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云阁第五十六回:椒花子过岭遇鳖 螭蛛儿结网遮天,因谓三服曰:“道兄真好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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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云阁第五十六回:椒花子过岭遇鳖 螭蛛儿结网遮天
《绣云阁》是清代魏文中创作的白话长篇神魔小说。
一名《绣云仙阁》。
八卷一百四十三回,成书于清同治八年(1869)。
小说叙紫霞真人弟子虚无子受命下凡,投生尘世为李三缄,云游天下,除恶布善,教导世人,以复大道本体;紫霞另一门人虚心子因妒忌虚无子,亦投生尘世,是为常七窍;情节沿着两条线索发展,至结尾时,李三缄与其六十九位弟子均因道心坚定,飞升仙界,入居紫霞真人所造之绣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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蜻飞子随三服入洞,见了女蟒、蓉花美艳绝伦,含笑而立。
因谓三服曰:道兄真好福份。
三服曰:投师失师,道旨不得其传,福从何有?蜻飞子曰:人生所极乐者,莫如娇妻美妾。
道兄在此享受妻妾之奉,岂非福乎?三服曰:汝何所见而谓吾有妻妾哉?蜻飞子曰:洞中二美,非汝妻妾而何?三服曰:此吾道妹也。
吾之道妹,亦即汝之道妹,尔毋乱言。
蜻飞子曰:何以同居此洞?三服遂将二女来历,一一述之。
蜻飞子曰:如是最见吾兄好道心切矣。
三服忙命二女拜过蜻飞,在洞设筵,畅饮数日。
一日,三服谓蜻飞子曰:道弟其在此洞同修道欤,抑不在此洞而他游欤?蜻飞子曰:吾功甚小,意欲抚琴化世,再向人寰以积外功,俟访得师身,然后再探道蕴。
三服曰:吾与道兄同行化世何如?女蟒、蓉花曰:道兄在此,妹有倚靠,倘兄一去,前妖来侮,妹将何以御之?以妹愚意,且俾蜻飞道兄化世访师,访得师后,寄信来洞,那时妹等与兄同去拜师习道,未为晚焉。
况道兄而今即出,不过以化世为心,未卜师踪,亦空劳步履。
不若在洞日传道于妹等,他日有成,道兄之功谅亦不校蜻飞子曰:道妹所言甚是合理,道兄可暂住此。
吾得师之消息后,即刻乘风来洞,报与兄知。
三服泣曰:离师数载,不惟师容难睹,思得一同游道友,朝夕相见,以慰饥渴而不能。
今幸天假以缘,与道弟一遇,只意聚首此洞,谁知道弟志在化人,以积外功。
一言离别,令人咽喉耿耿,泣下难禁矣。
言罢,手执蜻飞子之袂,大哭不止。
蜻飞子亦泣曰:道兄不必伤悲,弟思同住洞内,如人居室,不出庭户,外事何如?弟今出外化人,勤将师访,甚如以弟为兄耳目,视听师之行踪,有何不可乎?三服曰:此情固是,难以一时分手耳。
二人于是相泣不休,女蟒、蓉花亦同坠泪。
久之,从中解曰:蜻飞道兄不如留洞消闲数日,再去未迟。
蜻飞子以所言甚合,诺之。
三服喜,将手释却,复设筵畅饮。
席间,三服问曰:椒花子自分散后,汝知音信乎?蜻飞子曰:未也。
三服曰:至于弃海、乐道以及西山、二狐,此数载中亦不知落于何方,行为何若。
蜻飞子曰:兄毋多虑,谅彼道兄辈入道深深,不能败德丧心,以自坠落。
二人言言语语,竟至天色昏黑而罢。
又说椒花子在湖心亭,与那乞儿四方说鬼,乞儿颇得其利,已称富有矣。
椒花子在亭习功,师德不忘,每于暇时,身倚亭窗,望望湖水,不觉触动寻师之念,久欲离此向别地而投。
一日,乞儿来亭亲候。
椒花子命彼坐定,与之言曰:前日汝家赤贫,苦之莫极,吾念汝苦,始与言驱鬼法术,而今得利甚伙,可以享受终身。
兹者吾欲他行,特见汝来,与汝言及,自是以后不必与人说鬼矣。
如人有求于汝,汝以术穷不应推之,毋得勉强支吾,以贪财于义外。
乞儿泣曰:师以一团大福加于弟子,深恩未报万一,而师遽言别,弟子将何以为情哉!祈师再住数旬,俾弟子稍伸答报之情,其念始遂。
若倏然别去,不受丝毫奉敬,弟子心实难甘。
椒花子曰:汝好好孝顺父母,他日自有重逢,不在此时些须酒肉之奉也。
言毕,携手亭下,分袂而去。
乞儿号啕大哭,愈呼师则椒花子愈去愈远,迨至不见形影,乃哭泣而归。
椒花子自别乞儿,行到前途,其径急分左右。
当此之际,欲东不可,欲西不能。
举首望之,遥见一岭横隔天外,高耸云间。
暗思:岭峻如斯,其中或有同侣,亦未可卜。
趁今靡有定向,吾且到此一游。
不知是岭地属化外,名曰齐云,岭之周围多产橛树。
岭半一穴,古号佛洞,乃万妖所出入者。
椒花子来至岭头,正值秋深,橛叶萧萧坠下,已至半空矣。
登岭视之,岭以外皆貊蛮地界,负固不服之区。
思欲一穷此山之奇,由岭转下,忽来香风扑鼻,如麝如兰。
极目窥觇,乃丹桂十数株,花开满树。
椒花子直向丹桂香处而来,瞥见其间有一石穴,穴上峻崖万仞,潺潺流水,竟坠穴前一石池中。
此池约有百尺之宽,水虽不深而清洁可爱。
椒花子自思无事,立于池上者久之。
俄闻穴内一声响亮,如启户然,旋出一黑面大汉,嘴尖眉绿,两目如豆,三足鼎峙,频向穴外怒目面视,若有所惊状。
顷刻退入,不时又出,厉声吼曰:何人私窥吾池,独不畏死耶?椒花子曰:天生是池,原以资人玩赏,岂独汝一家之物乎?大汉曰:非吾独得,何不在汝室外,在吾穴前?椒花子曰:池即在汝穴前,吾兄得一览,未尝携去,汝何小见若斯?大汉聆其言厉,转身入穴,持一铁杵,向椒花子打来。
椒花子闪过一旁,忙以双剑隔定。
大汉见己铁杵不能伤及椒花子,举口吹气,气内烟黑如漆,愈吐愈多。
椒花子不慌不忙,徐吐清气以嘘之,转瞬间黑烟散尽。
大汉怒甚,风车乘起,凭空一杵打下。
椒花子亦驱风直上,与之力战。
战约数刻,见大汉杀伐与己两平,胜负莫分,假意败下,立而不动。
大汉乘势以手抱之,椒花子急运股锥,力刺彼腹。
大汉倒地,化为巨鳖,翻身滚入池中。
椒花子曰:汝可出池,与吾再决胜负。
大汉曰:汝想叫吾上池,以股锥刺吾耶?吾腹尚然肿痛不堪,汝在此等着三五月,待吾伤愈,再决胜负不迟。
椒花子曰:吾见汝汉子大样,怕汝有些武事,谁知与犬子不如。
大汉曰:汝休说恶话,不是汝股锥厉害,吾早将汝一口吞矣。
椒花子曰:老鳖精毫无一能,也要兴妖作怪,岂不愧死?汝果有胆,且出池来。
大汉曰:汝有胆量,可入池内,将汝两翅濡水,不能展动,必是吾口中之物。
椒花子曰:汝出池来,吾与汝不讲争战,结为兄弟焉。
大汉曰:汝以甜言蜜语,想逛吾出,万万不能。
椒花子曰:汝一日不出,吾待一日;一月不出,吾待一月;一年不出,吾待一年。
大汉曰:吾者一世都不出,看汝又待何时?椒花子曰:吾即待汝一世,汝不出而吾不去之。
大汉曰:吾慵与汝谈,吾将睡觉去矣。
自此呼之绝不应答。
椒花子复在池上静候良久,终是寂然,只得舍了鳖精,向岭直下。
下至岭半,挺立四望,见有数十兵丁,手执八卦旗儿,由东而去。
椒花暗思:僻壤穷乡,哪有兵丁习武,必是妖部无疑矣。
吾且观其动静如何。
遂步后程,缓缓行之。
转过岭东,一壑如溪,幽深莫测。
遥见兵丁无数,皆入壑中。
入未多时,复从壑之彼岸鱼贯而出。
壑上地极平坦,兵丁至此排列以待。
顷之,兵丁闹嚷,纷纷济济,如接贵官然。
椒花子定目详觇,幽壑中又来一队男女,拥一金冠男子,年不过十七八龄,勃勃英风,身骑一鹿。
刚到平坦地面,兵丁跪迎,金冠者坐于石台,两旁女娘倚傍而立。
金冠者坐已,言曰:部下群妖听令,今当操演,各将本事显出,演得妙者,吾重赏之。
号令一下,群妖将旗执定,如风飘卷,操纵自然。
一一演余,金冠者曰:诸妖部飞旗卷送,往来如意,可以无敌于天下矣。
当即赏鹿一头。
群妖拜谢欢呼,各归队伍。
金冠赏讫,甫欲归壑,突一妖卒跪地有词。
金冠者点首者三,将花椒子视而又视,大声吼曰:何处妖物来此偷窥?士卒与吾速速拿下。
群妖得命,飞奔前来。
椒花子亦举起双剑,立毙四五,妖败而奔。
金冠见之,手执花枪,上前接战,又复败去,谓诸妖部曰:此妖煞有法力,战难取胜,尔等速将飞天旗帜四面排插以捕之。
椒花子曰:吾不畏汝,尽管将旗插下,椒老子也要撞上一撞。
金冠者曰:尔敢撞吾旗乎?椒花子曰:来者不惧。
金冠者以手一指,一时四面旌旗密密插齐,遮却天日。
椒花子手执双剑撞入旗内,金冠者持枪挑战。
战到四五回合,椒花子飞起双脚,恰遇金冠者掉转身躯,顺势刺以股锥,深有寸许。
金冠者负痛难支,大叫一声,倒在地下。
椒花子举起双剑,正欲刺之,已被群妖拥卫去矣。
椒花子欲迫入壑,恐寡不敌众,转身而回。
谁知旌旗四维布着,横撞顺撞,不能得出。
莫可如何,高驾风车,无知风车高起,旌旗随而遮定,不辨西南。
以剑割之,旗乘风卷,剑已卷于其内。
刚欲伸手拔剑,旗忽向身而拂,卷作一团,心想:此旗何以厉害如是。
于是裂之以手。
不知随裂随合,身益奔而益紧,竟将椒花子悬在半空。
椒花子曰:吾命死于是矣,谁为援救?旗下一叟曰:旗上人,尔知此旗乎?椒花子曰:不知。
老叟曰:此螭蛛儿所布罗网也。
兽类妖属,是旗无用,若蜂子飞蛾蜻蜓等精,一罹是旗,定然立结。
尔乃蜂妖也,如何自寻死路?幸螭蛛此际在洞养伤,不然早将汝驱擒入洞中,为蛛子蛛孙食尽矣。
椒花子曰:望叟垂怜,救我一命。
老叟曰:吾奉螭蛛钧旨,看守是旗,如将汝擒,赏赐不轻,安有救汝之理?椒花子曰:若然吾已难逃,尔速归禀,将吾擒去,早早开消。
老叟曰:吾今晨入洞,已禀螭蛛。
螭蛛谕吾好好看守,俟尔死后抬回食之。
椒花子曰:何不生擒入洞耶?老叟曰:怕汝股锥厉害也。
椒花子哀曰:老叟能做一人情,他日相逢,必多重报。
老叟曰:此情吾不敢作,吾将归洞讨赏矣。
言罢而去。
椒花子独在旗中,无可为计,惟有望师大哭而已。
孰知身不应死,必有救之之人。
其人为谁?乃弃海也。
弃海自居老鳖洞内炼习三缄所传,一日思念三缄,驾得海云,四方游访。
海云冉冉,正从齐云岭而来。
俯首下窥,见得旌旗密布,遮却天日。
弃海暗计:此必妖部所作弄者,否则地属荒僻,谁为遍插旌旗。
待吾驻下海云,暂观动静。
计定,随旗曲折,略视一遍,已知是螭蛛精所布。
但未细视网有人否,如有为彼网著者,吾必救之。
思犹未已,忽然旗上大声呼曰:螭蛛儿要食老子,并不推辞,如何网在旗中杀也不杀,放也不放,将老子如此作难。
倘得脱却网罗,誓必捣汝巢穴,诛汝眷属,方遂吾心。
弃海闻言,询曰:旗上何人叫苦连天,可将来历说明,吾来放汝。
椒花子曰:吾不说出声名还则罢了,如一说之,恐汝家中家神菩萨都要骇死。
弃海曰:不妨。
椒花子曰:吾乃碧玉山椒花仙子,曾投三缄门下。
吾师命奉道祖阐道人间,这个声名大也不大?弃海曰:只汝师徒二人,亦不见大。
椒花子曰:是吾道弟道兄,其骇人也更甚。
弃海曰:汝试数来,与吾听之,如骇得着吾,吾即放汝。
椒花子曰:汝放吾下,方与汝说。
弃海曰:汝要说出,吾始放汝。
椒花子曰:如此汝且听着。
吾第一道兄姓铜,叫铜头鬼王,骇人否?弃海曰:算不得。
第二道兄是龙王太子,骇人否?弃海亦曰:算不得。
第三道兄名叫乐道,他的出处系额有王字者,骇不骇人?弃海摇首曰:俱算不得。
椒花子尚欲细数,弃海曰:不必说矣,吾但问汝精成何物?椒花子曰:吾乃牛角大蜂,股锥厉害,谁不知之。
弃海曰:如是说来,只有汝还骇人,吾且放汝。
将旗解下,椒花得释,乘风欲去。
弃海扭着两耳曰:救汝性命,谢字俱无,即便去之,何不情乃尔?汝试看看,吾究是谁?椒花子举目谛视曰:汝弃海兄耶?弃海曰:然。
椒花子泣曰:若非道兄相救,吾必死于旗上矣。
汝今日胡为至此乎?弃海曰:吾因念师心切,洞内无聊,乘着海云四方查访,不意在此与汝相逢。
可恨螭蛛待兄如是,吾必诛之。
椒花子曰:螭蛛武事,吾力能胜,彼所侍者此旗而已。
吾罹其中,皆大意故也。
弃海曰:汝且扎住山角,断彼去路,吾去探其巢穴,以诛是妖。
椒花子曰:如战彼不过,尔我同入网罗,那时望救无人矣,不如趁此他逃,以免生祸。
弃海曰:螭蛛旗帜只能罹汝,安能罹吾?汝被螭蛛不堪罗织,吾定欲复此仇恨,其心乃安。
言罢,奔下岭头,直向壑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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