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志第九回:齐侯送文姜婚鲁,小说描写了周幽王凶残无道,周平王东迁,诸侯国争霸,士大夫势力日益壮大,最终形成七雄对峙局面;批判了昏庸愚昧的昏君暴君,揭示了战争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歌颂了赏罚分明的王侯和有胆识的将相勇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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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列国志第九回:齐侯送文姜婚鲁
《东周列国志》是明末小说家冯梦龙著、清代蔡元放改编的长篇历史演义小说,成书于清代乾隆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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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列国志》写的是西周结束(公元前789年)至秦统一六国(公元前221年),包括春秋、战国五百多年间的历史故事,内容相当丰富复杂。
小说描写了周幽王凶残无道,周平王东迁,诸侯国争霸,士大夫势力日益壮大,最终形成七雄对峙局面;批判了昏庸愚昧的昏君暴君,揭示了战争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歌颂了赏罚分明的王侯和有胆识的将相勇夫。
小说的布局谋篇主次分明,错落有致。
每一故事既可独立成篇,又可贯穿一体。
人物形象栩栩如生,故事描写引人入胜。
第九回齐侯送文姜婚鲁祝聃射周王中肩
话说齐僖公生有二女,皆绝色也。
长女嫁于卫,即卫宣姜,另有表白在后。
单说次女文姜,生得秋水为神,芙蓉如面,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真乃绝世佳人,古今国色。
兼且通今博古,出口成文,因此号为文姜。
世子诸儿,原是个酒色之徒,与文姜虽为兄妹,各自一母。
诸儿长于文姜只二岁,自小在宫中同行同坐,觑耍顽皮。
及文姜渐已长成,出落得如花似玉,诸儿已通情窦,见文姜如此才貌,况且举动轻薄,每有调戏之意。
那文姜妖淫成性,又是个不顾礼义的人,语言戏谑,时及闾巷秽亵,全不避忌。
诸儿生得长身伟干,粉面朱唇,天生的美男子,与文姜倒是一对人品。
可惜产于一家,分为兄妹,不得配合成双。
如今聚于一处,男女无别,遂至并肩携手,无所不至。
只因碍著左右宫人,单少得同衾贴肉了。
也是齐侯夫妇溺爱子女,不预为防范,以致儿女成禽兽之行,后来诸儿身弑国危,祸皆由此。
自郑世子忽大败戎师,齐僖公在文姜面前,夸奖他许多英雄,今与议婚,文姜不胜之喜。
及闻世子忽坚辞不允,心中郁闷,染成一疾,暮热朝凉,精神恍惚,半坐半眠,寝食俱废。
有诗为证:
二八深闺不解羞,一桩情事锁眉头。
鸾凰不入情丝网,野鸟家鸡总是愁。
世子诸儿以候病为名,时时闯入闺中,挨坐床头,遍体抚摩,指问疾苦,但耳目之际,仅不及乱。
一日,齐僖公偶到文姜处看视,见诸儿在房,责之曰:汝虽则兄妹,礼宜避嫌。
今后但遣宫人致候,不必自到。
诸儿唯唯而出,自此相见遂稀。
未几,僖公为诸儿娶宋女,鲁、莒俱有媵。
诸儿爱恋新婚,兄妹踪迹益疏。
文姜深闺寂寞,怀念诸儿,病势愈加,却是胸中展转,难以出口。
正是:哑子漫尝黄柏味,自家有苦自家知。
有诗为证:
春草醉春烟,深闺人独眠。
积恨颜将老,相思心欲燃。
几回明月夜,飞梦到郎边。
却说鲁桓公即位之年,年齿已长,尚未聘有夫人。
大夫臧孙达进曰:古者,国君年十五而生子。
今君内主尚虚,异日主器何望?非所以重宗庙也。
公子翚曰:臣闻齐侯有爱女文姜,欲妻郑世子忽而不果,君盍求之?桓公曰:诺。
即使公子翚求婚于齐。
齐僖公以文姜病中,请缓其期。
宫人却将鲁侯请婚的喜信,报知文姜。
文姜本是过时思想之症,得此消息,心下稍舒,病觉渐减。
及齐、鲁为宋公一事,共会于稷,鲁侯当面又以姻事为请,齐侯期以明岁。
至鲁桓三年,又亲至嬴地,与齐侯为会。
齐僖公感其殷勤,许之。
鲁侯遂于嬴地纳币,视常礼加倍隆重。
僖公大喜,约定秋九月,自送文姜至鲁成婚,鲁侯乃使公子翚至齐迎女。
齐世子诸儿闻文姜将嫁他国,从前狂心,不觉复萌,使宫人假送花朵于文姜,附以诗曰:
桃有华,灿灿其霞。
当户不折,飘而为苴。
吁嗟兮复吁嗟。
文姜得诗,已解其情,亦复以诗曰:
桃有英,烨烨其灵。
今兹不折,讵无来春!
叮咛兮复叮咛。
诸儿读其答诗,知文姜有心于彼,想慕转切。
未几,鲁使上卿公子翚如齐,迎取文姜。
齐僖公以爱女之故,欲亲自往送。
诸儿闻之,请于父曰:闻妹子将适鲁侯,齐、鲁世好,此诚美事。
但鲁侯既不亲迎,必须亲人往送。
父亲国事在身,不便远离,孩儿不才,愿代一行。
僖公曰:吾已亲口许下自往送亲,安可失信?说犹未毕,人报:鲁侯停驾邑,专候迎亲。
僖公曰:鲁,礼义之国,中道迎亲,正恐劳吾入境。
吾不可以不往。
诸儿默然而退,姜氏心中亦如有所失。
其时,秋九月初旬,吉期已迫,文姜别过六宫妃眷,到东宫来别哥哥诸儿。
诸儿整酒相待,四目相视,各不相舍,只多了元妃在坐。
且其父僖公遣宫人守候,不能交言,暗暗嗟叹。
临别之际,诸儿挨至车前,单道个妹子留心,莫忘‘叮咛’之句。
文姜答言:哥哥保重,相见有日。
齐僖公命诸儿守国,亲送文姜至,与鲁侯相见。
鲁侯叙甥舅之礼,设席款待,从人皆有厚赐。
僖公辞归,鲁侯引文姜到国成亲。
一来,齐是个大国,二来,文姜如花绝色,鲁侯十分爱重。
三朝见庙,大夫宗妇,俱来朝见君夫人。
僖公复使其弟夷仲年聘鲁,问候姜氏。
自此齐、鲁亲密,不在话下。
无名子有诗,单道文姜出嫁事。
诗云:
从来男女慎嫌微,兄妹如何不隔离。
只为临歧言保重,致令他日玷中闱。
话分两头。
再说周桓王自闻郑伯假命伐宋,心中大怒,竟使虢公林父独秉朝政,不用郑伯。
郑庄公闻知此信,心怨桓王,一连五年不朝。
桓王曰:郑寤生无礼甚矣。
若不讨之,人将效尤。
朕当亲帅六军,往声其罪。
虢公林父谏曰:郑有累世卿士之劳,今日夺其政柄,是以不朝。
且宜下诏征之,不必自往,以亵天威。
桓王忿然作色曰:寤生欺朕,非止一次,朕与寤生誓不两立!乃召蔡、卫、陈三国,一同兴师伐郑。
是时陈侯鲍方薨,其弟公子佗字伍父,弑太子免而自立,谥鲍为桓公。
国人不服,纷纷逃散。
周使征兵,公子佗初即位,不敢违王之命,只得纠集车徒,遣大夫伯爰诸统领,望郑国进发。
蔡、卫各遣兵从征。
桓王使虢公林父将右军,以蔡、卫之兵属之;使周公黑肩将左军,陈兵属之。
王自统大兵为中军,左右策应。
郑庄公闻王师将至,乃集诸大夫问计。
群臣莫敢先应。
正卿祭足曰:天子亲自将兵,责我不朝,名正言顺,不如遣使谢罪,转祸为福。
庄公怒曰:王夺我政权,又加兵于我,三世勤王之绩,付与东流。
此番若不挫其锐气,宗社难保!高渠弥曰:陈与郑素睦,其助兵乃不得已也。
蔡、卫与我夙仇,必然效力。
天子震怒自将,其锋不可当,宜坚壁以待之,俟其意怠,或战或和,可以如意。
大夫公子元进曰:以臣战君,于理不直,宜速不宜迟也。
臣虽不才,愿献一计。
庄公曰:卿计如何。
子元曰:王师既分为三,亦当为三军以应之。
左右二师,皆结方阵,以左军当其右军,以右军当其左军,主公自率中军以当王。
庄公曰:如此可必胜乎?子元曰:陈佗弑君新立,国人不顺,勉从征调,其心必离,若令右军先犯陈师,出其不意,必然奔窜。
再令左军径奔蔡、卫,蔡、卫闻陈败,亦将溃矣,然后合兵以攻王卒,万无不胜。
庄公曰:卿料敌如指掌,子封不死矣。
正商议间,疆吏报:王师已至葛,三营联络不断。
庄公曰:但须破其一营,余不足破也。
乃使大夫曼伯,引一军为右拒;使正卿祭足引一军为左拒;自领上将高渠弥、原繁、瑕叔盈、祝聃等,建蝥弧大旗于中军。
祭足进曰:‘蝥弧’所以胜宋、许也。
‘奉天讨罪’,以伐诸侯则可,以伐王则不可。
庄公曰:寡人思不及此。
即命以大旆易之,仍使瑕叔盈执掌,其蝥弧置于武库,自后不用。
高渠弥曰:臣观周王颇知兵法,今番交战,不比寻常。
请为‘鱼丽’之阵。
庄公曰:‘鱼丽阵’如何?高渠弥曰:甲车二十五乘为偏,甲士五人为伍,每车一偏在前,别用甲士五五二十五人随后,塞其阙漏。
车伤一人,伍即补之,有进无退。
此阵法极坚极密,难败易胜。
庄公曰:善。
三军将近葛,扎住营寨。
桓王闻郑伯出师抵敌,怒不可言,便欲亲自出战,虢公林父谏止之。
次日,各排阵势,庄公传令:左右二军,不可轻动,只看军中大旆展动,一齐进兵。
且说桓王打点一番责郑的说话,专待郑君出头打话,当阵诉说,以折其气。
郑君虽列阵,只把住阵门,绝无动静。
桓王使人挑战,并无人应。
将至午后,庄公度王卒已怠,教瑕叔盈把大旆麾动,左右二拒,一齐鸣鼓,鼓声如雷,各各奋勇前进。
且说曼伯杀入左军,陈兵原无斗志,即时奔散,反将周兵冲动,周公黑肩阻遏不住,大败而走。
再说祭足杀入右军,只看蔡、卫旗号冲突将去,二国不能抵当,各自觅路奔逃。
虢公林父仗剑立于车前,约束军人:如有乱动者斩!祭足不敢逼。
林父缓缓而退,不折一兵。
再说桓王在中军,闻敌营鼓声震天,知是出战,准备相持。
只见士卒纷纷耳语,队伍早乱。
原来望见溃兵,知左右二营有失,连中军也立脚不住。
却被郑兵如墙而进,祝聃在前,原繁在后,曼伯、祭足亦领得胜之兵,并力合攻。
杀得车倾马毙,将陨兵亡。
桓王传令速退,亲自断后,且战且走。
祝聃望见绣盖之下,料是周王,尽著眼力觑真,一箭射去,正中周王左肩。
幸裹甲坚厚,伤不甚重。
祝聃催车前进,正在危急,却得虢公林父前来救驾,与祝聃交锋。
原繁、曼伯一齐来前,各骋英雄,忽闻郑中军鸣金甚急,遂各收军。
桓王引兵退三十里下寨。
周公黑肩亦至,诉称:陈人不肯用力,以至于败。
桓王赧然曰:此朕用人不明之过也。
祝聃等回军,见郑庄公曰:臣已射王肩,周王胆落,正待追赶,生擒那厮,何以鸣金?庄公曰:本为天子不明,将德为怨,今日应敌,万非得已。
赖诸卿之力,社稷无陨足矣,何敢多求?依你说取回天子,如何发落?即射王亦不可也。
万一重伤殒命,寡人有弑君之名矣。
祭足曰:主公之言是也。
今吾国兵威已立,料周王必当畏惧。
宜遣使问安,稍与殷勤,使知射肩,非出主公之意。
庄公曰:此行非仲不可。
命备牛十二头,羊百只,粟刍之物共百余车,连夜到周王营内。
祭足叩首再三,口称:死罪臣寤生,不忍社稷之陨,勒兵自卫,不料军中不戒,有犯王躬,寤生不胜战兢觳觫之至!谨遣陪臣足,待罪辕门,敬问无恙,不腆敝赋,聊充劳军之用,惟天王怜而赦之。
桓王默然,自有惭色。
虢公林父从旁代答曰:寤生既知其罪,当从宽宥,来使便可谢恩。
祭足再拜,稽首而出,遍历各营,俱问:安否?史官有诗叹云:
漫夸神箭集王肩,不想君臣等地天。
对垒公然全不让,却将虚礼媚王前。
又髯翁有诗讥桓王,不当轻兵伐郑,自取其辱。
诗云:
明珠弹雀古来讥,岂有天王自出车?
传檄四方兼贬爵,郑人宁不惧王威!
桓王兵败归周。
不胜其忿。
便欲传檄四方,共声郑寤生无王之罪。
虢公林父谏曰:王轻举丧功。
若传檄四方,是自彰其败也。
诸侯自陈、卫、蔡三国而外,莫非郑党。
征兵不至,徒为郑笑。
且郑已遣祭足劳军谢罪,可借此赦宥,开郑自新之路。
桓王默然。
自此更不言郑事。
却说蔡侯因遣兵从周伐郑,军中探听得陈国篡乱,人心不服公子佗。
于是引兵袭陈,不知胜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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