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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世姻缘传第八十一回:两公差愤抱不平 醒世姻缘传

来源:达达搜探索 时间:2022-05-21 23:56 阅读

  醒世姻缘传第八十一回:两公差愤抱不平,你看这狄爷,他倒已而不登的起来,可是个甚么腔儿!”却说差人与狄希陈在厅上说话,童奶奶、寄姐、调羹都在中门后暗听,知道票上单拿童氏一人,又看见叫人进去锁那堂客出来,童奶奶已是唬得抖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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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世姻缘传第八十一回:两公差愤抱不平

醒世姻缘传第八十一回:两公差愤抱不平

  《醒世姻缘传》是明末清初西周生创作的一部长篇世情小说。

  小说以一个人生业果、冤仇相报的两世姻缘故事为线索,对明朝末年清朝初年社会黑暗的两大症状——腐败的官场和浅薄的世风作了鞭辟入里的解剖,是一部非常杰出的中国古代世情小说。

  那么下面达达搜探秘小编就为大家带来关于第八十一回的详细介绍,一起来看看吧!

  惠希仁将刘振白的脖锁开了,说道:我倒看体面,不好说长道短的。

  你看这狄爷,他倒已而不登的起来,可是个甚么腔儿!

  却说差人与狄希陈在厅上说话,童奶奶、寄姐、调羹都在中门后暗听,知道票上单拿童氏一人,又看见叫人进去锁那堂客出来,童奶奶已是唬得抖战。

  寄姐看看的脸就合蜡渣似的黄,脚下一大洼水。

  调羹口虽不言,心里想道:还只说他是动了兴,原来不是动兴,却是唬的溺尿!

  童奶奶等不进狄希陈来,又见他没个见识打发,叫那差人渐没体面上来,只得叫小选子请他进来,与他商议。

  惠希仁道:狄奶奶没曾见面,狄爷,你又进去了,‘侯门似海’的,没处寻你。

  狄爷,你请出狄奶奶来,交付给俺们,凭你往那里去,俺们就不管你了。

  

  童奶奶听见差人叫寄姐出去方放狄希陈进来,心里焦躁,随抖了抖袖子,拉了拉衣裳,看了看鞋,不慌不忙,走出厅上,朝上站下,问道:上边二位爷,就是公差呀?惠希仁、单完连忙站起,说道:俺们就是公差。

  童奶奶道:请坐。

  叫人端了一把椅子,朝北坐下,说道:童氏是小女。

  指着狄希陈道:这就是小婿。

  不幸把个丫头死了。

  一个人的病痛,这是保得住的么?害病死了,就说是人打杀?人家拿着一大捧银子买将个丫头来,必定是图好,难道是买了图打杀来?谁合他有甚么前世的冤仇不成?就是丫头有甚么不中使,也只是转卖倒曹,也没个打杀的理。

  就不疼别家的人,也可疼自家的银子。

  丫头病着,请医买药,不知费了多少钱,百样治不好,死了,又没处寻他娘老子,只得埋了。

  他娘老子可才领着许多的老婆汉子来到,抢东西,打家伙,把小女打了一顿好的,呼的满头满脸都是屎。

  说:‘也罢!实是他家死了个人,疼忍不过,别要合他一般见识,给他几个钱,叫他暖痛去。

  ’他诓钱到手又告下来了。

  你又不告男人,单单的把个少妇嫩妇的告上!

  韩芦插口道:你给我钱!你给了我多少钱?你没打杀我的女儿,你凭甚么给我钱呀?男子人实没打我的女儿,我为甚么带累着好人?察院衙门,是请他赴席哩?你老人家倒是他的母亲,论理该告上你;我还说与你不相干,只单合你女儿说话。

  众位爷公道评评,我是个没天理的人?

  童奶奶道:你且休说闲话。

  既告准了状,差下人来了,‘官差吏差,来人不差’。

  这小婿混帐!你可算计该怎么款待,该怎么打发,挣头科脑,倒象待屙屎似的!叫人安桌儿,留二位爷坐,再问声二位爷,这老韩合他同坐否,要不同坐,我另待他。

  小女要不就该出来相见,实是叫老韩的婆子打伤了,动不的,睡着哩。

  二位爷上过饭,还有个薄敬,虽是穷人家,必也要措处。

  奉承得二位爷喜欢,可也好叫小女仗赖。

  二位爷请坐,我到后边撺掇饭去。

  

  惠希仁、单完齐口称道:真是有智的妇人,胜似蠢劣的男子十倍!奶奶,你早出来见俺们见,合俺们说两句儿,俺们也不躁。

  狄爷,听说你该选府经历哩?府首领也不是闲散的官,你这个模样干不的。

  单完道:怎么干不的?就请童奶奶做幕宾,情管做的风响。

  童奶奶请进去罢,有甚么话,俺只合童奶奶商议,狄爷当个招头儿罢了。

  要是狄爷这个调儿,俺也不敢取扰。

  既是童奶奶分付,俺们不敢相外,扰三钟。

  

  说完,童奶奶方抽身进去,随后端出四碟精致果品。

  按酒小菜,肴馔汤饭,次第上来,极其丰洁;沽得松竹居的好酒,着实相让。

  原来外边说话,童奶奶已差了吕祥到菜市口买办齐备。

  吕祥主作,调羹助忙,所以做的甚是快当。

  吃的两个差人心满肚饱,刘振白合韩芦这两个帮虎吃食的,也极其餍足。

  差人道:酒饭已足。

  合童奶奶说声,怎么分付?说了进去,童奶奶叫请狄希陈商议。

  狄希陈还怕他似前阻挡,不敢动身。

  惠希仁道:俺既会过童奶奶了,狄爷只管进去无妨。

  狄希陈方敢折身回去。

  童奶奶道:这两个差人,咱约着送他个甚么礼儿?狄希陈道:我又没合人打惯官司,这样事我通来不的。

  该送他多少,姥姥,你主定就是了。

  童奶奶道:这拿的是妇女,要他看体面哩,少了拿不出手,每人得十五两银子给他。

  狄希陈道:姥姥见的是。

  咱就给他每人十五两罢。

  童奶奶道:我只问过了你,我就好打发他。

  你出去陪客罢。

  

  狄希陈仍到外面陪差人坐的。

  童奶奶称了二两银子,封了两封,叫吕祥故意走到客位里说道:外边一个人要请惠爷说句话,我不认的是谁。

  惠希仁道:怎么个人?吕祥道:有三十多岁,穿着软屯绢道袍子。

  惠希仁道:可是谁呢?只怕是同班的朋友。

  待我出去看看。

  惠希仁起身走,吕祥也跟了出来,把惠希仁请到个背静去处,说道:奶奶叫多拜上二位爷;童氏出官,全要仗赖二位爷照管,别要失了体面,谢每位爷薄礼十五两。

  当着韩芦合老刘,不好拿出这们些来的,每位当面且先送一两。

  晚上些,请二位爷不叫他两个知道,请二位爷过来说话。

  叫廪的二位知道。

  惠希仁道:你合奶奶说:这人命事,却是批兵马司问明呈解的。

  韩芦递状的时节,禀的话利害,察院爷要自家审了口词,才发问哩。

  俺起初接了票子,指望的也不是这数儿;及至见了狄爷,俺越发指望的多了。

  望奶奶这们个待人,俺有话说甚么?合奶奶说,除先送一两,再每人二十两罢。

  姑娘出官,一切前后的事,都是俺两个管,只叫姑娘不算有德行失了一星儿体面。

  我知道了,你回奶奶话去。

  惠希仁复身回去望着单完道:是吴仁宇叫出咱那比较来了,你见他见去。

  单完是衙门人,省得腔的,已是知道就里,说道:哥既见过他就是了,我不消见他罢。

  

  吕祥回过话。

  童奶奶先行,小选子后边端着那一两一封的两分礼。

  童奶奶道:有劳二位爷,这是个薄礼,送二位爷买瓜子炒豆儿吃。

  明日见官,多有仗赖。

  惠希仁道:童奶奶的高情,本等不该争,不薄我们些儿?童奶奶道:本该厚礼,穷人家办不起,望二位爷将就。

  我这就叩谢过二位爷罢。

  惠希仁道:奶奶,你只这们待人有礼,俺们本等有话,也说不出口了。

  望着单完道:单老哥,这是咱两个的勾当,你怎么说?单完道:凡事只在哥主,哥只说怎么样,兄弟没有不依的。

  惠希仁道:罢,罢。

  见了狄爷这们老实可怜人儿的,童奶奶又这们贤达,咱结识个亲戚罢。

  姑娘我只在童奶奶身上情,俺明日来请姑娘见官。

  

  彼此说通,狄希陈送出大门,拱手作别。

  刘振白对差人道:我又没得款待,远送当三杯罢。

  送差人往东边去了。

  见狄希陈已进门去讫,刘振白道:二位爷是怎么?通不是咱算计的话了!惠希仁道:不好,事体决撒了。

  我且不合你说,俺还得安排另铺谋哩。

  不是可二两银就打发下来了么?

  支调了刘振白回去,惠希仁合单完说知所以。

  单完道:罢了,死个丫头,也不为大事,这数也不少了。

  老狄是个妈妈头主子,那奶奶子是个‘遇文王施礼乐,遇桀纣动干戈’的神光棍,拿着礼来压服人,这不是咱哥儿两个,第二个人到不得他手里。

  惠老嫂也就算是极有本事的,我看起来还到不的他手里。

  惠希仁道:俺那个是攮包,见了他,只好递降书的罢了。

  到好合那单奶奶做一对的。

  单完道:说起俺那个来,只好叫他入的在门后头趴着,敢照将么!惠希仁道:咱顽是这们说,咱且说正经话。

  女人虽是个光棍老婆,也见过食面,有见识,有正经的人。

  这刘芳名狗攮的可恶!明白是诈他的钱,挑三活四的。

  他要果然每人再送咱二十两银,咱扶持他打这刘芳名老狗头一顿板子,韩芦问他个招回。

  单完道:哥说的是。

  委实不公道,气的人慌呢!咱且各人回家看看,买点东西抹抹奶奶们的嘴。

  我家里等着哥,起更时,咱往那里去。

  各人分手作别。

  童奶奶家里再备酒食,依数封下二十两两封银子,专等惠希仁、单完两个。

  至起鼓以后,惠希仁两个刚到狄家门首,正待敲门,刘振白黑影子里从他门内跑到跟前,说道:二位爷,深更半夜又来做甚么?是待‘打背弓’呀?‘要吃烂肉,别要恼着火头’。

  怎么倒瞒起我来了?惠希仁道:来的正好。

  老刘实是个趣人,省我们上门上户的。

  走走,铺里坐坐去。

  察院老爷嗔俺违了限,正差人出来催拿原差哩。

  刘振白道:怪呀!这事是我作成二位的,我倒肯走了?拿我送铺呢!惠希仁道:我也知道你不肯走,拿你到铺里坐一夜,好挡挡差人的眼。

  俺这也来请童氏哩。

  刘振白道:我等着童氏同往铺里去。

  单完道:察院老爷恼的把良家妇女弄在铺里,男女混杂。

  俺这请他母亲陪着,不拘在俺哥儿两个家里权待一夜,明日见官回话,显的俺没敢怠缓误事。

  刘振白道:我也同往二位爷家住一宿罢。

  惠希仁哕道:混帐杭杭子!说不许男女混杂,你又待挤了去哩!别听他,拿出锁来扣上脖子,拉着走,交给铺里人,叫好生看着,走了不是顽的!刘振白走着,呵呵的笑道:好意思儿,倒自己弄着自己哩!这坐一宿铺,不是好笑的事么?惠希仁合单完道:你交下,快着来,我先坠着童氏,省的被躲了。

  

  单完锁刘振白去运,惠希仁敲门去。

  狄希陈先迎出来,童奶奶也随后出见,对小选子道:天色晚了,快着端菜来,暖上酒。

  惠希仁道:扰的多了,天色又晚,不劳赐酒罢。

  童奶奶道:没备甚么,空坐坐儿。

  单爷怎么没来哩?惠希仁道:同已是到尊府门上,偶然有件事儿,去做些甚么,不远也就来呀。

  童奶奶道:有个薄礼,我各自封着哩,二位爷没有甚么相倍呀?惠希仁道:俺两人名虽异姓,实胜同胞,说起关张生气,提起管鲍打罕。

  只愿有钱同日使,不愿没钱各自捱。

  等等儿,当面同送好看。

  

  说话中间,单完也就敲门来到。

  童奶奶献过茶,摆上菜,叫人端上两封礼来,叫狄希陈每人一封递到手里。

  两个见那签上写是菲仪二十两,接在手里,颠着沉沉的,心里甚是喜欢,齐声说道:要论起奶奶这们贤达,狄爷这们老实,不该收这个礼,就照管姑娘个妥当才是。

  只是衙门中人,使了顶首,买了差使,家里老婆孩儿,都指着要穿衣吃饭哩,所以全不做的情,只好一半罢了。

  实说,俺两个起初,每人指望三十两;后来见了狄爷,俺每人指望要五十两,后来奶奶你老人家出来,俺有话还敢对着你老人家放闲屁的?咱‘君子不羞当面’,斗胆问声,奶奶,这银子足数呢?有铅丝没有?童奶奶道:好二位爷,甚么话!过了河拆桥还不是好人哩,没过河就拆桥?单完道:奶奶说的有理。

  显的咱哥儿两个,倒是小人了。

  童奶奶道:二位爷请宽坐,多吃杯儿,明日来,只说声,我就打发小女出去。

  我也还请几位亲戚陪陪,我家去罢。

  惠希仁道:奶奶别要家去,请这里坐坐,有话合奶奶商议哩。

  狄爷姓林,木木的,合他说不的话。

  童奶奶也没陪酒,旁边广外坐着。

  惠希仁道:收了咱的礼,咱是一家人了。

  实说,丫头是怎么死的?童奶奶道:实合二位爷说:丫头极好,又清气,又伶俐,先买丫头,后娶小女,不知甚么缘故,只合小女结不着喜缘,小女见了就生气。

  要说打他,我就敢说誓,实是一下儿也没打;要是衣服饭食,可是撙当他来。

  紧仔不中他意!端着个铜盆,豁朗的一声撩在地下,一个孩子正吃着奶,唬的半日哭不出来,把他送到空屋里锁了二日,他得空子自己吊杀了。

  

  惠希仁道:死了合拿出去。

  他娘老子没到跟前么?童奶奶道:不知道他住处,天气又热,只得叫人抬出去了。

  刚只埋了回来,他娘老子可领着一大伙汉子老婆的来了家里,打打括括的,把小女采打了不算,呼的身上那屎,可是从没受的气都受勾了。

  又没个人合他说说。

  小婿是二位爷晓得的,又动不得,他只得请了刘振白来,做刚做柔的才打发去了。

  

  惠希仁道:丫头死了没合他说,这是咱家的不是。

  他既来到,给他点子甚么,伍住他的嘴,也罢了。

  穷人意思,孩子死了,又没得点东西,旁里再有人挑挑,说甚么他不告状?这也是咱失了主意。

  童奶奶道:不瞒二位爷说,刘振白圆成着,他得了好几两银子去了。

  惠希仁道:得了银子又告,这们可恶!一定银子也不多。

  童奶奶道:二位爷是咱一家人,他得的银子,也不算少:汉子十五两,老婆十两,跟了来打的三个汉子,四个老婆,每人都是一两。

  这还算少么?

  惠希仁道:这事气杀人!断个‘埋葬’,也不过十两三钱。

  诈了人家这们些钱,还不满心呀!单完道:情管刘振白管了这造子事,狄爷合童奶奶没致谢他致谢,所以才挑唆他告状,这事再没走滚。

  童奶奶道:他先得了咱的银子,才替咱讲事哩。

  惠希仁问道:怎么个诈法?诈了多少?童奶奶道:抬出材去,他拦着不叫走,口里说着刁话。

  材抬出门外,又回不来了,足足的叫他诈了四十两。

  还替抬材的四个花子诈了八两哩。

  

  惠希仁道:这没天理的狗弟子孩儿!这就可恶的紧了!韩芦诈钱告状,都是他挑唆的。

  他合我们说的话,可恶多着哩!这弟子孩儿不饶他!你们在俺两个身上,情管你们打上风官司,叫这狗骨头吃场好亏!‘要人钱财,与人消灾’哩;要了人这们些钱,还替人家挑事!我们刚才到这里,他还要诈我们哩。

  刚才单老哥可是把他拴在铺里去了,谁想这一拴倒拴着了,明日不消来了。

  我们在察院门口专候着狄爷到那里,替狄奶奶递张诉状,就诉上是他挑唆韩芦告状,说他诈过银子多少两。

  不怕他!察院老爷极喜人说实话的。

  

  童奶奶道:这诉状可叫谁写?单完道:别的没有,要写状子的多。

  一个赵哑子写的极好,得五钱银给他。

  狄爷,你早些去,我合你寻他。

  你要自己去,他见你村村的,多问你要钱。

  童奶奶道:这状还得小女自己递么?惠希仁道:姑娘且不消出去,叫狄爷递上就罢了。

  明日递了诉状,后日准出来,大后日出了票,咱次日就合他见,早完下事来伶俐。

  天也忒晚了,有灯笼借个我们去罢。

  童奶奶道:夜深凉快,二位爷多请钟儿,我叫人点灯笼送二位爷去。

  单完道:罢,我们自己走好。

  都是同路,省得管家自己回来不好走。

  这两日好不夜紧哩。

  各人分手相别。

  狄希陈到家,笑道:天,天!俺明水人还嫌我刁钻古怪,来到北京城,显的我是傻子了。

  天下有这们个傻子?你们公道说说。

  童奶奶道:不傻也有些呆呆的。

  咱且商量个光景,倒也是有人照管了,只是衙门里边官的心性,一时的喜怒,咱怎么拿得定?姑娘又没见过官,怎么说的过这两个光棍?别要叫孩子吃了亏,疼杀我不打紧,你还要做官,只怕体面不好看呀!放着他相大爷这们个名进士,见做着部属,他不为嫂子,可也为他哥呀。

  他没的好问咱要钱?极该央他央,求他出个字儿。

  咱有这个墙壁,合他见官,可也胆壮些;要不,这肚里先害了怕,话还说的我溜哩么?

  狄希陈道:姥姥,你叫我不拘使多少银子,我也依,你指与我,叫我不拘寻谁的分上,我也依,我可不能求俺这个兄弟。

  我实怕他合大妗子笑话。

  敢说:‘你为家里的不贤会,专替你招灾惹祸的,你躲到京里来另寻贤德的过好日子;如今贤会的越发逼的丫头吊杀了。

  ’我受不的他这笑话。

  

  寄姐道:罢么,我妈!你好似这们等的!自作自受!谁叫我逼死他前世的娘来!他有不恨我的,肯替我寻分上?叫他使了这们些银子,他还疼不过哩,又叫他再寻分上使钱?不妨事,我也想来:丫头是自家吊杀的,我又没动手打杀他。

  就说我打杀了他,可也得捡出伤来,才好叫我替他偿命。

  要捡不出伤来,破着拶一拶,再不,再撺一二百撺,浑深也饶了我。

  我只当发了个昏,遭了个劫。

  昨日生小京哥,差一点儿没疼过去了,我只当又生个孩子。

  使过他的钱,一个一个的记着,我了了官司,我往芦沟桥窝子上搭个棚,舍上我的身子,零碎挣了来还他,料着我也还挣了钱来。

  只怕我还勾了他的,我还报报娘的恩哩。

  

  童奶奶道:罢,怪丫头!污邪了胡说的甚么!寄姐道:我见我的妈这们求他,我要这们赌赌气呢!童奶奶道:别胡说!这也不是甚么赌气的话。

  好人有做这个的么?狄希陈道:一个丫头生生的逼杀了,受气使钱,我哼也没敢哼声,姥姥叫央他相大叔,我说的,他合大妗子笑话,咱另寻分上,这有甚么伤着你来?就说出这们的话!寄姐又待言语,童奶奶喝道:罢,都不许再说闲话!三四更天了,快些睡觉,早起来。

  他姑爷还要往察院前写状递上哩。

  方才各人闭口收拾。

  刚只合了眼,童奶奶合调羹已先起来,点上灯。

  调羹包的扁食,通开炉子,炖滚了水,等狄希陈梳洗完了才下。

  打发狄希陈吃完了饭,汗巾里包着银子,小选子跟着,夹着小帽,青衣裳,安排诉状,走到南城察院门口,寻了一会,只见惠希仁合单完远远的走来作揖谢扰,不必细说。

  惠希仁道:单老哥,你陪狄爷去写状罢,我还做些别的。

  递状时还等我到,好大家照管照管狄爷。

  

  单完同狄希陈专寻赵哑子,只见赵哑子住的所在,同单完合狄希陈寻到他家。

  赵哑子正在门前闲站,望着单完领着个戴巾的来到,晓得是央他写状。

  但狄希陈见赵哑子相貌不扬,心里想道:难道这样人,心中果有甚么识见,写得出甚么动人的状来?是写的不好,岂不误了正事?把单完悄地的拉到门外,问道:这人果然写得状好?不致误事才好。

  单完道:这是我从小同窗的兄弟,原是大有根基的子孙,说起来,当今皇帝都还合他有亲。

  饱饱的一肚才学,顺天府考了几遍童生,只是命运不好,百当没得进学。

  若论他本事,命运好时,连举人进士也都中了,还在这里写状哩!因他肚里有些本事,所以朋友们赠了他一只《西江月》。

  我念与你听,你就见得我话不虚传。

  待我念来:广读赵钱孙李,多描天地玄黄。

  一篇文字两三行,情愿弃儒写状。

  铺纸惯能说谎,挥毫便是刁言。

  常常激怒问词官,拿责代书廿板。

  狄希陈道:这便极好,无刁不成状哩!能放刁撒谎,这官司便就赢他。

  二人翻身进内,各在板登上坐下。

  单完道:这是山东狄爷,是吏部候选府经历,央你写张诉状。

  你用心给他写写,不可潦草了。

  狄爷,你说与他情节。

  狄希陈道:在下原籍大明国南赡部洲山东等处承宣布政使司济南府绣江县人;家住离城四十里明水镇;家父姓狄,名宗羽,号宾梁;先母相氏,就是现任工部主事相于廷的姑娘。

  ……单完截住话问道:这狄爷不合相爷是姑表兄弟么?狄希陈道:他是舅舅之子,我是姑姑之儿,正是姑表,实不相欺。

  单完道:亏了俺没敢放肆,原来合狄爷另有叙处哩。

  天渐晚了,察院待击二点呀,狄爷,你长话短说,叫他快写状罢。

  狄希陈道:不说个来历明白,这状怎么写?单完道:写状不用这个,待我替你说罢。

  赵兄弟,你老实听着:狄爷来京听选,娶的是咱京里的女儿。

  一个十五岁丫头,为没给他做衣裳赌气的,这四月十七日吊杀了。

  一个邻舍家刘芳名,欺他是外处人,诈了他四十两,抬材的诈了八两,丫头的娘子诈了二十五两,领来的汉子老婆诈了七两,打发了事。

  刘芳名说这块肉没骨头,好尽着啃,挑唆丫头的老子韩芦不告男人,单告狄奶奶童氏一个;刘芳名就做证见。

  或是童氏自己诉,或是狄爷出名诉,你见的透,该怎么样就是。

  

  赵哑子道:这没叉路,劈头诉着刘芳名,说他诈财无餍,挑唆韩芦单告女人,因察院爷不拘妇女,所以不告上男人,好叫女人出官,尽力诈骗。

  就是本夫出名代诉,写上诈去银子数目。

  狄希陈道:虽是他诈了银去,只怕问官说是行财,不大稳便?赵哑子道:这位察院爷只喜人说实话,这上头不大追求你。

  情管我这状递上去,只是叫他吃了亏就是。

  狄爷,你要三两银子谢我。

  单完道:察院待中上堂,你快着写罢。

  先给你五钱银,官司果然赢了,我保着叫狄爷再给你二两。

  官司若平和,没帐,就只这五钱拱手。

  

  赵哑子铺开格眼,研墨操笔,不加思索,往上就写。

  刚才写完,察院三声云板,冲堂开门。

  惠希仁忙忙的跑来问说:状写完不曾?单完道:方才写了,只没得读一遍,不知说的不曾?赵哑子道:没帐,快赶上递罢!我写字自来不差,差了我管!狄希陈换了青衣,单完、惠希仁拥簇着,跟进投文牌去。

  一纸入公门,九牛拔不出。

  官断十条路,输赢何似,胜败难期。

  专听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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