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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寇志第一百五回:云天彪收降清真山

来源:达达搜探索 时间:2022-10-13 00:50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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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寇志第一百五回:云天彪收降清真山

  《荡寇志》是清代作家俞万春创作的白话长篇英雄传奇小说,此书草创于道光六年(1826年),写成于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是对明代小说《水浒传》的续写,又称《结水浒全传》或《结水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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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书塑造了法术高强的陈希真、陈丽卿父女及云龙彪、刘慧娘等智勇双全、全忠全孝的形象,让他们去辅佐张叔夜围巢梁山,把一百单八将尽数擒拿杀光,其剥去也永世不得翻身,体现了尊王灭寇的宗旨。

  第一百五回云天彪收降清真山祝永清闲游承恩岭

  却说宋江正在攻击召村,忽闻陈希真兵马夺取蒙陰,宋江大惊,急依吴用之计,将全军退出召村,屯在蒙陰北境。

  正思对付希真,忽接到清真山告急的文书,知是云天彪会合归化三庄,直攻玄武关,十分危急。

  宋江大惊,再细看那文书,原来马元因屡次请救不至,句语十分怨怅。

  宋江看罢,吩咐来人且退。

  宋江请吴用入后帐,宋江道:我从此失清真山矣。

  吴用道:若论地利,清真山为我东路险要;若论人材,马元如何抵得过鲁、武、李三位兄弟。

  且我此刻若还救清真,陈希真必乘势会合召村,来夺我新泰、莱芜。

  那时鲁、武、李三人必不生还,而我又连失三城,兼且清真山未必救得,满盘败着矣。

  遂假对清真来使道:本寨救兵即日便来,你速去回报头领,教他放心坚守数日。

  来人应命去了。

  宋江对吴用道:此信若被希真得知,吾事去矣。

  便严肃队伍,申明赏罚,约束众军,摆齐明晃晃枪炮剑戟,直抵蒙陰城下,震天震地的一声呐喊,一阵连环枪炮,震得蒙陰城岌岌动摇。

  一枝响箭,缚了书信,射上城楼。

  此时希真已到过召村,因宋江已退,便回城与永清等在城上督兵守备。

  接到响箭,希真便与永清在敌楼上接看书信,只见上写着:

  宋江今日有死无生,谨率士卒,亲诣城下,恭候道子歼戮。

  道子如以为未足,愿尽倾敝寨之人,以供军前斧钺。

  现有敝寨兄弟三人,被留召村,道子可先取以快心。

  道子意下何如,今日即求明示。

  

  希真看罢,对永清道:贤婿猜此贼来意何如?永清道:有甚难猜,显见此贼有意外之变,进退不可,故为死地求生之计。

  其意不过求还他三兄弟,即卷甲束兵而退矣。

  但我偏不由他计算,我但坚守城池,不去睬他,看他何如。

  希真笑道:计怕不妙,但人急悬梁,狗急跳墙,我们抑勒他太甚,万一失机,悔之晚矣。

  我看不如权让他一筹罢了。

  便写起一封答书道:

  顷接公明来书,尊意尽悉:退出召村者,万不得已而专事于希真也;屯北境者,示有新莱二县,将勉与希真久持也;来示提及召村者,欲希真以尊意致召村也。

  夫公明既有意外之虞,进退不可,希真亦何忍乘人于危,为此已甚之举。

  但希真既受朝廷褒宠,钦赐忠义字样,而畏公明必死之怒,引军退避,殊非所以副朝廷忠义之责望也。

  愿公明熟思之。

  

  永清看罢称妙,便将信缚在原来响箭上,射出城外。

  宋江得信,大为惊疑。

  吴用道:我看此信,他亦有畏我之心。

  只是他不知尚有何事要勒捎我,且退军三十里,差一能言舌辩的人,与他面谈,便知端的。

  宋江依了,便退军三十里,着帐下一头目入城去见希真。

  须臾那头目转来,禀道:陈希真述召村之意,如要还三头领,必须调还新泰、莱芜。

  小人答言,头领如要照旧例,金珠取赎,宋头领无不遵命;若有他事勒指,那被留的三位头领任从处置,愿头领明示战期。

  小人说到此际,那陈希真口出蛮言,小人却不肯应许。

  宋江、吴用问是何言,头目道:陈希真说,金珠是要的,更要大王立一盟的,写明自今以后,永不敢再犯蒙陰。

  如再犯蒙陰时,但有头领被擒,立即凌迟碎割,虽百万金珠,不准回赎。

  三面言定,后无翻悔。

  大王想,此等狂言,如何听得。

  吴用道:你何不也勒他不许犯新泰、莱芜?头目道:小人何尝不说,那希真只信口乱说:这是要看的,势有可夺,不得不夺。

  宋江大怒道:这贼道欺我太甚!吩咐攻城,忽又停令,退入后帐,与吴用商议道:叵耐陈希真这贼道,如此抑勒我!我若不依他,三兄弟必不生还,我若与厮杀,枉是胜负难料,胜不得一发吃亏。

  我若依他,写出如此盟的,岂不是损我梁山一世威名。

  吴用道:这真难事。

  况且云天彪攻清真山,将次得胜,他若闻知此事,乘胜来袭新泰、莱芜,我仍是束手待毙。

  宋江道:如此怎好?吴用沉思半晌,道:英雄有忍辱之时。

  既不救清真,又失却三个上等兄弟,我此来为甚事,没奈何只得依了他。

  我但能守得新莱二县,再看机会,倘蒙陰有可乘之隙,背盟何妨。

  那时扬眉吐气,以偿今日之辱。

  宋江长吁短叹,只得点头,又恨道:何日得生擒云天彪、陈希真,并召村一般鸟男女,劈尸万段,方泄吾恨!因复遣使入蒙陰城,允许金珠并盟约,兼乞还龚丁二将首级。

  希真大喜,便将龚丁二首级,用香木匣盛好,交付来人道:已死减半价,五万金珠一个。

  价无二言,望勿失信。

  发付来使讫,并知会召忻,先放还武松以示信。

  宋江接到两处交还的死活三人,又听得希真这样言语,懊恼不可名状,对众头领道:这贼道如此可恶,我誓必有以报之。

  众头领无不忿怒。

  武松涕泣道:皆由兄弟们不肯出力,以致大哥如此受辱。

  宋江道:贤弟何出此言,但兄弟得生还,吾愿慰矣。

  武松感愧无地。

  宋江内也疼落的怞出五十万金珠,四十万送与召忻,十万送与希真。

  那召忻建着钦赐军功防御职衔的旗号,希真建着钦赐山东忠义勇士的旗号,各自盛陈兵卫,到了地头,与宋江昭告天地,歃血为盟。

  宋江写了盟约道:

  梁山义士宋江,与猿臂寨义士陈希真、召家村义士召忻,共昭告于天地神明日星河岳:自今日以往,既盟之后,宋江因厌弃蒙陰,兵马车徒不复涉蒙陰之境。

  如违此盟,明神殛之。

  

  希真目视召忻而笑,竟收其盟约,送还鲁达、李逵,在坛上宴会,尽欢而散。

  希真归途谓召忻道:此盟约原不足为凭,然我料此贼,必不敢再犯蒙陰矣。

  召忻道:何故?希真道:贼至此地,犯县城必虞贵庄,犯贵庄必虞县城,贼于此失利二次矣。

  况马陉未必不赴援,敝寨亦分当呼应,是以料其必不来也。

  召忻大喜。

  希真道:虽然如此,亦不可不防,总俟新泰、莱芜恢复,方可无忧。

  召忻领教。

  探得宋江军马一齐退出蒙陰,召忻便请希真翁婿父女同到村中,治筵申谢。

  希真命栾氏兄弟守蒙陰,自己同永清、丽卿到召家村。

  高粱邀丽卿入内叙谈。

  希真与召忻商议,将恢复蒙陰之事具禀通报,说乡勇同生公愤,会剿贼人,请委员弁来城收复。

  禀折做就,开筵畅叙。

  内厅清香亭,丽卿为客,高粱诸女眷奉陪。

  桂花等四个丫环,随丽卿同来,见了旧主,一同众女使服侍。

  外厅还醇堂,希真、永清为客,召忻、史谷恭、花貂、金庄奉陪。

  召忻又吩咐送席至城内请栾氏弟兄,希真逊谢。

  酒闹席散,希真方闻知云天彪攻讨清真山之事,希真喜道:这番蒙陰可以无患了。

  便对召忻道:小可与召见同去助云总管一臂。

  召忻欣然愿往。

  希真等在召庄歇了一宿,次日便议点兵。

  永清道:泰山此去,还是助战,还是助个声势?希真道:助战利否?丽卿道:我们去帮帮云叔叔,多斫几个头颅。

  永清道:助战未免蛇足。

  我们不如直趋新泰,敌人不动,我亦不动;若敌人去救清真,我便攻新泰。

  希真称是。

  召忻道:贤翁婿兵法,真不可及也。

  便一面差人赍了收复蒙陰禀折上都省,一面会齐猿臂、召村两处人马,共一万,希真、永清、丽卿、召忻、高粱统领全众,一齐到蒙陰北境小汶河上,将河船尽拘北岸。

  这里旌旗蔽日,鼓角喧天,扎成一字寨栅,专听梁山信息。

  那宋江、吴用怏怏提兵退入新泰,闻知清真山尚未失陷,正商议拨兵去救,犹豫未决。

  忽闻猿臂、石村两路大队兵马,直抵小汶河屯扎,分明是牵制他,不许救清真之意。

  恨得宋江如窗纸上的冻蝇,一头无撞处,只得好好修理城池,一面千贼道万贼道的痛骂而已。

  且说云天彪,自从去年七月,会合正一乡勇攻清真山,诱败梁山之后,料此后攻清真山,梁山必不敢来援,便于十月、十二月接连两次攻击清真,梁山果不敢发救兵。

  那马元因梁山无救,十分危惧,幸喜天彪把兵退了,方能兢兢自保。

  云天彪于本年春初,日日躁演人马,整顿军伍。

  这一日正在署内饮酒观书,云龙侍立,忽见庭前树梢长风飒飒而来,不移时,大风怒号,刮得枝条柯叶,尽行西向。

  天彪停杯仰观道:东风至也。

  回顾云龙道:那年你说火攻清真山之法,今番却用得着了。

  云龙大喜,道:今番东风,防有大雨,宜火速兴兵为妙。

  天彪道:正是。

  便传令克日兴师。

  傅玉、风会、云龙、欧阳寿通、闻达、李成、胡琼,都随了天彪,统领一万二千人马,浩浩荡荡,直向清真山进发。

  一面檄调归化三庄哈兰生、哈芸生、沙志仁、冕以信,率领乡勇,同来助战。

  一路东风浩大,天日晴明。

  不日到了清真山,云龙禀道:连日东风,恐贼人东山先有准备,我等宜潜师进攻。

  天彪道:何用潜师!便传令大小三军一齐直攻玄武关。

  这番不比从前,众军轮流攻打,端的十分紧急。

  那马元与众头领,策众死命守住,足足攻了一日,相持不下。

  至晚,天彪收兵回营。

  安排晚餐毕,天彪传点升帐,聚集众将,命云龙、欧阳寿通带五百名军士,十万枝火箭,到东山放火;命沙志仁、冕以信领五百乡勇,多携带鼓角,去助云龙呐喊扬威,不必定求攻破,只要引得贼兵去救,有逃来的,非捉即杀,便算功劳;命傅玉、哈芸生预备木驴地雷,只看守关贼兵乱动,便去攻关;命风会、哈兰生带领步兵埋伏,只待关破,便冲杀入去。

  分派已定,天彪领闻达、李成、胡琼,大兵都退后伏了,只扎空营,让贼兵来探。

  却说马元同周兴、皇甫雄见天彪利害,紧守玄武关,教来永儿、赫连进明把守东山路口,一面飞报梁山求救。

  当夜五更天,望见东山火起,飞报有官兵杀来,顺风放火,掌管-木滚石的孩儿们都把守不住。

  马元大惊,对周兴等道:天彪见玄武关攻不破,移兵去攻我东山路口。

  那里虽有永儿、进明两位兄弟把守,恐官兵势大,我等快去救他。

  周兴道:我等都去,恐他这里来攻关口。

  马元便差人打深天彪,果是个空营,里面都虚张灯火。

  马元道:这厮果然去偷我东山路口了。

  忙同周兴、皇甫雄带领大半喽-杀奔东山去,只留一小半人守关。

  那时彤云密布,狂风大起,望那东山,火势蒸天价通红。

  傅玉、哈芸生望见关上人少,急驾木驴直冲关下。

  每一木驴内,只藏掘子军二十名,地雷兵二十名。

  点齐火把,一声呐喊,将木驴推到城根。

  傅玉、哈芸生身披软铠,手提鹰嘴斧,各在木驴内亲身率领士卒,一齐动手。

  关上贼兵忙来救护。

  后面云天彪领闻达、李成、胡琼大兵拥到、令鸟枪兵雨点价的望上打。

  关上贼兵站脚不住;忙飞报马元,一面用防牌挡抵鸟枪,将千斤石推下。

  傅玉、哈芸生早已将地雷栽好,撤回木驴。

  没多时,地雷轰发,好一似地裂山崩,那关上敌楼女墙,夹着贼兵的尸骸,连排价倒下来。

  风会、哈兰生见地雷得胜,便领步兵杀入关来。

  天已大亮,天彪大驱兵马拥进。

  马元闻知玄武关有失,大惊,位转身来救,正遇官兵,两下混战。

  风会回阵上马。

  贼兵奔走辛苦,怎敌官军勇猛,周兴措手不及,被哈兰生一铜人打得头颅粉碎,死于马下。

  贼兵大败,官军乘势掩杀。

  风会冲锋冒险,追杀贼兵。

  马元、皇甫雄退入松门关。

  风会勇猛,只顾追去,不防山田里镇山炮横打出来,一声响亮,前队官兵有二百多人中炮,尸骸平地扫去,炮子从风会马头上飞过。

  风会大惊,忙收住人马。

  后面天彪、傅玉等都到,风会诉说如此,天彪道:这厮巢袕,本不易捣。

  今已得了他的玄武关,险要已据大半,且就此安营下寨,再作计较。

  风会道:乘这厮喘息未定,待我带部兵去搜山,这里一面夺他松门关。

  闻达、李成、胡琼听了,都精神奋发,一齐愿往,请令定夺。

  天彪依了,便命傅玉同哈氏弟兄助风会去搜山,将四山炮兵尽行杀散,闻达、李成、胡琼便统大兵抢关。

  欧阳寿通、冕以信领得胜兵回营,欧阳寿通禀道:贼人东山树木尽皆烧毁,大公子望见贼兵已乱,便与沙志仁奋勇杀入。

  沙志仁将赫连进明刺死,小将斩得来永儿,冕以信力杀百余人。

  现大公子偕沙志仁领兵一半,直攻贼入东关,特遣小将等来请令。

  天彪大喜,即命欧阳寿通、冕以信领生力军官兵、乡勇各五百名前去。

  马元、皇甫雄十分震惧,看看天色,只见油云密布,微雨东来。

  马元满望大雨降下,官兵厮杀不得,庶可迁延以待救兵,谁知是日只微雨数阵,地皮都不能温。

  马元急极,与皇甫雄勉力支持。

  大彪见官兵攻关不能取胜,传谕众军,权且将息,等待次日复攻。

  接连攻了两日,马元已接得告急人的转信。

  以为梁山救兵,不日就到。

  又勉持了四日,马元对皇甫雄道:看来梁山救兵又不到矣,不料宋公明如此不仁不义。

  前番不来,犹推路远,今近在蒙陰,犹不肯来救,不知出自何意。

  皇甫雄道:可知是哩,我们并没有怎么得罪他!马元道:我看此地,断难支持。

  云天彪智勇双全,手下一无弱将。

  我们六人已经失了四个,如何抵敌得住?依我愚见,不如竟献了此山,我二人投诚王国,亦是正理,贤弟意下何如?皇甫雄道:小弟亦作此想,但不知云天彪肯否准降。

  马元道:那事容易,我先修下一封降书送去。

  他如允准,不必说了;如果不允,再作计较。

  二人商议已定,即刻写了书札。

  差人送至云天彪营内。

  云天彪正与诸将商议攻取之策,忽接到马元来信,拆开看时,方知马元献地投降,便与众将议定,将马元文书批准发回。

  马元、皇甫雄接阅大喜,当日就命众喽-弃寨下山。

  众人也因杀伐太重,皆愿投降。

  一行大众都到云天彪营外,营门将校领马元、皇甫雄入营进见。

  天彪排齐仪仗,升帐接见。

  二人跪下叩首,天彪吩咐左右,扶起赐坐。

  二人自陈罪状,天彪慰谕劝导。

  二人涕泣沾襟,自恨投诚太迟,天彪就命留在帐下听用。

  马元、皇甫雄见天彪如此宽洪度量,各各自喜,相见了各位将官。

  夭彪安插了降兵,犒赏三军,大开筵宴,众将皆大喜。

  天彪道:近闻宋江占据新莱二县,其志不小,幸赖众将之力,收得清真,断其要路。

  此山必不可虚弃,我意就于此山屯扎重兵,设将镇守,一面探贼人行止,以图恢复二县。

  请将军以为何如?众将皆佩服。

  天彪遂将收降清真山情由,并欲于清真山设营置兵之议,一面详报都省,一面恭折奏闻。

  天彪慰劳哈兰生等四人,命其先领乡勇回村;命风会、闻达、李成、胡琼领六千人马,屯扎清真山,恭候旨下,再行定夺。

  天彪与傅玉、云龙、欧阳寿通,率领官兵,并马元、皇甫雄一干降兵,一齐回镇。

  鲁太守出郊迎接,贺喜,各归职守,恭候圣旨。

  那宋江闻知清真山已降,也只得叹了一口气,自问难以两顾,亦出于无奈,只得与吴用赶紧修理新莱二城,商议镇守之法。

  那陈希真、召忻等在小汶河口,闻知云天彪收降马元,并于清真山置设重兵,便与召忻拱手道:恭喜,蒙陰永保无患矣!原来清真山距莱芜县不过百余里,此处有重兵扼住,宋江断不敢越莱芜而图蒙陰矣。

  召忻大喜。

  此时都省已有员弁下来收复蒙陰,栾氏弟兄交了城池。

  召忻、高粱谢了希真,收兵回庄。

  陈希真、祝永清、陈丽卿、栾廷玉、栾廷芳合兵一处,回归山寨。

  希真道:近来连日东风,天色陰霸,渐渐潮湿,日内恐有大雨,宜作速起行为妙。

  希真、廷玉、廷芳先行,永清、丽卿后发。

  逦迤至承恩山,希真等已过山南,永清、丽卿还在山北,天色已晚,各自安营憩息。

  永清、丽卿在帐内张灯饮酒,闲谈军务,因而议论宋江,丽卿道:宋江那厮军装,端的十分精致。

  莫说别的,就是这几枝箭,枝枝都是上等材料。

  永清道:宋江那厮的辅佐,端的智勇俱备,要平定他,未知何日。

  丽卿道:兄弟,你要好箭,我倒看得一处,有好材料。

  永清道:何处?丽卿道:就是这山的东面,无数竹林,枝枝都是好箭材。

  我来往数次,看得分明。

  待明晨禀知爹爹,我就同你去采办。

  永清应了。

  又说了些闲话,酒闹归寝。

  次日,永清差人将采办箭料之事,告知希真。

  希真准了,永-便委军匠赍了银两前去。

  丽卿道:你我何不亲去一走,左右没甚厮杀,前去看看景致也好。

  永清笑而点头,便吩咐偏将看守营寨,自己与丽卿换了常服,带了随身伴当,同上头口,由承恩东岭而行,到了天环村,果然竹林茂密。

  永清便吩咐军匠前去采办,永清、丽卿并马游行,观玩山景,一路行来,果然山清水秀。

  永清、丽卿玩赏了一回,忽见四山云气密布,巨雷辗转,万木无声。

  永清道:雨来也!急忙避入一所山阁。

  侍从人都到了阁下,头口挂在廊边。

  永清、丽卿登阁,只见震天震地的一个霹雳,直向正西打去,雷火如拷斗大小,照得四山通红,金光百道飞射,大雨倾盆直下。

  但见万山树木,随着云气连排价奔走,雷声殷隆,撼得山楼动摇,檐前一片白茫茫的接到天边,不辨村庄屋舍,只是怒涛汹涌。

  足有两个时辰,雨势渐渐小来。

  永清看那山阁,却装折得精雅,壁上有无数题咏。

  永清一一细看,直看过后窗去了。

  丽卿靠了栏杆,光着眼看那阁外雨景。

  雨势已小,望见前面一箭之地一所篱落人家,三间庐舍,一方天井,檐前水溜飞泻,静荡荡不见一人。

  须臾,忽见两个孩子,抱出一只泥老虎来耍子。

  耍了一歇,忽然走进去了,遗下那只泥虎。

  只见左边走出一个略小点的孩子,看见了泥虎,顺便捧了去。

  那起先两个孩子忽然走出来了,便来夺了泥虎,那小的孩子便哭起来。

  只见里面走出一个妇人来,不问事由,将那两个孩子一掌一个。

  丽卿看了,心中便有些不平。

  只见那两个孩子也哭起来,叫道:姆姆,他偷我的老虎。

  那妇人大喝道:老虎现在你手里,他几时偷的?你这样放刁,大来还当了得!便又是好几掌,喝令跪下。

  丽卿大为恻然。

  只见妇人身边,走出一个俊俏的小孩子,看了一看,飞跑到右间房子里去了。

  须臾,那个俊俏孩子同一个十三四岁女孩子出来,那女孩子只在右间房门口,哭着叫道:他是没爹没娘的人,只靠着你姆姆,你朝也打,晚也打,抵桩弄杀他!那两个孩子兀自跪着哭。

  那妇人听见那女孩子发话,便大骂道:你这小贱人,做了个姐姐,不晓得教训兄弟,倒来我面前放肆!小时不禁压,到老没结煞。

  丽卿方知是伯姆凌虐孤儿,心中大怒。

  只见那女孩子气得面孔紫涨,便向篱边叫一声:二哥哥,快来救我兄弟!只见那篱边走出四个大孩子,都是十多岁的,望雨里洗湿透-的跑过来,一齐发话道:你这老贱人,这样行为,雷公公来凿杀你!不问事由,一家一个把那跪的孩子抱出来。

  只见那妇人大怒道:要你们这班小喽-来管闲账!赶出来一手一个夺去。

  可怜那两个孩子,雨地下跌成两个泥汤团。

  丽卿怒不可遏,便回顾尉迟大娘道:你快与我捉这贱人来,我问他。

  永清忙过来道:姐姐为甚事?丽卿道:兄弟,你不看见这贱人的可恶?便连催尉迟大娘去捉。

  尉迟大娘下阁,领几个伴当,直奔到那所篱落去,扑进堂前,那妇人大吃一惊。

  只见里面走出一个汉子来,大喝道:什么人到我家来乱闯!吃尉迟大娘照脸一掌,跌在一边。

  尉迟大娘喝道:猿臂赛陈小姐要拿人,谁敢阻挡!把那妇人从雨地里水拖腌菜的提出来。

  只见一个小后生赶出来,叫道:老奶奶,老奶奶!你说的陈小姐,是不是祝玉山郎的夫人?尉迟大娘道:是的,你问做甚?那后生道:老奶奶,请缓一缓。

  我是玉山郎的至好,容我去讨个分上。

  尉迟大娘便立定了:玉山郎在不在上面?尉迟大娘道:都在前面山阁上。

  那后生道:老奶奶请少停一停。

  便张伞着展,飞奔山阁来。

  永清在阁上看见叫道:魏贤弟,从那里来?请上阁来。

  那后生上阁,与永清各唱个喏,道:一向阔别了。

  便指丽卿道:这位就是嫂夫人?永清道:正是拙荆。

  魏生便向丽卿唱喏道:嫂嫂奉揖。

  丽卿忙答了个万福。

  永清与魏生对坐,丽卿坐在下首。

  丽卿问永清道:这位叔叔是谁?永清道:这位姓魏,是小弟世交,他的尊翁与先君最为莫逆。

  便对魏生道:贤弟久别,一向何处?为何从此地经过?魏生道:一言难尽。

  自从那年尊府惨遭奇祸,家君不胜惊骇,又无处探听仁兄消息,正忧得苦。

  家君是年徙居兖州甑山,续闻足下托足猿臂寨,得赘姻于陈道子先生,惊喜相半。

  近日闻知贵寨戮力王家,再救蒙陰,庆邀天贶,真可喜可贺之至。

  自兖州陷贼,家君急欲迁移,奈肺病缠绵,起居不便,是以韬光匿辉,与贼为邻。

  那李应时来亲近,即吴用亦见访数次,家君以病为辞,不与溷迹。

  迩年家舍寒微,小弟不得已,游幕诸城。

  近因东人解职,弟系念家君奉侍乏人,为此兼程还舍,于此地遇雨,避居于表嫂家。

  方才妇人,即是弟之表嫂,不知因何事得罪于尊嫂,以致尊嫂见怒。

  丽卿道:他原来是叔叔的表嫂。

  他庇护亲儿,凌虐孤侄,叔叔,你想可气不可气?魏生道:原来如此,待小弟去劝诫他。

  这里望嫂嫂看小弟薄面,暂恕则个。

  丽卿道:烦叔叔向他说:下次奴家统兵过此,定来察访,他若不改,立提军前斩首。

  魏生道:嫂嫂尊谕,小弟定去传述。

  丽卿便吩咐左右道:你去向尉迟大娘说,看魏官人面上,权饶恕这贱人。

  左右应了下去,通知尉迟大娘放了这妇人,一同上来复命。

  魏生称谢了丽卿,便与永清叙谈,十分知己。

  只见雨已住点,永清请魏生到山北寨内一叙,魏生道:小弟系念家君,归心如箭,仁兄处容异日再来厚扰。

  永清知不可留,便道:贤弟归路珍重,尊翁处叱名请安。

  魏生告辞而去。

  永清、丽卿并马回营。

  当晚军匠解到箭材,又在承恩山北歇了一宿,次日拔寨起行。

  永清想此番闲游,倒得知了魏老叔住在兖州一信,心中甚喜。

  只因这一信,有分教:一介书生,颠覆得蛟龙窟袕;孑遗庶系,施放出震电雄威。

  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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