,共有百十多个——只是不见黄凤仙。

  银角大仙说道:挡刀的倒有这些,只是那个女将却不曾看见在那里。

  鹿皮大仙说道:分明收在伞里,怎么不见下来?想必是他有些怕死,躲在伞肚里不肯下来。

  一会儿,一阵风呼的一声响,没有个甚么人下来。

  一会儿,又一阵风呼的一声响,又没有个甚么人下来。

  鹿皮大仙说道:这个贼婢是有些作怪,待我取下伞来,看他再躲到那里去!把手一招,那个伞一毂碌吊将下来,细细的查点一番,那里有个女将在里面!银角大仙说道:师弟哩,今番只怕你的六阳首级有些不稳当哩!

  鹿皮大仙看见赌输了,就撤起赖来,说道:我分明拿住了他,想是二师兄放得他去了,故意的要我认输。

  银角大仙说道:谁见我放他去了?鹿皮大仙说道:先前同着这一干的军士,都在遮天盖里。

  有则俱有,无则俱无。

  岂有个有军士又没有女将之理?银角大仙说道:那女将变化如神,出没似鬼,你那里拿得他住哩!鹿皮大仙说道:偏你就晓得他变化如神,出没似鬼,却不是你放了他?银角大仙说道:没有。

  一个赖说道:放了。

  一个说道:没有。

  师兄师弟争做一团儿。

  金角大仙说道:你们两个都不消争的。

  三师弟没有拿住得女将,不算做全赢,二师弟的六阳首级不须取下。

  拿住了许多军马,又不算做全输,三师弟的六阳首级也不须取下。

  彼此都取一个和罢。

  鹿皮大仙自知理亏,唯唯就是。

  只有银角大仙说道:师弟不当如此欺我。

  金角大仙说道:你也不消这等多怪少饶,待我明日出阵,擒住那个妇人,解了二位师弟之忿罢!

  到了明日,南兵又在山脚之下摆成了阵势。

  金角大仙骑了一只金丝犬,飞奔而来。

  黄凤仙看见金角大仙,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照头就还他一下锦缠头。

  那金角大仙一时躲闪不及,一粘粘着锦缠头上,一毂碌跌下金丝犬来。

  黄凤仙只说跌他下来,却好就中取事。

  那晓得金角大仙手里拿着一杆三股托天叉,步碾而来,抡得就是个鸟飞兔走。

  一只金丝犬又古怪,张开一嘴的狗牙,露出四只那狗爪,奔向前来,就象个虎窜狼奔。

  黄凤仙反吃他一吓,即时取下一对夜夜双来,左来右架,右来左支;人来人架,犬来犬支。

  架了一会,支了一会。

  金角大仙呼的一声响,就是一口法水喷将过来。

  黄凤仙没奈何得,取出一片月月红来,马前一层,那口法水也不落空。

  法水未了,金丝犬齁的一声响,一跳跳的头上来,黄凤仙复手一刀。

  这一刀不至紧,早已把个尾巴上的毛劈下来一大堆。

  金丝犬护疼,迎风一摆,起在半天云里去了。

  金角大仙看见自己不奈人何,金丝犬又不得力,一手掣过一张刀,颈脖子着实一磨,磨下一个头,满天飞,好耍子,不过悠悠扬扬,盘盘旋旋。

  过了一会,那个头一片的法水喷将下来。

  黄凤仙连忙的取出个月月红,遮天遮地的幌着。

  这一阵法水来得凶,晓是个月月红幌着,十个中间,还有一两个挡着他的。

  挡着他的,就骨软肋酥,眠征地上,如醉如痴,一时间扛抬不及。

  不觉的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南阵上还有好些昏迷着的,都吃那些毛头毛脑的番兵一亏,捞进洞里。

  金角大仙一个头,又斗在个身子上,跨了金丝犬,走进洞门,不胜之喜,说道:今日这一场杀,虽不曾拿住那个妇人,却也挫了他许多锐气,拿了他许多军士,算做是我全赢。

  一连吩咐师弟办下酒席,自己赏功。

  一边吩咐把这两日拿住的南兵,都送到安乐窝里,和前日那个黑脸鬼,打伙儿受些快活。

  吩咐已毕,外置停当,金角大仙畅饮三杯。

  银角大仙说道;明日出阵之时,我两个都来帮你,包你就拿住那个妇人。

  金角大仙一团的英气,那里肯服些输,说道:我今番拿不住那个妇人,誓不回山!举起一杯酒来,照他一奠:若不全胜,誓不回山!与此酒同。

  大小山神都来鉴察!这也莫非是金角大仙数合该尽,黄凤仙的功合该成。

  到了明日,临阵之时,更不打话,一手一张刀,一手磨下一个头。

  那个头仍旧是满天飞,仍旧是满口法水,仍旧是挡着的骨软筋酥。

  黄凤仙抖擞精神,支支架架。

  这一日到晚,点水不漏下来。

  金角大仙没奈黄凤仙何,黄凤仙却也没奈金角大仙何。

  天晚之时,各自收兵回阵。

  到了明日,又是现成腔调:一边是一个光头,满天上喷下水;一边是一幅月月红,遮天遮地的幌着。

  一连缠了三日,不见输赢。

  黄凤仙心上有些吃恼。

  唐状元道:夫人连日出阵,每有英勇,怎么今日恼将起来?黄凤仙道:非干我吃恼。

  只是这等样儿迁延岁月,不得成功,何日是了!唐状元道;依我愚见,那贼道只是些妖邪术法,不如还去求教天师或是国师,才有个结果。

  若只是吃恼,也徒然无补。

  黄凤仙道:状元之言有理。

  我和你两个同去。

  道犹未了,只见天师、国师都在元帅帐下,谈论军务。

  唐状元直入,行一个礼。

  天师笑一笑儿,说道;唐状元此来为夫人求计。

  唐状元道:非为夫人,远为朝廷,近为元帅。

  天师道:状元恕罪,前言戏之耳。

  唐状元却把个金角大仙的始末缘由,细说了一遍。

  天师道:邪不能胜正,伪不能胜真。

  只求国师老爷一言足矣!贫道其实未能。

  国师道:贫僧只晓得看经念佛,这杀人的事那里得知。

  唐状元道:这不是杀人的事。

  只是金角大仙头在一处就会飞,身子在一处又不动,一会儿,头又斗在身子上半点不差。

  这却都不是些术法?只求二位老爷指教一番,教他的头斗不上他的身了,就完结了他的帐。

  国师道:这个不难。

  既是他的身子在一边,你明日把本《金刚经》放在他的颈脖子上,他就安斗不成。

  唐状元道:承教了!功成之日,再来拜谢老爷躬身而出,走到外面,把《金刚经》的事告诉黄凤仙。

  黄凤仙道:焉有此理!一本《金刚经》那里会显甚么神通?唐状元道:国师自来不打诳语,不可不信。

  黄凤仙道:既是如此,明日且试他一遭。

  倘不灵应,再来不迟。

  唐状元道:你明日和他争斗之时,待我们悄悄的放上他一本经,两不相照,他一时却就堤防不来。

  黄凤仙大喜,说道:仰仗朝廷洪福,近赖元帅虎威。

  此计一成,胜于十万之师远矣!计议已定。

  到了明日之时,金角大仙风拥而来,撇下了金丝犬,除下了金角头,一会儿就在天上,一会儿就喷出水来。

  黄凤仙道:你这贼道,今番才认得我老娘的手段哩!金角大仙道:你这几日,还有几个毛将官来相护。

  今日之间,只身独自而来,那些毛将官也害怕了。

  你这等一个蠢妇人,岂识得我仙家的妙用?金角大仙只说是仙家的妙用,那晓得唐状元站在一边还有个妙用。

  道犹未了,只见金角大仙飞起了头,一任的法水喷将下来,黄凤仙一任的月月红照将上去。

  两家子正在好处,金角大仙那里又顾个文身?

  却说唐状元拿了一本《金刚经》,找着他文身,只见他颈颡脖子上一股白气冲出来。

  唐状元也不管他气不气,白不白,连忙的把那《金刚经》放在上面。

  放了这《金刚经》不至紧,一会儿就不见了文身,就变成一个土堆在那里。

  一会儿土堆又长起来,一尺就一丈,一丈就十丈,就变成一个大山在那里。

  唐状元心里想道:我夫人还不准信,原来佛力广无边。

  国师之教不当耍子!道犹未了,一骑马径出阵前,手里拿着那杆滚龙枪,照东一指。

  一声锣响,南阵上将转兵回。

  金角大仙看见黄凤仙跑下阵,只说他心中惧怕,连忙的跌下头来,去寻身子斗着,那里有个身子?没奈何,头只在半天之上,旋旋转转,慌慌张张,左打右找,左找不见,右找不见。

  找了一会,不见个身子,叫将起来。

  左叫右叫,左叫不见,右叫不见。

  叫了一会,又不见个身子,越发激得没奈何,哭将起来。

  左哭右哭,左哭不见,右哭不见。

  没奈何,哭了一会又叫,叫了一会又哭。

  唐状元叫声道:夫人,好去捞着他的头来哩!黄凤仙带转了马,取出个锦缠头来,照上一撇。

  他虽然打不着身子,眼睛珠儿却在头上,好不快捷,一起又起在半天之上,那里捞得他住?黄凤仙叫声道:贼道,你今番没有了文身,还做得甚么好汉!金角大仙说道:你藏了我的文身,你叫我怎么结果?黄凤仙道:你今番再骂人么?金角大仙说道:我如今有口没喉咙,再骂得那个?’黄凤仙道:你今番再杀人么?金角大仙说道:我如今眼看得,手动不得,再杀得那个?黄凤仙道:你今番再算计人么?金角大仙说道:我如今有口没心,再算计得那个?黄凤仙道:你今番再挪移人么?金角大仙说道:我如今晓得脚走不得,再挪移得那个?黄凤仙道:你今番再强似人么?金角大仙说道:我如今上稍来没下稍,再强似得那个?

  道犹未了,只见一个金丝犬三跳两跳,跳将来,呲开一张嘴,就会讲起话来,说道:主人公,主人公!你怎么弄得这等一个湿东松?金角大仙说道:我如今是这等有上稍来没下稍,怎么是好?金丝犬说道:主人公,你若是不弃嫌时,我的文身情愿让与你罢!金角大仙想了一会,连说道:做不得,做不得!金丝犬说道:怎么做不得?金角大仙说道:我在玄门之中走这一遭,已自象个奴群狗党。

  再真个披了你的皮,却把甚么嘴脸看见三净老儿?

  道犹未了,黄凤仙一手一张两面刀,呼的一声响,一刀金角大仙,一刀金丝犬。

  杀翻了这两个对头,你看黄凤仙喜孜孜,鞭敲金镫响;笑盈盈,人唱凯歌声,骤马而归。

  进了营门之内,把两个尸首摆列着在阶前,上帐去见元帅。

  元帅道:阶前是那个的尸首?黄凤仙道:一个是金角大仙,一个是金丝犬。

  元帅道:那有头有尾、有手有脚的是那个?那有头没尾、没手没脚的是那个?黄凤仙道:有头没尾、没手没脚的金角大仙。

  那有头有尾、有手有脚的是金丝犬。

  二位元帅嗄上一声,说道:原来这个诛斩贼道,狗也不如。

  

  道犹未了,旗牌官报说道:天师、国师来拜。

  相见礼毕,刚坐下,天师问道:这个头是那个的?元帅道:今日黄凤仙力战成功,这个头就是金角大仙的。

  天师叹上一声,说道:这畜生自称金角大仙,今日做到这个田地,是我玄门之玷!国师道:阿弥陀佛!这个孽畜那是你玄门中人?天师道:怎见得不是贫道玄门中人?国师道:你还不信来,我取过他的文身来你瞧着。

  天师道:国师肯见教时,贫道大幸。

  国师道:请过唐状元来。

  

  即时就是唐状元帐前相见,国师道:你拿的《金刚经》放在那里?唐状元道:承国师老爷佛旨,已曾放在金角大仙的颈脖子上。

  国师道:其后何如?唐状元道:放了《金刚经》之后,那个文身即时变成一个土堆。

  一会儿,又变成一个山岭,故此金角大仙再没去寻处。

  国师道:你还去取转经来,唐状元道:已经是个高山峻岭,怎么又得他出来?国师道:这个不妨得,你拿出手来。

  唐状元伸出只手。

  国师拿起九环锡杖,写个土字,放在他手掌心里,吩咐道:你仔细拿着这个字,一直走到山岭之前,放开手掌来,你就望本营里跑。

  

  唐状元遵命而行。

  走到山岭之前,刚刚的放开个手掌心来,只听得划喇一声响,狠似天崩地塌一般。

  唐状元领了国师严命,不敢有违,一径望本营里跑。

  未及看见元帅,只见阶下已自横担着一只野牛,毛撑撑的。

  及至回复元帅,只见九环锡杖杖头上横担着一部《金刚经》。

  唐状元吓得毛辣骨酥,不得作声。

  天师道:那野牛是那里来的?国师道:这野牛就是金角大仙的身子。

  国师道:头也不是人的。

  天师道:见教一番如何?国师道:这个不难。

  即时吩咐取过一碗无根水来。

  取过水来,照着那个头一喷。

  只一声响,就变出一个牛头来,两只长角金幌幌的。

  国师道:这却不是个金角大仙!这等一个畜生,混入玄门中,何足为玄门之玷!天师满口称谢。

  二位元帅说道:这个牛精自称金角大仙,果真的有双牛角。

  只因这个故事传到如今,都骂人做牛鼻子道士,却是有个来历。

  却说元帅请问国师:这两个尸首怎么处他?国师道:都宜以礼埋之。

  但金丝犬坟上竖一块石碑,镌着‘义犬’两个字。

  要见得人之不可不如狗。

  后人感此,做一篇《病狗赋》,录之为证。

  赋曰:

  狗病狗病由何苦?狗病只因护家主;昼夜不眠防贼来,贼闻狗声不登户;护得主人金与银,护得主人命与身;一朝老来狗生病,却将卖与屠狗人。

  狗见卖与屠人宰,声叫主人全不睬;回头又顾主人门,还有恋主心肠在。

  呜呼!狗带皮毛人带血,狗行仁义人行杀。

  狗皮里面有人心,人有兽心安可察?呜呼!世上人情不如狗,人情不似狗情久。

  人见人贫渐渐疏,狗见人贫常相守。

  有钱莫交无义人,有饭且养看家狗。

  元帅纪功颁赏,不在话下。

  却说银角大仙听知道金角大仙战败而死,吓得如醉如痴,不省人事。

  鹿皮大仙再三劝解,说道:死者不可复生,生者岂可寻死?我和你不如丢了这山头,再到别处寻一个洞天福地,安闲自在去罢。

  银角大仙说道:今日也说南船上有个金和尚、张道士,明日也说南船上有个金和尚、张道士,把这两个人看做生铁拐、活洞宾,不敢惹他。

  到今经半月有余,不曾看见他两个放的半个屁。

  倒反被这等一个泼妇人,连赢我们这些阵数,费了我们多少精神?用了我们多少计策?今日算到这个田地,我岂肯干休罢了!况且杀兄之仇,不共日月!我明日定要与他决一个高低。

  鹿皮大仙说道:我们这如今又不是前番的谱子?怎么不是前番的谱子?前番他初见我们之时,还只说我是个上界真仙,纵有些小疑惑,终久不能自决。

  这如今捞翻了师兄,已自看得针穿纸过的。

  我和你又把旧谱子来行,只怕就有差错。

  银角大仙道:这个话说得有理。

  只是我也曾经打虑过来。

  我如今有了个鬼神不测之机,翻天覆地之妙。

  鹿皮大仙说道:师兄,你试说出来,我听一听看。

  银角大仙说道: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我这个神机妙算再不说出来,你明日只看着就是。

  鹿皮大仙说道:惟愿得:眼观旌旗捷,耳听好消息。

  

  到了明日,刚交到五鼓时候,银角大仙披衣而起,站在山头上,手里拿着个如意钩,望海里一撇。

  这个钩千变万化,无不如意。

  银角大仙意思要他变做个水怪,翻江搅海,打坏他的宝船。

  果真的变做一个千百千丈的大鳌鱼,就在海中间搅起万丈的波涛,拍天的雪浪。

  一霎时,只见:日月昏暝,雷霆震怒。

  惨惨黯黯,数里云雾罩定乾坤;凛凛冽冽,一阵猛风撼开山岳。

  雪山万丈,打着天,拍着太阳;银烛千条,泻平地,顿成沧海。

  镇日间淅淅索索,划划喇喇,任是你宝船千号,,少不得东倒西歪;满眼里倾倾动动,倥倥偬偬,凭着他过海八仙,也不免手慌脚乱。

  巉巉崖崖,崎崎岖岖,有眼难开,吓得个水神们缩颈坐时如凤宿;哗哗剥剥,叮叮噹噹,有足难走,打得个水族们攒身聚处似泥蟠。

  云雾障天,举目不知天早晚;波涛浴日,要行难辨路高低。

  神光万丈,闪闪烁烁,灿灿烂烂,恍疑五夜里掣电争明;杀气千重,昏昏沉沉,阴阴深深,恰似三月间奇花乱吐。

  拂拂霏霏,不让三更骤雨;轰轰划划,难逃九夏鸣雷。

  不知是阳侯神、灵胥神、冯夷神、海若神、天吾神、壬癸神,和谁斗战?只应是泾川君、洞庭君、南海君、北海君、宫亭君、丹阳君,各显威灵。

  正是:西风作恶实堪哀,万丈潮头劈面来。

  高似禹门三级浪,险如平地一声雷。

  却说四哨副都督看见这等万丈的波涛,滔天的雪浪,都吃一大惊,都说道:只怕是天意有些甚么差池?一齐儿来见元帅,元帅道:这一定又是那两个杀不尽的道士使风作浪,唬吓我们。

  吩咐快去请国师来。

  国师道:辱承呼唤,有甚么指挥?元帅道:前日初到之时,承尊命说是海里的风,船上的火,都在老爷身上。

  今日不幸,果是海里生风作浪,望乞国师老爷不食前言。

  国师道:贫僧受命而来,何曾敢打半句诳语?今月之事,相烦二位元帅到贫僧千叶莲台之上,去看一会来,便见明白。

  

  二位元帅不敢怠慢,一竟跟着国师,同到莲台顶上。

  起眼一瞧,只见离船有十丈之远,十丈之外,雪浪滔天,银山吞日;十丈之内,水光万顷,波涛不兴。

  二位元帅问说道:怎么外面那样凶险,里面这等平静?国师道:实不相瞒,贫僧看见那个妖道来使风作浪,是贫僧一道牒文,差下四个龙王,在十丈之外护持我们宝船,故此外面凶险,里面就平静。

  二位元帅连声称谢,说道:若不是佛爷爷神力扶持,却不远葬海鱼之腹!国师道:若不是预先设法,这些宝船,几乎不保,还守得到元帅来呼唤贫僧么?元帅道:这风浪到几时才宁静?国师道:妖邪之术,小者三刻,大者三十刻。

  这个妖道尽成了气候,今日风浪是寅时初刻起的,要到巳时初刻,才得宁静。

  交了巳时,果真的风憩浪静。

  四哨副都督并一切水军都督,都来问安。

  二位元帅说道:快叫军政司备办一席筵宴,与大小将官压惊。

  国师道:阿弥陀佛!这还是些小惊,还有一个大惊在后面。

  且慢安排筵席。

  

  不知是个甚么大惊在后面?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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