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志第七十五回:孙武子演阵斩美姬,小说描写了周幽王凶残无道,周平王东迁,诸侯国争霸,士大夫势力日益壮大,最终形成七雄对峙局面;批判了昏庸愚昧的昏君暴君,揭示了战争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歌颂了赏罚分明的王侯和有胆识的将相勇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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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列国志第七十五回:孙武子演阵斩美姬
《东周列国志》是明末小说家冯梦龙著、清代蔡元放改编的长篇历史演义小说,成书于清代乾隆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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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列国志》写的是西周结束(公元前789年)至秦统一六国(公元前221年),包括春秋、战国五百多年间的历史故事,内容相当丰富复杂。
小说描写了周幽王凶残无道,周平王东迁,诸侯国争霸,士大夫势力日益壮大,最终形成七雄对峙局面;批判了昏庸愚昧的昏君暴君,揭示了战争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歌颂了赏罚分明的王侯和有胆识的将相勇夫。
小说的布局谋篇主次分明,错落有致。
每一故事既可独立成篇,又可贯穿一体。
人物形象栩栩如生,故事描写引人入胜。
第七十五回孙武子演阵斩美姬蔡昭侯纳质乞吴师
话说庆忌临死,诫左右勿杀要离,以成其名。
左右欲释放要离,要离不肯行,谓左右曰:吾有三不容于世,虽公子有命,吾敢偷生乎?众问曰:何谓三不容于世?要离曰:杀吾妻子而求事吾君,非仁也;为新君而杀故君之子,非义也;欲成人之事,而不免于残身灭家,非智也。
有此三恶,何面目立于世哉?言讫,遂投身于江,舟人捞救出水,要离曰:汝捞我何意?舟人曰:君返国,必有爵禄,何不俟之!要离笑曰:吾不爱室家性命,况于爵禄?汝等以吾尸归,可取重赏。
于是夺从人佩剑,自断其足,复刎喉而死,史臣有赞云:
古人一死,其轻如羽,
不惟自轻,并轻妻子。
阖门毕命,以殉一人;
一人既死,吾志已伸。
专诸虽死,尚存其胤,
伤哉要离,死无形影!
岂不自爱?遂人之功。
功遂名立,虽死犹荣。
击剑死侠,酿成风俗,
至今吴人,趋义如鹄。
又有诗单道庆忌力敌万人,死于残疾匹夫之手,世人以勇力恃者可戒矣,诗云:
庆忌骁雄天下少,匹夫一臂须臾了。
世人休得逞强梁,牛角伤残鼷鼠饱。
众人收要离肢体,并载庆忌之尸,来投吴王阖闾。
阖闾大悦,重赏降卒,收于行伍。
以上卿之礼,葬要离于闾门城下,曰:藉子之勇,为吾守门。
追赠其妻子,与专诸同立庙,岁时祭祀。
以公子之礼,葬庆忌于王僚之墓侧,大宴群臣。
伍员泣奏曰:王之祸患皆除,但臣之仇何日可复?伯嚭亦垂泪请兵伐楚,阖闾曰:俟明旦当谋之。
次早,伍员同伯嚭复见阖闾于宫中,阖闾曰:寡人欲为二卿出兵,谁人为将?员、嚭齐声曰:惟王所用,敢不效命?阖闾心念:二子皆楚人,但报己仇,未必为吴尽力。
乃嘿然不言,向南风而啸,顷之复长叹。
伍员已窥其意,复进曰:王虑楚之兵多将广乎?阖闾曰:然。
员曰:臣举一人,可保必胜。
阖闾欣然问曰:卿所举何人,其能若何?员对曰:姓孙名武,吴人也。
阖闾闻说是吴人,便有喜色。
员复奏曰:此人精通韬略,有鬼神不测之机,天地包藏之妙,自著《兵法》十三篇,世人莫知其能,隐于罗浮山之东,诚得此人为军师,虽天下莫敌,何论楚哉?阖闾曰:卿试为寡人召之。
员对曰:此人不轻仕进,非寻常之比,必须以礼聘之,方才肯就。
阖闾从之,乃取黄金十镒、白璧一双,使员驾驷马,往罗浮山取聘孙武,员见武,备道吴王相慕之意,乃相随出山,同见阖闾。
阖闾降阶而迎,赐坐问以兵法,孙武将所著十三篇,次第进上,阖闾令伍员从头朗诵一遍,每终一篇,赞不容已。
哪十三篇,一曰《始计》篇、二曰《作战》篇、三曰《谋攻》篇、四曰《军形》篇、五曰《兵势》篇、六曰《虚实》篇、七曰《军争》篇、八曰《九变》篇、九曰《行军》篇、十曰《地形》篇、十一曰《就地》篇、十二曰《火攻》篇、十三曰《用间》篇。
阖闾顾伍员曰:观此《兵法》,真通天彻地之才也,但恨寡人国小兵微,如何而可?孙武对曰:臣之《兵法》,不但可施于卒伍,虽妇人女子,奉吾军令,亦可驱而用之!阖闾鼓掌而笑曰:先生之言,何迂阔也?天下岂有妇人女子,可使其操戈习战者?孙武曰:王如以臣言为迂,请将后宫女侍,与臣试之,令如不行,臣甘欺罔之罪!
阖闾即召宫女三百,令孙武操演,孙武曰:得大王宠姬二人,以为队长,然后号令方有所统!阖闾又宣宠姬二人,名曰右姬、左姬至前,谓武曰:此寡人所爱,可充队长乎?孙武曰:可矣,然军旅之事,先严号令,次行赏罚,虽小试,不可废也,请立一人为执法,二人为军吏,主传谕之事,二人值鼓,力士数人,充为牙将,执斧锧刀戟,列于坛上,以壮军容!
阖闾许于中军选用,孙武吩咐宫女,分为左右二队,右姬管辖右队,左姬管辖左队,各披挂持兵,示以军法,一不许混乱行伍,二不许言语喧哗,三不许故违约束,明日五鼓,皆集教场听操,王登台而观之。
次日五鼓,宫女二队俱到教场,一个个身披甲胄,头戴兜鍪,右手操剑,左手握盾,二姬顶盔束甲,充做将官,分立两边,伺候孙武升帐,武亲自区画绳墨,布成阵势,使传谕官将黄旗二面,分授二姬,令执之为前导。
众女跟随队长之后,五人为伍,十人为总,各要步迹相继,随鼓进退,左右回旋,寸步不乱,传谕已毕,令二队皆伏地听令。
少顷,下令曰:闻鼓声一通,两队齐起;闻鼓声二通,左队右旋,右队左旋;闻鼓声三通,各挺剑为争战之势,听鸣金,然后敛队而退。
众宫女皆掩口嬉笑,鼓吏禀:鸣鼓一通。
宫女或起或坐,参差不齐,孙武离席而起曰:约束不明,申令不信,将之罪也。
使军吏再申前令,鼓吏复鸣鼓,宫女咸起立,倾斜相接,其笑如故,孙武乃揎起双袖,亲操桴以击鼓,又申前令,二姬及宫女无不笑者。
孙武大怒,两目忽张,发上冲冠,遽唤:执法何在?执法者前跪,孙武曰:约束不明,申令不信,将之罪也;既已约束再三,而士不用命,士之罪矣。
于军法当如何?执法曰:当斩!孙武曰:士难尽诛,罪在队长。
顾左右:可将女队长斩讫示众!左右见孙武发怒之状,不敢违令,便将左右二姬绑缚。
阖闾在望云台上看孙武操演,忽见绑其二姬,急使伯嚭持节驰救之,令曰:寡人已知将军用兵之能,但此二姬侍寡人巾栉,甚适寡人之意,寡人非此二姬,食不甘味,请将军赦之!孙武曰:军中无戏言,臣已受命为将,将在军,虽君命不得受,若徇君命而释有罪,何以服众?喝令左右:速斩二姬!枭其首于军前,于是二队宫女,无不股栗失色,不敢仰视,孙武于队中再取二人,为左右队长,再申令击鼓,一鼓起立,二鼓旋行,三鼓合战,鸣金收军,左右进退,回旋往来,皆中绳墨,毫发不差,自始至终,寂然无声,乃使执法往报吴王曰:兵已整齐,愿王观之,惟王所用,虽使赴汤蹈火,亦不敢退避矣!髯翁有诗咏孙武试兵之事云:
强兵争霸业,试武耀军容。
尽出娇娥辈,犹如战斗雄。
戈挥罗袖卷,甲映粉颜红。
掩笑分旗下,含羞立队中。
闻声趋必肃,违令法难通。
已借妖姬首,方知上将风。
驱驰赴汤火,百战保成功。
阖闾痛此二姬,乃厚葬之于横山,立祠祭之,名曰爱姬祠,因思念爱姬,遂有不用孙武之意。
伍员进曰:臣闻,‘兵者,凶器也。
’不可虚谈。
诛杀不果,军令不行,大王欲征楚而伯天下,思得良将,夫将以果毅为能,非孙武之将,谁能涉淮逾泗,越千里而战者乎,夫美色易得,良将难求,若因二姬而弃一贤将,何异爱莠草而弃嘉禾哉?阖闾始悟,乃封孙武为上将军,号为军师,责成以伐楚之事。
伍员问孙武曰:兵从何方而进?孙武曰:大凡行兵之法,先除内患,然后方可外征,吾闻王僚之弟掩余在徐,烛庸在钟吾,二人俱怀报怨之心。
今日进兵,宜先除二公子,然后南伐。
伍员然之,奏过吴王,王曰:徐与钟吾皆小国,遣使往索逋臣,彼不敢不从。
乃发二使,一往徐国取掩余,一往钟吾取烛庸,徐子章羽不忍掩余之死,私使人告之,掩余逃去,路逢烛庸亦逃出,遂相与商议,往奔楚国。
楚昭王喜曰:二公子怨吴必深,宜乘其穷而厚结之。
乃居于舒城,使之练兵以御吴。
阖闾怒二国之违命,令孙武将兵伐徐,灭之,徐子章羽奔楚,遂伐钟吾,执其君以归。
复袭破舒城,杀掩余、烛庸。
阖闾便欲乘胜入郢,孙武曰:民劳未可骤用也!遂班师,于是伍员献谋曰:凡以寡胜众,以弱胜强者,必先明于劳逸之数。
晋悼公三分四军,以敝楚师,卒收萧鱼之绩,惟自逸而以劳予人也。
楚执政皆贪庸之辈,莫肯任患,请为三师以扰楚,我出一师,彼必皆出,彼出则我归,彼归则我复出,使彼力疲而卒惰,然后猝然乘之,无不胜矣?阖闾以为然。
乃三分其军,迭出以扰楚境,楚遣将来救,吴兵即归,楚人苦之。
吴王有爱女名胜玉,因内宴,庖人进蒸鱼,王食其半,而以其余赐女,女怒曰:王乃以剩鱼辱我,我何用生为?退而自杀,阖闾悲之,厚为殓具,营葬于国西阊门之外,凿池积土,所凿之处,遂成太湖,今女坟湖是也。
又斫文石以为椁,金鼎、玉杯、银尊、珠襦之宝,府库几倾其半,又取,磐郢,名剑,皆以送女,乃舞白鹤于吴市之中,令万民随而观之,因令观者皆入隧门送葬,隧道内设有伏机,男女既入,遂发其机,门闭,实之以土,男女死者万人,阖闾曰:使吾女得万人为殉,庶不寂寞也!至今吴俗殡事,丧亭上制有白鹤,乃其遗风,杀生送死,阖闾之无道极矣!史臣有诗云:
三良殉葬共非秦,鹤市何当杀万人?
不待夫差方暴骨,阖闾今日已无民。
话分两头,却说楚昭王卧于宫中,既醒,见枕畔有寒光,视之,得一宝剑。
及旦,召相剑者风胡子入宫,以剑示之。
风胡子观剑大惊曰:君王何从得此?昭王曰:寡人卧觉,得之于枕畔,不知此剑何名?风胡子曰:此名‘湛卢’之剑,乃吴中剑师欧冶子所铸,昔越王铸名剑五口,吴王寿梦闻而求之,越王乃献其三,曰‘鱼肠’,‘磐郢’,‘湛卢’。
‘鱼肠’以刺王僚,‘磐郢’以送亡女,惟‘湛卢’之剑在焉。
臣闻此剑乃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出之有神,服之有威,然人君行逆理之事,其剑即出。
此剑所在之国,其国祚必绵远昌炽,今吴王弑王僚自立,又坑杀万人,以葬其女,吴人非怨,故‘湛卢’之剑,去无道而就有道也!
昭王大悦,即佩于身,以为至宝,宣示国人,以为天瑞。
阖闾失剑,使人访求之,有人报:此剑归于楚国!阖闾怒曰:此必楚王赂吾左右而盗吾剑也!杀左右数十人,遂使孙武、伍员、伯嚭率师伐楚,复遣使征兵于越,越王允常未与楚绝,不肯发兵,孙武等拔楚六潜二邑,因后兵不继,遂班师。
阖闾怒越之不同于伐楚,复谋伐越。
孙武谏曰:今年岁星在越,伐之不利!阖闾不听,遂伐越,败越兵于槜李,大掠而还。
孙武私谓伍员曰:四十年之后,越强而吴尽矣!伍员默记其言,此阖闾五年事也。
其明年,楚令尹囊瓦率舟师伐吴,以报潜、六之役,阖闾使孙武、伍员击之,败楚师于巢,获其将芈繁以归。
阖闾曰:不入郢都,虽败楚兵,犹无功也!员对曰:臣岂须臾忘郢都哉?顾楚国天下莫强,未可轻敌。
囊瓦虽不得民心,而诸侯未恶,闻其索赂无厌,不久诸侯有变,乃可乘矣!遂使孙武演习水军于江口。
伍员终日使人探听楚事,忽一日,报:有唐、蔡二国遣使臣通好,已在郊外。
伍员喜曰:唐、蔡皆楚属国,无故遣使远来,必然与楚有怨,天使吾破楚入郢也!
原来楚昭王为得了,湛卢,之剑,诸侯毕贺,唐成公与蔡昭侯亦来朝楚。
蔡侯有羊脂白玉佩一双,银貂鼠裘二副,以一裘一佩献于楚昭王,以为贺礼,自己佩服其一,囊瓦见而爱之,使人求之于蔡侯,蔡侯爱此裘佩,不与囊瓦。
唐侯有名马二匹,名曰肃霜,肃霜乃雁名,其羽如练之白,高首而长颈,马之形色似之,故以为名。
后人复加马傍曰骕骦,乃天下希有之马也。
唐侯以此马驾车来楚,其行速而稳。
囊瓦又爱之,使人求之于唐侯,唐侯亦不与。
二君朝礼既毕,囊瓦即谮于昭王曰:唐、蔡私通吴国,若放归,必导吴伐楚,不如留之。
乃拘二君于馆驿,各以千人守之,名为护卫,实则监押。
其时昭王年幼,国政皆出于囊瓦。
二君一住三年,思归甚切,不得起身。
唐世子不见唐侯归国,使大夫公孙哲至楚省视,知其见拘之故,奏曰:二马与一国孰重?君何不献马以求归?唐侯曰:此马希世之宝,寡人惜之。
且不肯献于楚王,况令尹乎?且其人贪而无厌,以威劫寡人,寡人宁死,决不从之!
公孙哲私谓从者曰:吾主不忍一马,而久淹于楚,何其重畜而轻国哉?我等不如私盗骕骦,献于令尹,倘得主公归唐,吾辈虽坐盗马之罪,亦何所恨?从者然之,乃以酒灌醉圉人,私盗二马献于囊瓦曰:吾主以令尹德尊望重,故令某等献上良马,以备驱驰之用。
囊瓦大喜,受其所献,次日,入告昭王曰:唐侯地褊兵微,谅不足以成大事,可赦之归国。
昭王遂放唐成公出城,唐侯既归。
公孙哲与众从者,皆自系于殿前待罪,唐侯曰:微诸卿献马于贪夫,寡人不能返国,此寡人之罪,二三子勿怨寡人足矣!各厚赏之,今德安府随州城北,有骕骦陂,因马过此得名也。
唐胡曾先生有诗云:
行行西至一荒陂,因笑唐公不见机。
莫惜骕骦输令尹,汉东宫阙早时归。
又髯仙有诗云:
三年拘系辱难堪,只为名驹未售贪。
不是便宜私窃马,君侯安得离荆南?
蔡侯闻唐侯献马得归,亦解裘佩以献瓦。
瓦复告昭王曰:唐、蔡一体,唐侯既归,蔡不可独留也!昭王从之。
蔡侯出了郢都,怒气填胸,取白璧沈于汉水,誓曰:寡人若不能伐楚,而再南渡者,有如大川!
及返国,次日,即以世子元为质于晋,借兵伐楚,晋定公为之诉告于周,周敬王命卿士刘卷,以王师会之,宋、齐、鲁、卫、陈、郑、许、曹、莒、邾、顿、胡、滕、薛、杞、小邾子连蔡,共是十七路诸侯,个个恨囊瓦之贪,皆以兵从。
晋士鞅为大将,荀寅副之,诸军毕集于召陵之地。
荀寅自以为蔡兴师,有功于蔡,欲得重货,使人谓蔡侯曰:闻君有裘佩以遗楚君臣,何独敝邑而无之?吾等千里兴师,专为君侯,不知何以犒师也!
蔡侯对曰:孤以楚令尹瓦贪冒不仁,弃而投晋,惟大夫念盟主之义,灭强楚以扶弱小,则荆襄五千里,皆犒师之物也,利孰大焉。
荀寅闻之甚愧。
其时周敬王十四年之春三月,偶然大雨连旬,刘卷患疟,荀寅遂谓士鞅曰:昔五伯莫盛于齐桓,然驻师召陵,未尝少损于楚,先君文公仅一胜之,其后构兵不已。
自交见以后,晋、楚无隙,自我开之不可,况水潦方降,疾疟方兴,恐进未必胜,退为楚乘,不可不虑。
士鞅亦是个贪夫,也思蔡侯酬谢,未遂其欲,托言雨水不利,难以进兵,遂却蔡侯之质,传令班师,各路诸侯见晋不做主,各散回本国。
髯仙有诗云:
冠裳济济拥兵车,直捣荆襄力有余。
谁道中原无义士?也同囊瓦索苞苴。
蔡侯见诸军解散,大失所望,归过沈国,怪沈子嘉不从伐楚,使大夫公孙姓袭灭其国,虏其君杀之,以泄其愤。
楚囊瓦大怒,兴师伐蔡,围其城,公孙姓进曰:晋不足恃矣,不如东行求救于吴。
子胥、伯嚭诸臣与楚有大仇,必能出力。
蔡侯从之,即令公孙姓约会唐侯,共投吴国借兵,以其次子公子乾为质。
伍员引见阖闾曰:唐、蔡以伤心之怨,愿为先驱,夫救蔡显名,破楚厚利,王欲入郢,此机不可失也!阖闾乃受蔡侯之质,许以出兵,先遣公孙姓归报。
阖闾正欲调兵,近臣报道:今有军师孙武自江口归,有事求见。
阖闾召入,问其来意,孙武曰:楚所以难攻者,以属国众多,未易直达其境也。
今晋侯一呼,而十八国群集,内中陈、许、顿、胡皆素附于楚,亦弃而从晋,人心怨楚,不独唐、蔡,此楚势孤之时矣!阖闾大悦,使被离、专毅辅太子波居守,拜孙武为大将,伍员、伯嚭副之,亲弟公子夫概为先锋,公子山专督粮饷,悉起吴兵六万,号为十万,从水路渡淮,直抵蔡国。
囊瓦见吴兵势大,解围而走,又恐吴兵追赶,直渡汉水,方才屯扎,连打急报至郢都告急。
再说蔡侯迎接吴王,泣诉楚君臣之恶,未几唐侯亦到,二君愿为左右翼,相从灭楚。
临行,孙武忽传令军士登陆,将战舰尽留于淮水之曲,伍员私问舍舟之故,孙武曰:舟行水逆而迟。
使楚得徐为备,不可破矣。
员服其言。
大军自江北陆路走章山,直趋汉阳。
楚军屯于汉水之南,吴兵屯于汉水之北,囊瓦日夜愁吴军济汉,闻其留舟于淮水,心中稍安。
楚昭王闻吴兵大举,自召诸臣问计,公子申曰:子常非大将之才,速令左司马沈尹戍领兵前往,勿使吴人渡汉,彼远来无继,必不能久。
昭王从其言,使沈尹戍率兵一万五千,同令尹协力拒守。
沈尹戍来至汉阳,囊瓦迎入大寨,戍问曰:吴兵从何而来,如此之速!
瓦曰:弃舟于淮汭,从陆路自豫章至此。
戍连笑数声曰:人言孙武用兵如神,以此观之,真儿戏耳!
瓦曰:何谓也?
戍曰:吴人惯习舟楫,利于水战,今乃舍舟从陆,但取便捷,万一失利,更无归路,吾所以笑之。
瓦曰:彼兵见屯汉北,何计可破?戍曰:吾分兵五千与子,子沿汉列营,将船只尽拘集于南岸,再令轻舟旦夕往来于江之上下,使吴军不得掠舟而渡,我率一军从新息抄出淮汭,尽焚其舟,再将汉东隘道用木石磊断,然后令尹引兵渡汉江,攻其大寨,我从后而击之,彼水陆路绝,首尾受敌,吴君臣之命,皆丧于吾手矣。
囊瓦大喜曰:司马高见,吾不及也。
于是沈尹戍留大将武城黑统军五千,相助囊瓦,自引一万人望新息进发。
不知后来胜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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