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志第十回:楚熊通僭号称王,小说描写了周幽王凶残无道,周平王东迁,诸侯国争霸,士大夫势力日益壮大,最终形成七雄对峙局面;批判了昏庸愚昧的昏君暴君,揭示了战争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歌颂了赏罚分明的王侯和有胆识的将相勇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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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列国志第十回:楚熊通僭号称王
《东周列国志》是明末小说家冯梦龙著、清代蔡元放改编的长篇历史演义小说,成书于清代乾隆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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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列国志》写的是西周结束(公元前789年)至秦统一六国(公元前221年),包括春秋、战国五百多年间的历史故事,内容相当丰富复杂。
小说描写了周幽王凶残无道,周平王东迁,诸侯国争霸,士大夫势力日益壮大,最终形成七雄对峙局面;批判了昏庸愚昧的昏君暴君,揭示了战争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歌颂了赏罚分明的王侯和有胆识的将相勇夫。
小说的布局谋篇主次分明,错落有致。
每一故事既可独立成篇,又可贯穿一体。
人物形象栩栩如生,故事描写引人入胜。
第十回楚熊通僭号称王郑祭足被胁立庶
话说陈桓公之庶子名跃,系蔡姬所出,蔡侯封人之甥也。
因陈、蔡之兵一同伐郑,陈国是大夫伯爰诸为将,蔡国是蔡侯之弟蔡季为将。
蔡季向伯爰诸私问陈事,伯爰诸曰:新君佗虽然篡立,然人心不服,又性好田猎,每每微服从禽于郊外,不恤国政,将来国中必然有变。
蔡季曰:何不讨其罪而戮之?伯爰诸曰:心非不欲,恨力不逮耳!及周王兵败,三国之师各回本国。
蔡季将伯爰诸所言,奏闻蔡侯。
蔡侯曰:太子免既死,次当吾甥即位。
佗乃篡弑之贼,岂容久窃富贵耶?蔡季奏曰:佗好猎,俟其出可袭而弑也。
蔡侯以为然,乃密遣蔡季率兵车百乘待于界口,只等逆佗出猎便往袭之。
蔡季遣谍打探,回报:陈君三日前出猎,见屯界口。
蔡季曰:吾计成矣。
乃将车马分为十队,都扮作猎人模样一路打围前去,正遇陈君队中射倒一鹿,蔡季驰车夺之。
陈君怒,轻身来擒蔡季。
季回车便走,陈君招引车徒赶来。
只听得金锣一声响亮,十队猎人一齐上前,将陈君拿住。
蔡季大叫道:吾非别人,乃蔡侯亲弟蔡季是也。
因汝国逆佗弑君,奉吾兄之命,来此讨贼,止诛一人,余俱不问。
众人俱拜伏于地,蔡季一一抚慰,言:故君之子跃是我蔡侯外甥,今扶立为君何如?众人齐声答曰:如此甚合公心,某等情愿前导。
蔡季将逆佗即时枭首,悬头于车上长驱入陈。
在先跟随陈君出猎的一班人众为之开路,表明蔡人讨贼立君之意。
于是市井不惊,百姓欢呼载道。
蔡季至陈,命以逆佗之首,祭于陈桓公之庙,拥立公子跃为君,是为厉公,此周桓王十四年之事也。
公子佗篡位才一年零六个月,为此须臾富贵,甘受万载恶名,岂不愚哉?有诗为证:
弑君指望千年贵,淫猎谁知一旦诛?
若是凶人无显戮,乱臣贼子定纷如!
陈自公子跃即位,与蔡甚睦,数年无事。
这段话缴过不提。
且说南方之国曰楚,芈姓,子爵。
出自颛顼帝孙重黎,为高辛氏火正之官,能光融天下,命曰祝融。
重黎死,其弟吴回嗣为祝融。
生子陆终,娶鬼方国君之女,得孕怀十一年,开左胁,生下三子,又开右胁,复生下三子。
长曰樊,己姓,封于卫墟,为夏伯,汤伐桀,灭之;次曰参胡,董姓,封于韩墟,周时为胡国,后灭于楚;三曰彭祖,彭姓,封于韩墟,为商伯,商末始亡;四曰会人,妘姓,封于郑墟;五曰安,曹姓,封于邾墟;六曰季连,芈姓,乃季连之苗裔。
有名鬻熊者,博学有道,周文王、武王俱师之,后世以熊为氏。
成王时,举文武勤劳之后,得鬻熊之曾孙熊绎,封于荆蛮,胙以子男之田,都于丹阳。
五传至熊渠,甚得江汉间民和,僭号称王。
周厉王暴虐,熊渠畏其侵伐,去王号不敢称。
又八传至于熊仪,是为若敖。
又再传至熊眴,是为蚡冒。
蚡冒卒,其弟熊通,弑蚡冒之子而自立。
熊通强暴好战,有僭号称王之志。
见诸侯戴周,朝聘不绝,以此犹怀观望。
及周桓王兵败于郑,熊通益无忌惮,僭谋遂决。
令尹斗伯比进曰:楚去王号已久,今欲复称,恐骇观听,必先以威力制服诸侯方可。
熊通曰:其道如何?伯比对曰:汉东之国,惟随为大。
君姑以兵临随,而遣使求成焉。
随服,则汉淮诸国,无不顺矣。
熊通从之,乃亲率大军,屯于瑕,遣大夫薳章,求成于随。
随有一贤臣,名曰季梁,又有一谀臣,名曰少师。
随侯喜谀而疏贤,所以少师有宠。
及楚使至随,随侯召二臣问之。
季梁奏曰:楚强随弱,今来求成,其心不可测也。
姑外为应承,而内修备御,方保无虞。
少师曰:臣请奉成约,往探楚军。
随侯乃使少师至瑕,与楚结盟。
斗伯比闻少师将至,奏熊通曰:臣闻少师乃浅近之徒,以谀得宠。
今奉使来此探吾虚实,宜藏其壮锐,以老弱示之,彼将轻我,其气必骄,骄必怠,然后我可以得志。
大夫熊率比曰:季梁在彼,何益于事?伯比曰:非为今日,吾以图其后也。
熊通从其计。
少师入楚营,左右瞻视,见戈甲朽敝,人或老或弱,不堪战斗,遂有矜高之色,谓熊通曰:吾两国各守疆宇,不识上国之求成何意?熊通谬应曰:敝邑连年荒歉,百姓疲羸,诚恐小国合党为梗,故欲与上国约为兄弟,为唇齿之援耳。
少师对曰:汉东小国,皆敝邑号令所及,君不必虑也。
熊通遂与少师结盟少师行后,熊通传令班师。
少师还见随侯,述楚军羸弱之状:幸而得盟,即刻班师,其惧我甚矣。
愿假臣偏师追袭之,纵不能悉俘以归,亦可掠取其半,使楚今后不敢正眼视随。
随侯以为然。
方欲起师,季梁闻之,趋入谏曰:不可,不可!楚自若敖、蚡冒以来,世修其政,冯陵江汉,积有岁年。
熊通弑侄而自立,凶暴更甚,无故请成,包藏祸心。
今以老弱示我,盖诱我耳。
若追之,必堕其计。
随侯卜之,不吉,遂不追楚师。
熊通闻季梁谏止追兵,复召斗伯比问计。
伯比献策曰:请合诸侯于沈鹿。
若随人来会,服从必矣,如其不至,则以叛盟伐之。
熊通遂遣使遍告汉东诸国,以孟夏之朔,于沈鹿取齐。
至期,巴、庸、濮、邓、鄾、绞、罗、郧、贰、轸、申、江诸国毕集,惟黄、随二国不至。
楚子使薳章责黄,黄子遣使告罪。
又使屈瑕责随,随侯不服。
熊通乃率师伐随,军于汉,淮二水之间。
随侯集群臣问拒楚之策。
季梁进曰:楚初合诸侯,以兵临我,其锋方锐,未可轻敌,不如卑辞以请成。
楚苟听我,复修旧好足矣。
其或不听,曲在于楚。
楚欺我之辞卑,士有怠心,我见楚之拒请,士有怒气,我怒彼怠,庶可一战,以图侥幸乎。
少师从旁攘臂言曰:尔何怯之甚也?楚人远来,乃自送死耳。
若不速战,恐楚人复如前番遁逃,岂不可惜。
随侯惑其言,乃以少师为戎右,以季梁为御,亲自出师御楚,布阵于青林山之下。
季梁升车以望楚师,谓随侯曰:楚兵分左右二军。
楚俗以左为上,其君必在左,君之所在,精兵聚焉。
请专攻其右军,若右败,则左亦丧气矣!少师曰:避楚君而不攻,宁不贻笑于楚人乎?随侯从其言,先攻楚左军,楚开阵以纳随师。
随侯杀入阵中,楚四面伏兵皆起,人人勇猛,个个精强。
少师与楚将斗丹交锋,不十合,被斗丹斩于车下,季梁保著随侯死战,楚兵不退。
随侯弃了戎车,微服混于小军之中,季梁杀条血路,方脱重围,点视军卒,十分不存三四。
随侯谓季梁曰:孤不听汝言,以至于此!问:少师何在?有军人见其被杀,奏知随侯,随侯叹息不已。
季梁曰:此误国之人,君何惜焉?为今之计,作速请成为上。
随侯曰:孤今以国听子。
季梁乃入楚军求成。
熊通大怒曰:汝主叛盟拒会,以兵相抗。
今兵败求成,非诚心也。
季梁面不改色,从容进曰:昔者奸臣少师,恃宠贪功,强寡君于行阵,实非出寡君之意。
今少师已死,寡君自知其罪,遣下臣稽首于麾下。
君若赦宥,当倡率汉东君长,朝夕在庭,永为南服,惟君裁之。
斗伯比曰:天意不欲亡随,故去其谀佞,随未可灭也。
不若许成,使倡率汉东君长,颂楚功绩于周,因假位号,以镇服蛮夷,于楚无不利焉。
熊通曰:善。
乃使薳章私谓季梁曰:寡君奄有江汉,欲假位号以镇服蛮夷。
若徼惠上国,率群蛮以请于周室,幸而得请,寡君之荣,实惟上国之赐。
寡君戢兵以待命。
季梁归,言于随侯,随侯不敢不从。
乃自以汉东诸侯之意,颂楚功绩,请王室以王号假楚,弹压蛮夷。
桓王不许,熊通闻之,怒曰:吾先人熊鬻,有辅导二王之劳,仅封微国,远在荆山,今地辟民众,蛮夷莫不臣服,而王不加位,是无赏也;郑人射王肩,而王不能讨,是无罚也。
无赏无罚,何以为王?且王号,我先君熊渠之所自称也,孤亦光复旧号,安用周为?遂即中军自立为楚武王,与随人结盟而去,汉东诸国,各遣使称贺。
桓王虽怒楚,无如之何。
自此周室愈弱,而楚益无厌。
熊通卒,传子熊赀,迁都于郢,役属群蛮,骎骎乎有侵犯中国之势,后来若非召陵之师,城濮之战,则其势不可遏矣。
话分两头,再说郑庄公自胜王师,深嘉公子元之功,大城栎邑,使之居守,比于附庸,诸大夫各有封赏,惟祝聃之功不录,祝聃自言于庄公,公曰:射王而录其功,人将议我。
祝聃忿恨,疽发于背而死,庄公私给其家,命厚葬之。
周桓王十九年夏,庄公有疾,召祭足至床头,谓曰:寡人有子十一人,自世子忽之外,子突、子亹、子仪,皆有贵征,子突才智福禄,似又出三子之上,三子皆非令终之相也,寡人意欲传位于突,何如?祭足曰:邓曼,元妃也,子忽嫡长,久居储位,且屡建大功,国人信从,废嫡立庶,臣不敢奉命。
庄公曰:突志非安于下位者,若立忽,惟有出突于外家耳。
祭足曰:知子莫如父,惟君命之。
庄公叹曰:郑国自此多事矣!乃使公子突出居于宋。
五月,庄公薨,世子忽即位,是为昭公,使诸大夫分聘各国,祭足聘宋,因便察子突之变。
却说公子突之母,乃宋雍氏之女,名曰雍姞。
雍氏宗族,多仕于宋,宋庄公甚宠任之,公子突被出在宋,思念其母雍姞,与雍氏商议归郑之策,雍氏告于宋公,宋公许为之计,适祭足行聘至宋。
宋公喜曰:子突之归,只在祭仲身上也。
乃使南宫长万伏甲士于朝,以待祭足入朝,致聘行礼毕,甲士趋出,将祭足拘执,祭足大呼:外臣何罪?宋公曰:姑至军府言之。
是日,祭足被囚于军府,甲士周围把守,水泄不通,祭足疑惧,坐不安席,至晚,太宰华督携酒亲至军府,与祭足压惊,祭足曰:寡君使足修好上国,未有开罪,不知何以触怒?将寡君之礼,或有所缺,抑使臣之不职乎?华督曰:皆非也,公子突之出于雍,谁不知之,今子突窜伏在宋,寡君悯焉。
且子忽柔懦,不堪为君,吾子若能行废立之事,寡君愿与吾子世修姻好,惟吾子图之!祭足曰:寡君之立,先君所命也,以臣废君,诸侯将讨吾罪矣。
华督曰:雍姞有宠于郑先君,母宠子贵,不亦可乎?且弑逆之事,何国蔑有?惟力是视,谁加罪焉?因附祭足之耳曰:吾寡君之立,亦有废而后兴。
子必行之,寡君当任其无咎。
祭足皱眉不答,华督又曰:子必不从,寡君将命南宫长万为将,发车六百乘,纳公子突于郑。
出军之日,斩吾子以殉于军,吾见子止于今日矣。
祭足大惧,只得应诺,华督复要之立誓。
祭足曰:所不立公子突者,神明殛之。
史官有诗讥祭足云:
丈夫宠辱不能惊,国相如何受胁陵?
若是忠臣拚一死,宋人未必敢相轻。
华督连夜还报宋公,说:祭足已听命了!次日,宋公使人召公子突至于密室,谓曰:寡人与雍氏有言,许归吾子。
今郑国告立新君,有密书及寡人曰:‘必杀之,愿割三城为谢。
’寡人不忍,故私告子。
公子突拜曰:突不幸,越在上国。
突之死生,已属于君。
若以君之灵,使得重见先人之宗庙,惟君所命,岂惟三城?宋公曰:寡人囚祭仲于军府,正惟公子之故。
此大事非仲不成,寡人将盟之。
乃并召祭足使与子突相见,亦召雍氏,将废忽立突之事说明。
三人歃血定盟,宋公自为司盟,太宰华督莅事。
宋公使子突立下誓约,三城之外,定要白璧百双,黄金万镒,每岁输谷三万锺,以为酬谢之礼。
祭足书名为证。
公子突急于得国,无不应承。
宋公又要公子突将国政尽委祭足,突亦允之。
又闻祭足有女,使许配雍氏之子雍纠,就教带雍纠归国成亲,仕以大夫之职,祭足亦不敢不从。
公子突与雍纠皆微服,诈为商贾,驾车跟随祭足,以九月朔日至郑,藏于祭足之家。
祭足伪称有疾,不能趋朝,诸大夫俱至祭府问安。
祭足伏死士百人于壁衣之中,请诸大夫至内室相见。
诸大夫见祭足面色充盈,衣冠齐整,大惊曰:相君无恙,何不入朝?祭足曰:足非身病,乃国病也。
先君宠爱子突,嘱诸宋公,今宋将遣南宫长万为将,率车六百乘,辅突伐郑。
郑国未宁,何以当之?诸大夫面面相觑,不敢置对。
祭足曰:今日欲解宋兵,惟有废立可免耳。
公子突见在,诸君从否,愿一言而决!高渠弥因世子忽谏止上卿之位,素与子忽有隙,挺身抚剑而言曰:相君此言,社稷之福,吾等愿见新君!
众人闻高渠弥之言,疑与祭足有约,又窥见壁衣有人,各怀悚惧,齐声唯唯。
祭足乃呼公子突至,纳之上坐,祭足与高渠弥先下拜。
诸大夫没奈何,只得同拜伏于地。
祭足预先写就连名表章,使人上之,言:宋人以重兵纳突,臣等不能事君矣。
又自作密启,启中言:主君之立,实非先君之意,乃臣足主之。
今宋囚臣而纳突,要臣以盟,臣恐身死无益于君,已口许之。
今兵将及郊,群臣畏宋之强,协谋往迎。
主公不若从权,暂时避位,容臣乘间再图迎复。
末写一誓云:违此言者,有如日。
郑昭公接了表文及密启,自知孤立无助,与妫妃泣别,出奔卫国去了。
九月己亥日,祭足奉公子突即位,是为厉公。
大小政事,皆决于祭足。
以女妻雍纠,谓之雍姬。
言于厉公,官雍纠以大夫之职。
雍氏原是厉公外家,厉公在宋时,与雍氏亲密往来,所以厉公宠信雍纠,亚于祭足。
自厉公即位,国人俱已安服。
惟公子亹、公子仪二人心怀不平,又恐厉公加害,是月公子亹奔蔡、公子仪奔陈。
宋公闻子突定位。
遣人致书来贺。
因此一番使命,挑起两国干戈,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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