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记第九十七回:李海诉说夜明珠,前十四回叙述碧峰长老出家、降魔及与张天师斗法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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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洋记第九十七回:李海诉说夜明珠
《西洋记》,全称《三宝太监西洋记通俗演义》,又名《三宝太监西洋记》《三宝开港西洋记》等,是明代罗懋登所著长篇神魔小说,成书于明万历二十五年(15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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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书二十卷一百回,根据郑和下西洋故事敷会而成,全书描写明代永乐年间郑和挂印,招兵西征,王景宏为其副手,共平服三十九国。
前十四回叙述碧峰长老出家、降魔及与张天师斗法故事。
十五回起写郑和下西洋,得碧峰长老和张天师协助,一路斩妖除魔,慑服诸国事。
情节荒诞,文字平庸。
第九十七回 李海诉说夜明珠 白鳝王要求祭祀
诗曰:
细敲檀板啭莺喉,响遏行云迈莫愁。
多少飞觞闲醉月,千金不惜买凉州。
长安儿女踏春阳,无处春阳不断肠。
舞袖弓腰浑忘却,峨眉空带九秋霜。
却说这些歌姬舞女跌翻在地上,番王道:‘人命关天,快叫御医来看。
’一时间御医齐到,看下脉来,说道:‘此非病症,不当死。
’番王道:‘既不当死,怎么这等不省人事?’御医道:‘此必鬼魅相侵,天明后当复醒。
’果然是天明后,齐齐的醒将过来。
番王问其故,齐说道:‘奉摩伽法师差遣。
’番王一时不解其意,差下巡捕官兵,满国中查究,查得是个摩伽罗,审问一番,却又晓得他平生行事,即时拿住,解上番王,一条铁索锁在琵琶骨上。
番王吩咐打板,板打在地上,粘不到他的皮肉;番王吩咐夹夹棍,节节断,夹不到他的脚;上番王吩咐杀,砍下头来,头不见,身子不见,又听见他的声气说道:‘你杀得我好,我做鬼也不饶你!’
番王怕他做鬼不饶,没奈何,请下一个天自在。
这天自在又是那里来的?原来波斯国有个躐蹋僧人,不剃头,头发四时只有半寸长;不洗脸,脸上四时有尘垢;不修整衣服,衣服四时是披一片挂一片。
相逢人只讲‘天上好自在’,人人叫他是个‘天自在’。
这天自在却有老大的神通,大则通天达地,小则役鬼驱神,无所不能,故此番王请下他来。
请到天自在,告诉他摩伽罗一番。
天自在道:‘这个孽畜四下里害人,罪恶盈满,今日该犯到我手里来了。
’即时搭起一座高台,有七七四丈九尺,天自在坐在台上,书符遣将,敲了三下令牌,就要摩伽罗见面。
摩伽罗不敢来见面?抽身就走。
走到北天竺,天自在又关会北天竺城隍之神。
北天竺安不得身,又走到东天竺,天自在又关会东天竺城隍之神,东天竺又安不得身。
却又要走,只见天自在关会五天竺五个城隍之神,各天竺所属同各城隍之神。
各处安不得身,却又要上天,天上又是天自在借下的天罗,密密层层,没有空隙;却要下地,地下又是天自在借来的地网,密密层层,又没有个空隙。
没奈何,一毂碌钻到西海里面去了,变做一个鱼,摆摆摇摇,权且安住身子。
天自在却又晓得他下了海变做鱼,一道牒文,关会四海龙王,闭着海门一捉,捉着摩伽罗没处藏躲。
正叫做:人急悬梁,狗急缘墙。
他就尽着平生的本领一变,变做这等一个大鱼,百十多里之长,二三十里之高。
撤起蛮力,和那些水族裨兵厮杀一场。
水族神兵俱已杀败,天自在也差做了这个对头,只得一道疏表告佛爷爷。
佛爷爷差下了李天王,把紧箍子咒收他,却才收得他服,佛爷爷不坏他,却也不放纵他,要他供下一纸状,不许他做人,不许他变化,止许他做鱼,长不过一尺,大不过三寸,如违即时处斩。
故此他方才看见个‘佛’字,即时俯首而去。
这却不是鱼王一段缘故?一言难尽。
天师道:若不是国师老爷远见,险些儿家门前又做出一场来。
老爷道:那里就是家门前?天师道:鱼王去后开船,又走了半日,已自是白龙江口上,只要转身,就进到江里面,离了大海,怎么不是家门?老爷道:若是白龙江口,怎么不转过舵来?即时传令,各船各舵工仔细收口。
蓝旗官报道:前面烟雾昏沉,不看见江口在那里,故此各船各舵工不敢擅自转舵,不敢擅自收口。
老爷道:海口上有一座封夷山,各舵工只看有山就是。
蓝旗官道:连山也不见在那里。
老爷道:既不看见山在那里,这一定是那土地老儿的话来了。
马公公道:土地老儿甚么话?老爷道:软水洋土地老儿说道:‘封夷山上有一个千岁老猴,专一在海口上使风作浪,驾雾腾云,阻人去路。
’这却不是他来了?王爷道:水面上的事这等难。
当原日下海之时,只说去得难,转来却容易。
那晓得转来还有这许多难。
天师看见王爷口里左说难,右说难,他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一手掣过一把七星剑来。
刚掣过剑来,国师道:天师大人且不要急性,待贫僧着发这些护送的。
你再来也未迟。
天师看见国师开口,不敢有违,连声道:是,是。
国师轻轻的念上一声阿弥陀佛!却才叫过明月道童、野花行者、芳草行者。
三位见了国师,绕佛三匝,礼佛八拜。
国师道:我们宝船已经来到白龙江,生受你们,回去罢。
三位道:再送一程。
国师道:不消了。
三位拜辞。
国师道:明年盂兰会上相谢。
三位连声道:不敢!不敢!乘风而去。
国师却又叫过铜柱大王、红罗山神。
二位见了国师,绕佛三匝,礼佛八拜。
国师道:我们宝船已经来到白龙江,生受你两个,回去罢。
二位逻:再送一程。
国师道:不消了。
二位拜辞。
国师道:再过三年,持有道牒文来取你。
二位连声道:专候!专候!乘风而去。
国师道:天师大人,请有事见教。
道犹未了,一个毛头毛脸,抠眼凸腰的老猴,一毂碌吊在面前。
原来国师在着发那些护送的,天师就在一边烧了飞符,请下天将,拿住老猴,专等国师事毕,他就一毂碌吊在面前。
国师道:阿弥陀佛!这是那个?天师道:这就是封夷山上的老猴精,驾雾腾云,阻我们归路。
故此贫道请下天将,拿将他来。
国师道:阿弥善哉!你既是驾雾腾云,你趁早些收了云雾便罢。
天师大人,快不要加害于他。
老猴吆喝道:佛爷爷可怜见,小的是一团好意,天师老爷还不得知!三宝老爷听见说道好意两个字,却就吊动了他的赛月明,连忙道:你是好意,敢是个李天王送夜明珠么?老猴又着三宝老爷猜着,连声说道:这位老爷神见,果是一个李将军,果是一颗夜明珠。
三宝老爷喜之不胜,说道:李将军在那里?老猴道:现在小的山上。
老爷道:既在你山上,怎么不早来告诉,却又腾云驾雾,阻人船只?老猴道:不因渔父引,怎得见波涛?不是小的腾云驾雾,怎得天师拿住小的?不是天师拿住小的,怎得李将军上船?老爷道:原来有此一段好意,请起来待茶。
老猴道:怎敢要茶,小的还去送过李将军来。
好老猴,一声去就是去,一声来就是来。
这一来不至紧,连李将军一齐来了。
二位元帅、一个天师、一个国师、四位公公、大小将官仔细打一看,恰好是昔年吊下水的李海!人物面貌俱然照旧,只是嘴上胡子长了许多。
三宝老爷抚掌而笑,说道:异哉!异哉!我好一个梦,马译字好一个圆梦!天师道:且慢些讲梦,叫李海过来谢了老猴,着发他去罢。
国师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中生救了我们船上一个军士,又且养育了这些年数,莫大之功。
天师大人,你那里与他一张执照,封他为封夷山山神,万年享祀,天地同休。
天师不敢怠慢,即时写下牒,用着印,付与老猴。
老猴磕头礼拜,乘风而去。
老猴之一去不至紧,天清气朗,万里无云,明明白白。
一个白龙江口,大小宝船一齐转过舵来,一齐进了江口,船行无事。
李海来磕头,三宝老爷说道:李海,你当原先吊下水去,怎么得到这个山上?李海道:小的吊下水去,随波逐浪而滚,滚到山脚之下,还不曾死,是小的沿上崖去,躲在山脚下一个岩洞之中。
过了一宿,过明日早上,转思转想,越悲越伤,是小的放声大哭一场。
这一哭不至紧,就是小的福星降临,怎么福星降临?崖上就是山,山叫做封夷山,山上就是这个老猴,有三个小猴。
老猴听见那里哭,问着小猴,小猴问着小的,小的却从直告诉他一段缘故,小猴又去告诉老猴。
老猴说道:‘人命关天,你们把葛藤接起引他上来。
’果真引小的上山。
小的上山见了老猴,却又从前告诉他一段缘故。
老猴会起数,起一数说道,小的日后有条金带之分,小的又与他有宿世之缘,却就加礼小的。
小的就住在这山上,不觉得过了这些年数。
老爷道:老猴说你有一颗夜明珠,你这如今珠在那里?原是从那里来的?李海道:说起珠来,又有好些缘故。
老爷道:是个甚么缘故?李海道:那山上有一条千尺巨蟒,无论阴晴,三日下海一次饮水。
下海之时,鳞甲粗笨,尾巴摇挢,抓得山头上石子儿雷一般响。
小的听见响,却问老猴。
老猴告诉他的出处,小的去看他看儿。
只见他项下一盏明晃晃灯笼,小的又问老猴。
老猴说道:‘不是灯笼,是颗夜明珠。
’小的彼时就安了心,把山上的竹子断将来,削成竹箭儿,日晒夜露,晒一个干,露一个饱,那竹箭儿比铁打的还硬帮三分,却悄悄的安在他出入必由之路上。
他在那条路上走了有千百多年,并无挂碍,那晓得小的算计他!小的心里也想来,天下事成败有个数,这中生数该尽,死在竹箭上,数不该尽,莫说竹箭,晓他甚么金、银、铜、铁、锡,都是不相干。
可可的他数合该尽,走下山来,死在竹箭之上。
小的即时取了他的夜明珠,告诉老猴。
老猴又起一数,说道这中生数合该尽,小的数合该兴。
小的夜明珠有此一段缘故。
老爷道:这缘故也巧。
如今珠在那里?李海道:彼时小的得了珠之时,拿在手里。
老猴看见,哄小的说道:‘前面又是个大蟒来取命也!’小的吃他一哄,起头去看。
老猴哄得小的起头去看,他就一手抢过夜明珠;一手抓开了小的腿肚子,一下子安在腿肚子里面。
老爷道:这如今?李海道:这如今珠在皮肉之里,外面皮肉如故。
老爷道:你取开暑袜儿看看。
李海即时取开来,众位老爷一看,果真的那只腿就像盏灯笼,光亮亮的。
老爷道:几时才取出来?李海道:那老猴说来,这珠直要回朝之日,面见万岁爷,方才取得。
老爷道:迟早何如?李海道:老猴说来,小的是个小人,镇压这颗珠不起;除是见了万岁爷,方才取得。
一迟一早,俱要伤害小的。
老爷道:既如此,不消取他。
王爷道:虽在李海处,也是太白金星之意,彼此一同。
天师道:今日到此,万事俱备。
再不须多话,各人安静休养,以待进朝之日,面见万岁爷。
众位都说道:天师之言有理。
各人安静休养,不过三日中间,旗牌官报说道:不知那里来的一个老道人;须发尽白,手里敲着木鱼,口里念着佛,满船上走过,不知是个甚么出处?小的们未敢擅便,特来禀知元帅。
元帅道:不过是个化缘的,问他要甚么!叫军政司与他甚么就是,再不消到我这里来烦渎。
蓝旗官得了将令,跑出来迎着道人,问说道:你是个化缘的么?道人不做声。
旗牌官问道:你化衣服么?道人不做声。
旗牌官问道:你化斋饭么?道人不做声。
旗牌官问道:你化道巾么?道人不做声。
旗牌官问道:你化鞋袜么?道人不做声。
旗牌官问得不耐烦,不理由,由他去敲。
由他去敲不至紧,日上还可,到了晚上,他还是这等敲。
中军帐二位元帅听着,明日早叫过旗牌官来,问说道:昨日化缘道人,怎么不肯化缘与他?旗牌官道:问着他,他只不开口。
老爷道:既不开口,怎么又在船上敲着木鱼?喜得这如今是个回船之日,若是出门之时,军令所在,也容得这等一个面生可疑之人罢?旗牌官看见元帅话语来得紧,走将出去,扯着道人,往中军帐上只是跑,禀说道:这道人面生可疑,伏乞元帅老爷详察!元帅道:那道人,你是那里人氏?道人道:小道就是红江口人氏。
元帅道:你姓甚么?道人说道:小道姓千百之百的百字。
元帅道:你叫甚么名字?道人说道:只叫做百道人,并没有名字。
元帅道:你到我船上做甚么?道人说道:小道无事不到老爷宝船上。
元帅道:你有事,你就直讲罢。
道人说道:元帅心上明白就是。
元帅道:甚么明白?你不过是个化缘。
我昨日已经吩咐旗牌官,凭你化甚么,着军政司化与你去。
旗牌官说问你,你不做声。
你既要化缘,怎么碍口饰羞得?道人说道:非是贫道不做声,旗牌官说的都不是,,故此不好做声得。
元帅道:旗牌官说的不是,你就明白说出来罢。
道人说道:贫道的话告诉旗牌官不得。
元帅道:你告诉我罢。
道人说道:也告诉不得。
元帅道:既告诉不得,你来这里怎么?道人说道:元帅自家心上明白就是。
元帅道: 心上明白是个混话,我那里晓得?道人又说道:元帅自家心上明白就是。
一问,也说道:元帅自家心上明白就是。
二问,也说道:元帅自家心上明白就是。
三问、四问,他越发不作声。
元帅急性起来,叫声:旗牌官,撵他出去!旗牌官一拥而来,一个撵,撵不动;两个撵,撵不动;加上三个、四个,也撵不动;就是十个、二十个,也撵不动。
元帅道:好道人,在那里撒赖么?道人说道:我岂是撒赖!我去自去,你怎么撵得我去?元帅道:既如此,你去罢。
道人拂衣而去,又是这等敲木鱼,又是这等念佛。
元帅道:这个泼道人这等可恶,叫旗牌官推他下水去罢。
元帅军令,谁敢有违?一班旗牌官你一推,我一送,把个道人活活的送下水里去了。
旗牌官回复元帅,说道:送道人下了水。
道犹未了,道人恰好的站在背后。
元帅道:旗牌官敢吊谎么?旗牌官道:怎敢吊谎!明明白白送下水去,不知怎么又会上来?元帅道:这一定又是个变幻之术。
王爷道:这枉妖人,何不去请教天师作一长处。
老爷道:纤疥之疾,何足挂怀!叫旗牌官再送他下水去就是。
军中无戏言,叫送他下水,再那个敢送他上岸?一会儿,一干旗牌官推的推,送的送,只指望仍前的送他下水,那晓得这个道人有些古怪,偏然不动,就像钉钉了一般!
老爷大怒,骂说道:无端贼道!说话又不明,送你又不去,你欺我们没刀么?杀你不死么?道人说道:元帅老爷息怒,贫道不是无因而至此,只是老爷一时想不起。
元帅道:尽说得是些混话,有个甚么想不起?道人说道:你叫我去,我且去。
你叫我下水,我且下水。
只元帅想不起之时,贫道还要来相浼。
老爷道:胡说!你且去。
道人说道:我就去。
好个道人,说声去,果真就去。
去到船之上,又告诉旗牌官说道:你们送我下水,不如我自家下水去罢。
旗牌官道:你下去我看看。
一毂碌跳下水去,一毂碌跳上船来。
站在船头上,众人去推他,偏推不动。
一个不动,十个不动,百个也不动。
偏是没人推他,他自己一毂碌又跳下水去,一毂碌又跳上船来。
一班旗牌官不敢轻视于他,却回复元帅,把他跳下水,跳上船的事故,细说一遍。
老爷道:没有甚么法,待他再来见我之时,我吩咐一声杀,你们一齐上,再不要论甚么前后,不要论甚么上下,乱刀乱砍,看他有甚么妙处。
道犹未了,那道人又跑将进来,说道:元帅老爷可曾想起来么?元帅喝一声道:杀!元帅军令,谁敢有违。
一班刀斧手一齐动手,你一刀,我一刀,刀便去得快,杀便杀得凶。
只是道人不见在那里,连人也不见,怎么杀得他?元帅吩咐住了刀,刚住了刀,一个道人又站在帐下。
元帅又吩咐杀,又是一片刀响,一片杀,那道人又不见了。
住了刀,那道人又站在面前。
元帅道:怪哉!怪哉!这等一个道人,淹不死,杀不死,你还是个甚么神通?道人说道:元帅老爷,你自家心上明白就是。
老爷道:你只说个混话,何不明白说将出来。
道人说道:只求老爷想一想就是。
老爷道:没有甚么想得。
王爷道:终久不是结果,不如去请教天师。
老爷没奈何,只得去请教天师,把前缘后故,细说一遍。
天师叫过道人来,问道:你是那里人?道人说道:小道是红江口人。
天师道:你姓甚么?道人说道:小道姓千百之百的百字,姓百。
天师道:你叫甚么名字?道人说道:并没有名字,就叫做百道人。
天师道:你手里敲的甚么?道人说道:小道手里敲着是个木鱼。
天师道: 你口里念着甚么?道人说道:小道口里念着是佛。
天师点一点头,说道:我认得你了。
你何不明白说将出来,怎么只要元帅心上明白?道人说道:这原不是个口皮儿说的,原是个心上发的。
故此小道不敢说,只求元帅老爷心上明白。
天师道:你只该来寻我,怎么又寻元帅?道人说道:当时许便是天师,这如今行都是元帅。
三宝老爷说道:还是个甚么许?甚么行?天师大人指教一番罢。
天师笑一笑,说道:这原是贫道身上一件事未完,今日却要经由元帅。
老爷道:是个甚么未完?天师道:元帅就不记得当原日我和你兵过红江口,铁船也难走,江猪吹、海燕拂,云鸟、虾精张大爪,鲨鱼量人斗,白鳍趁波涛,吞舟鱼展首。
日里蜃蛟争,夜有苍龙吼。
苍龙吼,还有个猪婆龙在江边守。
江边守,还有个白鳝成精天下少。
这道人姓百,手里敲木鱼,口里念佛。
百与白同,木鱼是个‘鱼’字,念佛是个‘善’字。
‘鱼’字合‘善’字,却不还是个‘鳝’字,加上一个‘白’字,却不是个‘白鳝’两个字。
老爷道:原来这道人就是白鳝精!当原先出江之时,已经尽礼祭赛,怎么又是天师未完?天师道:元帅老爷,你却忘怀了,彼时是贫道设醮一坛,各水神俱已散去,止有他神风凛凛,怪气腾腾,是贫道问他,还要另祭一坛么?他摇头说‘不是。
’贫道问他,还要跟我们下海么?他摇头道‘不是’。
贫道问他,还要封赠一个官职么?他点头点脑说道:‘是,是’。
贫道彼时写一道敕与他,权封他为红江口白鳝大王,又许他回船之日,奏过当今圣上,讨过敕封,立个祠庙,永受万年香火。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这却不是贫道的未完?老爷道:有此一段情由,咱学生想不起了。
天师,你许他奏过圣上就是。
天师道:今日回船候命,行止俱在元帅老爷道未敢擅便,还要元帅老爷开口。
老爷道:依天师所许,咱回朝之日,奏上万岁爷,讨过敕封,立所祠庙,永受万年香火。
道犹未了,白鳝道人已经不见形影。
只是各船上俱听见白道人临行之时,口里说道: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老爷晓得说道:只这两句就说得好,庇国福民,聪明正直为神,不枉了天师这一段原意。
王爷都只说安静休养,等待进朝,那晓得又吃白鳝大王生吵热吵,吵了这一场。
老爷道:今后却是家门前,可保无事。
天师道:进了朝门,见了万岁爷复了命,龙颜大悦,那时节才保无事。
只这如今虽然是江,也还是水面上,不敢就道无事。
老爷道:咱学生有个妙法,可保无事。
天师道:有个甚么妙法?老爷道:朝廷洪福齐天,一呼一吸,百神嘿应;一动一静,百神护呵。
咱学生把圣旨牌抬出来,安奉在船之脑额上,再有那个鬼怪妖魔敢来作吵!天师道:这个话倒也讲得有理。
只一件,鬼怪妖魔,虽然不敢作吵,九江八河的圣神岂不来朝?老爷道:来朝是好事,终不然也要拒绝他?天师道:挨了诸神朝见,这就通得。
三宝老爷即时吩咐左右抬出圣旨牌,安奉在船额上。
左右回复牌安奉已毕。
天师道:二位元帅却要备办参见水府诸神。
二位元帅心上还不十分准信,嘿嘿无言。
须臾之顷,旗牌官报说道:船头下一道红光烛天而起,红光里面闪出三位神道。
毕竟不知是个甚么神道?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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