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仙外史第三回:鲍仙姑化身作乳母 唐赛儿诞日悟前因,医药无效,日重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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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仙外史第三回:鲍仙姑化身作乳母 唐赛儿诞日悟前因
《女仙外史》是清代吕熊著白话长篇历史小说,又名《石头魂》《大明女仙传》,成书于清康熙年间。
《女仙外史》以明朝初年的社会现实为背景,集中描写了唐赛儿领导的农民起义军同燕王朱棣统辖的军队进行的军事斗争和政治斗争,表彰正义,抨击邪恶,宣扬了褒忠殛叛的主旨,并在一定程度上揭露了封建统治阶级内部不可调和的政治矛盾和利益冲突,流露出一些进步的民主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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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孝廉的妻黄氏,产后止五日,即起身接待亲戚,感了风寒,头疼发热起来。
医药无效,日重一日。
孝廉一面烦人雇觅奶娘,一面发帖到滨州去请名医来看,云:系产后伤寒,邪热抟结,瘀血凝滞,汗下难施。
幸脉有元神,且用两解调和之药,看是何如。
时赛儿有三四天缺乳了,并不啼哭,亦无声息。
老婢把米饮来喂些,也咽下去。
蒲台是个小县分,那里寻得出好奶娘?看了两个,甚觉腌臜,都不中意。
黄夫人之病势,又加胸膈烦闷,渐渐发喘,滨州医生已自辞去。
孝廉心中着急,唯有叩祈祖宗保佑。
黄夫人之弟及弟妇来问候,生眼一看,知道不济,劝孝廉预备后事。
只见门上老家人进来禀道:有一个奶娘,说是济宁州人,流落在这里的,不论雇价。
看去到也洁净。
孝廉道:我心已碎了,烦尊舅出去问问他。
舅子道:这是极要紧的事,教进来看的好。
老家人随将奶子引进。
但见:
身材不肥不瘦,穿一领鸭头绿的细布宽衫;头发半黑半白,裹一片佛头青的滑绫小帕。
面有重颐,鼻如悬胆。
双眸熠熠,光华动若春星;两耳耽耽,洁白弯如新月。
骨相端严,雍雍乎闺中懿范;神姿秀逸,飘飘然林下清风。
腰系无缝素罗裙,脚著有棱黄葛履。
都猜道有似半老的萧娘,谁知是真个长生的仙姥。
孝廉见此姆虽穿一身布服,容止非凡,觉道有些跷蹊。
因几日心思烦乱,没个主张,遂叫老梅引至夫人卧榻前,孝廉亦随后步人。
夫人病虽昏沉,心却明白,开眼一看,就点点头。
舅母就将外甥女抱起递与乳妈,乳妈接在手看看道:好。
只见赛儿嘻嘻的笑个不已,口内哑哑的,却像要说些话的光景。
孝廉大为奇异,舅母再去抱时,掉着头不理。
老梅道是认生,把两手来拍拍去接时,赛儿看一看,也掉转头去了。
黄夫人见了这个光景,便道:我儿,我没福气做你的母亲,这个才是我儿的真亲娘了。
说未毕,泪如雨下,昏晕去了。
孝廉急唤醒来,夫人眼泪滚个不住,向着孝廉道:相公好生看待乳娘。
孝廉气咽心酸,遂请乳娘抱着赛儿到西房安歇,留下舅子舅母在家相伴病人。
看看一刻重似一刻,气逆上来。
老梅将夫人抱在怀内,抚摩胸膛。
孝廉坐在床头。
守到半夜,叫声:赛儿!做娘的枉生了吾儿了。
又向孝廉道:老梅甚好,相公收用了他,再生个儿子接续香火罢。
我去了。
遂瞑目而逝。
孝廉放声大哭,遂移出去放于正厅上,一家举哀。
乳母知道夫人已死,天明起来,抱着赛儿出到厅上,赛儿忽地呱呱的哭。
孝廉肝肠欲断,抚着赛儿说道:吾儿月尚未足,就知道母亲死了么?越哭个不止。
乳母道:莫哭罢,吾儿日后封赠母亲罢。
赛儿方住了哭。
家人听见暗暗称奇。
孝廉吩咐乳母:少不得有女亲戚来吊丧,要看赛儿,推着睡觉罢。
乳母说:待亲戚来时,我叫赛儿睡就是了。
那时忙忙的备办衣衾棺椁殡殓,延请僧人诵经礼忏,吊丧者概止领帖,整整悲哀了七七四十九日。
孝廉自从夫人死的那夜在厅上睡起,后遂移榻在厅侧书房,把后面四五间内室让与乳母,令老婢在内伏侍。
因丧中哀苦,病了几日,闭门静坐。
想起这个乳母着实古怪,他来时正值夫人病危,不曾细问来历,遂叫老婢请乳母出来。
孝廉让坐毕,问:赛儿两日爱吃乳么?乳母说:想因夫人死了,吃得少。
孝廉道:实不瞒你说,赛儿自生出来,从不会啼哭,并无声息。
自从你来之后,不但会哭会笑,并且有知识,我想来必有缘故。
且尚未知你姓氏籍贯,看来是个大家举止,不是做乳母的,为何特寻到舍下?我心里委实不能解。
如今我儿全仗着你,不妨说与我知道。
乳母说:天下事,皆有自然之数。
老身姓鲍,先父做过兖州府太守。
在任之时,先父常说济宁州有个神童,十二岁上游庠,后来必然显达,就将老身许了他。
迨任满回籍,老身就随丈夫归于济宁。
不期先夫才高命蹇,屡举不第,抑郁愤闷,至于病亡。
先夫亡后三日,老身生下个儿子,临盆就死了。
孝廉道:这是在几月间呢?乳母道:是本年八月十五酉时。
老身无儿无女,葬了丈夫,要去做个尼姑。
忽得一梦,见送生娘娘向老身说:‘你生的儿子,原该是女身,错投了男胎,所以我又送到蒲台县真孝廉家去了。
你这里死,他那里生哩。
’老身因此到来,问姓真的孝廉;都说没有。
问着一个算命的岳先生,说是个真正孝廉,不是姓真,是姓唐,他家正要寻个乳母,你造化,这姑娘他日大贵哩。
老身是这个缘由来的。
孝廉听了这些话,欲待信他,恐无是理;欲待不信,赛儿这个情景,却又奇怪。
因向乳母道:如今赛儿也就是你的亲儿了,望你抚育长成,先荆在地下也是感激的。
乳母道:不消说得。
老身当日随父亲在任,曾请过名师读书,经史子集皆请大义。
又延女师教过针黹,凡刺绣组紃之事,亦所优为。
待令嫒长大,老身当一一教导,日后嫁个佳婿,老身也要随去以终余年。
孝廉大惊,肃然致敬道:我女儿长大时,自然把你做亲娘看待。
但还有句话相问:前日你说赛儿日后封赠母亲,这句话更为难解,从没有女婿封丈母娘的理。
鲍母道:令嫒女儿赛过男儿,是以说着止他哭的。
孝廉想送生娘娘在亡妻梦中讲的话,他也知道,更觉可异,遂立起身深深四揖道:赛儿终身都要仰借大力,学生自当衔结以报。
鲍母说声:不敢。
自向内宅去了。
孝廉想着隋文帝初生的事,因检出《通鉴》看,云:帝诞生时紫气冲庭,手中有文曰王。
随有一尼来请鞠育。
居无几,尼偶他出,帝母自抱怀中,忽顶上涌出两角,遍体皆成龙纹。
大惊投地。
尼心动亟还,曰:‘这一惊,致令吾儿迟做十年天子。
’大抵史传所载,谅非虚语,这样奇事原是有的。
乃吩咐家人呼乳母为鲍太太。
光阴倏忽,赛儿将及周期了。
孝廉预备酒筵,请女亲戚来看赛儿抓周。
至期毕集。
老梅婢便向中堂铺下红毯,摆列抓周物件。
鲍母道:有剑须放一口。
孝廉随取祖遗松纹剑,远无放在红毯上。
老梅便去抱了赛儿出来,见了亲戚只是笑。
鲍母又在袖内探出一颗玉印,光华夺目,放在剑之左旁。
然后将赛儿坐下红毯。
各件不抓,竟爬到前面,右手把剑拖在身边,再三玩弄,频以手指点剑鞘。
鲍母就去鞘与他看了看,孝廉忙接了去。
赛儿左手就取玉印。
印有钮,钮有红丝绦,自己竟穿在手臂上了。
又翻翻几本书籍,余外都不看。
众亲戚都呆了,鲍母遂抱了赛儿进去。
都在那边三三两两,猜这奶娘是个妖怪。
孝廉虽然闻得,阳为不知。
到晚各散。
未几,又是黄夫人周年之期了,孝廉在灵前设筵哭祭。
赛儿听见,务要出来,也和着父亲哭。
孝廉到含着眼泪住了声,恐伤了女孩之意。
自后无话。
赛儿到五岁时,鲍母教他读《女小学》,一遍即能背诵,慧悟颖异,过目辄不忘。
《四书》《五经》只两年读完。
略讲大义,闻一知十,又能解古人所未解,发古人所未发。
孝廉家中有的是书,尽送到内室,由他看玩。
九岁、十岁上头,文章诗赋,无所不妙。
一日要看兵书。
鲍母云:兵书尚未到哩,有《武经七书》在此,看看罢。
孝廉见说要看兵书,心中疑讶,且试试女儿的志向,连鲍母请到前厅。
赛儿方十一岁,穿的东方亮衫子,水墨披风,鹅黄裙,素绫袜,插的是水精簪与碧玉钗,云鬟鬈鬈,莹泽照人。
平素性格,不喜熏香,不爱绮绣,不戴花朵,不施脂粉。
孝廉想:我儿自是仙子降生。
又见鲍母穿着的,还是十年以前进来的衣履,绝无尘垢,反觉新鲜,孝廉也猜是个仙姥了。
随问道:鲍太太用斋,我儿小小年纪,尚该吃些荤。
赛儿道:孩儿凡事随着太太。
孝廉道:就是孝顺了。
因取镇书的一块方玉,上雕着个蟠螭,递与赛儿道:我儿镇书少不得的,可就赋诗一首。
赛儿随口吟道:
王螭千古镇诗书,好似拘方宋代儒。
曷不化龙行雨去?九天出入圣神俱。
孝廉大惊道:我儿的诗,格高旨远,就是当今才子,也恐不及。
独是宋儒是传述圣道的,不宜诋斥。
赛儿道:孔子一部《论语》,只教人以学问,从不言及性天,子贡所谓不可得而闻者,自非大贤以上之资,不能几也。
子思为孔子之孙,亲承家学,故《中庸》一书,说到性天上头,曰: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可与天地参。
则知圣人之道,粗者夫妇与知,精者天地同德。
故曰至诚为能化,又曰至诚如神。
圣人神明变化,岂拘拘焉绳趋尺步者乎?善学孔子者唯有孟氏。
七篇所述,不越乎仁义孝弟,此人圣之大路也。
其性善一语,不过为中下人说法。
他自己得力处,在于尽性知天。
孔子五十学《易》,孟子终身未尝言《易》,诚以《易》者,乃天道幽远之极致,上智亦所难明。
宋儒未达天道,强为传注,如参禅者尚隔一尘,徒生后学者之障蔽。
又讲到性理,非影响模糊,即刻画穿凿,不能透彻源头,只觉到处触碍。
若夫日用平常,圣人随时而应,要之各当于理,何用设立多少迂板规矩,令人印定心眼,反疑达权者为逾闲,通变者为失守,此真堕入窠臼中耳。
孩儿读书,要悟圣贤本旨,不比经生眼孔,只向章句钻研,作依样葫芦之解,是以与宋儒不合。
幸父亲勿讶之。
孝廉呆了,不能出一语。
赛儿即向父亲说声进去,同鲍母缓步进去了。
孝廉思想:我儿年小,未必有此大奇见解,定是的母教导的。
女孩儿须做不得传述道统的人,本分上还该做些女红才是。
过了几时,孝廉又请赛儿出来,问:孩儿向来可曾习些女红?答道:孩儿既名为赛儿,不是个习女红的女子了。
孝廉向着鲍母问道:可要习些?鲍母道:要从其性,不用强之。
孝廉又问:孩儿,古来列女所取的是那几个?赛儿道:智如辛宪英,孝如曹娥,贞如木兰,节如曹令女,才如苏若兰,烈如孟姜,皆可谓出类拔萃者。
孝廉又问:夫妇和美而有妇德者是谁?曰:曹大家第一。
孝廉喜极,遂指庭前所种斑竹,不拘诗词,令咏一首,意盖以湘妃为女德之至也。
赛儿立成一小令云:
情脉脉,泪双双,二女同心洒碧篁。
不向九疑从舜帝,湘川独自作君王。
孝廉又呆了。
因问:宋朝皇后,如高曹向孟何如?赛儿答道:守规矩之妇人;宋儒之所谓贤后也。
孝廉急了,意欲要把吕后、武后问问,又不便出诸口。
时已新月出于西天,又令再吟一诗。
赛儿信口应声云:
露洗空天新月钩,瑶台素女弄清秋。
似将宝剑锋釯屈,一片霜华肃九州。
孝廉以月乃后妃之象,新月初生有幼稚之义,以此命题,再卜女儿将来之谶。
不意诗中杀气凛然,绝无闺阁之致。
因微微的假问道:我儿的诗词,都有草莽英雄口气,却像个曹操、李密那样人做的,敢是旧诗么?鲍母代答道:姑娘是女中丈夫,故此做来的诗词,都觉得冠冕阔大。
说毕,引着赛儿进内去了。
孝廉每自踌躇,因想着岳怪的话渐有灵验,可惜已死,无由再把女儿八字烦他细推一番。
只见老家人进来禀道:姚相公来到。
就是孝廉的襟丈。
请进坐定,把乳母与赛儿的奇异事,详细述过。
姚秀才看了诗词,道:女子以四德为主,诗词不宜拈弄,何况口气是个不安静的!襟丈惟有择个佳婿嫁去。
自古道女生外向,就不要费心思了。
孝廉道:见教极是。
并要烦襟丈到寒舍大家说说,恐怕我儿执拗。
时赛儿已是十三岁,诞日将近。
孝廉大开筵宴与女儿做生日。
请赛儿的姨夫、姨母、母舅、舅母、从伯、伯母与叔祖母,最亲近的几位。
姨娘又带个女儿来,乳名妙姑,少赛儿一岁。
男西女东,各分一席坐定。
都与骞儿把盏,算个贺生日的意。
赛儿一一答敬毕。
先是姚襟丈开口道:赛甥女博学达理,见识广大。
古来圣女贤媛中,愿学的是那一个?赛儿道:列女中无孔子,甥女徒有盂氏愿学之心。
姚襟丈向着孝廉道:甥女算得古来第一第二个女子,要择个佳婿自然难得,襟丈当以此为急务了。
众亲齐声道: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极是要紧的。
孝廉道:我尚未问过孩儿、太太哩。
赛儿道:孩儿是不嫁丈夫的,奉侍父亲天年之后,要出家学道,岂肯嫁与人为妇耶?老婢在旁忽大声道:不但姑娘不嫁,我也是决不嫁人的。
孝廉的堂兄道:此婢年纪大了,老弟该早早配人,如何迟到今日,孝廉道:几次要配人,奈他决不依从。
堂兄道:先王之政,内无怨女,外无旷夫。
我弟是个家主,怎么由得婢女主张?若如此说来,怪不得侄女也有此奇话了。
都是你的家教不明。
姚襟丈又接口道:《易经》开章两卦,就是 乾、坤。
其震、离、巽、兑为男女,故曰:乾道成男,坤道成女。
又曰:一阴一阳之谓道。
又曰:天地絪缊组,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
此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义。
甥女以后再莫要说不嫁的话。
赛儿道:混沌开辟,阴阳分判,气化流行,发育万物。
未闻阴嫁于阳,月嫁乎日也。
舅舅道:以我言之,甥女的事,全在鲍太太主张。
鲍太太道:三纲五伦,圣人之大道,岂有个女子不字之理?姑娘说出家学道,就是仙家也有夫妇配合。
这都在老身身上,不用烦絮的。
众亲说:太太就是圣贤一辈的人,自后只须太太主持就是了。
宴毕,众亲俱要别去。
赛儿向着父亲道:孩儿诞辰,想着母亲,不胜悲感。
有诗一首,兼以请教伯伯、舅舅、姨夫。
遂写于浣花笺送阅。
诗云:
一谪瑶台十二年,儿家回首自生怜。
母亡难伴黄泉路,父在同居离恨天。
此夕彩云犹未散,千秋皓月为谁圆?
香闺尽人巫山梦,有个偏为处女传。
姚姨夫道:诗在晚唐之上,独是结句不典,自古未有为处女而传者。
鲍母说:处女传者惟有成仙,这个如何能得?明日写个庚帖送与众亲,各留心访个快婿,待老身以道理开劝姑娘,没有个不从的。
众亲道:全仗太太。
各与鲍母施礼而别。
赛儿便送伯叔母女亲等出去。
妙姑不肯回家,要与姊姊作伴。
赛儿喜极,禀知父亲留下。
携了妙姑手,随着鲍母同进内室。
时将二更,家中各自睡了。
赛儿道:今夜碧天如水,玉露流波,金风扬彩,月光皎洁,可爱人也。
正是‘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我当与妙妹赏月,请太太同向中庭一坐。
于是列珍果,煮香茗,谈至夜分。
忽见正东上彩云升起,冉冉的舒布中天,似湍回波折一般。
旋作圆纹,周围合将拢来,把一轮皓月,端端捧在中间。
殊葩缭绕,异彩荡漾,真正如五花锦绣,错杂成章,俗所谓月华也。
赛儿凝眸看了一会,不觉心上凄怆,忽然长吁道:儿家安能学月殿之妹乎!因问鲍母道:我看太太是个仙流,定知过去未来,乞将孩儿夙因,指示指示。
鲍母道:我正要将你姊妹开导一番。
赛儿即跪下,妙姑与老婢皆跪于侧。
鲍姑道:起来听者。
赛儿决不肯起,鲍母扶之乃起立。
因指着明月向赛儿道:此是孩儿之故宅也。
儿原是月殿嫦娥,妙儿是侍女素英。
还有个寒簧,又托生于他处。
就把瑶池会宴与天狼星求姻之事,备说一遍。
赛儿又跪下道:太太,孩儿已悟了。
怪不得向来见于明月,便生凄怆。
咳,几时得再上瑶台?不觉掉下泪来。
鲍姑道:有我在,无妨也。
妙姑对着赛儿道:我原是伏侍姊姊的,从此就不回去了。
鲍母道:这个且缓,吾儿赛儿尚欠着夫妻债哩。
赛儿泣道:一犯色戒,必至堕落,要求太太解此厄难。
说罢,泪下如雨。
鲍母道:我儿原来未悟,怎不记得瑶池会上大士的法语?孩儿为有穷国妃时,与后羿尚半载夫妻未了,遂奔人月宫。
今彼已生尘世,如何赖得?此乃一定之数,虽如来亦不能拗。
幸亏天孙娘娘在上界,多方护持,尚有个斡旋之法。
待信息到来,我自有处。
儿但宽心,不须烦恼。
赛儿再拜谢了。
随问:太太是何圣母仙真?鲍母道:儿且勿问,往后有自然明白的日子,凡事只依着我行便了。
说话之间,将及天明,各自安息。
辰刻时候,孝廉进来向鲍太太道:今日要将赛儿庚帖送与众亲,令他们大家留心,寻个佳婿,完我为父的事。
鲍母道:极是。
一人之见闻有限,千里姻缘似线牵哩。
孝廉大喜而出。
正不知东方绝世的佳人,可配得南国多情的才子,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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