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云阁第六回:迷女色师提入梦 临渤海怪亦充仙,时值中秋,表妹露珠来家,顾盼颜色之好,高过不情,每当夜饮陪宴时,七窍目不转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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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云阁第六回:迷女色师提入梦 临渤海怪亦充仙
《绣云阁》是清代魏文中创作的白话长篇神魔小说。
一名《绣云仙阁》。
八卷一百四十三回,成书于清同治八年(1869)。
小说叙紫霞真人弟子虚无子受命下凡,投生尘世为李三缄,云游天下,除恶布善,教导世人,以复大道本体;紫霞另一门人虚心子因妒忌虚无子,亦投生尘世,是为常七窍;情节沿着两条线索发展,至结尾时,李三缄与其六十九位弟子均因道心坚定,飞升仙界,入居紫霞真人所造之绣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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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情自迷七窍,朝日兰房设宴,逸乐非常。
时值中秋,表妹露珠来家,顾盼颜色之好,高过不情,每当夜饮陪宴时,七窍目不转瞬。
不情暗窥甚悉,以言试探七窍曰:尔表姊露珠与妾孰美?七窍曰:尔美甚。
不情曰:夫言诳矣。
七窍曰:尔乌知吾言为诳乎?不情曰:妾以郎君瞩目不舍,故知之耳。
七窍曰:目原为视人之物,目虽视之,心未常属之也。
不情曰:妾意欲谋露珠同事郎君,何如?七窍喜极而言曰:其计安在?不情曰:欲以媒妁,奈彼配人,不如暗损其计,扬言在外,使彼夫家知觉,必弃露珠,然后通以媒妁之言,断无不得。
七窍曰:此计甚善,任尔为之。
是夜,不情苦苦劝酌,露珠欢饮过量,已入醉乡。
不情扶至兰房,安于卧榻,笑谓七窍曰:妾避他所,以尽郎欢。
七窍闭户解衣,窍喜千载奇缘,遇于今夕。
紫霞默会得知,叹曰:吾遣虚无子阐道于世,虚心子念抱不平,临凡乱之,不意未乱人之道。
而不情已乱彼道,如不提醒,枉彼从吾学道多年,一旦坠落三途,殊为可惜。
遂命推云使者往提真魂,速入幻境中,以免损露珠之真,且不失虚心子之道。
使者领命,忙坠红尘。
是时,七窍欲火来攻,将作不情C使者以袖拂面,昏倒于地,魂离躯壳,见一道冠道服者立于其前。
七窍曰:尔何人欤,胆敢入吾密室?使者曰:吾乃推云使者,特来约君一游妓馆耳。
七窍曰:妓馆在于何地?使者曰:不远。
七窍喜,随之而行,以为美人唾手可得。
行约数武,朱门在望,使者导入,极目廊下,铁牀铜柱排列森严。
七窍视而畏甚,私与使者曰:铜柱铁牀何人所受?使者曰:贪淫女色者受之。
七窍曰:管理何官?使者曰:阴曹阎老耳。
七窍曰:阎老何人所作?使者曰:能忠能孝,能友能恭,兼不犯诸恶者作之也。
七窍曰:阎老可得见乎?使者曰:入内即得见焉。
言已,由左廊拾级直入中堂。
七窍身隐东隅,偷视上坐阎老,乌靴象简,面目森然,案下罪人受笞者声声叫苦。
七窍见形甚惨,畏而他适。
独入一院,两廊尽坠珠帘,心恐阎老后宫,却步不进。
无何,三四美女褰帘而出,七窍睨视,其貌情胜不情、露珠。
中一女娘身服红衣,见七窍而呼曰:郎君奚自?七窍曰:不意来此,究不知是地为何地耳。
美女曰:此名嫩柳院,郎君有情,何过门不入耶?七窍恋彼色心,携手同入。
刚入楼阁,妓女纷纷环绕身旁。
七窍情不自禁,遂搂一处子而入榻焉。
处子娇笑异常,七窍心志俱惑。
肌肤甫近,自觉遍体相刺如针,急欲脱身,而处子愈抱愈紧矣。
七窍呼号惨切,望救无人。
忽使者至,见七窍而笑曰:子何贪淫如是?七窍曰:君快救我。
使者曰:此尔之乐境也,何云救耶?七窍曰:知之矣。
使者于是连声呼曰:起,起!处子闻呼释手。
七窍出榻细视,乃一有齿铁杖,非处子也,讶然曰:明明杖也,何能化为处子耶?使者曰:天下皆幻境耳,岂但处子哉!七窍惭甚。
久之,谓使者曰:吾欲归矣。
使者曰:随吾去之,自是归路。
导之出院,向南而行,途坦山高,幽雅可爱。
使者曰:尔知是地乎?乃好道者将道修成,得上天玉符,同升此境逍遥快乐,不生不灭之福地耳。
七窍曰:前面峭壁间一阁高耸,紫雾腾空者亦福地耶?使者曰:非也。
其地名升仙丹墀,其阁为绣云仙阁也,何得概以福地名之。
七窍曰:绣云阁内所居何人?使者曰:上天设之以待成道者。
七窍曰:阁名绣云,异日殆有女仙乎?使者曰:但能修道不忌,男女皆可有成。
七窍曰:盍往观之?使者曰:可。
刚至阁前,其内射出金光,炫人心目。
七窍谛视良久,暗自计曰:是地似吾所素游者,不然,何模样依稀在吾眼界?正疑似之际,使者曰:尔愿登此阁乎?七窍喜曰:愿。
使者遂度雾穿云,腾空直上。
七窍随后,登至数级,足忽虚而下坠焉。
旁一老道挥以麈曰:凡胎俗子,敢登仙阁?七窍跪谢不遑。
老道扶起,拍其额而呼曰:勿迷尔真性,仙路有时登;倘迷尔真性,坠落不翻身。
七窍方欲究询,老道复厉声曰:子可归矣。
七窍尚依依不舍,当被老道掌推仆地,一惊而醒。
细视己身,已出东厢之外。
不情自离兰室,频从窗隙偷窥,倏忽间弗见七窍。
寻觅已久,突于东厢外得之,暗暗扶入兰房,而露珠此时酒已醒矣。
七窍急遣之出,卧于他所,自此淫心淡然,似有修道之意。
无奈不情日日悦以枕席,未几而淫荡如前。
紫霞暗思:仙子脱化迷性尚且如此,何况凡夫,是不斩断淫根,不可以救虚心子;然不情乃老猿所化,法力匪浅,欲斩淫根,必先斩老猿,以绝其望。
遂遣灵昧子临尘讨之。
灵昧子曰:老猿修道潭中,原欲成道脱彼躯壳,奈为老狐播弄,精盗仙子,助己飞升。
今讨老猿,不若先讨老狐,以罪有所归也。
紫霞曰:如是尔先讨老狐,老狐伏时,同讨老猿,一举两得矣。
灵昧子曰:虚心子欲乱道以陷身,又自陷身以昧道,仙躯坠落,自坠落耳。
如虚灵不昧,老猿其奈伊何?老猿不能惑彼,则老狐播弄,亦属无用,安费吾师婆心哉?紫霞曰:念彼修道多年,一失仙躯,万劫难复,尔其急去,毋负师命可也。
灵昧子曰:老猿妖法甚高,老狐亦然,师命往讨,不赐宝器,制伏何能?紫霞曰:吾赐尔清心玉带一围,驱妖肾肠一副,有此二宝,自能伏之。
灵昧子将宝接过,谨带身旁,拜辞紫霞,乘云而去。
云头高望,见老狐身卧松下,嘘气炼神,急急按下云车,挥之以麈。
老狐扭身一化,化为烈马,四蹄奔放,其快如风。
灵昧子追至太翁山前,烈马知不能逃,与之斗于云里。
一时是山之上,狂风大起,走石飞沙,酣斗逾时,胜负未定。
灵昧子复以降魔诀伏之,烈马口吐红珠,将诀吹散。
灵昧子知彼法力甚大,忙在怀内取出清心玉带抛于中空。
其带乘风化作五爪金龙,旋绕天半。
烈马畏甚,收回红珠,刚于潜形,早为金龙缚定,牢不可解。
烈马无奈,仍还本相;金龙亦化为宝带,拴着狐首。
老狐伏地哀求释放,誓不兴妖作怪,败道于人。
灵昧子曰:尔播弄老猿,以毒虚心子,如能俾彼潜形敛迹,吾方宥尔。
老狐诺,灵昧子释之,同讨老猿。
老猿正在兰房与七窍夜宴,宴罢,更已三转。
七窍入榻,忽然窗外响亮一声。
老猿默思,知是老狐至此,笑迎室外曰:姊姊之来,为何故也?老狐曰:特劝妹妹归潭耳。
老猿曰:成仙之乐,安及兰房,姊毋来劝,吾实不欲归矣。
老狐曰:姊不欲归,必遭天谴。
老猿曰:姊姊前日所使,恐吾不行,今日来兹,出言甚厉者何也?老狐遂将灵昧子伏彼事一一言之。
老猿曰:灵昧子不过恃紫霞法宝,尔畏之,吾实不畏;尔服之,吾断不服。
老狐曰:吾错使尔,尔如不去,罪坐吾也,为之奈何?老猿曰:尔欲安闲,自归尔洞。
灵昧子至,吾自与斗焉。
老狐知谏不行,怒击以红珠。
老猿口吐黑雾,内有猿儿无数,各执械器同击老狐,老狐败去。
灵昧子挺身出詈曰:修道之妖,宜敛妖迹,何得肆行无忌,毒及上界仙真,以成尔道乎?老猿不答,吐雾如前。
灵昧子以清心带掷之,不意为众猿儿所托,弗能直伏猿妖;次急以驱妖肾肠掷之空中,化为金圈百万,众猿尽入其内,不能脱身。
老猿势孤,束手待缚。
灵昧子拴回洞府,请紫霞治之。
紫霞斥之曰:尔修尔道,何得窃人精髓以助己道耶?老猿曰:虚心子恨人阐道,因而投生乱道,乱道之心,何异乎猿?猿之欲借彼以成道者,皆以乱添乱之意。
真人不罪虚心子而罪老猿,何其左也?紫霞不语,即命推云使者暗提七窍来此,明彼心性。
使者将魂提至,老猿见之,仍化不情。
紫霞谓七窍曰:尔恋不情乎?七窍曰:不情吾妻也,乌得不恋?紫霞笑曰:尔妻不情已为猿食久矣。
七窍曰:既为猿食,又何在兹?紫霞曰:猿食尔妻,化尔妻形,盗尔精髓,如不醒悟,必并尔身而亦啖之。
七窍曰:显然吾妻在此,何猿之有?紫霞怒曰:尔以吾言为诳耶?以麈挥之,不情遂化为猿,命灵昧子幽之彼洞,不准在世扰乱于人。
老猿幽去,乃拍七窍之额者三,七窍似有所悟。
紫霞曰:三缄尔好友也,宜急访寻,同阐大道。
言毕,使者导出洞外。
绊石跋苏,自此断绝淫根,遍访良友,征途之苦自不必言,而其道心总在若隐若现之际,故遇佳山佳水,心切悦之。
或临渊望洋,或登峰越岭,或在廛市,以市为家,或在乡村,以村为室,春秋几易,未尝归里。
一日行至渤海,人烟辐辏,七窍遂暂居此以访三缄。
是海有一蛙精,修道千年,能化人形像,常游市镇,医道活人,意欲外功积成,以登仙品。
闲暇无事,游于海岸。
忽见七窍顶现清光,惊曰:此仙子投生人世者也,吾与之交,成仙有路矣。
即化一老道,邀入肆中,订以金兰,胶漆不若。
时当端午,老蚌来市,愁然而谓七窍曰:兄有远行,与弟暂别。
弟居此处,非其人切勿与交,否则不利。
七窍诺,老蚌辞去。
海角之西有黄鱼老怪,喜以人血为酒,凡舟楫扬帆来兹,每每鼓浪兴波,破舟沉底,掐人喉而吸血,遭害者不知凡几。
端午日居民以龙舟为戏,老怪乘浪遍游,目触岸东清光旋绕,喜曰:是必仙子投入凡胎者,若得吸其血髓,道不难成矣。
忙出水面,吐气成艇,直达东岸,将舟泊定,化作白发老道飘然而来。
七窍见老道奇异可敬,视不转睛。
老道近而揖之,七窍亦揖。
交谈数语,意合情投,携手而行,入肆共饮。
老怪酒量极大,饮至半酣,七窍询曰:道长之道号安在?老怪曰:毒肠。
七窍曰:道者名讳,宜理慈和字面,胡以毒肠名之?老怪曰:学道时,师常以毒肠为戒,吾恐忘却,故以此为号焉。
七窍曰:如道长言,自是毒肠除尽,满腔仁慈者。
老怪笑曰:世人之毒肠在抱者,不为名,即为利。
若吾辈学道,固已名利两忘,肠不毒矣。
七窍信以为真,不胜敬服。
酒将饮罢,毒肠曰:尔之来此,其贸易耶,抑亦居积而为贾耶?七窍曰:否,否。
吾之来为访良友也。
毒肠曰:所访何人?七窍曰:三缄。
毒肠曰:为人若何?七窍曰:吾素读诗书,前得老道指示,须与三缄为友,方能有成。
出访两遭,未克相晤,为人何若,尚不知也。
毒肠不复再问,辞别七窍,假意归去。
乘风四顾,远见一缕清光,从续阳山前直透空际。
掉身化作道长,近而问诸侍从,乃知其为三缄也。
于是撮口高嘘,一小黄鱼近前,问曰:呼小妖何事?毒肠曰:吾欲诱七窍入洞,以食其血,恨彼不离海岸,计无所施。
尔可化为三缄,助吾引诱之力,如入吾口,重赏尔躬。
小妖领命,将三缄周视一遍,急同老怪乘风而回。
次日,毒肠入市,谓七窍曰:子欲访得三缄,方遂尔志,吾洞昨日来一小子,自号三缄,尔随吾去,即见之焉。
七窍诺,嘱仆紧守旅户,独与偕行。
仆私谓曰:前之老道善气迎人,告主毋得滥交,恐受害于匪类。
今之老道狰狞可畏,非道中人也。
暂与相交,尚虑受害,何反以千金之体,而蹈不测之地乎?七窍曰:取友一则取以道,非取以形,吾去尔勿阻之。
仆不敢言,唯唯而退。
七窍随毒肠行,甫至洞前,见一小子品貌不俗,询其名号,果三缄也。
七窍此时一见如故,誓同生死,重拜毒肠,暂居洞中。
适老蚌归来晤七窍,入其旅舍,仅仆在焉。
老蚌惊曰:尔主安往?仆曰:为白发老道邀去矣。
老蚌曰:殆哉!此子也。
但不知是何海怪将彼摄去。
如不往救,必有天殃,如往救之,又伤同类。
踌躇良久,只得妖风驾动,腾空而来。
遥见清气盘旋,为黑雾所绕,细视其处,已知在黄鱼洞中。
急急按下妖风,直入洞府。
毒肠笑而出迎曰:蚌兄来此胡为?老蚌曰:特来劝怪耳。
毒肠曰:所劝何事?老蚌曰:七窍之身,乃紫霞门徒投生尘世,尔宜护持,俟彼返本归根时叨光弗少。
毒肠曰:吾造修多年,正欲得一仙子而食之,以成吾道。
尔毋饶舌,免伤和气。
老蚌苦求释放,毒肠不允,命众小妖逐出洞门。
老蚌口吐金珠,光射洞之内外,群妖畏甚,四散无踪。
毒肠怒,持剑出洞,与老蚌战于海滨。
一时黑雾迷天,海波大起。
战约数刻,老蚌力尽,为毒肠抛一金瓦,当头打下,乘风而逃。
但见金瓦腾空,随老蚌驰追不舍。
老蚌避身无地,望救无人,于莫可如何时,紫霞立在云头以雷诀震之,金瓦直向海中坠去。
询及老蚌:何与是妖相斗?老蚌将救七窍事详细禀明,紫霞曰:如是,吾命众理子往擒此怪。
众理子奉命前来,与鱼怪大战三日,力不能胜,归告紫霞。
紫霞曰:此毒肠也,与尔相反,兹赐尔一盘,可收伏之。
众理子曰:盘有何奇,能收毒肠耶?紫霞曰:是盘乃汤王故物,刻有日新诸字,以之收拾毒肠,特易耳。
众理子闻言,持盘而往。
毒肠厉声曰:尔敢与吾再斗三日乎?众理子曰:誓欲与尔决一死战,有何不敢?毒肠于是抛起金瓦,斜斜而坠。
众理子挥之以麈,金瓦渺然。
毒肠忿甚,吐出无数恶鬼,共斗众理子。
众理子手执汤盘照去,万道霞光直射毒肠。
毒肠为盘所照,昏倒在地。
众理子擒归,交与紫霞。
紫霞曰:彼已修道多年,且押赴阴山,留待后用。
尔急返洞内,以救七窍,不然必为众妖所伤。
众理子不敢迟延,转身入洞,果见七窍已为群妖捆束,欲吸其血矣,仍照以盘,群妖化为乌有。
当将七窍解释,导回海岸。
七窍谢曰:救我者何人?众理子曰:村民耳。
七窍曰:是何妖物残毒如斯?众理子曰:黄鱼精也。
七窍曰:三缄不为所毙乎?众理子曰:三缄前岁归家,今复访尔,尚在续阳山下,洞内之三缄者,乃小妖所化也。
尔速整顿行李,向续阳山晤之。
言毕,化作清气,直冲霄汉。
七窍知为神救,望空拜谢。
次日,辞别旅主,竟向续阳山而投。
行约旬余,已到山下,缘村访问,初无有知三缄者。
访之数朝,急见一道士绕村而过。
七窍邀于路而询之,道士曰:三缄在敝观住居已久,昨日辞去,不知所往焉。
七窍愁然曰:良朋之难得也,洵不诬矣。
即偕道士入观,拜见老道。
老道留彼暂住观中。
一日闲游,瞥见壁题四句云:仆马征车到处游,阳春已过复逢秋;良朋不遇今何故,暗执丝鞭又渡舟。
后书三缄二字。
七窍见此,口吟不绝,伤感成疾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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