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记第七十一回:国师收银角大仙,前十四回叙述碧峰长老出家、降魔及与张天师斗法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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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洋记第七十一回:国师收银角大仙
《西洋记》,全称《三宝太监西洋记通俗演义》,又名《三宝太监西洋记》《三宝开港西洋记》等,是明代罗懋登所著长篇神魔小说,成书于明万历二十五年(15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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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书二十卷一百回,根据郑和下西洋故事敷会而成,全书描写明代永乐年间郑和挂印,招兵西征,王景宏为其副手,共平服三十九国。
前十四回叙述碧峰长老出家、降魔及与张天师斗法故事。
十五回起写郑和下西洋,得碧峰长老和张天师协助,一路斩妖除魔,慑服诸国事。
情节荒诞,文字平庸。
第七十一回 国师收银角大仙 天师擒鹿皮大仙
诗曰:
边事勤劳不自知,勉然舆病强撑持。
愿擒元恶酬明主,不斩降人表义师。
木石含愁移塞处,山川生色献功时。
华夷一统清明日,谁把中华谷变夷?
却说二位元帅吩咐安排筵宴,诸将压惊。
国师道:且慢!且慢!这还是些小惊,还有一个大惊在后面。
二位元帅听知道还有一个大惊,心上尽有慌张的样子,问说道:还有个甚么大惊?不知可保全得么?国师道:阿弥陀佛!贫僧有言在先,都在贫僧身上。
元帅道:可要些甚么预备着么?国师道:不消甚么预备。
你只是交到黄昏戌时,就见明白。
却说银角大仙丢下了如意钩,过了三十刻,看见风浪不能成功,乘兴而来,没兴而返。
没奈何,只得收转钩去,恹恹纳闷。
鹿皮大仙说道:师兄又枉费了这一番心事,不如依我做兄弟的说罢。
银角大仙说道:一不做,二不休,我到黄昏前后,还有个妙计,直数他前后左右支架不来,他才认得我哩!鹿皮大仙说道:只怕一番清话又成空。
银角大仙说道:各人做事各人当,你不消管他就是。
到了黄昏时候,站在山头上,手里拿着那把如意钩,把个头点三点,又摇三摇,把个手招三招,把个脚踹三踹,却掀起个如意钩,望半天里一撇。
一撇撇在半天之上,齁齁一片响。
这一响不至紧,早巳惊动了南船上大小将官,元帅连忙的去问国师。
国师请过二位元帅,坐到莲台之上观看;又叫元帅传令各将官,各人安扎本营,不许惊慌喧嚷。
传令未毕,只听见扑冬的一声响,早已吊下一个血红的火老鸦来,恰好吊在帅字船桅杆上。
远看之时,那里是个老鸦?只当是一块火团儿,照得上下通红,烟飞焰烈。
二位元帅心上就吓一个死,生怕做成个赤壁鏖兵的故事。
只见国师叫上一声:金头揭谛何在?叫声未绝,猛空中就走出一个七长八大的天神来,手里拿出一道金箍头,走向前去,照着那个火鸦,轻轻的一箍,箍得那个火鸦哑一声叫,精光的一个老鸦。
有诗为证:
白头不叹老年光,乱噪惊飞绕树傍。
影拂黑衣飞远塞,光翻金背闪斜阳。
报凶厌听因何切?返哺应知孝不忘。
几度五更惊好梦,数声啼月下回廊。
光一个老鸦,却没有了身上的火,船上就不妨碍。
二位元帅才然放心,说道:多谢国师老爷神力扶持,真个狠是一场惊恐也!
道犹未了,只听得扑冬的又是一声响:帅字船的桅杆上早已走下一个血红的火老鼠来,恰好是又走进的中军帐上去。
远看之时,那里是个老鼠?只当得一块火秧儿,照得上下通红,烟飞焰烈。
二位元帅心上又吓一个死,生怕做成个博望烧屯的故事。
只见国师又叫上一声:银头揭谛何在?叫声未绝,猛空中又走出一个七长八大的天神来,手里拿着一道银箍头,走向前去,照着那个火老鼠轻轻的一箍,箍得那个火鼠哜一声叫,精光一个老鼠。
有诗为证:
土房土屋土门楼,日里藏身夜出游。
脚小步轻乖似鬼,眼尖嘴快滑如油。
巧穿板窦偷仓粟,掼入巾箱破越细。
有日相逢猫长者,连皮带骨一时休。
光一个老鼠,却也没有身上的火,船上也不妨碍。
二位元帅依然放心,说道:多谢国师老爷神力扶持。
真个又狠是一场惊恐也!国师道:只怕还有一个场。
元帅道:怎么是好?
道犹未了,只听得又是扑冬的一声响,水里头走了一条血红的火蛇来,恰好是认得帅字船,钻进箬篷里面。
远看之时,那里是条蛇?只当得一条火绳,照得上下通红,一会儿箬篷里烟飞火爆。
二位元帅心上又吓一个死,生怕做在个火烧新野的故事。
只见国师又叫上一声:波罗揭谛何在?叫声未绝,猛空里又走出一个七长八大的天神来,手里拿着一道金刚箍,走向前去,轻轻的照着那条火蛇一箍,箍得那条火蛇嗤一溜烟,精光的一条大蛇。
有诗为证:
鳞虫三百六居一,大泽深山得自宜。
吞吐阴阳诚有道,修藏造化岂无机。
甲鳞渐渐方披处,头角森森欲露时。
待得春雷一声早,翻身变作巨龙飞。
光只是一条大蛇,却也没有了身上的火,箬篷儿又不妨碍。
二位元帅依然放心,说道:多谢佛爷爷之力。
过了这一吓,想是平安了。
国师道:只怕还有一吓。
二位元帅道:事不过三。
怎么三变之后,还有个甚么吓来?
道犹未了,只听得扑冬的一声响,水里头又走上一个火龟来,恰好是也认得帅字船,径钻进船舱里面。
远看之时,那里是个龟?只当得一个火盆,照得上下通红,船舱里面烟飞火爆。
二位元帅心上又吓一个死,生怕做成个城门失火来。
只见好个国师,又叫上一声:波罗僧揭谛何在?叫声未了,猛空里走出一个七长八大的天神来,手里拿着一个金刚钻,走向前去,照着那个火龟轻轻的一钻,钻得个火龟一交跌,精光一个灵龟。
有诗为证:
妙在天心蕴洛奇,文明斯世应昌期。
九畴全贝阴阳数,五总能含造化机。
气合幽明增有象,卜传吉凶亦无私。
诚哉是个锤灵物,宝在当是岂得知。
光只是一个灵龟,也却没有了身上的火,船舱里又得稳便。
二位元帅又且放心,说道:多谢佛力无边。
过了这四场惊吓。
想是平安么?国师道:此后却平安了。
只说得平安两个字,那马公公就插出一张嘴来,说道:国师老爷,适来天神手里拿的是甚么东西?国师道:是个金刚钻。
马公又问道:船上爬的是个甚么东西?国师道:是个龟。
马公道:原来天神也钻龟哩!国师闭上一双眼,不做半个声。
洪公公插上一句,说道:这个天神敢是南京回光寺里的菩萨?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元帅道:只你们这等口多。
这如今还不知道那四个火怪藏在那里,还有好些不便处。
国师道:都不在了,没有个甚么不便。
元帅道:怎么就都不在了?国师道:至诚无息,久假必归。
故此鬼怪妖邪只一现了本相,即时就消沮闭藏。
元师道:今番可安排筵宴么?国师道:还有一惊,只是不这等狠。
元帅道:怎么还有一惊?国师道:过了这一惊,再无别事,便可安排筵宴了。
元帅道:这一惊还在几时?国师道:在明日半夜子时。
今番只是贫僧支持他,再不经由二位元帅。
二位元帅满口称谢。
却说银角大仙费了一夜心机,半筹不展,心上又在纳闷。
鹿皮大仙说道:师兄,今番你的如意钩,怎么也不灵验哩?银角大仙说道:昨夜之时,一变,变做个火鸦。
火鸦之计不行,又一变,变做个火鼠。
火鼠之计不行,又一变,变做个火蛇。
火蛇之计不行,又一变,变做个火龟。
火龟之计又不行,这再叫做不变。
这再是变得不如意,不知怎么,就是个杆面杖儿吹火,节节不通风。
鹿皮大仙说道:师兄,师兄!他船上的张道士、金和尚都是甚么人?你怎么弄松得他倒?银角大仙就变过脸来,说道:你只讲长他人志气,全不顾自己的威风。
我今夜有个破釜沉船之计,若还再不得赢,我也誓不回山!咬牙切齿,恨满胸膛,巴不得一把就抓过得南船来。
到了半夜子时,一个儿站着山岗头上,取出如意钩来,叹上一口气,说道:如意哥!如意哥!不奈他何奈我何!你今番前去,须索是当个百万雄兵,千员猛将,起眼成功,抬头喝采,才不枉了我和你相呼厮唤这一生。
道犹未了,那如意钩果然的解得人的意思,迎着风齁的一声响。
银角大仙大喜,说道:你晓得我的心事就好了。
拿起他来照上一撇,撇到半天之上,喝声道:变!即时间变做一扇比天再大的磨磐,回回旋旋,乘风而下。
银角大仙又叮嘱道:你快去快来。
这磨磐竟落到南船上来。
国师早已看见了,说道:阿弥陀佛!这等一扇大磨磐吊将下来,我这些大小宝船,却不打得直沉到底?我这些大小兵将,却不打成一块肉泥?不慌不忙,拿起个铁如意,禅床角上一敲,叫声:韦驮天尊何在?叫声未绝,早已吊将一个朱脸獠牙的神将下来,叉着手说道:蒙佛爷爷慈旨,有何使令?国师道:所有银角大仙卖弄术法,把个如意钩变做一扇大磨磐,来打我的宝船,害我的元帅。
你去接过他的来。
韦驮得了佛旨,不敢有违,一驾祥云,腾空而起,刚起之时,正撞着那扇磨磐齁齁的响,落到南船上来。
韦驮天尊一则是佛爷爷慈旨,二则是各显神通,伸手一接,把个磨磐就接将过来,喝声道:孽畜,敢在我跟前调喉哩!那扇磨磐,一会儿还是一个如意钩,落下云来,交在国师老爷手里。
老爷道:你且回天,后会有旨,再来相烦。
韦驮天尊各自方便。
到了明日,二位元帅都到莲台上问候国师。
国师道:阿弥陀佛!今日贺喜二位元帅。
二位元帅说道:连日耽惊受怕,不是国师老爷佛力无边,不知是个甚么结果!何敢又言贺喜?国师道:二位元帅,一个一个大难星过宫,幸保安全,故当贺喜。
二位元帅说道:是个怎么样儿的难星?伏乞国师见教。
国师道:口说无凭,我拿出来你们看看。
即时到袖儿里取出一个物件来:一尺来长,二寸来阔,直又不直,弯又不弯,神光闪闪,杀气腾腾。
二位元帅看见,老大的眼生,问说道:这是个宝贝,就是难星?国师道:这叫做个如意钩,千变万化,不可测度;随意所变,无不如意。
他昨日变做一扇大磨磐,约有千万斤之重,竟照着我们船上吊下来。
若是我们宝船挡着他,打得直沉到底;若是我们大小军士挡着他,打做一块肉泥。
这却不是个难星?元帅道:老爷怎么收住他的?国师道:是贫僧吩咐韦驮天尊接着他的来,故此才收在贫僧处。
二位元帅满口称谢,说道:若非国师神通广大,老夫俱碎为齑粉矣!马公公道:既然有此宝贝,借咱学生们看一看何如?国师就递与马公公,一个传一个看一回,一个传一个看一回,都说道:终不然这一件些小物事,就会变做千万斤之重。
国师道:你们有些不准信么?贫僧撇起他来,你们看着何如?马公公道:国师之言,谁不准信?只说这等一件物事,能大能小,能去能来,变化无穷,能解人意,却是个稀世奇珍,等闲怎么得见?国师道:要见不难。
接过如意钩来,照上一撇,撇在半天之上,喝声道:变!即时变做一扇大磨磐,无大不大,果有千万斤之重。
悬在半空中。
盘盘旋旋,腾腾转转,齁齁的响。
那一个不说道:好活宝贝!那一个不说道:果好灵通!
却说银角大仙昨日不胜忿忿之气,放出如意钩来,实指望打碎这些宝船,陷害这些元帅兵卒,一场全胜。
那晓得弄做个鲍老送灯台,一去不来。
自从半夜子时起,直等到朝饭辰时,并不曾看见打坏了那个船!并不曾看见打坏了那个人!不打坏船,不打坏人,还不至紧,连如意钩都不见踪影,好恼人也!恼的直条条的睡在石门之下,心里只要寻个自尽。
正在恼头上,猛然间听见齁一声响,象是自家的宝贝。
你看他一毂碌爬起来,开眼一张,果然是自家的宝贝!悠悠扬扬,悬在半天之上,齁齁的响。
这正叫做物见主,必定取。
把手一招,那扇磨磐飞一般吊到他的手里,又是一个如意钩。
银角大仙不胜之喜,拿起来又要去。
鹿皮大仙看见,说道:师兄,你怎么这等知进而不知退?直要做到水穷山尽才好!银角大仙说道:你坐你的罢!你只来阻我的兴头。
兵法有云:‘出其不意。
’这如今那晓得我收了宝贝。
我即时间撇起来,他只说还是先前,不作准备,却不捞翻他一个来。
只消捞翻他一个,其余的就好处得。
鹿皮大仙说道:若还只是个磨磐,他昨日怎么接得你的住?你今日怎么捞翻得他来?银角大仙说道:既如此,我又另变做一个灵性些的,单要拿那金和尚来开钻眼。
道犹未了,,拿起如意钩来,嘱咐他几句,叫他见样变样,单拿和尚。
一撇撇在半天云里,只见云里面有一群白鹰在那里飞舞。
这个如意钩,果真的见样变样,就变做一个白鹰,成双作对,又舞又飞。
却说国师先前把个如意钩变做磨磐,本是试一试儿众人看着,那晓得银角大仙收回去了,那个不抱怨?说道:都是马公公要看,这如今再看一个么?都是高公公要试,这如今再试一个么?国师道:你们都不要埋怨,不过一饭之顷,这宝贝又来。
国师这番的话,人都准信,只有这两句话,人却有些不准信。
怎么不准信?都说道:伤弓之鸟,漏网之鱼,岂有再来之理?过了半晌多些,都把两只眼睛望着天上,并不见有个磨磐到,只有几个白鹰飞的飞,舞的舞。
——这的原不相干。
只见国师把个眼儿一开,即时就闭了,一手把个钵盂仰着戴在头上,替下个圆帽来。
众人都只是白着一双眼看他,全不解其意。
一会儿,一个白鹰呼的一声响,吊在老爷的钵盂里来。
老爷取下钵盂,拿出白鹰来看,那里是个白鹰?原来就是先前的如意钩。
这只因银角大仙叫他见样变样,故此变做个白鹰;叫他单拿和尚,故此吊在老爷钵盂之中。
二位元帅看见,又得了个如意钩,万千之喜。
国师道:这个钩,请二位元帅收下罢。
元帅道:不敢收!国师道:马公公,你再看么。
马公公道:再不敢看!国师道:贫僧再试一试儿么。
众人一齐道:再不敢试!国师吩咐徒孙云谷收着。
三宝老爷说道:这个贼道去了宝贝,没有了命根,明日多点将官,多带军马,准备要捞翻着他。
王爷道:我学生有一个小计,不劳只枪匹马,就要拿得这个贼道过来。
老爷道:既是王老先生有这等妙计,悉听指挥。
王爷即时叫唐状元来,耳边厢吩咐他如此如此。
又叫过王明来,耳边厢吩咐他如此如此。
二将听令而去。
到了明日,唐状元同着黄凤仙,解上银角大仙一个人到帐前;王明解上前日南兵陷在红罗山安乐窝的共有一百五十余人,也到帐前。
三宝老爷好一吃惊,说道:这个贼道费了多少钱粮,亏了多少军马,尚且不奈他何!怎么今日唾手可得?这还是那个拿住他来?黄凤仙答应道:是末将承王爷号令,拿住他来。
老爷道:王爷是怎么的号令?黄凤仙道:王爷料定他事急求神,叫小的依前假扮做观世音,叫王明依前假扮做红孩儿的,同到潮音洞里。
小的们依计而行。
果然银角大仙走起沿来,磕头如捣蒜,哀浼观世音大舍慈悲,救他性命。
他正在磕头祷告之时,是小的和王明两个走下来,一绳一索,捞翻他过来。
老爷道:王爷明见万里之外,一言之下,果真的强于十万之师。
这一百五十个人他原在那里,怎么今日也取得回来?王明道:这一干人都被那个贼道法术所迷,都放在潮音洞后土窖里面,是小的借着黄将军的赢势儿,一糙子都取回他来。
老爷道:可有损伤么?王明道:一个还是一个,并没有损伤。
老爷道:这是王明之功,却也不小。
王明道:小的何功?都是黄将军携带。
黄凤仙道:这都是王爷号令,末将何功?王爷道:这都是朝廷洪福,诸将士效力,老夫何功?老爷道:只这一场功,都是这等谦让推逊,雍容可喜,可喜!叫请国师、天师,同来处分这个贼道。
国师、天师都到,元帅道:今日侥幸,拿揖了这个银角大仙,请二位老师怎么处分他?天师道:前日金角大仙是只牛,这决也是个甚么畜生。
请问国师老爷,就有个处置。
国师道:牛羊何择?前日是个牛,今日一定是个羊。
天师道:还请老爷指教一个明白才好。
国师道:你要看他看儿。
叫取无根水来。
一口无根水,果真的是一只雪白的肥羊,两只角的色道越发的,稀罕甚么银子?天师道:有此孽畜,酿成这等大祸。
二位元帅说道:原来金角、银角之号,各从其实,人自不察。
请问二位老师,这个尸首放在那里?国师道:丢了他罢。
天师道:只怕他还有甚么变化,贻害后人。
一手提起那张七星剑来,骂说道:畜生!你冒领人皮,假充仙长,上犯天条,下犯王法,碎你的尸,剐你的皮,尚有余罪!提起刀来,横一下,直一下,劈做三四块;烧了一道飞符,一逢火,把个银角大仙一时火葬已毕。
天师怒气冲冲,正在恼头子上,只见蓝旗官报道:鹿皮大仙张开一把大伞,丈来多长,七尺多阔,呼呼的一片响,起在半天云里。
他自己坐在伞上,悠悠扬扬,望西而去。
天师喝声道:无端孽畜,还敢那里走哩!拿起个剑来,摆了三摆,剑头上喷出一道火,烧了一道符。
即时间,云生西北,雾长东南。
正南上一声霹雳响,响声里面吊下一个天神,面如傅粉,三眼圆睁,一手一块金砖,一手一杆火枪;走近天师之前,躬身叉手,说道:承天师呼唤,有何使令?天师道:你是何神!天神道:小神值日天神华光祖师马元帅是也。
天师道:所有鹿皮大仙卖弄妖术,坐着一把伞,望西而去。
你与我去拿住他,剥他的皮来!天师道令,谁敢有违?马元帅轮动风车,腾空而起,赶上鹿皮大仙,照着他的后脑骨上,就溜上一金砖。
天下事,终久是邪不能胜正,假不能胜真。
一金砖,把个鹿皮大仙打得倒翻一个筋斗。
好狠马元帅,一手抓过来,一手就掀翻他的皮,回车一响,就交付个皮与天师。
天神轮动火车而去。
天师看了皮,说道:原来是一张鹿皮。
二位元帅道:这正是名称其实,披着鹿皮,就道号鹿皮大仙。
请教天师,把这个鹿皮怎么处治他?天师道:也还他一盆火就是。
刚说得的火字出口,只见鹿皮大仙那点灵性还在,半天之上叫声道:天师老爷可怜见,我兄弟们虽是异类,却修行了千百多年,才成得这些气候。
事到今日,委是不该冒犯列位老爷。
只是一件,我两个师兄,他任性而行,死而无悔。
若论我一个,我其实安分守己,累次谏止两个师兄。
就只说今日,我已自抱头鼠窜而去,列位老爷又追转我来。
去者不追,列位老爷不也过甚了?列位老爷,念我前此修行之难,今日悔悟之速,还把那番皮还我罢!
鹿皮大仙虽然剥了皮,这一段言语,却也连皮带骨的,说得有理。
别的老爷都不理他。
只有国师老爷慈悲方寸,听见他说的可怜,说道:阿弥陀佛!你这孽畜,苦苦的要这皮袋子做甚么?鹿皮灵性说道:若没有了这个皮袋子,又要托生一遭,却不多费了些事。
国师道:罢了!把这个皮袋子还你也难,再要你托生去也难。
依我所说,你就做个红罗山鹿皮山神罢!鹿皮灵性说道:这也通得。
只是没有个凭据。
国师道:天师大人,你与他个凭据罢。
天师不敢怠慢,取过一条纸来,写着红罗山鹿皮山神照八个大字。
用凭火化,交付与他。
鹿皮灵性连声叫道:谢不尽!谢不尽!国师道:却有一件,你在这山上只许你降福,不许你降祸。
凡有舟船经过者,只许顺风,不许逆风!鹿皮神说道:再不敢!国师道:你若敢时,我就牒你到阴山背后,教你永世不得翻身。
鹿皮神说道:再不敢!——后来,红罗山上山神甚是显应,凡来往舟船及土人疾疫旱涝,有祷必应。
番人从百里之外来者,络绎不绝。
立有祠宇,匾曰鹿皮神祠。
这都是国师老爷度化玄功,燃灯佛转世功德。
——二位元帅叹服不尽,国师道:过了这三个妖仙。
宝船又好行哩。
元帅道:已经吩咐开船。
行得半日,船上纪功颁赏尚且未完,蓝旗官报道:前面到一个国,离海沿上还远些。
毕竟不知这个国还是甚么国?还有些甚么阻滞?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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