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记第四十五回:元帅重治爪哇国,前十四回叙述碧峰长老出家、降魔及与张天师斗法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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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洋记第四十五回:元帅重治爪哇国
《西洋记》,全称《三宝太监西洋记通俗演义》,又名《三宝太监西洋记》《三宝开港西洋记》等,是明代罗懋登所著长篇神魔小说,成书于明万历二十五年(15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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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书二十卷一百回,根据郑和下西洋故事敷会而成,全书描写明代永乐年间郑和挂印,招兵西征,王景宏为其副手,共平服三十九国。
前十四回叙述碧峰长老出家、降魔及与张天师斗法故事。
十五回起写郑和下西洋,得碧峰长老和张天师协助,一路斩妖除魔,慑服诸国事。
情节荒诞,文字平庸。
第四十五回 元帅重治爪哇国 元帅厚遇浡淋王
诗曰:
北风吹落羽书前,酋首高从大纛悬。
瀚海此时堪洗甲,泸江当日亦投鞭。
鬼方何用三年克,镐宴齐歌六月旋。
自昔武侯擒纵后,功名复为使君传。
却说元帅吩咐把番王剥皮、剐肉、拆骨头。
国师道:阿弥陀佛!看贫僧的薄面,饶了他罢。
元帅道:即是国师吩咐,不得不尊。
也罢,捉翻他打上四十大藤棍,问他今番敢也不敢。
道犹未了,只见左右先锋、左右两哨副都督解上许多的人来。
第一宗是左护卫郑堂、右护卫铁愣。
元帅道:临阵失机,军法从事。
国师道:这是王神姑的妖术所迷,理当轻恕。
元帅道:虽然妖术所迷,也不免辱国之罪,各人重责二十棍。
各人领了二十,谢罪而去。
第二宗是那刺打等一干头目,共有十三名。
元帅道:这些头目都是助桀为虐的,一人剐他一千刀。
即时间,刀斧手把十三名头目一个剐上一千刀。
剐一刀,叫番王看一看。
番王跪在那壁厢,到狠似过寒山的。
第三宗是左头目苏黎乞、右头目苏黎益。
元帅道:这两个头目曾经劝解番王,早上降书降表,番王不从,却是知事的。
叫军政司每人簪他一枝花,挂他一段红。
两个头目不肯簪花,不肯挂红。
元帅道:你敢嫌我的赏赐轻么?两个头目说道:小的怎么敢嫌轻?只是主忧臣辱,理不当受。
元帅道:还是知事。
叫军政司各人赏他一副纱帽、圆领、角带、皂鞭,以表他夷狄之有臣。
第四宗是番王宫殿里左右近侍、后妃、媵妾,共有五百名。
元帅道:家人犯法,罪坐家主。
与他们不相干,放他回去,不得加害于他。
那五百口男男妇妇齐齐的磕上一个头,一涌而去。
国师道:且慢去。
蓝旗宫即时拦住,叫:你们且慢去。
却又一齐转来,一齐跪着。
元帅道:国师叫转来,有甚么话儿吩咐?国师道:这五百口人都是假的。
元帅吃了一惊,说道:终不然又有王神姑的事故?国师道:王神姑还是摄弄的邪术,这些人却原不是人。
元帅道:是个甚么?国师道:你看就是。
即时叫过徒孙云谷,取过钵盂水来,轻轻的吸了一口,照着这五百个人头面上一噀。
只见五百个人变变了四百九十九个猴子,止有一个老妈妈儿,却是番王的母亲,到还不曾受。
国师道:这一个却是人。
天师剑头上烧了一道飞符,早已有个天将把这些猴子一个一刀,四百九十九个,就砍做个九百九十八个。
又是一场大蜡事。
元帅叫过那个妈妈儿来,赏他一对青布,教他觅路而回。
第五宗到了咬海干。
元帅道:这畜牲是个祸之根,罪之首,也剐他一千刀。
番王道:望元帅老爷饶他一命,姑容小的们这一次罢,小的即时回国献上降书降表,倒换通关牒文,贡上礼物,再加士仪,以赎前罪,万望元帅老爷宽恩!元帅道:我堂堂天朝,明明天子,希罕你甚么降书降表。
我天兵西下,拉朽摧枯,希罕你甚么通关牒文。
我中国有圣人,万方作贡,希罕你甚么礼物士仪。
你这釜底游鱼,幸宽一时之死足矣,何敢多言!
第六宗就该到王神姑身上。
元帅道:取过金花二对、银花二对、彩缎二表里,赏与王神姑。
大小各官心上都有些不服,都想道:元帅一日精灵,这一会儿就糊涂来了,怎么一个王神姑反受赏?只见王神姑受了金花、银花、彩缎表里,拜谢而去。
番王高叫道:泼贱婢,你把我卖得好哩!我教你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咬海干高叫道:王神姑,我和你也做夫妻一场,你怎么就闪我到我到这个田地!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马公道:元帅差矣!这等一个泼妇人,费了我们多少的事,今日反要赏他。
前日国师已误,元帅今日岂容再误。
元帅问王爷:这个还是该赏不该赏?王爷道:不该赏。
又问天师道:这个该赏不该赏?天师道:于理本不该赏。
只怕赏的不是王神姑。
又问国师道:这个该赏不该赏?国师只是闭了眼,还你一个不开言。
元帅吩咐叫过王神姑来。
王神姑摇摇摆摆而来,众人恨不得吃了他的肉。
元帅道:你把那副披挂除了。
即时除下了那付披挂,那里是个王神姑。
原来三宝老爷叫过夜不收来。
耳根头告诉他如此如此,正是教他假扮个王神姑。
扮成了王神姑,却才赚得咬海干住。
有咬海干做了一对,人再不疑。
却才一村到一村,都是这个啜赚之法。
左右先锋、左右两哨,老爷耳根头告诉他如此如此,都是教他故意的追赶王神姑。
到一村捉一村头目,一直赶到殿上,捉住番王,却才住手,都是这个前后相牵之法。
马公公看见王神姑是个夜不收假扮的,却才心上明白,说道:好妙计!我说一个王神姑反又受赏。
天师道:我说只怕赏的不是王神姑。
国师也睁开眼来,说道:亏你们好猜也。
一个王神姑已自踏做了一块肉泥,怎么又会转世?那一个不说道:此计妙哉!那一个不说道:真好元帅,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三宝老爷说道:众人之功,亦不可诬。
叫军政司过来,论功颁赏有差。
大设一席筵宴,着都马板传酒。
酒罢,吩咐开船。
道犹未了,只见两人两骑飞奔而来,高叫道:宝船慢开哩!塘报道:来者何人,快通名姓。
来将道:我们爪哇国国王亲随护卫官左右头目苏黎乞、苏黎益是也。
塘报道:来此何干?二头目道:特赍降书降表、士仪礼物,赎取国王。
相烦长官通报一声。
塘报官通报元帅。
元帅吩咐道:不受书表,不受礼物,左右头目不许相见。
左右头目跑在沙滩之上,再三哀告。
王爷道:既是来意殷勤,且叫他上船来,看是怎么。
老爷却才许他上船。
递上降表,老爷不受。
递上降书,老爷不受。
递上礼物单,老爷不受。
王爷接过单来看一看,只见单上计开:
温凉床一张,金花帐一付,龙鳞席一床,凤毛褥一付,玉髓香二箱,琼膏乳二瓶频伽鸟一架,红鹦鹉四架,白鹦鹉四架,白鹿脯四瓮,白猿脂四瓮,极榔二匣,蚕吉补十盘,虾蝚酒十坛,桄榔酒十坛,柳花酒十坛。
老爷道:礼物也不受。
左右头目再三哀告。
老爷道:非干我们不受,只因你这国王恶极罪大,不容于死。
我这如今杻械了他,送到我天朝,明正其罪,教他死而无怨。
王爷道:国王之罪虽重,左右头目之情可哀。
元帅做个活处罢!老爷道:难以活处。
这等的恶人,当即时枭首。
但杀之似涉于专,故此械送他到京师。
那时节生杀凭在咱万岁爷处。
王爷道:械送到底是个威胁,不如得一段心服,才是个长策。
老爷道:若论心服,就要他亲自到我天朝谢罪,书表礼物,悉凭在他。
左右头目道:小的们情愿护送国王亲自朝贡,不致疏慢。
王爷道:有何所凭?左右头目道:小的们供下一纸服状在元帅处,倘有虚情,甘当受罪!王爷道:这个也通得。
左右头目即时见了番王,细说前事。
番王道:我情愿供招,又敢再违拗?一会儿,供上一纸服状来。
元帅读之,说道:
供状人爪哇国国王都马板,同左头目苏黎乞、右头目苏黎益,供为朝贡事:某僻处一隅,罔识天高地厚;懵生半百,不知日照月临。
一不合无故要杀南朝天使一人,二不合无故要杀南朝从者百七十人,三不合恃强吞灭东国国王,并二为一,四不合天兵压境,负固不宾,提师抗拒。
有此罪恶,积累如山。
荷蒙元帅宽恩,开示愚顽生路,自今以往,舍旧从新;献岁以来,改恶为善。
单于之颈,原系阙门;可汗之头,不难太白,敢有疏慢,立受天诛。
所供是实。
元帅接了供状,叫过番王来,说道:你今番却不知死么?番王道:小的知死。
元帅道:饶你一命,你年年纳贡,岁岁称臣,还不在话下。
你须即时收拾,亲自朝贡天朝,我朱皇帝赦你死罪,你才得生。
你自今以后,敢有半点差池,我教你碎尸万段,剐骨熬油,你才认得我元帅哩!番王吓得只是抖战,连声答应道:小的晓得了,小的晓得了。
又叫过左右头目来,吩咐他道:你们既做个头目,须要教你番王为善,自古到今,有中国才有夷狄。
中国为君为父,夷狄为臣为子。
冠虽敝不置于足,履虽鲜不加于首。
你自今以后,敢有故违,我拿你这些番狗奴,如泰山压累卵,你晓得么?左右头目就磕上一千个头,说道:晓得了。
又叫过咬海干来,吩咐他道:你这番狗奴,只晓得持叉仗剑,扰乱四邻。
你今日也把我天朝大将当个甚么人看承?敢如此倔强无礼!你这个祸根苗,就剐一万刀也还是少的。
叫刀斧手来,拿他到船头上去,一刀两段,祭了海神,我们开船。
番王和左右头目自家讨饶且不及,再敢与他乞饶?只得抱头鼠窜而去。
咬海干拿到船头上,一刀两段,尸首丢在海里去了。
宝船齐开,一路前行,经过一个地方,叫做重迦罗。
这个重迦罗也当不得一国,只当得个村落。
四面高山,离奇耸绝。
其中有一个石洞,前后二门,石洞中间可容二三万人,颇称奇绝。
有一个年高有德的老者,头上一个头发髻儿,身上穿一件单布长衫,下身围一条稍布手巾,接着宝船,送上:羚羊十只,鹦鹉一对,木绵百斤,椰子百个,秫酒十尊,海盐十担。
老爷见他风俗淳厚,人物驯良,又且来意殷勤,吩咐军政司收下他的礼物。
却又取出一顶摺巾、一件海青、一付鞋袜,回敬于他。
老者拜谢而去。
宝船又行,一行数日,经过许多处所:一处叫做孙陀罗,一处叫做琵琶拖,一处叫做丹里,一处叫做圆峤,一处叫做彭里。
这些处所看见宝船经过,走出无万的番人来。
一个个蓬头跣足,丑陋不可言。
都来献上礼物,却是些豹皮、熊皮、鹿皮、羚羊角、玳瑁、烧珠、五色绢、印花布等项,老爷道:你这礼物都从何处得来的?众人道:实不相瞒天命老爷说,小的们不幸生于夷狄之国,无田地可耕种,朝不聊生,只得掳掠些来往商货,权且度日。
今日幸见天使,如拨云雾而睹青天,故此聊备些薄礼,少申进贡,伏乞天使老爷海涵。
元帅道:智士不饮盗泉之水,君子不受嗟来之食。
你这不义之物,我怎么受你的?只你们这一念归附之诚,却也是好处。
我这里总受你一匹布。
古语有云,‘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你们今日朝不聊生,还是我们德泽之未布。
众人惊服,号泣而去。
宝船又行,一行数日,却又经过一个小国,名字叫做吉里地闷国。
夜不收道:此国田肥谷盛,气候朝热暮寒。
男女断发,穿短衫,夜卧不盖其体。
凡遇番船往来停泊于此,多系妇人上船交易,被其淫污者十死八九。
老爷道:如此恶俗,叫过酋长来,杖五条。
吩咐他道:男女有别,人之大伦。
你做个酋长,怎么纵容妇女上船交易、淫污人?我这里杖你五条,你今后要晓得人之大伦有五,不可纵他为非。
酋长磕了几个头,说道:小的今番晓得了。
这都是三宝老爷用夏变夷处。
宝船又行,一行又是数日,却到了一国,这个国是大国。
宝船收入沟口,其水味淡。
老爷甚喜,吩咐石匠立一座石碑,刻淡沟二字于其上。
至今名字叫做淡沟。
夜不收回复说道:这一国水多地少,除了国王,止是将领在岸上有房屋。
其余的庶民俱在水簰上盖屋而居,任其移徙,不劳财力。
老爷道:叫做甚么国?夜不收道:番名浡淋国,华言旧港国。
老爷道:土地肥瘠何如?夜不收道:田土甚肥,倍于他壤。
欲语有云:‘一季种谷,三季收金。
’这是说米谷丰盛,生出金子来。
老爷道:民风善恶何如?夜不收道:国人都是南朝广东潮州人,惯习水战,侵掠为生。
道犹未了,只见港里闪出一只小船来。
船头上坐着一员番将:脸玄明粉的白,手肉苁蓉的红。
倒拖巴戟麦门冬,虎骨威灵三弄。
怕甚白豆蔻狠。
怯甚赤巨蔻凶。
杀得他天门不见夜防风,藿乱淫羊何用。
塘报官远远的吆喝道:小船不得近前,先通名姓。
番将道:小的原籍广东潮州府人,姓施名进卿,全家移徙在这里。
今日幸遇天兵,特来迎接,并没有半点异心。
敢烦长官和我通报。
塘报官道:你小船稍远些,待我和你通报。
施讲卿道:我这里止是一主一仆,并无外人。
长官,你不必多虑。
唐报官传言,蓝旗官报进中军帐上,元帅吩咐叫他上船来。
施进卿见了元帅,行了礼,说道:小的原籍是广东潮州府人,姓施名进卿。
洪武年间,遭遇海贼剽掠,全家徙移在这里。
回首神京,不胜瞻府!今日幸遇天兵下降,三生有幸,特来奉迎。
老爷道:你敢是个阳顺阴逆么?施进卿道:小的只身独自,内无片甲,外无寸兵,纵欲阴逆,其道无繇。
老爷道:你虽不是阳顺阴逆,也决定是个公报私仇。
施进卿吃了一惊,连忙的磕一个头,说道:老爷神见!老爷道:是个甚么事?施进卿道:只因小的有一个同乡人,姓陈名祖义,为因私通外国事发之后,逃在这里来。
年深日久,充为头目,豪横不可言。
专一劫掠客商财物,国王也禁他不得。
有此一段情由,故此先来报上。
王爷道:这还是个公恶,比公报私仇的还不同些。
老爷道:这个国叫什么国?施进卿道:华言旧港国,番名浡淋国。
老爷道:国王叫什么名字?施进卿道:叫做麻那者巫里。
老爷道:前日朝廷赐予他一颗印,你可知道么?施行卿道:小的知道。
洪武爷朝里,国王怛麻沙那三次进贡,三次得我们南朝大统历,得我们南朝文字币帛。
老爷道:是了,你且回避。
陈祖义即时就来,我这里有处。
施进卿去了。
老爷叫过左护卫郑堂来,传出虎头牌一面,前往浡淋国招安,敢有半个抗违,大兵攻之,掘地三尺。
郑堂领了这面牌,径到浡淋国,传示国王及其将领。
国王同各将领接着这面虎头牌,牌上说道:
大明国朱皇帝驾下钦差统兵招讨大元帅郑,为抚夷取宝事:照得天朝历代帝王传国玉玺,从秦汉以来,递相授受,历年千百,未之有改,却被元顺帝白象驮入西番。
盛德既膺天眷,宗器岂容久虚。
为此,我今上皇帝钦差我等统领宝船千号,战将千员,雄兵百万,前下西洋,安抚夷荒,鞠问玉玺等因。
奉此牌,仰各国国王及诸将领,如遇宝船到日,许从实呈禀玉玺有无消息,此外别无事端。
不许各国因缘为奸,另生议论,致起争端。
敢有抗违,动于天宪,一体征剿不恕,须至牌者。
国王读了虎头牌,说道:我父子受朱皇帝大恩,久不能报。
今日天使降临,快差那一员将领前去迎接。
我随后写下降书降表,备办进贡礼物,亲自拜见元帅,留住他在这里久住些时候,款待他一番,才是个道理。
道犹未了,早有一个将领,伟貌长身,全装擐甲,应声道:末将不才,愿先去迎接天命。
国王起头看来,只见是个南朝人,姓陈名祖义,现任左标沙胡大头目之职。
国王道:美不美,乡中水,亲不亲,故乡人。
正好你去。
陈祖义辞了番王,驾一叶小舟,同郑护卫前来迎接。
见了元帅,行了礼。
元帅道:你是甚么人?陈祖义道:末将不才,原籍广东人氏,姓陈名祖义,现任浡淋国国王位下左标沙胡大头目之职。
他看见元帅颜色有些不善,他又奉承两句,说道:元帅不必见疑,适才本国国王学有些二三其志,是末将细细的劝解他一番,他才不开口,故此末将先来迎接,正所以坚我国王之心。
元帅道:左右在那里?你和我把这个坚心的捆将起来。
陈祖义慌了,高叫道:人来投降,杀之不祥。
怎么反捆起小的来?元帅道:你在我中国私通外国,依律当斩。
你在这外国劫夺营生,强盗得财,依律当斩。
你有两个头也还是该死,莫说只有一个头。
陈祖义说道:元帅,你屈了我这一片好心肠也。
元帅道:你来接我,还是个公报私仇,有个甚么好心肠哩?吓得陈祖义哑口无言,心里想道:我南朝有这等一个能通神的元帅,把我心肝尖儿上的事都扦实了。
元帅吩咐带过一边,待等国王相见之后,取来枭首。
道犹未了,蓝旗官报道:浡淋国国王见。
元帅吩咐请进来。
相见已毕,国王递上降表一封。
元帅受下,吩咐中军官安奉。
又递上降书一封,元帅受下,拆封读之。
书曰:浡淋国国王麻那者巫里谨再拜,奉书于大明国钦差统兵招讨大元帅麾下:侧闻中夏外夷,分悬冠履。
内尊外攘,筹属褰帷。
矧我浡淋,每沾暮注。
大统有历,文币生荣,在先皇已衔恩于九地;印篆授辉,舆马增重,在卑末益借庇于二天。
捧日月之光,寒移雪海;沫灵雨之泽,春入花门。
幸接台光,不胜雀跃!用伸尺素,,伏乞海涵!某无任激切惶惧之至。
年月日,某再拜谨书。
元帅读完了书,说道:书中之言,足征贤王不背本国。
王又弟上一张进贡的草单来。
元帅受下,开来一看,只见草单上计开:
神鹿一对(大如巨猪,高三尺许,前半截甚黑,后半截白花,毛纯短可爱,止食草木,不食荤腥),鹤顶鸟一对(大如鸭,毛黑颈长嘴尖;其脑骨厚寸余,外红色,内娇黄可爱,堪作腰带),火鸡一对(顶有软红冠,如红绢二片,浑身如羊毛,青色,其抓甚利,伤人致死,好食火炭,故名,虽棍棒不能致死),梳璃瓶一对,珊瑚树一对,昆仑奴一对(能踏曲为乐),血结二匣(治伤妙药),蔷薇水二坛,金银香二箱(其色如银匠钑花银器黑胶相似,中有一白块,好者白多,低者黑多,气味甚冽,能触人鼻),腽肭脐五十(其形如狐,走如飞,取其肾以浸油,名腽肭脐香)。
元帅看了草单,说道:多谢厚礼。
本不当受,但蒙国王真心实意,不敢不恭。
一面吩咐内贮官照单收拾礼物,一面吩咐安排筵宴。
国王又递上一个礼单,说道:外有不腆之仪,奉充军饷。
元帅道:公礼之外,一毫不受。
国王再四再三哀告不已。
元帅接过草单来看,见单上有白米一百担,受此白米足矣。
吩咐军政司收了他一百担米。
白米之外,一毫不曾受。
即时筵宴齐备。
大宴国王,国王不用一毫肴品。
元帅道:贤王怎么不用肴馔,有何高见?国王道:卑末不火食。
大凡火食,则本国大荒。
元帅道:岂有此事!国王道:元帅即不准信,还有一件事,也是个大禁。
元帅道:还有个甚么大禁?国王道:卑末又不水浴。
大凡水浴,则本国大潦。
元帅道:既如此,贤王终不然不食、不浴?国王道:食的止是沙糊,浴的止是蔷薇露。
天师在座上把头点了两点。
元帅吩咐军政司取出带来的袍笏、鞍马各一付,回敬国王。
国王拜谢。
元帅吩咐带过陈祖义来。
国王看见锁械了陈祖义,心上吃了一惊,又不敢动问。
不知元帅取过陈祖义来,怎么处置他,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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