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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列国志第三十二回:晏蛾儿逾墙殉节

来源:达达搜探索 时间:2022-10-20 18:45 阅读

  东周列国志第三十二回:晏蛾儿逾墙殉节,小说描写了周幽王凶残无道,周平王东迁,诸侯国争霸,士大夫势力日益壮大,最终形成七雄对峙局面;批判了昏庸愚昧的昏君暴君,揭示了战争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歌颂了赏罚分明的王侯和有胆识的将相勇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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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列国志第三十二回:晏蛾儿逾墙殉节

东周列国志第三十二回:晏蛾儿逾墙殉节

  《东周列国志》是明末小说家冯梦龙著、清代蔡元放改编的长篇历史演义小说,成书于清代乾隆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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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周列国志》写的是西周结束(公元前789年)至秦统一六国(公元前221年),包括春秋、战国五百多年间的历史故事,内容相当丰富复杂。

  小说描写了周幽王凶残无道,周平王东迁,诸侯国争霸,士大夫势力日益壮大,最终形成七雄对峙局面;批判了昏庸愚昧的昏君暴君,揭示了战争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歌颂了赏罚分明的王侯和有胆识的将相勇夫。

  小说的布局谋篇主次分明,错落有致。

  每一故事既可独立成篇,又可贯穿一体。

  人物形象栩栩如生,故事描写引人入胜。

  第三十二回晏蛾儿逾墙殉节群公子大闹朝堂

  群公子大闹朝堂话说齐桓公背了管仲遗言,复用竖刁、雍巫、开方三人,鲍叔牙谏诤不从,发病而死,三人益无忌惮,欺桓公老耄无能,遂专权用事。

  顺三人者,不贵亦富,逆三人者,不死亦逐。

  这话且搁过一边。

  且说是时有郑国名医,姓秦名缓,字越人,寓于齐之卢村,因号卢医。

  少时开邸舍,有长桑君来寓,秦缓知其异人,厚待之,不责其直。

  长桑君感之,授以神药,以上池水服之,眼目如镜,暗中能见鬼物,虽人在隔墙,亦能见之,以此视人病症,五脏六腑,无不洞烛,特以诊脉为名耳。

  古时有个扁鹊,与轩辕黄帝同时,精于医药。

  人见卢医手段高强,遂比之古人,亦号为扁鹊。

  先年扁鹊曾游虢国,适值虢太子暴蹶而死,扁鹊过其宫中,自言能医,内侍曰:太子已死矣,安能复生?

  扁鹊曰:请试之。

  

  内侍报知虢公,虢公流泪沾襟,延扁鹊入视。

  扁鹊教其弟子阳厉,用砭石针之,须臾,太子苏,更进以汤药,过二旬复故。

  世人共称扁鹊有回生起死之术。

  扁鹊周游天下,救人无数。

  一日,游至临淄,谒见齐桓公。

  奏曰:君有病在腠理,不治将深。

  桓公曰:寡人不曾有疾。

  扁鹊出。

  后五日复见,奏曰:君病在血脉,不可不治。

  桓公不应。

  后五日又见,奏曰:君之病已在肠胃矣,宜速治也。

  桓公复不应。

  扁鹊退,桓公叹曰:甚矣,医人之喜于见功也。

  无疾而谓之有疾。

  

  过五日,扁鹊又求见,望见桓公之色,退而却走,桓公使人问其故。

  曰:君之病在骨髓矣。

  夫腠理,汤熨之所及也。

  血脉,针砭之所及也。

  肠胃,酒醪之所及也。

  今在骨髓,虽司命其奈之何?臣是以不言而退也。

  又过五日,桓公果病,使人召扁鹊,其馆人曰:秦先生五日前已束装而去矣。

  桓公懊悔无已。

  桓公先有三位夫人,曰王姬、徐姬、蔡姬,皆无子。

  王姬、徐姬相继行卒,蔡姬退回蔡国。

  以下又有如夫人六位,俱因他得君宠爱,礼数与夫人无别,故谓之如夫人。

  六位各生一子,第一位长卫姬,生公子无亏;第二位少卫姬,生公子元;第三位郑姬,生公子昭;第四位葛嬴,生公子潘;第五位密姬,生公子商人;第六位宋华子,生公子雍。

  其余妾媵,有子者尚多,不在六位如夫人之数。

  那六位如夫人中,惟长卫姬事桓公最久。

  六位公子中,亦惟无亏年齿最长。

  桓公嬖臣雍巫、竖刁,俱与卫姬相善,巫刁因请于桓公,许立无亏为嗣。

  后又爱公子昭之贤,与管仲商议,在葵邱会上,嘱咐宋襄公,以昭为太子。

  卫公子开方,独与公子潘相善,亦为潘谋嗣立。

  公子商人性喜施予,颇得民心,因母密姬有宠,未免萌觊觎之心。

  内中只公子雍出身微贱,安分守己。

  其他五位公子,各树党羽,互相猜忌,如五只大虫,各藏牙爪,专等人来搏噬。

  桓公虽然是个英主,却不道剑老无芒,人老无刚,他做了多年的侯伯,志足意满,且是耽于酒色之人,不是个清心寡欲的,到今日衰耄之年,志气自然昏惰了。

  况又小人用事,蒙蔽耳目,但知乐境无忧境,不听忠言听谀言。

  那五位公子,各使其母求为太子,桓公也一味含糊答应,全没个处分的道理。

  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忽然桓公疾病,卧于寝室。

  雍巫见扁鹊不辞而去,料也难治了,遂与竖刁商议出一条计策,悬牌宫门,假传桓公之语。

  牌上写道:寡人有怔忡之疾,恶闻人声,不论群臣子姓,一概不许入宫,著寺貂紧守宫门,雍巫率领宫甲巡逻。

  一应国政,俱俟寡人病痊日奏闻。

  巫、刁二人假写悬牌,把住宫门,单留公子无亏,住长卫姬宫中,他公子问安,不容入宫相见。

  过三日,桓公未死,巫、刁将他左右侍卫之人,不问男女,尽行逐出,把宫门塞断。

  又于寝室周围,筑起高墙三丈,内外隔绝,风缝不通。

  止存墙下一穴,如狗窦一般,早晚使小内侍钻入,打探生死消息。

  一面整顿宫甲,以防群公子之变。

  不在话下。

  再说桓公伏于床上,起身不得,呼唤左右,不听得一人答应,光著两眼,呆呆而看,只见扑蹋一声,似有人自上而坠,须臾推窗入来,桓公睁目视之,乃贱妾晏蛾儿也。

  桓公曰:我腹中觉饿,正思粥饮,为我取之。

  

  蛾儿对曰:无处觅粥饮。

  

  桓公曰:得热水亦可救渴。

  

  蛾儿对曰:热水亦不可得。

  

  桓公曰:何故?

  蛾儿对曰:易牙与竖刁作乱,守禁宫门,筑起三丈高墙,隔绝内外,不许人通,饮食从何处而来?

  桓公曰:汝如何得至于此?

  蛾儿对曰:妾曾受主公一幸之恩,是以不顾性命,逾墙而至,欲以视君之瞑也。

  

  桓公曰:太子昭安在?

  蛾儿对曰:被二人阻挡在外,不得入宫。

  

  桓公叹曰:仲父不亦圣乎!圣人所见,岂不远哉。

  寡人不明,宜有今日。

  乃奋气大呼曰:天乎!天乎!小白乃如此终乎?连叫数声,吐血数口。

  谓蛾儿曰:我有宠妾六人,子十余人,无一人在目前者,单只你一人送终。

  深愧平日未曾厚汝。

  

  蛾儿对曰:主公请自保重。

  万一不幸,妾情愿以死送君。

  

  桓公叹曰:我死若无知则已。

  若有知,何面目见仲父于地下!乃以衣袂自掩其面,连叹数声而绝。

  计桓公即位于周庄王十二年之夏五月,薨于周襄王九年之冬十月,在位共四十有三年,寿七十三岁。

  潜渊先生有诗单赞桓公好处:

  姬辙东迁纲纪亡,首倡列国共尊王。

  南征僭楚包茅贡,北启顽戎朔漠疆。

  立卫存邢仁德著,定储明禁义声扬。

  正而不谲《春秋》许,五伯之中业最强。

  髯仙又有一绝,叹桓公一生英雄,到头没些结果。

  诗云:

  四十余年号方伯,南摧西抑雄无敌!

  一朝疾卧牙刁狂,仲父原来死不得。

  晏蛾儿见桓公命绝,痛哭一场,欲待叫唤外人,奈墙高声不得达,欲待逾墙而出,奈墙内没有衬脚之物。

  左思右想,叹口气曰:吾曾有言,‘以死送君’,若殡殓之事,非妇人所知也。

  乃解衣以覆桓公之尸,复肩负窗槅二扇以盖之,权当掩覆之意。

  向床下叩头曰:君魂且勿远去,待妾相随!遂以头触柱,脑裂而死。

  贤哉,此妇也!

  是夜,小内侍钻墙穴而入,见寝室堂柱之下,血泊中挺著一个尸首,惊忙而出,报与巫、刁二人曰:主公已触柱自尽矣。

  

  巫、刁二人不信,使内侍辈掘开墙垣,二人亲自来看,见是个妇人尸首,大惊。

  内侍中有认得者,指曰:此晏蛾儿也。

  再看牙床之上,两扇窗槅,掩盖著个不言不动、无知无觉的齐桓公。

  呜呼哀哉,正不知几时气绝的。

  竖刁便商议发丧之事。

  雍巫曰:且慢,且慢,必须先定了长公子的君位,然后发丧,庶免争竞。

  竖刁以为然。

  当下二人同到长卫姬宫中,密奏曰:先公已薨逝矣。

  以长幼为序,合当夫人之子。

  但先公存日,曾将公子昭嘱托宋公,立为太子,群臣多有知者。

  倘闻先公之变,必然辅助太子。

  依臣等之计,莫若乘今夜仓卒之际,即率本宫甲士,逐杀太子,而奉长公子即位,则大事定矣。

  

  长卫姬曰:我妇人也,惟卿等好为之!于是雍巫、竖刁各率宫甲数百,杀入东宫,来擒世子。

  且说世子昭不得入宫问疾,闷闷不悦。

  是夕方挑灯独坐,恍惚之间,似梦非梦,见一妇人前来谓曰:太子还不速走,祸立至矣,妾乃晏蛾儿也,奉先公之命,特来相报。

  昭方欲叩之,妇人把昭一推,如坠万丈深渊,忽然惊醒,不见了妇人。

  此兆甚奇,不可不信。

  忙呼侍者取行灯相随,开了便门,步至上卿高虎之家,急扣其门。

  高虎迎入,问其来意。

  公子昭诉称如此。

  高虎曰:主公抱病半月,被奸臣隔绝内外,声息不通。

  世子此梦,凶多吉少,梦中口称先公,主公必已薨逝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世子且宜暂出境外,以防不测。

  

  昭曰:何处可以安身?

  高虎曰:主公曾将世子嘱咐宋公,今宜适宋,宋公必能相助。

  虎乃守国之臣,不敢同世子出奔。

  吾有门下士崔夭,见管东门锁钥,吾使人吩咐开门,世子可乘夜出城也。

  

  言之未已,阍人传报:宫甲围了东宫。

  吓得世子昭面如土色。

  高虎使昭变服,与从人一般,差心腹人相随,至于东门,传谕崔夭,令开钥放出世子。

  崔夭曰:主公存亡未知,吾私放太子,罪亦不免。

  太子无人侍从,如不弃崔夭,愿一同奔宋。

  

  世子昭大喜曰:汝若同行,吾之愿也。

  当下开了城门,崔夭见有随身车仗,让世子登车,自己执辔,望宋国急急而去。

  话分两头。

  却说巫、刁二人,率领宫甲,围了东宫,遍处搜寻,不见世子昭的踪影。

  看看鼓打四更,雍巫曰:吾等擅围东宫,不过出其不意,若还迟至天明,被他公子知觉,先据朝堂,大事去矣。

  不如且归宫,拥立长公子,看群情如何,再作道理。

  

  竖刁曰:此言正合吾意。

  二人收甲,未及还宫,但见朝门大开,百官纷纷而集,不过是高氏、国氏、管氏、鲍氏、陈氏、隰氏、南郭氏、北郭氏、闾邱氏这一班子孙臣庶,其名也不可尽述。

  这些众官员闻说巫、刁二人,率领许多甲士出宫,料必宫中有变,都到朝房打听消息,宫内已漏出齐侯凶信了。

  又闻东宫被围,不消说得,是奸臣乘机作乱。

  那世子是先公所立,若世子有失,吾等何面目为齐臣?三三两两,正商议去救护世子。

  恰好巫、刁二人兵转,众官员一拥而前,七嘴八张的,都问道:世子何在?

  雍巫拱手答曰:世子无亏,今在宫中。

  

  众人曰:无亏未曾受命册立,非吾主也。

  还我世子昭来!

  竖刁仗剑大言曰:昭已逐去了,今奉先公临终遗命,立长子无亏为君,有不从者,剑下诛之。

  众人愤愤不平,乱嚷乱骂:都是你这班奸佞,欺死蔑生,擅权废置。

  你若立了无亏,吾等誓不为臣!

  大夫管平挺身出曰:今日先打死这两个奸臣,除却祸根,再作商议。

  手挺牙笏,望竖刁顶门便打,竖刁用剑架住。

  众官员却待上前相助,只见雍巫大喝曰:甲士们,今番还不动手,平日养你们何干?数百名甲士,各挺器械,一齐发作,将众官员乱砍。

  众人手无兵器,况且寡不敌众,弱不敌强,如何支架得来。

  正是:白玉阶前为战地,金銮殿上见阎王。

  

  百官死于乱军之手者,十分之三,其余带伤者甚多,俱乱窜出朝门去了。

  再说巫、刁二人,杀散了众百官,天已大明,遂于宫中扶出公子无亏,至朝堂即位。

  内侍们鸣钟击鼓,甲士环列两边,阶下拜舞称贺者,刚刚只有雍巫、竖刁二人,无亏又惭又怒。

  雍巫奏曰:大丧未发,群臣尚未知送旧,安知迎新乎。

  此事必须召国、高二老入朝,方可号召百官,压服人众。

  无亏准奏,即遣内侍分头宣召右卿国懿仲、左卿高虎。

  这两位是周天子所命监国之臣,世为上卿,群僚钦服,所以召之。

  国懿仲与高虎闻内侍将命,知齐侯已死,且不具朝服,即时披麻带孝,入朝奔丧。

  巫、刁二人,急忙迎住于门外,谓曰:今日新君御殿,老大夫权且从吉。

  

  国、高二老齐声答曰:未殡旧君,先拜新君,非礼也。

  谁非先公之子,老夫何择,惟能主丧者,则从之。

  

  巫、刁语塞。

  国高乃就门外,望空再拜,大哭而出。

  无亏曰:大丧未殡,群臣又不服,如之奈何?

  竖刁曰:今日之事,譬如搏虎,有力者胜。

  主上但据住正殿,臣等列兵两庑,俟公子有入朝者,即以兵劫之。

  无亏从其言。

  长卫姬尽出本宫之甲,凡内侍悉令军装,宫女长大有力者,亦凑甲士之数。

  巫、刁各统一半,分布两庑。

  不在话下。

  且说卫公子开方,闻巫、刁拥立无亏,谓葛嬴之子潘曰:太子昭不知何往。

  若无亏可立,公子独不可立乎?乃悉起家丁死士,列营于右殿。

  密姬之子商人,与少卫姬之子元共议:同是先公骨血,江山莫不有分。

  公子潘已据右殿,吾等同据左殿。

  世子昭若到,大家让位。

  若其不来,把齐国四分均分。

  元以为然。

  亦各起家甲,及平素所养门下之士,成队而来。

  公子元列营于左殿,公子商人列营于朝门,相约为犄角之势。

  巫、刁畏三公子之众,牢把正殿,不敢出攻。

  三公子又畏巫、刁之强,各守军营,谨防冲突。

  正是:朝中成敌国,路上绝行人。

  有诗为证:

  凤阁龙楼虎豹嘶,纷纷戈甲满丹墀。

  分明四虎争残肉,那个降心肯伏低。

  其时只有公子雍怕事,出奔秦国去讫,秦穆公用为大夫,不在话下。

  且说众官知世子出奔,无所朝宗,皆闭门不出。

  惟有老臣国懿仲、高虎心如刀刺,只想解结,未得其策。

  如此相持,不觉两月有余。

  高虎曰:诸公子但知夺位,不思治丧,吾今日当以死争。

  

  国懿仲曰:子先入言,我则继之,同舍一命,以报累朝爵禄之恩可也。

  

  高虎曰:只我两人开口,济得甚事,凡食齐禄者,莫非臣子,吾等沿门唤集,同到朝堂,且奉公子无亏主丧何如?

  懿仲曰:‘立子以长’,立无亏不为无名。

  于是分头四下,招呼群臣,同去哭灵。

  众官员见两位老大夫做主,放著胆各具丧服,相率入朝。

  寺貂拦住问曰:老大夫此来何意?

  高虎曰:彼此相持,无有了期,吾等专请公子主丧而来,无他意也。

  貂乃揖虎而进虎将手一招,国懿仲同群臣俱入,直至朝堂,告无亏曰:臣等闻:‘父母之恩,犹天地也。

  ’故为人子者,生则致敬,死则殡葬,未闻父死不殓,而争富贵者。

  且君者臣之表,君既不孝,臣何忠焉,今先君已死六十七日矣,尚未入棺,公子虽御正殿,于心安乎?言罢,群臣皆伏地痛哭。

  无亏亦泣下曰:孤之不孝。

  罪通于天。

  孤非不欲成丧礼,其如元等之见逼何?

  国懿仲曰:太子已外奔。

  惟公子最长,公子若能主丧事,收殓先君,大位自属。

  公子元等,虽分据殿门,老臣当以义责之,谁敢与公子争者?

  无亏收泪下拜曰:此孤之愿也。

  高虎吩咐雍巫仍守殿庑。

  群公子但衰麻入灵者,便放入宫;如带挟兵仗者,即时拿住正罪。

  寺貂先至寝宫,安排殡殓。

  却说桓公尸在床上,日久无人照顾,虽则冬天,血肉狼藉,尸气所蒸,生虫如蚁,直散出于墙外。

  起初众人尚不知虫从何来,及入寝室,发开窗槅,见虫攒尸骨,无不凄惨。

  无亏放声大哭,群臣皆哭,即日取梓棺盛殓,皮肉皆腐,仅以袍带裹之,草草而已。

  惟晏蛾儿面色如生,形体不变,高虎等知为忠烈之妇,叹息不已,亦命取棺殓之。

  高虎等率群臣奉无亏居主丧之位,众人各依次哭灵。

  是夜,同宿于柩侧。

  却说公子元、公子潘、公子商人,列营在外,见高、国老臣率群臣丧服入内,不知何事。

  后闻桓公已殡,群臣俱奉无亏主丧,戴以为君,各相传语,言:高、国为主,吾等不能与争矣。

  乃各散去兵众,俱衰麻入宫奔丧,兄弟相见,各各大哭。

  当时若无高、国说下无亏,此事不知如何结局也。

  胡曾先生有诗叹曰:

  违背忠臣宠佞臣,致令骨肉肆纷争。

  若非高国行和局,白骨堆床葬不成。

  却说齐世子昭逃奔宋国,见了宋襄公,哭拜于地,诉以雍巫、竖刁作乱之事。

  其时宋襄公乃集群臣问曰:昔齐桓公曾以公子昭嘱托寡人,立为太子,屈指十年矣。

  寡人中心藏之,不敢忘也。

  今巫、刁内乱,太子见逐,寡人欲约会诸侯,共讨齐罪,纳昭于齐,定其君位而返。

  此举若遂,名动诸侯,便可倡率会盟,以绍桓公之伯业,卿等以为何如?忽有一大臣出班奏曰:宋国有三不如齐,焉能伯诸侯乎?襄公视之,其人乃桓公之长子,襄公之庶兄,因先年让国不立,襄公以为上卿,公子目夷字子鱼也。

  襄公曰:子鱼言‘三不如齐’,其故安在?

  目夷曰:齐有泰山、渤海之险,琅琊、即墨之饶,我国小土薄,兵少粮稀,一不如也;齐有高、国世卿,以干其国;有管仲、宁戚、隰朋、鲍叔牙以谋其事,我文武不具,贤才不登,二不如也;桓公北伐山戎,俞儿开道,猎于郊外,委蛇现形,我今年春正月,五星陨地,俱化为石,二月又有大风之异,六益鸟退飞,此乃上而降下,求进反退之象,三不如也。

  有此三不如齐,自保且不暇,何暇顾他人乎?

  襄公曰:寡人以仁义为主,不救遗孤,非仁也;受人嘱而弃之,非义也。

  遂以纳太子昭传檄诸侯,约以来年春正月,共集齐郊。

  檄至卫国,卫大夫宁速进曰:立子以嫡,无嫡立长,礼之常也。

  无亏年长,且有戍卫之劳,于我有恩,愿君勿与。

  

  卫文公曰:昭已立为世子,天下莫不知之。

  夫戍卫,私恩也;立世子,公义也。

  以私废公,寡人不为也。

  

  檄至鲁国,鲁僖公曰:齐侯托昭于宋,不托寡人,寡人惟知长幼之序矣。

  若宋伐无亏,寡人当救之。

  

  周襄王十年,齐公子无亏元年三月,宋襄公亲合卫、曹、邾三国之师,奉世子昭伐齐,屯兵于郊。

  时雍巫已进位中大夫,为司马,掌兵权矣。

  无亏使统兵出城御敌,寺貂居中调度,高、国二卿分守城池。

  高虎谓国懿仲曰:吾之立无亏,为先君之未殡,非奉之也。

  今世子已至,又得宋助,论理则彼顺,较势则彼强,且巫、刁戕杀百官,专权乱政,必为齐患,不若乘此除之,迎世子奉以为君,则诸公子绝觊觎之望,而齐有泰山之安矣。

  

  懿仲曰:易牙统兵驻郊,吾召竖刁,托以议事,因而杀之。

  率百官奉迎世子,以代无亏之位,吾谅易牙无能为也。

  

  高虎曰:此计大妙。

  

  乃伏壮士于城楼,托言机密重事,使人请竖刁相会。

  正是:做就机关擒猛虎,安排香饵钓鳌鱼。

  不知竖刁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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