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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寇志第九十五回(下):陈道子炼钟擒巨盗

来源:达达搜探索 时间:2022-10-12 02:55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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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寇志第九十五回(下):陈道子炼钟擒巨盗

  《荡寇志》是清代作家俞万春创作的白话长篇英雄传奇小说,此书草创于道光六年(1826年),写成于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是对明代小说《水浒传》的续写,又称《结水浒全传》或《结水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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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书塑造了法术高强的陈希真、陈丽卿父女及云龙彪、刘慧娘等智勇双全、全忠全孝的形象,让他们去辅佐张叔夜围巢梁山,把一百单八将尽数擒拿杀光,其剥去也永世不得翻身,体现了尊王灭寇的宗旨。

  第九十五回(下)陈道子炼钟擒巨盗金成英避难去危邦

  单说宋公明拔寨退兵,不日到了兖州。

  那李应等头领都领兵出城迎接,宋江见那镇阳关十分险峻,兖州城、飞虎寨都守御得法,真是金城汤池,一夫当关,万夫莫入。

  宋江看了,心中甚喜,便把全军都屯在兖州,只差凌振同戴全先到曹州按计行事。

  看官,须知说话的只有一张嘴,著书的亦只有一支笔,若要交代两处事务,须得暂放下宋江这一边,且讲那戴全和兄弟戴春是怎样的人。

  原来他父亲叫做戴聚发,原是徽典当中伙计出身,绰号铁算盘,真是丝毫不漏,那怕一文钱,情愿性命抵换。

  那典当东人胡华廷,与他性格相仿,却带几分呆气。

  戴聚发便浸润着他,格外做出诚实正经的模样。

  胡华廷爱他忠厚而又精明,倾心付托。

  铁算盘设法经营,生意越盛。

  不数年,胡华廷抱病,呜呼哀哉死了,孤儿寡妇,尽托于铁算盘。

  铁算盘连欺带骗,东边诓称折本,西边假说倒灶。

  那胡华廷的老婆女流之辈,儿子又年轻,专好游荡,那里去稽查得,听他冬瓜推在葫芦账上。

  铁算盘又趁势暗使他的党羽纪明,引诱胡华廷的儿子使钱,嫖赌吃着无不全备。

  铁算盘却又故意在人面前苦言劝阻,使人不疑心。

  不数年间,铁算盘把胡华廷所有内外家资,一鼓而擒之,弄得胡家母子,寸草全无。

  几处亲友,素来都被胡华廷做绝了,到此无不畅快,谁来照应,老老实实,冻饿而死。

  那铁算盘恐人看出破绽,也故意做出那倒灶行径,口口说我吃胡家害了。

  在徽州鬼混了许久,暗暗的带了两个儿子,溜到山东曹州府,将骗来的家私撑立起门户来。

  不数年,家财巨富,在曹州城里称得豪富,城内城外谁不晓得戴老员外。

  那时戴员外年已六旬,单单只有这戴全、戴春两个宝贝。

  这两个宝贝,虽是同这爹娘生下,却又情性迥别;那戴春生得风流花荡,三瓦四会,大小赌坊,无不扬名,一切帮闲蔑片,无不厮熟,曹州人取他一个浑名,唤做翻倒聚宝盆,取其一文不能存留之意;那戴全另是一家行为,身有千百斤膂力,专好耍枪弄棒,结交好汉,——不然,如何认得林武师?——不论偷鸡吊狗,好的歹的,都是朋友。

  两个拆家精,挥金如土,不务正业。

  那铁算盘年已老迈,平日熬茶熬醋,半文舍不得,今见儿子们狂费浪用,又奈何不得,气成一种症候,叫做反胃噎隔,看着饭吃不下去,又不肯舍钱医治。

  就是这一年,铁算盘因重利盘剥,逼出一件人命来,吃盖青天审讯明自,拘入死囚牢里。

  那戴全、戴春两个,那里肯为老子身上使钱,由老子在牢里受苦,不到一月,也呜呼哀哉死了。

  铁算盘已死,这兄弟两个一发无拘无束,畅所欲为,一宅分为两院,同居异爨,各败各钱。

  场面上为老子的事务,少不得也有些假戏,都掼与帮闲蔑片及家人们料理。

  那戴全早已自在逍遥去了。

  一日,到西门外一个结义弟兄处吃寿酒。

  座上朋友无非是江湖豪杰,至好弟兄,相见有何不喜,大家说些闲话。

  将要坐席,只见一个庄客上来道:小人又去催请过金大官人,金大官人说因身子不快,故此辞席。

  戴全道:所说莫非就是天河楼前武解元金成英么?主人道:正是。

  戴全道:却也作怪,小可因此人端的一身好武艺,仗义疏财,所以十分敬奉他,近来不知何故,他却与我疏远,今日仁兄处又托故辞席。

  主人道:这也奇了,想是我们有些不是处,改日见了与他陪话。

  天时不早了,我们且请坐席。

  席间谈谈说说,也讲些江湖上的勾当。

  欢饮至夜,众人方激。

  惟有戴全因酒酣路遥,就歇在那家。

  次早别了主人进城,因记起金成英,原欲到天河楼去,顺上大路,恰迎面遇着一个人,戴全却是认识。

  原来那人是安庆人氏,姓毛,并无正名。

  因他秃顶,人都叫他毛和尚。

  生得易轻步捷,纵跳如飞。

  那年在徽州胡华廷家行窃,胡家失物不少,戴聚发也便趁势干没了许多。

  后毛和尚因在阳湖县窃一富户破案,刺配到曹州,闻知戴全仗义,已来投拜过的,今日正好遇着。

  戴全见了便招呼道:毛兄多日不见了。

  毛和尚道:正是,小人受大官人抬举,未曾报效。

  一路谈谈说说进了西门,顺大街走,不觉到了天河楼前,戴全便同毛和尚进了一爿小酒楼。

  二人上了楼,拣副座头坐下。

  酒保上来问了,摆上一大盘牛肉,烫了一大壶酒。

  二人饮到分际,戴全指着斜边约有数十间门面远近一所门楼道:你晓得他家是怎么样人?毛和尚道:大官人为何问起他?戴全道:他是我仇家。

  毛和尚忙问何仇,戴全一一说了。

  只见毛和尚目张-裂道:竟有这等事!大官人放心。

  小人却知那厮也有些膂力,急切近他不得,求大官人宽限时日,总在毛和尚身上,管取他的头来。

  小人走得脱,便去赶办;若有祸来,小人一身承当,决不累及大官人。

  但与大官人从此长别。

  戴全感谢。

  又吃了两大壶酒,毛和尚道:不瞒大官人说,他家却是小人的亲戚。

  戴全倒吃一惊。

  毛和尚又道:他既如此欺负大官人,小人也顾不得了。

  此等不义之徒,留他何用!戴全听了大喜道:难得毛兄行此义事,倘有山高水低,我戴全自当竭力打点。

  二人谈至肴残,方才会钞下楼,毛和尚竟一别而去了。

  此事放下慢题。

  且说戴全顺步而走,一路想着毛和尚肝胆可托,不胜自喜。

  酒兴豪涌,恰好经过一个大酒楼,是曹州有名的叫做凤鸣楼。

  戴全身不由主的跨上酒楼,拣副座头独自畅饮,正在欣欣得意,只见一个刺眼的人也上来了。

  你道是那个?原来不是别人,便是他嫡亲同胞兄弟戴春。

  看官,他们弟兄两个为何如此不睦?自古道:孝弟,孝弟。

  孝弟二字,原是相连拆不断的,不孝又焉能悌?他两个待老子如此,待弟兄可想而知。

  若务要问个细底,连我也不晓得。

  只见那戴全也不则声,慢慢地吃完了残酒,大踏步下楼去了。

  那酒保早已上来问过戴春酒菜,戴春道:便是玉楼春取一壶来,一切按酒只拣好的搬上来。

  酒保应了,须臾搬上来。

  戴春独自慢斟细酌了半日,方下楼来,付了酒钞,缓步上街。

  正在呆想出神,恰遇着一个人。

  那人正是徽州的纪明,戴聚发叫他引诱胡华廷儿子破家的。

  原来纪明排行第二,徽州有名一个帮闲的,也胡乱学些枪棒武艺。

  后来也因一起讼事,徽州站脚不住,听得戴聚发在曹州发迹,特来投奔他。

  那知铁算盘晓得他的行为,恐怕他反把自己的儿子引坏了,没奈何暂留他住了几日,便钻缝打眼,寻他一个错处,与他闹了一场,推了出去。

  那纪二吃铁算盘赶了出来,只得东奔西走,鬼混了几时浮头食,不上半年,渐渐有些出头,也另外撑出个场面来。

  那日因有事到天河楼前,却与戴春遇着。

  戴春见了便叫道:纪二郎,许久不见,约有半年光景了,你在那里?怎的我家只不来?便是先君在日有点些小伤屈,你也不要见怪。

  纪明笑道:那个值得什么,尊翁归天,我还不曾来吊唁。

  

  当时纪二便盘住了戴春,又说了些投机的话,便邀戴春到一所酒楼上畅饮。

  戴春口风里但涉着嫖赌二字,他便逗引几句。

  戴春问道:你此刻住在那里?纪二道:我住在莺歌巷一间楼房里,二官人要寻我时,须认明姚三郎的画店间壁便是。

  戴春道:敢是那丹青姚莲峰家么?纪二道:正是。

  戴春道:我也晓得那人年纪虽轻,丹青却是高手,我久要寻他画幅小照,你在那边好极。

  纪二道:你进了巷来,我和他是贴间壁。

  他那丹青手段,二官人赞得不错,莫说别的,就是这几笔春宫画,曹州第一有名。

  他近来很赚些钱,都是春宫画上来的。

  戴春甚喜。

  二人又吃了几杯,又逗引戴春好些话儿。

  纪二夺会了酒钞,便道:小可还有薄事,不奉陪了。

  戴春猛想起一件事来,对纪二道:二郎,要你坏了多钞,我同你到天河楼前凤鸣酒楼上去,回敬你三杯。

  纪二道:小可委实有件要事,改日奉扰罢。

  戴春一把拖住道:时候早得紧哩,二郎直如此见外。

  说罢拉着就走。

  纪二口里还说有要事,那两只脚已跟了戴春去了。

  须臾到了凤鸣楼,二人上了酒楼,纪二便引戴春到临街窗一张台子坐下,酒保搬托酒菜上来。

  戴春对纪二道:我酒是有了,你量海宽用几杯。

  又说些闲话,戴春便指着对街一人家问道:二郎认得这是什么人家?纪二道:却不认识,二官人问他则甚?戴春笑道:我几日前也在这副座头上,看见他家楼上有个极标致的雌儿,不知他姓甚,家里作何生理。

  料你是个高人,必然晓得。

  纪二听了,暗想道:原来他见过这个人了,倒也妙极,只可惜不及打照会。

  便答道:这却不晓得。

  既是二官人要访问时,待我去打听实了,定来报命。

  戴春甚喜道:全仗妙计。

  便取过酒壶来与纪二满斟一杯道:先浇梅根。

  纪二笑道:知道成不成,怎的便消受。

  戴春道:托你焉有不成。

  说犹未了,只觉得对面楼上人影儿一幌。

  戴春急看,果然是那个宝贝移步上来。

  戴春便对纪二道:你看,来了!说罢,只顾伸长了颈脖子张望,看见那女子手捧绣花棚子,走近窗前,将棚子支好,提一把小椅子坐了,略卷衣袖,露出纤纤玉手,拈针刺绣。

  初夏天气,穿一件湖色藕丝衫,鬓边簪一排玫瑰花,金蝉压鬓,点翠耳-,生就一张莲子脸儿,乌云细发,星眼樱唇。

  纪二道:敢是二官人所说的?戴春只是点头。

  纪二轻轻喝彩不迭,猛然忍不住咳嗽一声。

  那女子便回眸相看,便把秋波来二人身上一转,落落大方,毫无遗忌,只顾刺绣。

  戴春悄悄道:二郎,你说何如?纪二侧着脑袋把下颏连摇着道:我今日服煞二官人的法眼了。

  

  二人重复坐下,又吃了一回酒,纪二口里嘈道:二官人但放心,此事都在纪明身上,多则三五日,必要捞他个底里来。

  戴春大喜。

  正说间,只见那女子楼上又来了一个婆子,年约五十以来,衣服却也清楚。

  那女子便向婆子笑着说了些话,那婆子也笑着,便帮那女子收了绣棚,同下楼去了。

  这一去,就如石投大海,再不上来。

  戴纪二人等了多时,酒肴已残,只好散场。

  下得楼来,戴春叫店主登记了账,同上大街,闲游了一回。

  将要分手,戴春千叮万嘱,务要打听那女子底里。

  纪二连声应诺,转订戴春明日到莺歌巷来奉茶。

  戴春应允而别。

  纪二徘徊了片刻,见戴春去远,便回转天河楼前,迳到那女子家里来。

  原来这女子祖籍徽州,本身姓陰,小字秀兰。

  他父亲名叫陰德显,因为人鬼头鬼脑,故尔出了个浑名,叫做陰捣鬼。

  陰捣鬼的浑家田氏,便是方才楼上的那个婆子。

  田氏年轻的时节,与纪二素有来往。

  再说那秀兰向有一个阿姐,名唤秀英,也是烟花阵里的主帅,在徽州时夺得好大锦标。

  纪二引诱那胡华廷的儿子,在他身上老大使钱。

  那时秀兰年纪尚幼。

  后来胡家败了,陰捣鬼携了家小到东京,又做了好几年半开门的买卖,结交些不三不四的人。

  乌龟真没造化,花娘一病死了,陰捣鬼只得改图,又同了家小一氽两氽氽到曹州,却改姓为杨。

  不上一月,陰捣鬼也死了。

  秀兰年纪渐长,田氏愁丈夫所遗囊橐不多,要求个久远之计。

  因见秀兰十分姿色,比阿姐更好,一心要干旧日的买卖,怎奈人地生疏,没处寻个拉皮条的马泊六。

  也是孽缘与劫数相凑,曹州府该有这番刀兵屠戮之惨,数月前田氏将她丈夫尸棺浮厝了,携了女儿,移在天河楼前居住。

  一日,正在门前闲看,恰好撞着纪二。

  两人本是旧好,一见甚喜,田氏便邀纪二坐谈,各诉离情。

  纪二见秀兰长大,亦是欢喜。

  田氏便将心腹之事说与纪二,纪二便道:此事容易。

  据我想来,莫妙如照当年纠合古月儿的做法,最为稳当,而且多有钱赚。

  不可象那东京时的胡乱,捞摸得有限,又吃那些破落户-唣。

  田氏道:阿叔说得是极。

  有了阿叔调度,我便放心了。

  自此之后,又是多日,恰好纪二兜着了戴春。

  其时不及关照,只好等戴春转背,飞奔秀兰家来。

  田氏迎着笑问道:所托之事有了?纪二笑道:阿嫂怎地猜得着?田氏道:方才见你在酒楼上这副贼相,我便有三分瞧科着。

  纪二便将戴春的事一一说了,田氏道:何如?我早猜到。

  方才那个猢狲精,有点意思。

  纪二只是嘻嘻的笑,田氏笑道:这副嘴脸,倒亏你那里去寻来的!秀兰立在娘背后,也笑道:娘时常说害于痨,那人真象个害干痨的。

  纪二道:你们如果不要他,就罢,你自己去另寻个戴员外。

  田氏道:我不过取笑,谁去嫌他。

  他如今到底对你怎样说?纪二道:有甚怎样说,自然对路。

  我明日如此引他来,你只须如此如此而行,必然十全其美。

  田氏大喜道:全仗妙计。

  纪二道:他明日必然一早来寻我,我且明日来。

  遂辞婆子回家。

  纪二一路走,肚里暗想道:可恨铁算盘这老贼!当年用得我着,何等买嘱我。

  胡家的家资,我又分得你没多少。

  今来曹州投奔你,你便如此相待,不留我也罢了,还要千方百计想害我。

  好呀,你如今拖牢洞死了,你的儿子却落在我手里。

  我想他那里帮撑的人多,我到他家必遭刻忌,不如兜他到这里来,如此切握为妙,他一定上钩的。

  有理,有理!纪二一路鬼划策,已到了莺歌巷里。

  只见姚莲峰正在收店面,上排门,相招呼了,又立谈了几句,各归本室。

  寸陰易过,看看红日落西山,不觉鸡鸣天又晓。

  纪二早起梳洗方毕,见戴春果然来了,甚是欢喜,请到里面坐下。

  戴春笑问道:所托之事,有些信么?纪二道:二官人,信便有些了,只是二官人昨日吩咐的话,恐行不得。

  戴春听了着实吃了一惊,道:到底怎的?纪二微微笑道:其中有个缘故。

  正是:痴蝶贪花,被一阵狂风吹去;娇莺织柳,用几番春色钩来。

  不知纪二说出什么缘故,且听了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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