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志第六回:卫石蜡大义灭亲,小说描写了周幽王凶残无道,周平王东迁,诸侯国争霸,士大夫势力日益壮大,最终形成七雄对峙局面;批判了昏庸愚昧的昏君暴君,揭示了战争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歌颂了赏罚分明的王侯和有胆识的将相勇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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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列国志第六回:卫石蜡大义灭亲
《东周列国志》是明末小说家冯梦龙著、清代蔡元放改编的长篇历史演义小说,成书于清代乾隆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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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列国志》写的是西周结束(公元前789年)至秦统一六国(公元前221年),包括春秋、战国五百多年间的历史故事,内容相当丰富复杂。
小说描写了周幽王凶残无道,周平王东迁,诸侯国争霸,士大夫势力日益壮大,最终形成七雄对峙局面;批判了昏庸愚昧的昏君暴君,揭示了战争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歌颂了赏罚分明的王侯和有胆识的将相勇夫。
小说的布局谋篇主次分明,错落有致。
每一故事既可独立成篇,又可贯穿一体。
人物形象栩栩如生,故事描写引人入胜。
第六回卫石蜡大义灭亲郑庄公假命伐宋
话说石厚才胜郑兵一阵,便欲传令班师,诸将皆不解其意,齐来禀复州吁曰:我兵锐气方盛,正好乘胜进兵,如何遽退?州吁亦以为疑,召厚问之。
厚对曰:臣有一言,请屏左右。
州吁麾左右使退。
厚乃曰:郑兵素强,且其君乃王朝卿士也。
今为我所胜,足以立威。
主公初立,国事未定,若久在外方,恐有内变。
州吁曰:微卿言,寡人虑不及此。
少顷,鲁、陈、蔡三国,俱来贺胜,各请班师,遂解围而去。
计合围至解围,才五日耳。
石厚自矜有功,令三军齐唱凯歌,拥卫州吁扬扬归国。
但闻野人歌曰:
一雄毙,一雄兴。
歌舞变刀兵,
何时见太平?
恨无人兮诉洛京!
州吁曰:国人尚不和也,奈何?石厚曰:臣父碏,昔位上卿,素为国人所信服,主公若征之入朝,与共国政,位必定矣。
州吁命取白璧一双,白粟五百锺,候问石碏,即征碏入朝议事。
石碏托言病笃,坚辞不受。
州吁又问石厚曰:卿父不肯入朝,寡人欲就而问计,何如?石厚曰:主公虽往,未必相见,臣当以君命叩之。
乃回家见父,致新君敬慕之意。
石碏曰:新主相召,欲何为也?石厚曰:只为人心未和,恐君位不定,欲求父亲决一良策。
石碏曰:诸侯即位,以禀命于王朝为正。
新主若能觐周,得周王锡以黻冕车服,奉命为君,国人更有何说?石厚曰:此言甚当,但无故入朝,周王必然起疑,必先得人通情于王方可。
石翚曰:今陈侯忠顺周王,朝聘不缺,王甚嘉宠之。
吾国与陈素相亲睦,近又有借兵之好,若新主亲往朝陈,央陈侯通情周王,然后入觐,有何难哉?石厚即将父碏之言,述于州吁。
州吁大喜,当备玉帛礼仪,命上大夫石厚护驾,往陈国进发。
石碏与陈国大夫子针,素相厚善。
乃割指沥血,写下一书,密遣心腹人,竟到子针处,托彼呈达陈桓公。
书曰:
外臣石石碏百拜致书陈贤侯殿下:卫国褊小,天降重殃,不幸有弑君之祸。
此虽逆弟州吁所为,实臣之逆子厚贪位助桀。
二逆不诛,乱臣贼子,行将接踵于天下矣。
老夫年耄,力不能制,负罪先公。
今二逆联车入朝上国,实出老夫之谋。
幸上国拘执正罪,以正臣子之纲,实天下之幸,不独臣国之幸也!
陈桓公看毕,问子针曰:此事如何?子针对曰:卫之恶,犹陈之恶。
今之来陈,乃自送死,不能纵之。
桓公曰:善。
遂定下擒州吁之计。
却说州吁同石厚到陈,尚未知石碏之谋。
一君一臣昂然而入。
陈侯使公子佗出郭迎接,留于客馆安置,遂致陈侯之命,请来日太庙中相见。
州吁见陈侯礼意殷勤,不胜之喜。
次日,设庭燎于太庙,陈桓公立于主位,左傧右相,摆列得甚是整齐。
石厚先到,见太庙门首立著白牌一面,上写:为臣不忠,为子不孝者,不许入庙!石厚大惊,问大夫子针曰:立此牌者何意?子针曰:此吾先之训,吾君不敢忘也。
石厚遂不疑。
须臾,州吁驾到,石厚导引下车,立于宾位,傧相启请入庙。
州吁佩玉秉圭,方欲鞠躬行礼,只见子针立于陈侯之侧,大声喝曰:周天子有命:‘只拿弑君贼州吁、石厚二人,余人俱免!’ 说声未毕,先将州吁擒下。
石厚急拔佩剑,一时著忙,不能出鞘,只用手格斗,打倒二人。
庙中左右壁厢,俱伏有甲士,一齐拢来,将石厚绑缚,从车兵众,尚然在庙外观望。
子针将石碏来书宣扬一遍,众人方知吁、厚被擒,皆石碏主谋,假手于陈,天理当然,遂纷然而散。
史官有诗叹曰:
州吁昔日饯桓公,今日朝陈受祸同。
屈指为君能几日,好将天理质苍穹。
陈侯即欲将吁、厚行戮正罪,群臣皆曰:石厚乃石碏亲子,未知碏意如何,不若请卫自来议罪,庶无后言。
陈侯曰:诸卿之言是也。
乃将君臣二人,分作两处监禁,州吁囚于濮邑,石厚囚于本国,使其音信隔绝。
遣人星夜驰报卫国,竟投石碏。
却说石碏自告老之后,未曾出户,见陈侯有使命至,即命舆人驾车伺候,一面请诸大夫朝中相见,众各骇然。
石碏亲到朝中,会集百官,方将陈侯书信启看,知吁、厚已拘执在陈,专等卫大夫到,公同议罪。
百官齐声曰:此社稷大计,全凭国老主持。
石碏曰:二逆罪俱不赦,明正典刑,以谢先灵,谁肯往任其事?右宰丑曰:乱臣贼子,人得而诛之。
丑虽不才,窃有公愤,逆吁之戮,丑当莅之。
诸大夫皆曰:右宰足办此事矣。
但首恶州吁既已正法,石厚从逆,可从轻议。
石碏大怒曰:州吁之恶,皆逆子所酿成,诸君请从轻典,得无疑我有舐犊之私乎?老夫当亲自一行,手诛此贼,不然无面目见先人之庙也!家臣獳羊肩曰:国老不必发怒,某当代往。
石碏乃使右宰丑往濮莅杀州吁,獳羊肩往陈莅杀石厚,一面整备法驾,迎公子晋于邢。
左丘明修《传》至此,称石碏为大义而灭亲,真纯臣也。
史臣诗曰:
公义私情不两全,甘心杀子报君冤。
世人溺爱偏多昧,安得芳名寿万年?
陇西居士又有诗,言石碏不先杀石厚,正为今日并杀州吁之地,诗曰:
明知造逆有根株,何不先将逆子除?
自是老臣怀远虑,故留子厚误州吁。
再说右宰丑同獳羊肩同造陈都,先谒见陈桓公,谢其除乱之恩,然后分头干事。
右宰丑至濮,将州吁押赴市曹,州吁见丑大呼曰:汝吾臣也,何敢犯吾?右宰丑曰:卫先有臣弑君者,吾效之耳!州吁俯首受刑。
獳羊肩往陈都,莅杀石厚,石厚曰:死吾分内,愿上囚车,一见父亲之面,然后就死。
獳羊肩曰:吾奉汝父之命,来诛逆子,汝如念父,当携汝头相见也。
遂拔剑斩之。
公子晋自邢归卫,以诛吁告于武宫,重为桓公发丧,即侯位,是为宣公,尊石碏为国老,世世为卿。
从此陈、卫益相亲睦。
却说郑庄公见五国兵解,正欲遣人打探长葛消息,忽报:公子冯自长葛逃回,在朝门外候见。
庄公召而问之,公子冯诉言:长葛已被宋兵打破,占据了城池,逃命到此,乞求覆护。
言罢痛哭不已。
庄公抚慰一番,仍令冯住居馆舍,厚其廪饩。
不一日,闻州吁被杀于濮,卫已立新君。
庄公乃曰:州吁之事,与新君无干,但主兵伐郑者,宋也,寡人当先伐之。
乃大集群臣,问以伐宋之策。
祭足进曰:前者,五国连兵伐郑,今我若伐宋,四国必惧,合兵救宋,非胜算也,为今之计,先使人请成于陈,再以利结鲁,若鲁、陈结好,则宋势孤矣。
庄公从之,遂遣使如陈请成。
陈侯不许,公子佗谏曰:亲仁善邻,国之宝也,郑来讲好,不可违之。
陈侯曰:郑伯狡诈不测,岂可轻信?不然,宋、卫皆大国,不闻讲和,何乃先及我国?此乃离间之计也,况我曾从宋伐郑,今与郑成,宋国必怒,得郑失宋,有何利焉?遂却郑使不见。
庄公见陈不许成,怒曰:陈所恃者,宋、卫耳,卫乱初定,自顾不暇,岂能为人?俟我结好鲁国, 当合齐、鲁之众,先报宋仇,次及于陈,此破竹之势也。
祭足奏曰:不然。
郑强陈弱,请成自我,陈必疑离间之计,所以不从,若命边人乘其不备,侵入其境,必当大获。
因使舌辨之士,还其俘获,以明不欺,彼必听从,平陈之后,徐议伐宋为当。
庄公曰:善。
乃使两鄙宰率徒兵五千,假装出猎,潜入陈界,大掠男女辎重,约百余车。
陈疆吏申报桓公,桓公大惊,正集群臣商议,忽报:有郑使颍考叔在朝门外,赍本国书求见,纳还俘获。
陈桓公问公子佗曰:郑使此来如何?公子佗曰:通使美意,不可再却。
桓公乃召颍考叔进见,考叔再拜,将国书呈上。
桓公启而观之,略曰:
寤生再拜奉书陈贤侯殿下:君方膺王宠,寡人亦忝为王臣,理宜相好,共效屏藩。
近者请成不获,边吏遂妄疑吾二国有隙,擅行侵掠,寡人闻之,卧不安枕,今将所俘人口辎重,尽数纳还,遣下臣颍考叔谢罪,寡人愿与君结兄弟之好,惟君许焉。
陈侯看毕,方知郑之修好,出于至诚,遂优礼颍考叔,遣公子佗报聘,自是陈、郑和好。
郑庄公谓祭足曰:陈已平矣,伐宋奈何?祭足奏曰:宋爵尊国大,王朝且待以宾礼,不可轻伐,主公向欲朝觐,只因齐侯约会石门,又遇州吁兵至,耽搁至今,今日宜先入周,朝见周王,然后假称王命,号召齐、鲁,合兵加宋,兵至有名,万无不胜矣。
郑庄公大喜曰:卿之谋事,可谓万全。
时周桓王即位已三年矣。
庄公命世子忽监国,自与祭足如周,朝见周王。
正值冬十一月朔,乃贺正之期,周公黑肩劝王加礼于郑,以劝列国,桓王素不喜郑,又想起侵夺麦禾之事,怒气勃勃,谓庄公曰:卿国今岁收成何如?庄公对曰:托赖吾王如天之福,水旱不侵。
桓王曰:幸而有年,温之麦、成周之禾,朕可留以自食矣。
庄公见桓王言语相侵,闭口无言,当下辞退,桓王也不设宴,也不赠贿,使人以黍米十车遗之曰:聊以为备荒之资。
庄公甚悔此来,谓祭足曰:大夫劝寡人入朝,今周王如此怠慢,口出怨言,以黍禾见讪,寡人欲却而不受,当用何辞?祭足对曰:诸侯所以重郑者,以世为卿士,在王左右也,王者所赐,不论厚薄,总曰‘天宠’。
主公若辞而不受,分明与周为隙;郑既失周,何以取重于诸侯乎?正议论间,忽报周公黑肩相访,私以彩缯二车为赠,言语之际,备极款曲,良久辞去。
庄公问祭足曰:周公此来何意?祭足对曰:周王有二子,长曰沱,次曰克,周王宠爱次子,属周公使辅翼之,将来必有夺嫡之谋,故周公今日先结好我国,以为外援,主公受其彩缯,正有用处。
庄公曰:何用?祭足曰:郑之朝王,邻国莫不知之,今将周公所赠彩帛,分布于十车之上,外用锦袱覆盖,出都之日,宣言‘王赐’,再加彤弓弧矢,假说:‘宋公久缺朝贡,主公亲承王命,率兵讨之!’以此号召列国,责以从兵,有不应者,即系抗命,重大其事,诸侯必然信从。
宋虽大国,其能当奉命之师乎?庄公拍祭足肩曰:卿真智士也,寡人一一听卿而行。
陇西居士咏史诗曰:
彩缯禾黍不相当,无命如何假托王。
毕竟虚名能动众,睢阳行作战争场。
庄公出了周境,一路宣扬王命,声播宋公不臣之罪,闻者无不以为真。
这话直传至宋国,殇公心中惊惧,遣使密告于卫宣公,宣公乃纠合齐僖公,欲与宋、郑两国讲和,约定月日在瓦屋之地相会,歃血订盟,各释旧憾,宋殇公使人以重币遗卫,约先期在犬邱一面,商议郑事,然后并驾至于瓦屋,齐僖公亦如期而至。
惟郑庄公不到,齐侯曰:郑伯不来,和议败矣!便欲驾车回国,宋公强留与盟,齐侯外虽应承,中怀观望之意,惟宋、卫交情已久,深相结纳而散。
是时周桓王欲罢郑伯之政,以虢公忌父代之,周公黑肩力谏,乃用忌父为右卿士,任以国政,郑伯为左卿士,虚名而已。
庄公闻之,笑曰:料周王不能夺吾爵也!后闻齐、宋合党,谋于祭足,祭足对曰:齐、宋原非深交,皆因卫侯居间纠合,虽然同盟,实非本心,主公今以王命并布于齐、鲁,即托鲁侯纠合齐侯,协力讨宋,鲁与齐连壤,世为婚姻,鲁侯同事,齐必不违,蔡、卫、郕、许诸国,亦当传檄召之,方见公讨,有不赴者,移师伐之。
庄公依计,遣使至鲁,许以用兵之日,侵夺宋地,尽归鲁国。
公子翚乃贪横之徒,欣然诺之,奏过鲁君,转约齐侯,与郑在中邱取齐。
齐侯使其弟夷仲年为将,出车三百乘,鲁侯使公子翚为将,出车二百乘,前来助郑。
郑庄公亲统著公子吕、高渠弥、颍考叔、公孙阏等一班将士,自为中军,建大纛一面,名曰蝥弧,上书奉天讨罪四大字,以辂车载之,将彤弓弧矢,悬于车上,号为卿士讨罪,夷仲年将左军,公子翚将右军,扬威耀武,杀奔宋国。
公子翚先到老挑地方,守将引兵出迎,被公子翚奋勇当先,只一阵杀得宋兵弃甲曳兵,逃命不迭,被俘者二百五十余人。
公子翚将捷书飞报郑伯,就迎至老挑下寨,相见之际,献上俘获。
庄公大喜,称赞不绝口,命幕府填上第一功,杀牛飨士,安歇三日,然后分兵进取。
命颍考叔同公子翚领兵攻打郜城,公子吕接应;命公孙阏同夷仲年领兵攻打防城,高渠弥接应。
将老营安扎老挑,专听报捷。
却说宋殇公闻三国兵已入境,惊得面如土色,急召司马孔父嘉问计,孔父嘉奏曰:臣曾遣人到王城打听,并无伐宋之命,郑托言奉命,非真命也,齐、鲁特堕其术中耳,然三国既合,其势诚不可争锋。
为今之计,惟有一策,可令郑不战而退。
殇公曰:郑已得利,肯遽退乎?孔父嘉曰:郑假托王命,遍召列国。
今相从者,惟齐、鲁两国耳,东门之役,宋、蔡、陈、鲁同事,鲁贪郑赂,陈与郑平,皆入郑党,所不致者,蔡、卫也。
郑君亲将在此,车徒必盛,其国空虚。
主公诚以重赂,遣使告急于卫,使纠合蔡国,轻兵袭郑,郑君闻己国受兵,必返旆自救。
郑师既退,齐、鲁能独留乎?殇公曰:卿策虽善,然非卿亲往,卫兵未必即动。
孔父嘉曰:臣当引一枝兵,为蔡乡导。
殇公即简车徒二百乘,命孔父嘉为将,携带黄金、白璧、彩缎等物,星夜来到卫国,求卫君出师袭郑。
卫宣公受了礼物,遣右宰丑率兵同孔父嘉从间道出其不意,直逼荥阳。
世子忽同祭足急忙传令守城,已被宋、卫之兵,在郭外大掠一番,掳去人畜辎重无算。
右宰丑便欲攻城,孔父嘉曰:凡袭人之兵,不过乘其无备,得利即止,若顿师坚城之下,郑伯还兵来救,我腹背受敌,是坐困耳,不若借径于戴,全军而返,度我兵去郑之时,郑君亦当去宋矣!右宰丑从其言,使人假道于戴,戴人疑其来袭己国,闭上城门,授兵登陴。
孔父嘉大怒,离戴城十里,同右宰丑分作前后两寨,准备攻城,戴人固守,屡次出城交战,互有斩获。
孔父嘉遣使往蔡国乞兵相助,不在话下。
此时颍考叔等已打破郜城,公孙阏等亦打破防城,各遣人于郑伯老营报捷,恰好世子忽告急文书到来。
不知郑伯如何处置?再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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