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古奇观第十六卷:李汧公穷邸遇侠客(下),它既表现了资本主义萌芽时期的新思想,又留存着消极和庸俗的旧意识,其中也有一些描写神仙道化、宣扬封建伦理纲常和描写色情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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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古奇观第十六卷:李汧公穷邸遇侠客(下)
《今古奇观》是一部白话短篇小说的选集,作者为明代抱瓮老人。
主要选自冯梦龙的三言 和凌濛初的二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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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的四十篇作品,多角度、全方位地反映了当时市民阶层的生活面貌和思想感情。
它既表现了资本主义萌芽时期的新思想,又留存着消极和庸俗的旧意识,其中也有一些描写神仙道化、宣扬封建伦理纲常和描写色情的成分。
这种进步和落后交织在一起的现象,正是当时新兴市民文学的基本特征。
第十六卷 李汧公穷邸遇侠客(下)
自古道:"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
"房德夫妻在房说话时只那婆娘一味不舍得这绢匹专意撺唆老公害人,全不提防有人窥听,况在私衙中,料无外人来往上恣意调唇弄舌。
不想家人路信几起初闻得贝氏十分焦躁,便覆在间壁墙上听他们争多竞少,直至放火烧屋,一句句听得十分仔细下到吃了一惊。
想道:"原来我主人曾做过强盗个亏这官人救了性命,今反恩将仇报下天理何在?看起来这般大恩人,尚且如此,何况我奴仆之辈向倘稍有过失,这性命一发死得快了!此等残薄之人,跟他何益。
"又想道:"常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署,何不救了这四人几也是一点阴骘。
"却又想道:"若放他们走了,料然不肯饶我。
不如也走了罢!"遂取些银两藏在身边一觑个空,悄悄闪出私衙下一径奔入书院。
只见支成在厢房中烹茶,坐于槛上,执著扇子打盹,也不去惊醒他,竟踅入书室,看王太时,却都不在,止有李勉正襟据案而坐了展玩书籍。
路信走近案前了低低道:"相公,你祸事到了!还不快走几更待几时?"李勉被这惊不小,急问:"祸从何来?"路信扯到半边,将适才所闻,一一细说,又道:"小人因念相公无辜受害,特来通报,如今不走,少顷便不能免祸了!"李勉听了这话,惊得身子犹如吊在冰桶里一把不住的寒颤,向着路信倒身下拜道:"若非足下仗义救我李勉性命定然休矣!大恩大德,自当厚报,决不学此负心之人二"急得路信答拜不迭,道:"相公不要高声,恐支成听得,走漏了消息,彼此难保!"李勉道:"但我走了只遗累足下,于心何安?"路信道:"小人又无妻室,待相公去后,亦自远遁只不消虑得。
"李勉道:"既如此,何不随我同往常山?"路信道:"相公肯收留小人情愿执鞭随镫!"李勉道:"你乃大恩人,怎说此话?"遂叫王太口一连十数声,再没一人答应口跌足叫苦道:"他们都往那里去了?"路信道:"待小人去寻来儿"李勉又道:"马匹俱在后槽二却怎处?"路信道:"也等小人去哄他带来"急出书室,回头看支成已不在槛上打盹了路信即走入厢房中观看却也不在。
原来支成登东厕去了只路信只道被他听得,进衙去报房德人心下慌张,复转身向李勉道:"相公人不好了!想被支成听见二去报主人了,快走罢!等不及管家矣二"李勉又吃一惊,半句话也应答不出,弃下行李,光身子,同着路信踉踉跄跄抢出书院做公的见了李勉,坐下的都站起来儿李勉两步并作一步,奔出了仪门外只见有三骑马系着,是俟候县令、主簿、县尉出入的一路信心生一计,对马夫道:"李相公要往西门拜客,快带马来!"那马夫晓得李勉是县主贵客且又县主管家分付,怎敢不依,连忙牵过两骑。
李勉刚刚上马下王太撞至马前,手中提着一双麻鞋问道:"相公往何处去?"路信接口道:"相公要往西门拜客,你们通到那里去了?"王太道:"因麻鞋坏了,上街去买,相公拜那个客?"路信道:"你跟来罢了问怎的?"又叫马夫带那骑马与他乘坐,齐出县门,马夫在后跟随人路信分付道:"顷刻就来不消你随了。
"那马夫真个住下,离了县中,李勉加上一鞭口那马如飞而走。
王太见家主恁般慌促,且不知要拜甚客。
行不上一箭之地两个家人也各提着麻鞋而来,望见家主,便闪在半边问道:"相公往那里去?"李勉道:"你且莫问二快跟来便了。
"话还未了,那马已跑向前去,二人负命的赶只如何跟得上,看看行近西门了早有两人骑着牲口,从一条巷中横冲出来,路信举目观看,不是别人下却是干办陈颜,同着一个令史,二人见了李勉,滚鞍下马声喏路信见景生情,急叫道:"李相公管家们还少牲口,何不借陈干办的暂用?"李勉暗地意会遂收缰勒马道:"如此甚好!"路信向陈颜道:"李相公要去拜客几暂借你的牲口与管家一乘下少顷便来!"二人巴不能奉承得李勉欢喜一指望在本官面前,增添些好言语,可有不肯的理么?连声答应道:"相公要用只管乘去。
"等了一回,两个家人带跌的赶到,走得汗淋气喘陈颜二人将鞭缰递与两个家人上了马随李勉趱出城门。
纵开丝缰,二十个马蹄,如撒钹相似人循着大路,望常山一路飞奔去了!正是:折破玉笼飞彩凤二顿开金锁走蛟龙。
话分两头,且说支成上了东厕转来二烹了茶,捧进书室,却不见李勉上只道在花木中行走,又遍寻一过二也没个影儿,想道:"是了,一定两日久坐在此,心中不舒畅,往外闲游走了。
"约摸有一个时辰,还不见进来。
走出书院去观看刚至门口,劈面正撞着家主,元来房德被老婆留住,又坐了一大回方起身打点出衙,恰好遇见支成问:"可见路信么?"支成道:"不见想随李相公出外闲走去了,"房德心中疑虑,正待差支成去寻觅,只见陈颜来到。
房德问道:"曾见李相公么?"陈颜道:"方才在西门遇见,路信说要往那里去拜客个连小人的牲口都借与他管家乘坐上一行共五个马,飞跑如云,正不知有甚紧事?"房德听罢,料是路信走漏消息,暗地叫苦向也不再问,复转身原入私衙,报与老婆知得。
那婆娘听说走了了到吃一惊道:"罢了,罢了!这祸一发来得速矣"房德见老婆也着了急,慌得手足无措,埋怨道:"未见得他怎地!都是你说长道短,如今到弄出事来了。
"贝氏道:"不要慌!自古道:一不做二二不休。
事到其间,说不得了,料他去也不远,快唤几个心腹人连夜追赶前去,扮作强盗一齐砍了岂不干净。
"房德随唤陈颜进衙,与他计较。
陈颜道:"这事行不得,一则小人们只好趋承奔走那杀人勾当,从不曾习惯几二则倘一时有人救应拿住,反送了性命。
小人到有一计在此,不消劳师动众,教他一个也逃不脱!"房德欢喜道:"你且说有甚妙策?"陈颜道:"小人间壁,一月前有一个异人搬来居住口不言姓名,也不做甚生理只每日出去吃得烂醉方归小人见他来历跷蹊,行迹诡秘有心去察他动静。
忽一日有一豪士青布锦袍跃马而来口从者数人,径到此人之家留饮三日方去。
小人私下问那从者宾主姓名口都不肯说。
有一个悄对小人说:’那人是个剑侠,能飞剑取人之头,又能飞行,顷刻百里。
且是极有义气,曾与长安市上代人报仇二白昼杀人,潜踪于此。
’相公何不备些礼物前去,只说被李勉谋害,求他报仇人若得应允,便可了事。
可不好么?"房德道:"此计虽好二只恐他不肯。
"陈颜道:"他见相公是一县之主,屈己相求,定不推托。
还怕连礼物也未必肯受哩!"贝氏在屏风后听得二便道:"此计甚妙!快去求之,"房德道:"将多少礼物送他?"陈颜道:"他是个义士儿重情不重物,得三百金足矣上"贝氏一力撺掇,就备了三百金礼物,天色傍晚,房德易了便服陈颜、支成相随,也不乘马,悄悄的步行到陈颜家里,原来却住在一条冷巷中二不上四五家邻舍,好不寂静,陈颜留房德到里边坐下,点起灯火,向壁缝中张看,那人还未曾回。
走出门口观望,等了一回,只见那人又是烂醉口东倒西歪的撞入屋里去了又陈颜奔入报知,房德起身就走了陈颜道:"相公须打点了一班说话,更要屈膝与他,这事方谐"房德点头道:"是。
"一齐到了门首,向门上轻轻扣上两下。
那人开门出问:"是谁?"陈颜低声哑气答道:"本县知县相公人在此拜访义士。
"那人带醉说道:"咱这里没有什么义士儿"便要关门。
陈颜道:"且莫闭门儿还有句说话。
"那人道:"咱要紧去睡,谁个耐烦!有话明日来说,"房德道:"略话片时下即便相别。
"那人道:"既如此到里面来。
"三人跨进门内只掩上门时,引过一层房子,乃是小小客坐,点将灯烛荧煌口房德即倒身下拜道:"不知义士驾临敝邑有失迎迓。
今日幸得识荆深慰平生。
"那人将手扶住道:"足下一县之主,如何行此大礼!岂不失了体面?况咱并非什么义士,不要错认了。
"房德道:"下官专来拜访义士上安有差错之理?"教陈颜、支成将礼物献上,说道:"些小薄礼,特献义士为斗酒之资瞭望乞哂留。
"那人笑道:"咱乃闾阎无赖,四海为家,无一技一能,何敢当义士之称?这些礼物也没用处,快请收去!"房德又躬身道:"礼物虽微上出自房某一点血诚,幸勿峻拒!"那人道:"足下蓦地屈身匹夫,且又赐恁般厚礼,却是为何?"房德道:"请义士收了,方好相告。
"那人道:"咱虽贫贱儿誓不取无名之物。
足下若不说明白下断然不受!"房德假意哭拜于地道:"房某负戴大冤久矣!今仇在目前了无能雪耻。
特慕义士是个好男子儿有聂政、荆轲之技,故敢斗胆叩拜阶下瞭望义士怜念房某含冤负屈人少展半臂之力,刺死此贼,生死不忘大德!"那人摇手道:"我说足下认错了人咱资身尚且无策,安能为人谋大事?况杀人勾当非通小可,设或被人听见这话人反连累咱家,快些请回!"言罢转身先向外而走。
房德上前几一把扯住道:"闻得义士素抱忠义专一除残祛暴,济困扶危,有古烈之风。
今房某抱大冤义士反不见怜,料想此仇永不能报矣!"道罢又假意啼哭。
那人冷眼瞧了这个光景只道是真情,方道:"足下真个有冤么?"房德道:"若没大冤,怎敢来求义士?"那人道:"既恁样儿且坐下。
将冤屈之事并仇家姓名了今在何处?细细说来。
可行则行,可止则止。
"两下遂对面而坐陈颜、支成站于傍边。
房德捏出一段假,反说:"李勉昔年诬指为盗,百般毒刑拷打,陷于狱中只几遍差狱卒王太谋害性命,皆被人知觉,不致于死口幸亏后官审明释放,得官此邑又今又与王太同来挟制,索诈千金,意犹未足,又串通家奴暗地行刺事露。
适来连此奴挈去个奔往常山,要唆颜太守来摆布,"把一片说话,妆点得十分利害,那人听毕,大怒道:"原来足下受此大冤,咱家岂忍坐视!足下且请回县人在咱身上,今夜入常山一路了找寻此贼,为足下报仇!夜半到衙中复命下"房德道:"多感义士高义!某当秉烛以待,事成之日,另有厚报。
"那人作色道:"咱一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个希图你的厚报?这礼物咱也不受"说犹未绝,飘然出门,其去如风,须臾不见了几房德与众人惊得目瞪口呆连声道:"真异人也!"权将礼物收回待他复命时再送。
有诗为证:报仇凭一剑,重义藐千金。
谁谓奸雄舌能违烈士心?
话分两头人且说王太同两个家人见家主出了城门,又不拜甚客,只管乱跑,正不知为甚缘故。
一口气就行了二十余里个天色已晚,却又不寻店宿歇,那晚乃是十三,一轮明月早已升空,趁着月色,不顾途路崎岖,负命而逃。
常恐后面有人追赶在路也无半句言语,只管趱向前去儿约摸有二更天气,共行了六十多里,来到一个村镇,已是井陉县地方只那时走得口中又渴,腹内又饥,马也渐渐行走不动。
路信道:"来路已远几料得无事了,且就此觅个宿处,明日早行。
"李勉依言径投旅店。
谁想夜深了二家家闭户关门,无处可宿,直到市梢头,见一家门儿半开半掩一还在那里收拾家伙,遂一齐下马上走入店门。
将牲口卸了鞍辔,系在槽边喂料。
路信道:"主人家二拣一处洁净的,与我们安歇,"店家答道:"不瞒客官说儿小店房头,没有个不洁净所在,如今也止空得一间在此又"教小二掌灯引入房中李勉向一条板凳上坐下,觉得气喘吁吁。
王太忍不住问道:"请问相公,那房县主惓惓苦留,后日拨夫马相送,从容而行,有何不美?却反把自己行李弃下,犹如逃难一般,连夜奔走二受这般劳碌!路管家又随着我们同来上是甚意故?"李勉叹口气道:"汝那知就里?若非路管家我与汝等死无葬身之地矣!今幸得脱虎口,已谢天不尽了,还顾得什么行李、辛苦?"王太惊问其故二李勉方待要说,不想店主人见他们五人五骑,深夜投宿,一毫行李也无疑是歹人,走进来盘问脚色说道:"众客长做甚生意?打从何处来个这时候到此?"李勉一肚子气恨人正没处说,见店主相问了答道:"话头其长,请坐下了只待我细诉。
"乃将房德为盗犯罪,怜其才貌,暗令王太释放,以致罢官。
及客游遇见个留回厚款。
今日午后,忽然听信老婆谗言,设计杀害,亏路信报知逃脱了前后之事,细说一遍。
王太听了这话儿连声唾骂:"负心之贼!"店主人也不胜嗟叹王太道:"主人家,相公鞍马辛苦快些催酒饭来吃了,睡一觉好赶路,"店主人答应了出去。
只见床底下忽地钻出一个大汉,浑身结束,手持匕首,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吓得李勉主仆魂不附体几一齐跪倒,口称:"壮士饶命!"那人一把扶起李勉道:"不必慌张人自有话说。
咱乃义士,平生专抱不平只要杀天下负心之人。
适来房德假捏虚情一反说公诬陷,谋他性命,求咱来行刺。
那知这贼子恁般狼心狗肺上负义忘恩!早是公说出前情,不然险些误杀了长者。
"李勉连忙叩下头去,道:"多感义士活命之恩!"那人住道:"莫谢莫谢口咱暂去便来。
"即出庭中,耸身上屋,疾如飞鸟,顷刻不见了主仆都惊得吐了舌,缩不上去几不知再来还有何意?怀着鬼胎,不敢睡卧,连酒饭也吃不下有诗为证:奔走长途气上冲下忽然床下出青锋。
一番衷曲殷勤诉唤醒奇人睡梦中。
再说房德的老婆见丈夫回来人大事已就,礼物原封不动,喜得满脸都是笑靥。
连忙整备酒席几摆在堂上,夫妻秉烛以待下陈颜也留在衙中。
俟候到三更时分几忽听得庭前宿鸟惊鸣,落叶乱坠一人跨进堂中。
房德举目看时口恰便是那个义士,打扮如天神一般,比前大似不同,且惊且喜,向前迎接。
那义士全不谦让气愤愤的大踏步走入去,居中坐下,房德夫妻叩拜称谢几方欲启问,只见那义士怒容可掬,飕地掣出匕首,指着骂道:"你这负心贼子!李畿尉乃救命大恩人上不思报效,反听妇人之言一背恩反噬。
既已事露逃去,便该悔过,却又假捏虚词人哄咱行刺。
若非他道出真情连咱也陷于不义。
剐你这负心贼一万刀,方出咱这点不平之气!"房德未及措辨一头已落地。
惊得贝氏慌做一堆,平时且是会说会讲,到此心胆俱裂几一张嘴犹如胶漆粘牢,动弹不得,义士指着骂道:"你这泼贱狗妇!不劝丈夫为善只反唆他伤害恩人,我且看你肺肝是怎样生的!"托地跳起身来将贝氏一脚踢翻,左脚踏住头发右膝捺住两腿。
这婆娘连叫:"义士饶命!今后再不敢了儿"那义士骂道:"泼贱淫妇!咱也到肯饶你,只是你不肯饶人。
"提起匕首向胸膛上一刀直剖到脐下。
将匕首衔在口中,双手拍开,把五脏六腑,抠将出来,血沥沥提在手中向灯下照看。
道:"咱只道这狗妇肺肝与人不同原来也只如此,怎生恁般狠毒!"遂撇过一边了也割了首级,两颗头结成一堆,盛在革囊之中,揩抹了手上血污,藏了匕首,提起革囊,步出庭中只逾垣而去。
正是:此人义胆包天地上豪气雄心动鬼神。
再说李勉主仆在旅店中,守至五更时分,忽见一道金光,从庭中飞入,众人一齐惊起只看时正是那义士,放下革囊,说道:"负心贼已被咱刳腹屠肠二今携其首在此!"向革囊中取出两颗首级,李勉又惊又喜,倒身下拜道:"足下高义千古所无!请示姓名,当图后报向"义士笑道:"咱自来没有姓名,亦不要人酬报。
前咱从床下而来日后设有相逢,竟以’床下义士’相呼便了只"道罢,向怀中取一包药儿,用小指甲挑了少许,弹于首级断处,举手一拱,早已腾上屋檐,挽之不及,须臾不知所往个李勉见弃下两个人头,心中慌张,正在摆布。
可霎作怪!看那人头时一渐渐缩小,须臾作为一搭清水,李勉方才放心。
坐到天明,路信取些钱钞,还了店家下收拾马匹上路。
说话的,据你说,李勉共行了六十多里方到旅店下这义士又无牲口,如何一夜之间只往返如风?这便是前面说起顷刻能飞行百里,乃剑侠常事耳上那义士受房德之托,不过黄昏时分了比及追赶,李勉还在途中驰骤一未曾栖息。
他先一步埋伏等候,一往一来,有风无影,所以伏于床下,店中全然不知。
此是剑术妙处,且说李勉当夜无话,次日起身,又行了两日,方到常山,径入府中,拜谒颜太守口故人相见,喜随颜开,遂留于衙署中安歇只颜太守也见没有行李,心中奇怪个问其缘故。
李勉将前事一一诉出不胜骇异。
过了两日,柏乡县将县宰夫妻被杀缘由只申文到府,原来是夜陈颜、支成同几个奴仆人见义士行凶,一个个惊号鼠窜只四散潜躲,直至天明,方敢出头下只见两个没头尸首,横在血泊里几五脏六腑,都抠在半边,首级不知去向,桌上器皿二一毫不失。
一家叫苦连天报知主簿、县尉,俱吃一惊,齐来验过。
细询其情,陈颜只得把房德要害李勉,央人行刺始末说出。
主簿、县尉,即点起若干做公的,各执兵器,押陈颜作眼前去捕获刺客只那时哄动合县人民,都跟来看儿到了间壁,打将入去,唯有几间空房下那见一个人影。
主簿与县尉商议申文,已晓得李勉是颜太守的好友从实申报,在他面上,怕有干碍,二则又见得县主薄德,乃将真情隐过,只说半夜被盗越入私衙,杀死县令夫妇,窃去首级上无从捕获。
两下周全其事,一面买棺盛殓。
颜太守依拟个申文上司。
那时河北一路只多是安禄山专制,知得杀了房德,岂不去了一个心腹,倒下回文,着令严加缉获。
李勉闻了这个消息个恐怕缠到身上,遂作别颜太守了回归长安故里。
恰好王鉷坐事下狱二凡被劾罢官,尽皆起任人李勉原起畿尉,不上半年,即升监察御史。
一日,在长安街上行过,只见一人身衣黄衫跨下白马,两个胡奴跟随口望着节导中乱撞。
从人呵喝不住下李勉举目观看,却是昔日那床下义士上遂滚鞍下马,鞠躬道:"义士别来无恙?"那义士笑道:"亏大人还认得咱家人"李勉道:"李某日夜在心下安有不识之理?请到敝衙少叙又"义士道:"咱另日竭诚来拜,今日不敢从命,倘大人不弃同到敝寓一话何如?"李勉欣然相从个并马而行,来到庆元坊二一个小角门内入去。
过了几重门户,忽然显出一座大宅院,厅堂屋舍高耸云汉,奴仆趋承,不下数百只李勉暗暗点头道:"真是个异人!"请入堂中儿重新见礼,分宾主而坐几顷刻摆下筵席,丰富胜于王侯,唤出家乐在庭前奏乐,一个个都是明眸皓齿绝色佳人。
义士道:"随常小饭人不足以供贵人,幸勿怪!"李勉满口称谢,当下二人席间谈论些古今英雄之事儿至晚而散。
次日李勉备了些礼物二再来拜访时,止存一所空宅,不知搬向何处去了?嗟叹而回几后来李勉官至中书门下平章事,封为国公。
王太、路信亦扶持做个小小官职诗云:从来恩怨要分明一将怨酬恩最不平。
安得剑仙床下士人间遍取不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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