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云阁仁厚村重逢蔡女,殊知吕老致意吴姓,往反数次,其事不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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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云阁仁厚村重逢蔡女
仁厚村重逢蔡女云溪镇又见故巢
次日早起,转心急至吕老处,谆谆相托,务必将地谋得,安厝乃父乃母,以俾子孙发达。
殊知吕老致意吴姓,往反数次,其事不谐。
转心暗与子商曰:是地可发巨万,今而不得,外此难求矣。
不若阴谋秘计以图之。
其子曰:如何?转心曰:吾卜吉日,将尔祖骸取出,贮于瓦缶,乘夜厝之,有胡不可?其子曰:以素无冢之地而忽然有冢,彼岂不究其来历耶?转心曰:凿穴而厝,不露形迹,彼乌知之?其子曰:厝则厝矣,毫无凭据,何敢拜扫?转心曰:窖碑于内,年月倒题。
如拜扫时吴姓阻滞,心禀邑宰。
邑宰问其凭据,则具结开墓。
宰见碑记,必断归尔等,丝毫不费,而美地即得乎?其子曰:此计甚妙,速行毋迟。
转心道人即卜吉日,取骸偷厝,事事周备,果无人知。
时至禁烟佳节,转心道人与子若孙前去拜扫。
吴姓见之,詈以无故冒认祖冢。
闹了数日,禀之邑宰。
邑宰亲勘,问有何凭。
转心与子愿具甘结,开而视之。
吴姓不知其中诡谲,亦愿开视。
邑宰于是命役掘土,掘约三尺,内碑已现,视其所鎸年号,已百余载矣,遂将此地断与转心道人。
吴姓抱冤难伸,任之而已。
转心喜甚,重新垒冢,而以石碣立于墓外。
事刚停妥,其子忽染重疾,服药不效。
将要死时,指转心道人而泣曰:神鬼恨尔巧于图谋,即得佳城,不惟不发尔富,且将绝尔子孙。
言罢而没。
转心见此情景,不觉痛哭失声。
一梦苏来,尚在讲道台下。
三缄愁容而视之曰:为求吉地道心抛,巧计谋来未必高;堪叹数年勤教诲,而今一试枉徒劳。
言已,复大声曰:学道不道,上天不要;赶出万星,随尔所造。
转心道人亦如混元,大哭而去。
狐疑、狐惑见二人下山之惨,忙跪台下,为彼哀求。
三缄曰:前心不改,如何容之?狐惑曰:师须念彼追随有年,不如暂留万星,再为教训。
三缄不允,暗举玉镜,向二狐照之。
二狐昏倒,自觉出了万星山,大风扬尘,竟将身儿吹至天半。
或左或右,或上或下,不能自主。
约有一刻,摇摇欲坠。
久之坠地,举目一视,大第在尔,楼台亭阁,排列其间。
狐惑曰:是必观也。
吾兄弟可同入内,歇息片刻。
狐疑曰:如此甚好。
重门刚入,狐疑曰:是第模样依稀,似曾住过者。
狐惑曰:我亦作是想耳。
狐疑曰:从师云游,无地不到,所历观剎以及村落,难以枚举,恐是当年曾住之区,亦未可料。
试入内面视之。
言已,由左转入,乃花卉一园。
时正秋中,桂香飘拂。
二狐遍游园内,尽情玩赏。
游至园右,忽见侧门开处,一及笄女子身着淡红衣服,美艳无比,轻移莲步,竟入园中。
见得二狐,频频嘱目。
良久,娇声询曰:尔狐郎耶?二狐惊曰:女娘为谁?何能识吾兄弟?女娘曰:郎君何竟忘却?吾家姓蔡,父为侍郎,前数年间,狐郎弟兄暗与妾身结为夫妇。
自从那夜来一道士,施下法术,将郎收去,妾心如割,日日悲啼,盼望至今,终是雁断天边影。
何期今日相会花园,快快同入兰房,以续旧好。
二狐曰:吾兄弟自投三缄师尊,日以习道为事,一切障眼之物,毫非所贪。
女娘速归,休复以痴情迷我。
女娘曰:妾系郎君昔日所配,非同强认,尔兄弟即不居此,亦宜念昔日恩爱,同入妾室,相谈数语,妾始甘心。
所言至斯,泪落如豆。
咽喉耿耿,话已难言。
狐疑曰:女娘自便,吾弟兄不是当年酷好淫逸。
此时只争一刻火候,已有飞升之望。
尚将从前过失悔不胜悔,敢再失足坠入孽海乎?女娘见不允所说,轻轻踱到身旁,两手牵着二狐之衣,百般献媚。
二狐此际心几欲动,幸道根坚固,诳之曰:女娘不必紧牵吾衣,可先入兰房,将酒宴排齐,吾兄弟自来同尔一乐。
女娘闻言撒手,遂去排宴,以款二狐。
谁知二狐诳脱女娘,疾向园门逞步而出。
恰被侍郎所见,吼令侍从拿下。
一时家仆如狼似虎,凶狠而至。
或持绳索,或执刀斧,当将二狐捆束,抬到厅中,侍郎坐于几上,怒目詈曰:何方野道入吾园内,所为何情?二狐曰:吾弟兄被狂风飘卷,坠落于此。
其入大人园内者,误认府第为观剎也。
望大人恩施格外,释弟兄归去,德戴不忘。
侍郎吼曰:吾生平所恶者,即是尔等游手好闲,假道惑众之流。
左右与吾吊在西廊,皮鞭三百!左右如命,刚欲举鞭相击,倏然外面报有客至。
侍郎顾谓家仆曰:吾出外迎客,不暇击兹野道。
尔等在此好好看守,待客去后,再来鞭之!言毕而出。
家仆辈遂将廊门紧闭,坐地看守。
二狐无可为计,欲试移步换形之法,以脱此难,孰知累试无效,反觉遍体被索紧勒,痛楚难禁,因而不住呻吟。
久之,家仆散去,廊东门帘响处,来一小小丫结到廊内探取盥器,闻得呻吟惨切,近而视曰:尔狐姑父耶?二狐举目望之,乃蔡女房中使女翠兰也。
忙哀乞曰:小姑姑快将吾弟兄释下。
丫结曰:吾不敢释尔。
尔且忍耐,待吾入内禀之姑娘。
去不移时,出谓二狐曰:姑娘有言,尔如仍修旧好,自有妙策救尔;其如不许,尔兄弟命必丧于兹。
二狐诳曰:事到如今,尚有何说。
速放吾下,愿配尔姑娘焉。
丫结闻说,又复入内,良久乃出,曰:姑娘恐尔诳彼,得解释后乘风而逃。
二狐连声曰:不能,不能。
丫结曰:如是,姑娘已禀老夫人,夫人禀于侍郎,侍郎喜,即在本府成就良缘。
俟客去时,便来释尔。
言已,竟入内面。
二狐愈吊愈疼,呻吟之声直达府外。
俟到夕阳西坠,人声嘈杂,廊门已开。
仆婢数十人立于两旁,侍郎正中坐定,欣然而询二狐曰:闻尔兄弟暗配吾女已十多年,但出于私,非属正道。
今吾作主,愿将妞妞配尔兄弟,何如?二狐曰:前者系吾不知,任意糊混。
今习大道,何敢再入卑污?伏冀垂怜,念吾修炼之苦。
侍郎曰:吾以一女而配汝兄弟,是羞于自荐也。
尔反推却,吾之颜面何存?左右前来,与吾速速鞭死,抛诸枯井,以了两次被彼受辱之报焉!仆人诺,持鞭近前,将欲击矣。
私谓二狐曰:尔等何蠢?如其意顺大人,非但可免鞭抽,亦且享福无穷,何者不美?二狐曰:宁死于鞭,誓不坠此孽海。
仆人曰:尔既不受抬举,休怪吾之不仁。
遂举皮鞭,力抽数十。
二狐痛极而醒,尚在讲道台前。
三缄喜曰:不蹈前车爱道深,宁从一死不从生;野狐惰性能如此,愧煞而今世上人。
赞已,仍命二狐归庐习道。
恰值凤女来讲道台,欲询明堂关元何以相通之说。
三缄持镜照去,倏被狂风一拂,竟将身躯吹起,不偏不倚,附于云溪镇前。
凤女暗思:云溪镇历铁马溪不远,久未见此故巢,不免去到溪头,望望风景。
及到是溪,只见水浪滔滔,水光滟滟,长天一色,入目爽心。
望未逾时,忽然水面出一丫结,立于波间。
凤女视之,乃当年在宫伏侍之爱奴也。
方欲抽身,以免缠扰,殊意爱奴早已瞥见,即上波上呼曰:虾姑何往?婢子多年未见,眼泪久已流干。
凤女曰:吾去从师习道,何暇归里与尔辈相晤乎?爱奴曰:姑娘即不恋及婢子,独不念虾宫父母耶?凤女曰:非不念之,奈道未习成,不敢归宁耳。
爱奴曰:姑娘可暂回宫去,以慰虾公虾母朝日悬望之心。
凤女曰:尔归代为禀告,言吾习道将成。
如得飞升,何患不能团聚?言方到此,虾母亦冲波而来。
凤女只得下溪与母相见,虾母遂命车驾接凤女回宫。
凤女不敢违,随母上车,刚到宫门,虾公一出,接着凤女,同入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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