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志第四十八回:刺先克五将乱晋,小说描写了周幽王凶残无道,周平王东迁,诸侯国争霸,士大夫势力日益壮大,最终形成七雄对峙局面;批判了昏庸愚昧的昏君暴君,揭示了战争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歌颂了赏罚分明的王侯和有胆识的将相勇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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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列国志第四十八回:刺先克五将乱晋
《东周列国志》是明末小说家冯梦龙著、清代蔡元放改编的长篇历史演义小说,成书于清代乾隆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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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列国志》写的是西周结束(公元前789年)至秦统一六国(公元前221年),包括春秋、战国五百多年间的历史故事,内容相当丰富复杂。
小说描写了周幽王凶残无道,周平王东迁,诸侯国争霸,士大夫势力日益壮大,最终形成七雄对峙局面;批判了昏庸愚昧的昏君暴君,揭示了战争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歌颂了赏罚分明的王侯和有胆识的将相勇夫。
小说的布局谋篇主次分明,错落有致。
每一故事既可独立成篇,又可贯穿一体。
人物形象栩栩如生,故事描写引人入胜。
第四十八回刺先克五将乱晋召士会寿余绐秦
话说箕郑父、士谷、梁益耳三人商议,只等秦兵紧急,便从中作乱,欲更赵盾之位。
不意赵盾袭败秦兵,奏凯而回,心中愈愤。
先都为下军佐,因主将先蔑为赵盾所卖,出奔于秦,亦恨赵盾,凑著蒯得被先克以军事夺其田禄,中怀怨望,诉于士谷。
谷曰:先克倚恃赵孟之属,故敢横行如此。
盾所专制,惟中军耳,诚得一死士,先往刺克,则盾势孤矣。
此事非得先子会不可!蒯得曰:子会因主帅为盾所卖,意亦恨之。
士谷曰:既如此,则克不难办也!遂附耳曰:只须如此恁般,便可了事。
蒯得大喜曰:吾当即往言之!蒯得往见先都。
倒是先都开口说起:赵孟背了士季,袭败秦师,全无信义,难与同事。
蒯得遂以士谷之言,告于先都,都曰:诚如此,晋国之幸也!
时冬月将尽,约至新春,先克往箕城,谒拜其祖先轸之祠,先都使家丁伏于箕城之外,只等先克过去,远远跟定,觑个空隙,群起刺杀之,从人惊散。
赵盾闻先克为贼所杀,大怒,严令司寇缉获,五日一比。
先都等情慌,与蒯得商议,怂恿士谷,梁益耳等作速举事,梁益耳醉中泄其语于梁弘,弘大惊曰:此灭族之事也!乃密告于臾骈,骈转闻于赵盾,盾即聚甲戒车,吩咐伺候听令。
先都闻赵氏聚甲戒车,疑其谋已泄,急走士谷处,催并速发,箕郑父欲借上元节晋侯赐酺,乘乱行事,议久不决。
赵盾先遣臾骈围先都之家,执都付狱。
梁益耳、蒯得慌忙之际,欲与箕郑父,士谷团集四族家丁,劫出先都,一同为乱。
赵盾使人反以先都之谋,告于箕郑父,请他入朝商议。
箕郑父曰:赵孟见召,殆不疑我也!遂轻身而往。
原来赵孟为箕郑父见为上军元帅,恐其鼓众同乱,假意召之。
郑父不知是计,坦然入朝,赵盾留住于朝房,与之议先都之事。
密遣荀林父、郤缺、栾盾领著三枝军马,分头拿捕士谷、梁益耳、蒯得三人,俱下狱讫,荀林父等三将至朝房回话。
林父大声喝曰:箕郑父亦在作乱数内,如何还不就狱?郑父曰:我有居守之劳,彼时三军在外,我独居中,不以此时为乱,今日诸卿济济,乃求死耶?赵盾曰:汝之迟于为乱,正欲待先都,蒯得也。
我已访知的实,不须多辩!箕郑父俯首就狱。
赵盾奏闻晋灵公,欲将先都等五人行诛。
灵公年幼,唯唯而已。
灵公既入宫,襄夫人闻五人在狱,问灵公曰:相国如何处置?灵公曰:相国言:‘罪并应诛。
襄夫人曰:此辈事起争权,原无篡逆之谋,且主谋杀先克者,不过一二人,罪有首从,岂可一概诛戮?迩年老成凋丧,人才稀少,一朝而戮五臣,恐朝堂之位遂虚矣,可不虑乎?明日,灵公以襄夫人之言述于赵盾,盾奏曰:主少国疑,大臣擅杀,不大诛戮,何以惩后?遂将先都、士谷、箕郑父、梁益耳、蒯得五人,坐以不君之罪,斩于市曹,录先克之子先縠为大夫。
国人畏赵盾之严,无不股栗。
狐射姑在潞国闻其事,骇曰:幸哉!我之得免于死也!
一日,潞大夫酆舒问于狐射姑曰:赵盾比赵衰二人孰贤?射姑曰:赵衰乃冬日之日,赵盾乃夏日之日。
冬日赖其温,夏日畏其烈。
酆舒笑曰:卿宿将,亦畏赵孟耶?
闲话休提。
却说楚穆王自篡位之后,亦有争伯中原之志。
闻谍报:晋君新立,赵盾专政,诸大夫自相争杀。
乃召群臣计议,欲加兵于郑。
大夫范山进曰:晋君年幼,其臣志在争权,不在诸侯。
乘此时出兵以争北方,谁能当者?穆王大悦。
使斗越椒为大将,蔿贾副之,帅车三百乘伐郑。
自引两广精兵,屯于狼渊,以为声援。
别遣息公子朱为大将,公子茷副之,帅车三百乘伐陈。
且说郑穆公闻楚兵临境,急遣大夫公子坚、公子庞、乐耳三人,引兵拒楚于境上,嘱以固守勿战,别遣人告急于晋。
越椒连日挑战,郑兵不出。
蔿贾密言于越椒曰:自城濮之后,楚兵久不至郑矣。
郑人恃有晋救,不与我战。
乘晋之未至,诱而擒之,可以雪往日之耻。
不然,迁延日久,诸侯毕集,恐复如子玉故事,将奈何?越椒曰:今欲诱之,当用何计? 蔿贾附耳曰:必须如此恁般。
越椒从其谋,乃传令军中,言:粮食将缺,可于村落掠取,以供食用。
自于帐中鼓乐饮酒,每日至夜半方散。
有人传至狼渊,楚穆王疑斗越椒玩敌,欲自往督战,范山曰:伯嬴智士,此必有计,不出数日,捷音当至矣!
再说公子坚等,见楚兵不来搦战,心中疑虑,使人探听,回言:楚兵四出掳掠为食,斗元帅中军,日逐鼓乐饮酒,酒后谩骂,言郑人无用,不堪厮杀。
公子坚喜曰:楚兵四出掳掠,其营必虚;楚将鼓乐饮酒,其心必懈。
若夜劫其营,可获全胜。
公子庞、乐耳皆以为然。
是夜结束饱食,公子庞欲分作前中后三队,次第而进。
公子坚曰:劫营与对阵不同,乃一时袭击之计,可分左右,不可分前后也!于是三将并进。
将及楚营,远远望见灯烛辉煌,笙歌嘹亮,公子坚曰:伯棼命合休矣!麾车直进,楚军全不抵当,公子坚先冲入寨中,乐人四散奔走,惟越椒呆坐不动,上前看时,吃一大惊,乃是束草为人,假扮作越椒模样。
公子坚急叫:中计!退出寨时,忽闻寨后炮声大震,一员大将领军杀来,大叫:斗越椒在此!公子坚奔走不迭,会合公子庞及乐耳二将,做一路逃奔,行不一里,对面炮声又起,却是蔿贾预先埋伏一枝军马,在于中路,邀截郑兵。
前有蔿贾,后有越椒,首尾夹攻,郑兵大败,公子庞、乐耳先被擒,公子坚舍命来救,马踬车覆,亦为楚兵所获。
郑穆公大惧,谓群臣曰:三将被擒,晋救不至,如何?群臣皆曰:楚势甚盛,若不乞降,早晚打破城池,虽晋亦无如之何矣!郑穆公乃遣公子丰至楚营谢罪,纳赂求和,誓不反叛。
斗越椒使人请命于穆王,穆王许之,乃释公子坚、公子庞、乐耳三人之囚,放还郑国。
楚穆王传令班师,行至中途,楚公子朱伐陈兵败,副将公子茷为陈所获,打从狼渊一路来见穆王,请兵复仇。
穆王大怒,正欲加兵于陈,忽报:陈有使命,送公子茷还楚,上书乞降。
穆王拆书看之,略曰:
寡人朔,壤地褊小,未获接侍君王之左右,蒙君王一旅训定。
边人愚莽,获罪于公子,朔惶悚,寝不能寐,敬使一介,具车马致之大国,朔愿终依宇下,以求荫庇,惟君王辱收之。
穆王笑曰:陈惧我讨罪,是以乞附,可谓见机之士矣!乃准其降,传檄征取郑、陈二国之君同蔡侯,以冬十月朔于厥貉取齐相会。
却说晋赵盾因郑人告急,遣人约宋、鲁、卫、许四国之兵,一同救郑,未及郑境,闻郑人降楚,楚师已还,又闻陈亦降楚。
宋大夫华耦、鲁大夫公子遂俱请伐陈、郑,赵盾曰:我实不能驰救,以失二国,彼何罪焉?不如退而修政。
乃班师。
髯翁有诗叹云:
谁专国柄主诸侯?却令荆蛮肆蠢谋。
今日郑陈连臂去,中原伯气黯然收。
再说陈侯朔与郑伯兰,于秋末齐至息地,候楚穆王驾到。
相见礼毕,穆王问曰:原订厥貉相会,如何逗遛此地?陈侯、郑伯齐声答曰:蒙君王相约,诚恐后期获罪,故预于此地奉候随行。
穆王大喜。
忽谍报:蔡侯甲午已先到厥貉境上。
穆王遂同陈、郑二君登车疾走。
蔡侯迎穆王于厥貉,以臣礼见,再拜稽首。
陈侯、郑伯大惊,私语曰:蔡屈礼如此,楚必以我为慢矣!乃相与请于穆王曰:君王税驾于此,宋君不来参谒,君王可以伐之。
穆王笑曰:孤之顿兵于此,正欲为伐宋计也。
早有人报入宋国。
时宋成公王臣已卒,子昭公杵臼已立三年。
信用小人,疏斥公族。
穆、襄之党作乱,杀司马公子卬,司城荡意诸奔鲁,宋国大乱。
赖司寇华御事调停国事,请复意诸之官,国以粗安。
至是,闻楚合诸侯于厥貉,有窥宋之意。
华御事请于宋公曰:臣闻,‘小不事大,国所以亡。
今楚臣服陈、郑,所不得者宋耳。
请先往迎之。
若待其见伐,然后请成,无及也。
宋公以为然。
乃亲造厥貉,迎谒楚王。
且治田猎之具,请较猎于孟诸之薮。
穆王大悦。
陈侯请为前队开路,宋公为右阵,郑伯为左阵,蔡侯为后队,相从楚穆王出猎。
穆王出令,命诸侯从田者,于侵晨驾车,车中各载燧,以备取火之用。
合围良久,穆王驰入右师,偶赶逐群狐,狐入深窟,穆王回顾宋公,取燧熏之。
车中无燧,楚司马申无畏奏曰:宋公违令,君不可以加刑,请治其仆。
乃叱宋公之御者,挞之三百,以儆于诸侯。
宋公大惭。
此周顷王二年事。
是时楚最强横,遣斗越椒行聘于齐、鲁,俨然以中原伯主自待,晋不能制也。
周顷王四年,秦康公集群臣议曰:寡人衔令狐之恨,五年于兹矣。
今赵盾诛戮大臣,不修边政,陈、蔡、郑、宋交臂事楚,晋莫能禁,其弱可知。
此时不伐晋,更何待乎?诸大夫皆曰:愿效死力!
康公乃大阅车徒,使孟明居守,拜西乞术为大将,白乙丙副之,士会为参谋,出车五百乘,浩浩荡荡,济河而东,攻羁马,拔之。
赵盾闻报#急为应敌之计。
自将中军,迁上军大夫荀林父为中军佐,以补先克之缺。
用提弥明为车右,使郤缺代箕郑父为上军元帅。
盾有从弟赵穿,乃晋襄公之爱婿。
自请为上军之佐。
盾曰:汝年少好勇,未曾历练,姑待异日。
乃用臾骈为之。
使栾盾为下军元帅,补先蔑之缺,胥臣之子胥甲为副,补先都之缺。
赵穿又自请以其私属,附于上军,立功报效。
赵盾许之。
军中缺司马,韩子舆之子韩厥,自幼育于赵盾之家,长为门客,贤而有才,盾乃荐于灵公而用之。
三军方出绛城,甚是整肃,行不十里,忽有乘车冲入中军。
韩厥使人问之,御者对曰:赵相国忘携饮具,奉军令来取,特此追送。
韩厥怒曰:兵车行列已定,岂容乘车擅入?法当斩!御者涕泣曰:此相国之命也!韩厥曰:厥忝为司马,但知有军法,不知有相国也!斩御者而毁其车。
诸帅言于赵盾曰:相国举韩厥,而厥戮相国之车。
此人负恩,恐不可用。
赵盾微笑,即使人召韩厥。
诸将以盾必辱厥以报其怨。
厥既至,盾乃降席而礼之曰:吾闻‘事君者比而不党’,子能执法如此,不负吾举矣。
勉之!厥拜谢而退。
盾又谓诸将曰:他日执晋政者,必厥也,韩氏其将昌矣!
晋师营于河曲。
臾骈献策曰:秦师蓄锐数年而为此举,其锋不可当。
请深沟高垒,固守勿战。
彼不能持久,必退。
退而击之,胜可万全。
赵盾从其计,秦康公求战不得,问计于士会。
士会对曰:赵氏新任一人。
姓臾名骈,此人广有智谋。
今日坚壁不战,盖用其谋,以老我师也。
赵有庶子赵穿,晋先君之爱婿,闻其求佐上军,赵孟不从而用骈。
穿意必然怀恨,今赵孟用骈之谋,穿必不服,故自以私属从行,其意欲夺臾骈之功也。
若使轻兵挑其上军,即臾骈不出,赵穿必恃勇来追,因之以求一战。
不亦可乎?
秦康公从其谋。
乃使白乙丙率车百乘,袭晋上军挑战。
郤缺与臾骈俱坚持不动,赵穿闻秦兵掩至,即率私属百乘出迎。
白乙丙回车便走,车行甚速,赵穿追十余里,不及而返。
怪臾骈等不肯协力同追。
乃召军吏大骂曰:裹粮披甲,本欲求战,今敌来而不出击,岂上军皆妇人乎?军吏曰:主帅自有破敌之谋,不在今日。
穿复大骂曰:鼠辈有何深谋?直是畏死耳,别人怕秦,我赵穿偏不怕,我将独奔秦军,拚死一战,以雪坚壁之耻!遂驱车复进,呼号于众曰:有志气者,都跟我来!三军莫应。
惟有下军副将胥甲叹曰:此人真正好汉,吾当助之。
正欲出军。
却说上军元帅郤缺,急使人以赵穿之事报之赵盾。
盾大惊曰:狂夫独出,必为秦擒,不可不救也!乃传令三军,一时并出,与秦交战。
再说赵穿驰入秦壁,白乙丙接住交锋,约战三十余合,彼此互有杀伤。
西乞术方欲夹攻,见对面大军齐至,两下不敢混战,各鸣金收军。
赵穿回至本阵,问于赵盾曰:我欲独破秦军,为诸将雪耻,何以鸣金之骤也?盾曰:秦大国,未可轻敌,当以计破之。
穿曰:用计用计,吃了一肚子好气!
言犹未毕,报:秦国有人来下战书。
赵盾使臾骈接之,使者将书呈上,臾骈转呈于赵盾。
盾启而观之,书曰:两国战士皆未有缺,请以来日决一胜负!盾曰:谨如命!使者去后,臾骈谓赵盾曰:秦使者口虽请战,然其目彷徨四顾,似有不宁之状,殆惧我也,夜必遁矣。
请伏兵于河口,乘其将济而击之,必大获全胜。
赵盾曰:此计甚妙!
正欲发令埋伏,胥甲闻其谋,告于赵穿,穿遂与胥甲同至军门,大呼曰:众军士听吾一言,我晋国兵强将广,岂在西秦之下?秦来约战,已许之矣。
又欲伏兵河口,为掩袭之计。
是岂大丈夫所为耶?赵盾闻之。
召谓曰:我原无此意。
勿得挠乱军心也!
秦谍者探得赵穿和胥甲军门之语,乃连夜遁走。
复侵入瑕邑,出桃林塞而归。
赵盾亦班师。
回国治泄漏军情之罪,以赵穿为君婿,且是从弟,特免其议。
专委罪于胥甲,削其官爵,逐去卫国安置。
又曰:臼季之功,不可斩也!仍用胥甲之子胥克为下军佐。
髯仙有诗议赵盾之不公。
诗云:
同呼军门罪不殊,独将胥甲正刑书。
相君庇族非无意,请把桃园问董狐!
周顷王五年,赵盾惧秦师复至,使大夫詹嘉居瑕邑,以守桃林之塞。
臾骈进曰:河曲之战,为秦画策者士会也。
此人在秦,吾辈岂能高枕而卧耶?赵盾以为然。
乃于诸浮之别馆。
大集六卿而议之。
哪六卿?赵盾、郤缺、栾盾、荀林父、臾骈、胥克。
是日,六卿毕至。
赵盾开言曰:今狐射姑在狄,士会在秦。
二人谋害晋国。
当何策以待之!荀林父曰:请召射姑而复之。
射姑堪境外之事,且子犯旧勋,宜延其赏。
郤缺曰:不然,射姑虽系宿勋,然有擅杀大臣之罪。
若复之,何以儆将来乎?不如召士会。
士会顺柔而多智,且奔秦非其罪也。
狄远而秦逼,欲除秦害,先去其助。
言召士会者是。
赵盾曰:秦方宠任士会,请之必不从。
何计而可复之!臾骈曰:骈所善一人,乃先臣毕万之孙,名寿余,即魏犨之从子也。
见今食邑于魏。
虽在国中带名世爵,未有职任。
此人颇能权变,要招来士会,只在此人身上。
乃附赵盾之耳曰:如此恁般,何如?盾大喜曰:烦吾子为我致之。
六卿既散。
臾骈即夕往叩寿余之门。
寿余相迎坐定。
臾骈请至密室,以招士会之策,告于寿余。
寿余应允。
臾骈回复了赵盾。
次早,赵盾奏知灵公,言:秦人屡次侵晋,宜令河东诸邑宰,各各团练甲伍,结寨于黄河岸口,轮番戍守。
并责成食采之人,往督其事,倘有失利,即行削夺,庶肯用心防范。
灵公准奏。
赵盾又曰:魏,大邑也。
魏倡之,诸邑无敢不从矣!乃以灵公之命召魏寿余,使督责有司,团兵出戍。
寿余奏曰:臣蒙主上录先世之功,衣食大县,从未知军旅之事。
况河上绵延百余里,处处可济。
暴露军士,守之无益。
赵盾怒曰:小臣何敢挠吾大计?限汝三日内,取军籍呈报。
再若抗违,当正军法!寿余叹息而出。
回家闷闷不悦,妻子叩问其故。
寿余曰:赵盾无道,欲我督戍河口。
何日了期?汝可收拾家资,随我往秦国,从士会去可也。
吩咐家人整备车马,是夜索酒痛饮,以进馔不洁,鞭膳夫百余,犹恨恨不绝,言欲杀之。
膳夫奔赵府,首告寿余欲叛晋奔秦之事。
赵盾使韩厥帅兵往捕之,厥放走寿余,只擒获其妻子,下于狱中。
寿余连夜遁往秦国,见秦康公,告诉赵盾如此恁般,强横无道,妻子陷狱,某孤身走脱,特来投降。
康公问士会:真否?士会曰:晋人多诈,不可信也,若寿余果真降,当以何物献功?寿余于袖中出一文书,乃是魏邑土地人民之数,献于康公曰:明公能收寿余,愿以食邑奉献。
康公又问士会:魏可取否?寿余以目盼士会,且蹑其足,士会虽奔在秦,然心亦思晋,见寿余如此光景,阴会其意,乃对曰:秦弃河东五城,为姻好也,今两国治兵相攻,数年不息,攻城取邑,惟力是视,河东诸城,无大于魏者,若得魏而据之,以渐收河东之地,亦是长策,只恐魏有司惧晋之讨,不肯来归耳!寿余曰:魏有司虽晋臣,实魏氏之私也,若明公率一军屯于河西,遥为声援,臣力能致之。
秦康公顾士会曰:卿熟知晋事,须同寡人一行!
乃拜西乞术为将,士会副之,亲率大军前进,既至河口,安营了毕,前哨报:河东有一枝军屯扎,不知何意?寿余曰:此必魏人闻有秦兵,故为备耳,彼未知臣之在秦也,诚得一东方之人,熟知晋事者,与臣先往,谕以祸福,不愁魏有司不从!康公命士会同往,士会顿首辞曰:晋人虎狼之性,暴不可测,倘臣往谕而从,是国家之福也;万一不从拘执臣身,君复以臣不堪事之故,加罪于臣之妻孥,无益于君,而臣之身家,枉被其殃,九泉之下,可追悔乎?
康公不知士会为诈,乃曰:卿宜尽心前往,若得魏地,重加封赏,倘被晋人拘留,寡人当送还家口,以表相与之情!与士会指黄河为誓,秦大夫绕朝谏曰:士会,晋之谋臣,此去如巨鱼纵壑,必不来矣,君奈何轻信寿余之言,而以谋臣资敌乎?康公曰:此事寡人能任之,卿其勿疑!士会同寿余辞康公而行,绕朝慌忙驾车追送,以皮鞭赠士会曰:子莫欺秦国无智士也,但主公不听吾言耳,子持此鞭马速回,迟则有祸!士会拜谢,遂驰车急走。
史臣有诗云:
策马挥衣古道前,殷勤赠友有长鞭。
休言秦国无名士,争奈康公不纳言。
士会等渡河而东,未知如何归晋?再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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