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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列国志第七十回:杀三兄楚平王即位

来源:达达搜探索 时间:2022-10-26 19:10 阅读

  东周列国志第七十回:杀三兄楚平王即位,小说描写了周幽王凶残无道,周平王东迁,诸侯国争霸,士大夫势力日益壮大,最终形成七雄对峙局面;批判了昏庸愚昧的昏君暴君,揭示了战争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歌颂了赏罚分明的王侯和有胆识的将相勇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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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列国志第七十回:杀三兄楚平王即位

  《东周列国志》是明末小说家冯梦龙著、清代蔡元放改编的长篇历史演义小说,成书于清代乾隆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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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周列国志》写的是西周结束(公元前789年)至秦统一六国(公元前221年),包括春秋、战国五百多年间的历史故事,内容相当丰富复杂。

  小说描写了周幽王凶残无道,周平王东迁,诸侯国争霸,士大夫势力日益壮大,最终形成七雄对峙局面;批判了昏庸愚昧的昏君暴君,揭示了战争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歌颂了赏罚分明的王侯和有胆识的将相勇夫。

  小说的布局谋篇主次分明,错落有致。

  每一故事既可独立成篇,又可贯穿一体。

  人物形象栩栩如生,故事描写引人入胜。

  第七十回杀三兄楚平王即位劫齐鲁晋昭公寻盟

  话说周景王十二年,楚灵王既灭陈、蔡,又迁许、胡、沈、道、房、申六小国于荆山之地,百姓流离,道路嗟怨,灵王自谓天下可唾手而得,日夜宴息于章华之台,欲遣使至周,求其九鼎,以为楚国之镇。

  右尹郑丹曰:今齐、晋尚强,吴、越未服,周虽畏楚,恐诸侯有后言也!灵王愤然曰:寡人几忘之,前会申之时,赦徐子之罪,同于伐吴,徐旋附吴,不为尽力,今寡人先伐徐,次及吴,自江以东,皆为楚属,则天下已定其半矣!乃使薳羆同蔡洧奉世子禄居守,大阅车马,东行狩于州来,次于颍水之尾,使司马督率车三百乘伐徐,围其城,灵王大军屯于乾溪,以为声援,时周景王之十五年,楚灵王之十一年也。

  冬月,值大雪,积深三尺有余。

  怎见得?有诗为证:

  彤云蔽天风怒号,飞来雪片如鹅毛。

  忽然群峰失青色,等闲平地生银涛。

  千树寒巢僵鸟雀,红炉不暖重裘薄。

  此际从军更可怜,铁衣冰凝愁难著。

  灵王问左右:向有秦国所献‘复陶裘’,‘翠羽被’,可取来服之。

  左右将裘被呈上,灵王服裘加被,头带皮冠,足穿豹舄,执紫丝鞭,出帐前看雪。

  有右尹郑丹来见,灵王去冠被,舍鞭,与之立而语,灵王曰:寒甚!郑丹对曰:王重裘豹舄,身居虎帐,犹且苦寒,况军士单褐露踝,顶兜穿甲,执兵于风雪之中,其苦何如?王何不返驾国都,召回伐徐之师,俟来春天气和暖,再图征进,岂不两便?

  灵王曰:卿言甚善。

  然吾自用兵以来,所向必克,司马旦晚必有捷音矣!郑丹对曰:徐与陈、蔡不同,陈、蔡近楚,久在宇下,而徐在楚东北三千余里,又附吴为重,王贪伐徐之功,使三军久顿于外,受劳冻之苦,万一国有内变,军士离心,窃为王危之。

  灵王笑曰:穿封戍在陈,弃疾在蔡,伍举与太子居守,是三楚也,寡人又何虑哉!

  言未毕,左史倚相趋过王前,灵王指谓郑丹曰:此博物之士也,凡‘三坟’、‘五典’ 、‘八索’ 、‘九邱’,无不通晓,子革其善视之!

  郑丹对曰:王之言过矣!昔周穆王乘八骏之马,周行天下,祭公谋父作‘祈招’之诗,以谏止王心,穆王闻谏返国,得免于祸。

  臣曾以此诗问倚相,相不知也。

  本朝之事,尚然不知,安能及远乎!

  灵王曰:‘祈招’之诗如何,能为寡人诵之否!

  郑丹对曰:臣能诵之。

  诗曰:‘祈招之愔愔,式昭德音。

  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

  形

  民之力,而无醉饱之心。

  ’

  灵王曰:此诗何解?

  郑丹对曰:愔愔者,安和之貌。

  言祈父所掌甲兵,享安和之福,用能昭我王之德音,比于玉之坚,金之重。

  所以然者,由我王能恤民力,适可而止,去其醉饱过盈之心故也。

  

  灵王知其讽己,默然无言。

  良久曰:卿且退,容寡人思之。

  是夜,灵王意欲班师,忽谍报:司马督屡败徐师,遂围徐。

  灵王曰:徐可灭也。

  遂留乾溪。

  自冬逾春,日逐射猎为乐,方役百姓筑台建宫,不思返国。

  时蔡大夫归生之子朝吴,臣事蔡公弃疾,日夜谋复蔡国,与其宰观从商议。

  观从曰:楚王黩兵远出,久而不返,内虚外怨,此天亡之日也。

  失此机会,蔡不可复封矣。

  朝吴曰:欲复蔡,计将安出?观从曰:逆虔之立,三公子心皆不服,独力不及耳。

  诚假以蔡公之命,召子干、子晰,如此恁般,楚可得也。

  得楚,则逆虔之巢穴已毁,不死何为?及嗣王之世,蔡必复矣。

  

  朝吴从其谋,使观从假传蔡公之命,召子干于晋,召子晰于郑,言:蔡公愿以陈、蔡之师,纳二公子于楚,以拒逆虔。

  子干、子晰大喜,齐至蔡郊,来会弃疾。

  观从先归报朝吴。

  朝吴出郊谓二公子曰:蔡公实未有命,然可劫而取也。

  子干、子晰有惧色。

  朝吴曰:王佚游不返,国虚无备,而祭洧念杀父之仇,以有事为幸。

  斗成然为郊尹,与蔡公相善,蔡公举事,必为内应。

  穿封戍虽封于陈,其意不亲附王,若蔡公召之,必来。

  以陈、蔡之众袭空虚之楚,如探囊取物,公子勿虑不成也。

  这几句话,说透利害,子干、子晰方才放心,曰:愿终听教。

  

  朝吴请盟,乃刑牲歃血,誓为先君郏敖报仇。

  口中说誓,虽则如此,誓书上却把蔡公装首,言欲与子干、子晰共袭逆虔,掘地为坎,用牲加书于上而埋之。

  事毕,遂以家众导子干、子晰袭入蔡城。

  蔡公方朝餐,猝见二公子到,出自意外,大惊,欲起避。

  朝吴随至,直前执蔡公之袂曰:事已至此,公将何往!子干、子晰抱蔡公大哭,言:逆虔无道,弑史杀侄,又放逐我等,我二人此来,欲借汝兵力,报兄之仇,事成,当以王位属子。

  

  弃疾仓皇无计,答曰:且请从容商议。

  朝吴曰:二公子馁矣,有餐且共食。

  子干、子晰食讫,朝吴使速行,遂宣言于众曰:蔡公实召二公子,同与大事,已盟于郊,遣二公子先行入楚矣。

  弃疾止之曰:勿诬我。

  朝吴曰:郊外坎牲载书,岂无有见之者。

  公勿讳,但速速成军,共取富贵,乃为上策。

  

  朝吴乃复号于市曰:楚王无道,灭我蔡国,今蔡公许复封我,汝等皆蔡百姓,岂忍宗祀沦亡?可共随蔡公赶上二公子,一同入楚!蔡人闻呼,一时俱集,各执器械,集于蔡公之门。

  朝吴曰:人心已齐,公宜急抚而用之,不然有变。

  弃疾曰:汝迫我上虎背耶?计将安出?朝吴曰:二公子尚在郊,宜急与之合,悉起蔡众,吾往说陈公,帅师从公。

  弃疾从之。

  子干、子晰率其众与蔡公合。

  朝吴使观从星夜至陈,欲见陈公。

  路中遇陈人夏啮,乃夏征舒之玄孙,与观从平素相识,告以复蔡之意。

  夏啮曰:吾在陈公门下用事,亦思为复陈之计,今陈公病已不起,子不必往见,子先归蔡,吾当率陈人为一队。

  

  观从回报蔡公,朝吴又作书密致蔡洧,使为内应。

  蔡公以家臣须务牟为先锋,史猈副之,使观从为向导,率精甲先行。

  恰好陈夏啮亦起陈众来到。

  夏啮曰:穿封戍已死,吾以大义晓谕陈人,特来助义。

  蔡公大喜,使朝吴率蔡人为右军,夏啮率陈人为左军,曰:掩袭之事,不可迟也。

  乃星夜望郢都进发。

  蔡洧闻蔡公兵到,先遣心腹出城送款,斗成然迎蔡公于郊外。

  令尹薳羆方欲敛兵设守,蔡洧开门以纳蔡师,须务牟先入,呼曰:蔡公攻杀楚王于乾溪,大军已临城矣。

  国人恶灵王无道,皆愿蔡公为王,无肯拒敌者。

  薳羆欲奉世子禄出奔,须务牟兵已围王宫,薳羆不能入,回家自刎而死。

  哀哉!胡曾先生有诗云:

  漫夸私党能扶主,谁料强都已酿奸?

  若遇郏敖泉壤下,一般恶死有何颜!

  蔡公大兵随后俱到,攻入王宫,遇世子禄及公子罢敌,皆杀之。

  蔡公扫除王宫,欲奉子干为王。

  子干辞。

  蔡公曰:长幼不可废也!子干乃即位,以子晰为令尹,蔡公为司马。

  朝吴私谓蔡公曰:公首倡义举,奈何以王位让人耶?蔡公曰:灵王犹在乾溪,国未定也。

  且越二兄而自立,人将议我。

  

  朝吴已会其意,乃献谋曰:王卒暴露已久,必然思归,若遣人以利害招之,必然奔溃,大军继之,王可擒也。

  蔡公以为然,乃使观从往乾溪,告其众曰:蔡公已入楚,杀王二子,奉子干为王矣。

  今新王有令:‘先归者复其田里,后归者劓之,有相从者,罪及三族,或以饮食馈献,罪亦如之!军士闻之,一时散其大半。

  灵王尚醉卧于乾溪之台,郑丹慌忙入报。

  灵王闻二子被杀,自床上投身于地,放声大哭。

  郑丹曰:军心已离,王宜速返。

  灵王拭泪言曰:人之爱其子,亦如寡人否?郑丹曰:鸟兽犹知爱子,何况人也?灵王叹曰:寡人杀人子多矣,人杀吾子,何足怪。

  

  少顷,哨马报:新王遣蔡公为大将,同斗成然率陈、蔡二国之兵,杀奔乾溪来了!灵王大怒曰:寡人待成然不薄,安敢叛吾?宁一战而死,不可束手就缚!遂拔寨都起,自夏口从汉水而上,至于襄州,欲以袭郢,士卒一路奔逃,灵王自拔剑杀数人,犹不能止,比到訾梁,从者才百人耳。

  灵王曰:事不济矣!乃解其冠服,悬于岸柳之上。

  郑丹曰:王且至近郊,以察国人之向背何如。

  灵王曰:国人皆叛,何待察乎。

  郑丹曰:若不然,出奔他国,乞师以自救亦可!灵王曰:诸侯谁爱我者?吾闻大福不再,徒自取辱!郑丹见不从其计,恐自己获罪,即与倚相私奔归楚。

  灵王不见了郑丹,手足无措,徘徊于釐泽之间,从人尽散,只剩单身,腹中饥馁,欲往乡村觅食,又不识路径。

  村人也有晓得是楚王的,因闻逃散的军士传说,新王法令甚严,那个不怕,各远远闪开。

  灵王一连三日,没有饮食下咽,饿倒在地,不能行动,单单只有两目睁开,看著路傍,专望一识面之人,经过此地,便是救星。

  忽遇一人前来,认得是旧时守门之吏,比时唤作涓人,名畴。

  灵王叫道:畴,可救我!涓人畴见是灵王呼唤,只得上前叩头。

  灵王曰:寡人饿三日矣。

  汝为寡人觅一盂饭,尚延寡人呼吸之命!畴曰:百姓皆惧新王之令,臣何从得食?灵王叹气一口,命畴近身而坐,以头枕其股,且安息片时。

  畴候灵王睡去,取土块为枕以代股,遂奔逃去讫。

  灵王醒来,唤畴不应,摸所枕,乃土块也,不觉呼天痛哭,有声无气。

  须臾,又有一人乘小车而至,认得灵王声音,下车视之,果是灵王,乃拜倒在地,问曰:大王为何到此地位?灵王流泪满面,问曰:卿何人也?其人奏曰:臣姓申名亥,乃芋尹申无宇之子也,臣父两次得罪于吾王,王赦不诛,臣父往岁临终嘱臣曰:‘吾受王两次不杀之恩,他日王若有难,汝必舍命相从。

  ’臣牢记在心,不敢有忘,近传闻郢都已破,子干自立,星夜奔至乾溪,不见吾王,一路追寻到此,不期天遣相逢,今遍地皆蔡公之党,王不可他适,臣家在棘村,离此不远,王可暂至臣家,再作商议!乃以干糒跪进。

  灵王勉强下咽,稍能起立,申亥扶之上车,至于棘村。

  灵王平昔住的是章华之台,崇宫邃室,今日观看申亥农庄之家,筚门蓬户,低头而入,好生凄凉,泪流不止,申亥跪曰:吾王请宽心,此处幽僻,无行人来往,暂住数日,打听国中事情,再作进退!灵王悲不能语,申亥又跪进饮食,灵王只是啼哭,全不沾唇,亥乃使其亲生二女侍寝,以悦灵王之意,王衣不解带,一夜悲叹,至五更时分,不闻悲声,二女启门报其父曰:王已自缢于寝所矣!胡曾先生咏史诗曰:

  茫茫衰草没章华,因笑灵王昔好奢。

  台土未干箫管绝,可怜身死野人家。

  申亥闻灵王之死,不胜悲恸,乃亲自殡殓,杀其二女以殉葬焉,后人论申亥感灵王之恩,葬之是矣。

  以二女殉,不亦过乎?有诗叹曰:

  章华霸业已沉沦,二女何辜伴穸窀?

  堪恨暴君身死后,余殃犹自及闺人。

  时蔡公引著斗成然、朝吴、夏啮众将,追灵王于乾溪,半路遇著郑丹、倚相二人,述楚王如此恁般:今侍卫俱散,独身求死,某不忍见,是以去之!蔡公曰:汝今何往?二人曰:欲还国中耳!蔡公曰:公等且住我军中,同访楚王下落,然后同归可也!蔡公引大军寻访,及于訾梁,并无踪迹,有村人知是蔡公,以楚王冠服来献,言:三日前,于岸柳上得之!蔡公问曰:汝知王生死否?村人曰:不知。

  蔡公收其冠服,重赏之而去。

  蔡公更欲追寻,朝吴进曰:楚王去其衣冠,势穷力敝,多分死于沟渠,不足再究,但子干在位,若发号施令,收拾民心,不可图矣。

  蔡公曰:然则若何?朝吴曰:楚王在外,国人未知下落,乘此人心未定之时,使数十小卒,假称败兵,绕城相呼,言:‘楚王大兵将到!’再令斗成然归报子干,如此如此。

  子干、子晰皆懦弱无谋之辈,一闻此信,必惊惶自尽,明公徐徐整旅而归,稳坐宝位,高枕无忧,岂不美哉?

  蔡公然之,乃遣观从引小卒百余人,诈作败兵,奔回郢都,绕城而走,呼曰:蔡公兵败被杀,楚王大兵,随后便至!国人信以为实,莫不惊骇,须臾,斗成然至,所言相同,国人益信,皆上城了望,成然奔告子干,言:楚王甚怒,来讨君擅立之罪,欲如蔡般、齐庆封故事,君须早自为计,免致受辱,臣亦逃命去矣!言讫,奔狂而出。

  子干乃召子晰言之,子晰曰:此朝吴误我也!兄弟相抱而哭,宫外又传:楚王兵已入城!子晰先拔佩剑,刎其喉而死,子干慌迫,亦取剑自刭,宫中大乱,宦官宫女,相惊自杀者,横于宫掖,号哭之声不绝。

  斗成然引众复入,扫除尸首,率百官迎接蔡公,国人不知,尚疑来者是灵王,及入城,乃蔡公也,方悟前后报信,皆出蔡公之计。

  蔡公既入城,即位,改名熊居,是为平王。

  昔年共王曾祷于神,当璧而拜者为君,至是果验矣。

  国人尚未知灵王已死,人情汹汹,尝中夜讹传王到,男女皆惊起,开门外探,平王患之,乃密与观从谋,使于汉水之傍,取死尸加以灵王冠服,从上流放至下流,诈云已得楚王尸首,殡于訾梁,归报平王,平王使斗成然往营葬事,谥曰灵王,然后出榜安慰国人,人心始定。

  后三年,平王复访求灵王之尸,申亥以葬处告,乃迁葬焉,此是后话。

  却说司马督等围徐,久而无功,惧为灵王所诛,不敢归,阴与徐通,列营相守,闻灵王兵溃被杀,乃解围班师,行至豫章,吴公子光率师要击,败之。

  司马督与三百乘悉为吴所获,光乘胜取楚州来之邑,此皆灵王无道之所致也。

  再说楚平王安集楚众,以公子之礼葬子干、子晰,录功用贤,以斗成然为令尹,阳匄字子瑕,为左尹,念薳掩、伯州犁之冤死,乃以犁子郤宛为右尹,掩弟薳射,薳越俱为大夫,朝吴、夏啮、蔡洧俱拜下大夫之职,以公子鲂敢战,使为司马。

  时伍举已卒,平王嘉其生前有直谏之美,封其子伍奢于连,号曰连公,奢子尚亦封于棠,为棠宰,号曰棠君。

  其他薳启疆、郑丹等一班旧臣,官职如故。

  欲官观从,从言其先人开卜:愿为卜尹。

  平王从之。

  群臣谢恩,朝吴与蔡洧独不谢,欲辞官而去。

  平王问之,二人奏曰:本辅吾王兴师袭楚,欲复蔡国,今王大位已定,而蔡之宗祀未沾血食,臣何面目立于王之朝乎?昔灵王以贪功兼并,致失人心,王反其所为,方能令人心悦服。

  欲反其所为,莫如复陈、蔡之祀。

  平王曰:善。

  

  乃使人访求陈、蔡之后。

  得陈世子偃师之子名吴,蔡世子有之子名庐。

  乃命太史择吉,封吴为陈侯,是为陈惠公;庐为蔡侯,是为蔡平公。

  归国奉宗祀。

  朝吴、蔡洧随蔡平公归蔡,夏啮随陈惠公归陈,所率陈、蔡之众各从其主,厚加犒劳。

  前番灵王掳掠二国重器货宝,藏于楚库者,悉给还之,其所迁荆山六小国,悉令还归故土,秋毫无犯。

  各国君臣上下,欢声若雷,如枯木之再荣,朽骨之复活。

  此周景王十六年事也。

  髯翁有诗云:

  枉竭民脂建二城,留将后主作人情。

  早知故物仍还主,何苦当时受恶名。

  平王长子名建,字子木,乃蔡国郧阳封人之女所生。

  时年已长,乃立为世子,使连尹伍奢为太师。

  有楚人费无极,素事平王,善于贡谀,平王宠之,任为大夫。

  无极请事世子,乃以为少师,以奋扬为东宫司马。

  平王既即位,四境安谧,颇事声色之乐。

  吴取州来,王不能报,无极虽为世子少师,日在平王左右,从于淫乐,世子建恶其谄佞,颇疏远之。

  令尹斗成然恃功专恣,无极谮而杀之,以阳匄为令尹。

  世子建每言成然之冤,无极心怀畏惧,由是阴与世子建有隙。

  无极又荐鄢将师于平王,使为右领,亦有宠,这段情节,且暂搁起。

  话分两头。

  再说晋自筑祈宫之后,诸侯窥其志在苟安,皆有贰心。

  昭公新立,欲修复先人之业,闻齐侯遣晏婴如楚修聘,亦使人征朝于齐。

  齐景公见晋、楚多事,亦有意乘间图伯,欲观晋昭公之为人,乃装束如晋,以勇士古冶子从行。

  方渡黄河,其左骖之马,乃景公所最爱者,即令圉人于从舟取至,系于船头,亲督圉人饲料。

  忽大雨骤至,波涛汹涌,舟船将覆,有大鼋舒头于水面,张开巨口,抢向船头,衔左骖之马,入于深渊。

  景公大惊,古冶子在侧,言曰:君勿惧也,臣请为君索之。

  乃解衣裸体,拔剑跃于水中,凌波踢浪而去,载沉载浮,顺流九里,望之无迹,景公叹曰:冶子死矣!少顷,风浪顿息,但见水面流红,古冶子左手挽骖马之尾,右手提血沥沥一颗鼋头,浴波而出,景公大骇曰:真神勇也,先君徒设勇爵,焉有勇士如此哉!遂厚赏之。

  既至绛州,见了晋昭公,昭公设宴享之。

  晋国是荀虒相礼,齐国是晏婴相礼,酒酣,晋侯曰:筵中无以为乐,请为君侯投壶赌酒。

  景公曰:善。

  左右设壶进矢,齐侯拱手让晋侯先投,晋侯举矢在手,荀虒进辞曰:有酒如淮,有肉如坻,寡君中此,为诸侯师。

  晋侯投矢,果中中壶,将余矢弃掷于地,晋臣皆伏地称:千岁。

  

  齐侯意殊不怿,举矢亦效其语曰:有酒如渑,有肉如陵,寡人中此,与君代兴。

  扑的投去,恰在中壶,与晋矢相并,齐侯大笑,亦弃余矢,晏婴亦伏地呼:千岁!

  晋侯勃然变色,荀虒谓齐景公曰:君失言矣,今日辱贶敝邑,正以寡君世主夏盟之故。

  君曰:‘代兴’,是何言也?晏婴代答曰:盟无常主,惟有德者居焉,昔齐失霸业晋方代之,若晋有德,谁敢不服?如其无德,吴、楚亦将迭进,岂惟敝邑!羊舌肹曰:晋已师诸侯矣,安用壶矢?此乃荀伯之失言也!

  荀虒自知其误,嘿然不语。

  齐臣古冶子立于阶下,厉声曰:日昃君劳,可辞席矣!齐侯即逊谢而出,次日遂行。

  羊舌肹曰:诸侯将有离心,不以威胁之,必失霸业。

  晋侯以为然,乃大阅甲兵之数,总计有四千乘,甲士三十万人,羊舌肹曰:德虽不足,而众可用也。

  于是先遣使如周,请王臣降临为重,因遍请诸候,约以秋七月俱集平邱相会。

  诸侯闻有王臣在会,无敢不赴者。

  至期,晋昭公留韩起守国,率荀虒、魏舒、羊舌肹、羊舌鲋、籍谈、梁丙、张骼、智跞等,尽起四千乘之众,望濮阳城进发,连络三十余营,遍卫地皆晋兵。

  周卿士刘献公挚先到,齐、宋、鲁、卫、郑、曹、莒、邾、滕、薛、杞、小邾十二路诸侯毕集,见晋师众盛,人人皆有惧色。

  既会,羊舌肹捧盘盂进曰:先臣赵武,误从弭兵之约,与楚通好,楚虔无信,自取陨灭,今寡君欲效践土故事,徼惠于天子,以镇抚诸夏,请诸君同歃为信!诸侯皆俯首曰:敢不听命!惟齐景公不应,羊舌肹曰:齐侯岂不愿盟耶?景公曰:诸侯不服,是以寻盟。

  若皆用命,何以盟为?羊舌肹曰:践土之盟,不服者何国?君若不从,寡君惟是甲车四千乘,愿请罪于城下。

  说犹未毕,坛上鸣鼓,各营俱建起大旆。

  景公虑其见袭,乃改辞谢曰:大国既以盟不可废,寡人敢自外耶?于是晋侯先歃,齐、宋以下相继,刘挚王臣不使与盟,但监临其事而已,邾、莒以鲁国屡屡侵伐,诉于晋侯,晋侯辞鲁昭公于会,执其上卿季孙意如,闭之幕中。

  子服惠伯私谓荀虒曰:鲁地十倍邾、莒,晋若弃之,将改事齐、楚,于晋何益。

  且楚灭陈、蔡不救,而复弃兄弟之国乎?荀虒然其言,以告韩起,起言于晋侯,乃纵意如奔归,自是诸侯益不直晋,晋不复能主盟矣。

  史臣有诗叹云:

  侈心效楚筑祁篪,列国离心复示威。

  壶矢有灵侯统散,山河如故事全非。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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