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志第四十五回:晋襄公墨缞败秦,小说描写了周幽王凶残无道,周平王东迁,诸侯国争霸,士大夫势力日益壮大,最终形成七雄对峙局面;批判了昏庸愚昧的昏君暴君,揭示了战争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歌颂了赏罚分明的王侯和有胆识的将相勇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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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列国志第四十五回:晋襄公墨缞败秦
《东周列国志》是明末小说家冯梦龙著、清代蔡元放改编的长篇历史演义小说,成书于清代乾隆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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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列国志》写的是西周结束(公元前789年)至秦统一六国(公元前221年),包括春秋、战国五百多年间的历史故事,内容相当丰富复杂。
小说描写了周幽王凶残无道,周平王东迁,诸侯国争霸,士大夫势力日益壮大,最终形成七雄对峙局面;批判了昏庸愚昧的昏君暴君,揭示了战争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歌颂了赏罚分明的王侯和有胆识的将相勇夫。
小说的布局谋篇主次分明,错落有致。
每一故事既可独立成篇,又可贯穿一体。
人物形象栩栩如生,故事描写引人入胜。
第四十五回晋襄公墨缞败秦先元帅免胄殉翟
话说中军元帅先轸,已备知秦国袭郑之谋,遂来见襄公曰:秦违蹇叔、百里奚之谏,千里袭人。
此卜偃所谓,‘有鼠西来,越我垣墙’者也。
急击之,不可失。
栾枝进曰:秦有大惠于先君,未报其德,而伐其师,如先君何?
先轸曰:此正所以继先君之志也。
先君之丧,同盟方吊恤之不暇,秦不加哀悯,而兵越吾境,以伐我同姓之国,秦之无礼甚矣!先君亦必含恨于九泉,又何德之足报?且两国有约,彼此同兵。
围郑之役,背我而去;秦之交情,亦可知矣?彼不顾信,我岂顾德?
栾枝又曰:秦未犯吾境,击之毋乃太过?
先轸曰:秦之树吾先君于晋,非好晋也,以自辅也。
君之伯诸侯,秦虽面从,心实忌之。
今乘丧用兵,明欺我之不能庇郑也。
我兵不出,真不能矣。
袭郑不已,势将袭晋。
谚云:‘一日纵敌,数世贻殃。
’若不击秦,何以自立?
赵衰曰:秦虽可击,但吾主苫块之中,遽兴兵革,恐非居丧之礼。
先轸曰:礼,人子居丧,寝处苫块,以尽孝也。
翦强敌以安社稷,孝孰大焉?诸卿若云不可,臣请独往。
胥臣等皆赞成其谋,先轸遂请襄公墨缞治兵。
襄公曰:元帅料秦兵何时当返?从何路行?
先轸屈指算之曰:臣料秦兵必不能克郑,远行无继,势不可久。
总计往返之期,四月有余,初夏必过渑池。
渑池乃秦晋之界,其西有崤山两座,自东崤至于西崤,相去三十五里,此乃秦归必由之路。
其地树木丛杂,山石崚嶒,有数处车不可行,必当解骖下走。
若伏兵于此处,出其不意,可使秦之兵将,尽为俘虏。
襄公曰:但凭元帅调度。
先轸乃使其子先且居,同屠击引兵五千,伏于崤山之左;使胥臣之子胥婴,同狐鞫居引兵五千,伏于崤山之右。
候秦兵到日,左右夹攻。
使狐偃之子狐射姑同韩子舆引兵五千,伏于西崤山,预先砍伐树木,塞其归路;使梁繇靡之子梁弘同莱驹引兵五千,伏于东崤山,只等秦兵尽过,以兵追之。
先轸同赵衰,栾枝,胥臣,阳处父,先蔑一班宿将,跟随晋襄公,离崤山二十里下寨,各分队伍,准备四下接应。
正是:整顿窝弓射猛虎,安排香饵钓鳌鱼。
再说秦兵于春二月中,灭了滑国,掳其辎重,满载而归,只为袭郑无功,指望以此赎罪。
时夏四月初旬,行及渑池,白乙丙言于孟明曰:此去从渑池而西,正是崤山险峻之路,吾父谆谆叮嘱谨慎,主帅不可轻忽。
孟明曰:吾驱驰千里,尚然不惧。
况过了崤山,便是秦境,家乡密迩,缓急可恃,又何虑哉!
西乞术曰:主帅虽然虎威,然慎之无失。
恐晋有埋伏,卒然而起,何以御之?
孟明曰:将军畏晋如此,吾当先行,如有伏兵,吾自当之。
乃遣骁将褒蛮子,打著元帅百里旗号,前往开路;孟明做第二队,西乞第三队,白乙第四队,相离不过一二里之程。
却说褒蛮子惯使著八十斤重的一柄方天画戟,抡动如飞,自谓天下无敌。
驱车过了渑池,望西路进发,行至东崤山,忽然山凹里鼓声大震,飞出一队车马,车上立著一员大将,当先拦路,问:汝是秦将孟明否?吾等候多时矣!
褒蛮子曰:来将可通姓名。
那将答曰:吾乃晋国大将莱驹是也,
蛮子曰:教汝国栾枝,魏犨来到,还斗上几合戏耍。
汝乃无名小卒,何敢拦吾归路?快快闪开,让我过去,若迟慢时,怕你捱不得我一戟。
莱驹大怒,挺长戈劈胸刺去,蛮子轻轻拨开,就势一戟刺来,莱驹急闪,那戟来势太重,就刺在那车衡之上,蛮子将戟一绞,把衡木折做两段。
莱驹见其神勇,不觉赞叹一声道:好孟明,名不虚传。
蛮子呵呵大笑曰:我乃孟明元帅部下牙将褒蛮子便是。
我元帅岂肯与汝鼠辈交锋耶?汝速速躲避,我元帅随后兵到,汝无噍类矣。
莱驹吓得魂不附体,想道:牙将且如此英雄,不知孟明还是如何?
遂高声叫曰:我放汝过去,不可伤害吾军。
遂将车马约在一边,让褒蛮子前队过去。
蛮子即差军士传报主帅孟明,言:有些小晋军埋伏,已被吾杀退,可速上前合兵一处,过了崤山,便没事了。
孟明得报大喜,遂催趱西乞,白乙两军,一同进发。
且说莱驹引兵来见梁弘,盛述褒蛮子之勇,梁弘笑曰:虽有鲸蛟,已入铁网,安能施其变化哉?吾等按兵勿动,俟其尽过,从后驱之,可获全胜。
再说孟明等三帅,进了东崤,约行数里,地名上天梯,堕马崖,绝命岩,落魂涧,鬼愁窟,断云峪,一路都是有名的险处,车马不能通行。
前哨褒蛮子已自去得远了。
孟明曰:蛮子已去,料无埋伏矣!吩咐军将,解了辔索,卸了甲胄,或牵马而行,或扶车而过,一步两跌,备极艰难,七断八续,全无行伍。
有人问道:秦兵当日出行,也从崤山过去的。
不见许多艰阻?今番回转,何说得恁般?这有个缘故,当初秦兵出行之日,乘著一股锐气,且没有晋兵拦阻。
轻车快马,缓步徐行,任意经过,不觉其苦。
今日往来千里,人马俱疲困了。
又掳掠得滑国许多子女金帛,行装重滞;况且遇过晋兵一次,虽然硬过,还怕前面有伏,心下慌忙,倍加艰阻,自然之理也。
孟明等过了上天梯第一层险隘,正行之间,隐隐闻鼓角之声,后队有人报道:晋兵从后追至矣!
孟明曰:我既难行,他亦不易,但愁前阻,何怕后追?吩咐各军,速速前进便了。
教白乙前行,我当亲自断后,以御追兵。
又蓦过了堕马崖,将近绝命岩了,众人发起喊来,报道:前面有乱木塞路,人马俱不能通,如何是好?孟明想:这乱木从何而来?莫非前面果有埋伏?乃亲自上前来看,但见岩旁有一碑,镌上五字道:文王避雨处。
碑旁竖立红旗一面,旗竿约长三丈有余,旗上有一晋字,旗下都是纵横乱木,孟明曰:此是疑兵之计也,事已至此,便有埋伏,只索上前。
遂传令教军士先将旗竿放倒,然后搬开柴木,以便跋涉。
谁知这面晋字红旗,乃是伏军的记号,他伏于岩谷僻处,望见旗倒,便知秦兵已到,一齐发作,秦军方才搬运柴木,只闻前面鼓声如雷,远远望见旌旗闪烁,正不知多少军马,白乙丙且教安排器械,为冲突之计。
只见山岩高处,立着一位将军,姓狐名射姑,字贾季,大叫道:汝家先锋褒蛮子,已被缚在此了,来将早早投降,免遭屠戮。
原来褒蛮子恃勇前进,堕于陷坑之中,被晋军将挠钩搭起,绑缚上囚车了。
白乙丙大惊,使人报知西乞术与主将孟明,商议并力夺路。
孟明看这条路径,只有尺许之阔,一边是危峰峻石,一边临著万丈深溪,便是落魂涧了,虽有千军万马,无处展施,心生一计,传令:此非交锋之地,教大军一齐退转东崤宽展处,决一死战,再作区处。
白乙丙奉了将令,将军马退回,一路闻金鼓之声,不绝于耳,才退至堕马崖,只见东路旌旗,连接不断,却是大将梁弘同副将莱驹,引著五千人马,从后一步步袭来。
秦军过不得堕马崖,只得又转,此时好象蚂蚁在热盘之上,东旋西转,没有个定处。
孟明教军士从左右两旁,爬山越溪,寻个出路,只见左边山头上金鼓乱鸣,左有一枝军占住,叫道:大将先且居在此,孟明早早投降。
右边隔溪一声炮响,山谷俱应,又竖起大将胥婴的旗号。
孟明此时,如万箭攒心,没摆布一头处,军士每分头乱窜,爬山越溪,都被晋兵斩获,孟明大怒,同西乞、白乙二将,仍杀到堕马崖来,那柴木上都掺有硫黄焰硝引火之物,被韩子舆放起火来,烧得焰腾腾烟涨迷天,红赫赫火星撒地,后面梁弘军马已到,逼得孟明等三帅叫苦不迭,左右前后,都是晋兵布满。
孟明谓白乙丙曰:汝父真神算也。
今日困于绝地,我死必矣。
你二人变服,各自逃生,万一天幸,有一人得回秦国,奏知吾主,兴兵报仇,九泉之下,亦得吐气。
西乞术、白乙丙哭曰:吾等生则同生,死则同死,纵使得脱,何面目独归故国?
言之未已,手下军兵,看看散尽,委弃车仗器械,连路堆积。
孟明等三帅,无计可施,聚于岩下,坐以待缚,晋兵四下围裹将来,如馒头一般,把秦家兵将,做个餤子,一个个束手受擒。
杀得血污溪流,尸横山径,匹马只轮,一些不曾走漏。
髯翁有诗云:
千里雄心一旦灰,西崤无复只轮回。
休夸晋帅多奇计,蹇叔先曾堕泪来。
先且居诸将会集于东崤之下,将三帅及褒蛮子上了囚车,俘获军士及车马,并滑国掳掠来许多子女玉帛,尽数解到晋襄公大营。
襄公墨缞受俘,军中欢呼动地,襄公问了三帅姓名,又问:褒蛮子何人也?
梁弘曰:此人虽则牙将,有兼人之勇,莱驹曾失利一阵,若非落于陷坑,亦难制缚。
襄公骇然曰:既如此骁勇,留之恐有他变。
唤莱驹上前,汝前日战输与他,今日在寡人面前,可斩其头以泄恨。
莱驹领命,将褒蛮子缚于庭柱,手握大刀,方欲砍去,那蛮子大呼曰:汝是我手下败将,安敢犯吾?这一声,就如半空中起个霹雳一般,屋宇俱震动,蛮子就呼声中,将两臂一撑,麻索俱断,莱驹吃一大惊,不觉手颤,堕刀于地。
蛮子便来抢这把大刀,有个小校,名曰狼瞫,从旁观见,先抢刀在手,将蛮子一刀劈倒,再复一刀,将头割下,献于晋侯之前,襄公大喜曰:莱驹之勇,不及一小校也?乃黜退莱驹不用,立狼瞫为车右之职,狼瞫谢恩而出。
自谓受知于君,不往元帅先轸处拜谢。
先轸心中,颇有不悦之意。
次日,襄公同诸将奏凯而归,因殡在曲沃,且回曲沃,欲俟还绛之后,将秦帅孟明等三人献俘于太庙,然后施刑,先以败秦之功,告于殡宫,遂治窀穸之事,襄公墨缞视葬,以表战功。
母夫人嬴氏,因会葬亦在曲沃,已知三帅被擒之信,故意问襄公曰:闻我兵得胜,孟明等俱被囚执,此社稷之福也,但不知已曾诛戮否?
襄公曰:尚未。
文嬴曰:秦、晋世为婚姻,相与甚欢,孟明等贪功起衅,妄动干戈,使两国恩变为怨,吾量秦君,必深恨此三人,我国杀之无益,不如纵之还秦,使其君自加诛戮,以释二国之怨,岂不美哉?
襄公曰:三帅用事于秦,获而纵之,恐贻晋患。
文嬴曰:‘兵败者死’,国有常刑。
楚兵一败,得臣伏诛,岂秦国独无军法乎?况当时晋惠公被执于秦,秦君且礼而归之,秦之有礼于我如此。
区区败将,必欲自我行戮,显见我国无情也。
襄公初时不肯,闻说到放还惠公之事,悚然动心,即时诏有司释三帅之囚,纵归秦国。
孟明等得脱囚系,更不入谢,抱头鼠窜而逃。
先轸方在家用饭,闻晋侯已赦三帅,吐哺入见,怒气冲冲,问襄公:秦囚何在?
襄公曰:母夫人请放归即刑,寡人已从之矣。
先轸勃然唾襄公之面曰:咄!孺子不知事如此。
武夫千辛万苦,方获此囚,乃坏于妇人之片言耶?放虎归山,异日悔之晚矣!襄公方才醒悟,拭面而谢,曰:寡人之过也!
遂问班部中,谁人敢追秦囚者?
阳处父愿往。
先轸曰:将军用心,若追得便是第一功也!
阳处父驾起追风马,抡起斩将刀,出了曲沃西门,来追孟明。
史臣有诗赞襄公能容先轸,所以能嗣伯业。
诗曰:
妇人轻丧武夫功,先轸当时怒气冲。
拭面容言无愠意,方知嗣伯属襄公。
却说孟明等三人得脱大难,路上相议曰:我等若得渡河,便是再生,不然,犹恐晋君追悔,如之奈何?比到河下,并无一个船只,叹曰:天绝我矣!叹声未绝,见一渔翁,荡著小艇,从西而来,口中唱歌曰:囚猿离槛兮,囚鸟出笼,有人遇我兮,反败为功,
孟明异其言,呼曰:渔翁渡我!
渔翁曰:我渡秦人,不渡晋人!孟明曰:吾等正是秦人,可速渡我!渔翁曰:子非崤中失事之人耶?孟明应曰:然。
渔翁曰:吾奉公孙将军将令,特舣舟在此相候,已非一日矣,此舟小,不堪重载,前行半里之程有大舟,将军可速往。
说罢,那渔翁反棹而西,飞也似去了。
三帅循河而西,未及半里,果有大船数只泊于河中,离岸有半箭之地,那渔舟已自在彼招呼,孟明和西乞白乙跣足下船,未及撑开,东岸上早有一位将官,乘车而至,乃大将阳处父也,大叫:秦将且住!孟明等各各吃惊。
须臾之间,阳父停车河岸,见孟明已在舟中,心生一计,解自家所乘左骖之马,假托襄公之命,赐与孟明,寡君恐将军不给于乘,使处父将此良马,追赠将军,聊表相敬之意,伏乞将军俯纳!阳处父本意要哄孟明上岸相见,收马拜谢,乘机缚之。
那孟明漏网之鱼,脱却金钩去,回头再不来,心上也防这一著,如何再肯登岸,乃立于船头上,遥望阳处父,稽首拜谢曰:蒙君不杀之恩,为惠已多,岂敢复受良马之赐。
此行寡君若不加戮,三年之后,当亲至上国,拜君之赐耳!阳处父再欲开口,只见舟师水手运桨下篙,船已荡入中流去了。
阳处父惘然如有所失,闷闷而回,以孟明之言,奏闻于襄公。
先轸忿然进曰:彼云‘三年之后,拜君之赐’者,盖将伐晋报仇也,不如乘其新败丧气之日,先往伐之,以杜其谋。
襄公以为然,遂商议伐秦之事。
话分两头,再说秦穆公闻三帅为晋所获,又闷又怒,寝食俱废,过了数日,又闻三帅已释放还归,喜形于色,左右皆曰:孟明等丧师辱国,其罪当诛,昔楚杀得臣以警三军,君亦当行此法也。
穆公曰:孤自不听蹇叔、百里奚之言,以累及三帅,罪在于孤,不在他人。
乃素服迎之于郊,哭而唁之,复用三帅主兵,愈加礼待。
百里奚叹曰:吾父子复得相会,已出望外矣!遂告老致政,穆公乃以繇余、公孙枝为左右庶长,代蹇叔、百里奚之位。
此话
且搁过一边。
再说晋襄公正议伐秦,忽边吏驰报:今有翟主白部胡,引兵犯界,已过箕城,望乞发兵防御!
襄公大惊曰:翟、晋无隙,如何相犯?
先轸曰:先君文公出亡在翟,翟君以二隗妻我君臣,一住十二年,礼遇甚厚,及先君返国,翟君又遣人拜贺,送二隗还晋。
先君之世,从无一介束帛,以及于翟,翟君念先君之好,隐忍不言。
今其子白部胡嗣位,自恃其勇,故乘丧来伐耳。
襄公曰:先君勤劳王事,未暇报及私恩,今翟君伐我之丧,是我仇也,子载为寡人创之!
先轸再拜辞曰:臣忿秦帅之归,一时怒激,唾君之面,无礼甚矣!臣闻,‘兵事尚整,惟礼可以整民。
’无礼之人,不堪为帅,愿主公罢臣之职,别择良将!
襄公曰:卿为国发愤,乃忠心所激,寡人岂不谅之。
今御翟之举,非卿不可,卿其勿辞!先轸不得已,领命而出。
叹曰:我本欲死于秦,谁知却死于翟也!闻者亦莫会其意,襄公自回绛都去了。
单说先轸升了中军帐,点集诸军,问众将:谁肯为前部先锋者?
一人昂然而出曰:某愿往。
先轸视之,乃新拜右车将军狼瞫也,先轸因他不来谒谢,已有不悦之意,今番自请冲锋,愈加不喜,遂骂曰:尔新进小卒,偶斩一囚,遂获重用,今大敌在境,汝全无退让之意,岂藐我帐下无一良将耶?
狼瞫曰:小将愿为国家出力,元帅何故见阻?
先轸曰:眼前亦不少出力之人,汝有何谋勇,辄敢掩诸将之上?遂叱去不用。
以狐鞫居有崤山夹战之功,用以代之。
狼瞫垂首叹气,恨恨而出,遇其友人鲜伯于途,问曰:闻元帅选将御敌,子安能在此闲行?
狼瞫曰:我自请冲锋,本为国家出力,谁知反触了先轸那厮之怒,他道我有何谋勇,不该掩诸将之上,已将我罢职不用矣!
鲜伯大怒曰:先轸妒贤嫉能,我与你共起家丁,刺杀那厮,以出胸中不平之气,便死也落得爽快!
狼瞫曰:不可,不可!大丈夫死必有名,死而不义,非勇也。
我以勇受知于君,得为戎右。
先轸以为无勇而黜之,若死于不义,则我今日之被黜,乃黜一不义之人,反使嫉妒者得藉其口矣,子姑待之。
鲜伯叹曰:子之高见,吾不及也。
遂与狼瞫同归,不在话下。
后人有诗议先轸黜狼瞫之非,诗曰:
提戈斩将勇如贲,车右超升属主恩。
效力何辜遭黜逐,从来忠勇有冤吞。
再说先轸用其子先且居为先锋,栾盾、郤缺为左右队,狐射姑、狐鞫居为合后,发车四百乘,出绛都北门,望箕城进发。
两军相遇,各安营停当,先轸唤集诸将授计曰:箕城有地名曰大谷,谷中宽衍,正乃车战之地。
其旁多树木,可以伏兵,栾郤二将可分兵左右埋伏。
待且居与翟交战佯败,引至谷中,伏兵齐起,翟主可擒也。
二狐引兵接应,以防翟兵驰救。
诸将如计而行。
先轸将大营移后十余里安扎。
次早,两下结阵,翟主白部胡亲自索战。
先且居略战数合,引车而退,白部胡引著百余骑,奋勇来追,被先且居诱入大谷,左右伏兵俱起,白部胡施逞精神,左一冲,右一突,胡骑百余,看看折尽,晋兵亦多损伤。
良久,白部胡杀出重围,众莫能御,将至谷口,遇著一员大将,刺斜里飕的一箭,正中白部胡面门,翻身落马,军士上前擒之。
射箭者,乃新拜下军大夫郤缺也。
箭透脑后,白部胡登时身死,郤缺认得是翟主,割下首级献功。
时先轸在中营,闻知白部胡被获,举首向天连声曰:晋侯有福,晋侯有福!遂索纸笔,写表章一道,置于案上。
不通诸将得知,竟与营中心腹数人,乘单车驰入翟阵。
却说白部胡之弟白暾,尚不知其兄之死,正欲引兵上前接应,忽见有单车驰到,认是诱敌之兵,白暾急提刀出迎,先轸横戈于肩,瞪目大喝一声,目眦尽裂,血流及面,白暾大惊,倒退数十步,见其无继,传令弓箭手围而射之。
先轸奋起神威,往来驰骤,手杀头目三人,兵士二十余人,身上并无点伤。
原来这些弓箭手惧怕先轸之勇,先自手软,箭发的没力了。
又且先轸身被重铠,如何射得入去?先轸见射不能伤,自叹曰:吾不杀敌,无以明吾勇;既知吾勇矣,多杀何为?吾将就死于此。
乃自解其甲以受箭,箭集如猬,身死而尸不僵仆。
白暾欲断其首,见其怒目扬须,不异生时,心中大惧。
有军士认得的言:此乃晋中军元帅先轸!
白暾乃率众罗拜,叹曰:真神人也!
祝曰:神许我归翟供养乎?则仆!尸僵立如故。
乃改祝曰:神莫非欲还晋国否?我当送回!祝毕,尸遂仆于车上。
要知如何送回晋国?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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