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寇志第七十九回:蔡太师班师媚贼,第七十九回蔡太师班师媚贼杨义士旅店除奸却说宋江大怒,要斩梁世杰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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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寇志第七十九回:蔡太师班师媚贼
《荡寇志》是清代作家俞万春创作的白话长篇英雄传奇小说,此书草创于道光六年(1826年),写成于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是对明代小说《水浒传》的续写,又称《结水浒全传》或《结水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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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书塑造了法术高强的陈希真、陈丽卿父女及云龙彪、刘慧娘等智勇双全、全忠全孝的形象,让他们去辅佐张叔夜围巢梁山,把一百单八将尽数擒拿杀光,其剥去也永世不得翻身,体现了尊王灭寇的宗旨。
第七十九回蔡太师班师媚贼杨义士旅店除奸
却说宋江大怒,要斩梁世杰夫妇。
吴用忙劝住道:哥哥容禀:王定六、郁保四已死,韩滔兄弟尚在他处,今杀了他女婿、女儿,蔡京绝望,必将韩滔伤害。
不如留他两条命,诱他放回韩滔,再作商议。
且差人去责问蔡京为何背盟,他若不明道理,再斩二人不迟。
宋江便将梁世杰夫妇叫到面前喝骂,吓得夫妻二人伏在地上抖做一堆。
吴用道:你二人快写信去,问蔡京为何背盟!梁世杰道:……奴……奴才就写。
夫妻二人就在阶前,铺纸磨墨,-搭搭的写完,呈上与宋江看了。
宋江又指二人骂道:看你丈人老儿此番对答何如,倘不在理,便立宰你两颗驴头,祭我的大将!喝叫:牵去,着杨索二位头领处管押。
又发一角移文,并梁世杰夫妻的手书,差人赍去蔡京。
还未送到,早接到蔡京的差官送来韩滔,并王郁两颗首级。
宋江唤入,差官伏地请罪,呈上书信。
宋江怒忿忿地拆信看了,双眉竖起,大骂道:蔡京奸贼,安敢欺我!我倒有心放还他女婿、女儿,他反夺我城池,伤我大将,怎说得过?差官磕头不止道:请大王息怒,容禀:太师实不敢背盟,实因路隔遥远,军令招呼不及,以致误伤头领。
今太师自知理屈愆重,特差小官膝行请罪,倘蒙赦回了贵人、县君,太师情愿送还嘉祥县、南旺营,已嘱咐了该处官吏,大兵到时,一鼓可下。
言未毕,宋江愈怒,道:放你娘的狗屁!我等一百八位好汉,替天行道,义同生死,不争被你们一起伤损我两个,此仇岂有不报。
谁稀罕你还嘉祥县、南旺营!便传今:立斩梁世杰夫妻,将两个驴头付他带回,着蔡京来,刻日交兵。
差官未及开言,只见吴用、公孙胜一齐谏道:请哥哥息怒。
此事委实不干蔡京之罪,但他只如此陪礼,却不能轻恕。
梁世杰夫妻且暂免其死,监禁在这里,问蔡京如何理会。
宋江道:既如此,且看二位军师面上,蔡京须要依我三件事,便送女儿、女婿还他。
半件有违,教他休想!差官道:莫说三件,三十件都依了。
宋江道:一件,还我嘉祥、南旺,自不必说;一件,仍要十万金珠,作王定六、郁保四祭奠之礼;一件,三个月内,就要云天彪、杨腾蛟二人的首级照面。
这三件趁早去说,等你回话。
差官诺诺连声,奔回去见蔡京。
没多日,差官转来说:三件事,太师都依了。
只是云天彪是种师道得意之人,种师道在官家前最有脸面。
云天彪得他庇护,根基深厚,摇撼不得,只可觑机会下手,亦不过弄他落职。
若取他首级,太师怕不肯,实恐力不能及。
至于杨腾蛟首级,必当献上。
宋江道:既这般说,也罢。
只是你太师反覆不常,今把梁太守夫妻权居在我处,我佛眼看他。
教你太师放心,等他三件事完毕,再还他不迟。
那差官那敢再说,只得领了言语,回覆蔡京去了。
却说蔡京因梁山泊变卦,深恨云天彪入骨。
及差官回营,听了宋江这番言语,又见女儿、女婿仍讨不到手,一发懊恨,与心腹谋士商议道:云天彪那厮,仗着老种的势,枉是动摇他不得。
杨腾蛟却好收拾,我想不如取他这里来杀了他,将首级把与宋江,换我女儿,件件依他到底,看他还有何说!那谋士道:弄他这里来,若寻事杀他,恐多延时日,且又费事;若暗地害他,又恐耳目众多。
太师不如差心腹勇士去取他,伴他同来,只就路上如此行事,岂不机密?蔡京大喜道:此计甚妙。
便唤那心腹勇士刘世让,吩咐道:与你令箭一枝,札谕一封,到嘉祥县,问云天彪讨取义民杨腾蛟来大营听用。
到半路上,须如此结果他性命。
首级不必将来,便同此书信,送至梁山上宋江处,回京来缴令,自有重赏。
切切不可泄漏,首级休教腐烂,不得有。
也不必带伴当,恐走风声。
刘世让道:闻知杨腾蛟那厮武艺也了得,小人独自一个,恐降他不落。
且不能禁他不带伴当来。
小人意见。
有一个兄弟叫做刘二,也有些武艺,做事灵便。
不如教他扮做伴当,同了小人去,也好做个帮手。
蔡京道:可行则行,须要小心。
便将刘二叫来看了,即便准行。
刘世让弟兄两个当时收拾起,领了令箭公文,投奔嘉祥县来。
蔡京班师回朝,不日到了东京,面圣谢恩,同童贯朋比为奸。
官家竟被他们瞒过,只道真有瘟疫。
不日,河北制置使奏到梁世杰中途失陷的本章,天子怒道:这厮敢如此无状,且待将士休息,朕当亲统六师,剿灭此贼。
原来天子不知蔡京、梁世杰是翁婿。
况且河北制置使的奏章故意迟延日期,天子如何想得到。
朝中有晓得的,都畏蔡京的势,无人敢言。
蔡京竟把收复嘉祥县、南旺营,斩王定六、郁保四的功劳,尽行冒了去。
只将擒韩滔的功,归于云天彪等,仅奏请加了一级。
官兵将弁,毫无奖励。
按下慢表。
且说云天彪在嘉祥,等候新任文武官弁到来,即将兵符印信钱粮仓库城池地方都交代了,对杨腾蛟道:足下忘生舍死,建此奇功,蔡京竟置之不问,且连军士儿郎们的犒赏,半点仅无,人人怨嗟。
我也恐青云山、猿臂寨两处的盗贼,乘我不在景阳镇,窃发滋事,须得早回。
这里嘉祥县、南旺营两处,是梁山泊必争之地。
我看那两个官员,都是蔡京之党,那厮们害百姓有余,御强盗不足。
你若仍归南旺营,日后必受人谋害。
南旺营的百姓也甚可怜,我已晓谕他们都迁移了,省得遭梁山蹂躏,只恐有根生土养的一时迁移不得。
足下只有一个人,如不见弃,何不同下官到景阳镇去,日后图个出身。
下官得足下相助,多少幸甚。
杨腾蛟听罢,再拜流涕道:小人蒙思相抬举,愿终身执鞭随镫。
只是小人昨夜得了一个怪梦,梦见一个黑面虬髯的大将,手持青龙偃月刀,好象关王驾前的周将军模样,对小人说道:‘你有大难到,切戒不可饮酒,不可带伴当,放心前去,临时我来救你。
’说罢惊醒,满屋异香,却不知何故。
云天彪想了想,也解不出。
正说话间,忽报蔡太师有令箭差官到。
天彪接入,拆看了公文,知是要杨腾蛟赴京授职,毋得观望等语。
云天彪也一时不道是计,甚是欢喜,便缮了申覆文书,叫杨腾蛟收拾起,同了刘世让起身。
天彪吩咐杨腾蛟道:足下一路保重。
我想你所说之梦,莫非应在此行。
你就不可带伴当,从此戒了酒。
只是你有功无罪,又且与蔡京无仇,不成他来害你?但是此辈心胸亦不可测,你到了东京,见风色不好,即便退步,到我处来。
腾蛟顿首拜谢道:恩相放心,便是蔡京肯用小人,小人亦不愿在他那里,今日只是令不可违。
小人到京,不论有无一官半职,誓必辞了,仍来投托麾下,使肝胆涂地,也不推却。
天彪大悦,又取三百两银子送与腾蛟作盘费,又赠良马一匹、宝刀一口。
腾蛟都收了,拜辞了天彪,当时提了那柄金蘸开山斧,跨了那口宝刀,同刘世让都上了头口,起身往东京去。
云天彪公事都毕,仍带了那五百名砍刀手,回景阳镇去。
众官兵百姓都舍不得天彪,沿途大摆队伍,扶老携幼的相送,哭声震野。
天彪在马上也洒泪不止。
那天彪所分一半大兵,得蔡京号令,只等山东制置使堵御兵到,都随了本部将领回京去了。
却说杨腾蛟同了刘世让一同上路。
正是五月初的天气,十分炎热,三人都赤了身体。
那刘世让见杨腾蛟身边有三百两银子,又不带伴当,心中甚喜,一路与刘二商量,趋奉着他。
那刘世让本是个蔑片走狗的材料,甜言蜜语,无般不会。
那杨腾蛟是个直爽汉,只道他是好意,不防备他。
世让说道:杨将军,你此番到京,蔡太师一定重用,小可深望提挚。
腾蛟道:你说那里话!你前日说你已是太师得意近身人,怎的还说要人提挈?刘世让道:杨将军,你今年贵庚?杨腾蛟道:小可三十七了。
刘世让道:小可今年三十六。
便撮着嘴唇上两片掩嘴须笑道:杨将军,如蒙不弃,小可与你结为盟弟兄,尊意何如?腾蛟大喜,道:刘长官见爱,小可万幸。
只是小可不过一个铁匠出身,怎好攀附?刘世让大笑道:兄长休这般说,便是小弟也因铁器生涯上,际遇太师,得了本身勾当。
看官:凡是蔑片走狗的话,十句没有半句作真。
他见杨腾蛟说三十七岁,他便说三十六岁;见杨腾蛟说铁匠出身,他便说铁器上际遇。
那杨腾蛟是个直性男子,那里理会得?当时心中大喜,暗想道:我为人粗笨,又是初次到东京,正没个相识。
此人虽是武艺平常,人却乖觉。
我到东京,即有人暗算,我也好同他商量。
当晚投宿,杨腾蛟便教店小二预备香烛纸马,买下福礼,邀了刘世让,结拜证盟了,二人便兄弟称呼。
就在那院子中心葡萄架下,散福饮胙。
刘世让道:可惜兄长不肯吃酒,今日我二人结了异姓骨肉,兄长何妨吃几杯?杨腾蛟暗想梦寐之事,也不必十分拘泥,胡乱吃几杯打甚紧,便说道:我不是不肯,委实吃下去便头眩颅胀,心里不自在。
既贤弟这般说,我便吃几杯。
当时取个盏子放在面前,世让先敬了一杯,便把酒壶交与刘二。
那刘二殷勤伏侍,腾蛟再不识得他却是真正弟兄。
店小二进来说道:二位官人欢聚,何不叫个唱的粉头来劝两杯?刘世让道:最妙,你去叫了来。
不多时,店小二引着一个花娘进来,后面一个鸨儿跟着。
刘二忙去掌上灯来。
那花娘上前折花枝也似的道了两个万福,便上前来把盏。
那店小二自去了。
刘世让道:你叫什么名宇?那花娘道:婢子小名阿喜。
杨腾蛟道:你会跑解马否?阿喜道:婢子不是武妓。
世让笑道:哥哥老实人,到底不在行。
凡是跑解马的武技,他那打扮都是单叉裤,不系裙子,头上穿心抓角儿。
阿喜道:近来武技好的绝少。
有得一二个有名的,都是东京下来的。
腾蛟道:原来如此。
阿喜问刘世让道:二位大官人上姓?世让道:那一位官人姓杨,我姓刘。
你好一副喉音,请教一枝曲儿。
那鸨儿便递过琵琶来。
阿喜接过来告个罪,便去世让肩下坐了,把一只脚搁在膝上,把琵琶放在腿上,挽起袖口,抱起琵琶来,轻轻挑拨,和准了弦索,忽然十个指尖儿抓动,四弦冰裂,先空弹了一套溜板儿,顿开莺喉,唱了一枝武林吴学士新制的《哀姊妹行-惜奴娇》。
唱道:
梦绕青楼。
叹莲生火里,絮落池头。
一任你娇红温玉,谁竟逢杜牧风流。
堪愁,薄命红颜君知否?那里个匹鸳鸯联翡翠,下场头只落得花残月缺尽人憔悴。
唱毕,世让喝彩一番。
阿喜笑道:粗喉咙献丑。
腾蛟道:你可有战场上的曲儿么?阿喜道:略有几套。
腾蛟大喜,道:请教妙音。
便自己满斟一杯,一饮而尽。
阿官便又拨动琵琶,唱一枝《马陵道》的《中吕-粉蝶儿》。
唱道;
打一轮皂盖轻车,按天书把三军摆设,谁识俺阵以长蛇。
端的个角生风、旗掣电、弓弯秋月,喊一声海沸山裂。
杀得他众儿郎不能相借!
那四条弦索铮铮的爆响,果然象金鼓战斗之声。
欢喜得杨腾蛟一叠连声的喝彩。
阿喜便收过琵琶,执壶来二人前把盏。
杨腾蛟连吃了五七杯,忽然想道:不要太高兴了。
那刘世让便把阿喜抱入怀里,尽意的-唣。
杨腾蛟看不惯那恶模样,把眼去看别处。
刘世让见了,就把阿喜推开,道:兄长再吃两杯。
腾蛟道:我吃不得了,贤弟宽用。
明日是端阳佳节,我和你畅饮。
世让道:这般说也罢,取饭来。
阿喜道:婢子还有事去,不在此吃饭了。
世让便去身边摸出五两一锭银子,道:这是杨大官人的。
又摸出照样一锭,道:这是我的。
你将了去。
阿喜收起,道个万福谢了,同鸨儿出去。
杨腾蛟道:怎的要贤弟坏钞?刘世让道:休这般说。
小弟同哥哥知己弟兄,一切银钱,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我无时向哥哥讨用,小弟有时哥哥只管来取,计较什么。
杨腾蛟道:兄弟,休怪我说你,似你这般英年,正当要熬炼筋骨,将来边庭上一刀一枪,全仗身子做事。
不争这花色上滑了骨髓,不但吃人笑话,抑且自己吃亏。
贤弟须要依愚兄的言语。
世让笑道:遵教。
我也不过逢场作戏。
正说话间,只见那鸨儿、阿喜拿着灯烛,着地照进来。
店小二也随在后面。
世让道:你们寻找什么?阿喜道:一枝翡翠玉搔头,不知怎地脱落了。
杨腾蛟惊道:方才还见你插在鬓边。
刘世让道:我却不留心。
刘二道:你出去时还在你头上。
阿喜听得这话,心里越发惊惶,道:外面都寻遍了不见,只道二位大官人与婢子作要,故意藏过了,故寻进来。
杨腾蛟道:谁与你这般恶耍!便是作耍,此刻也还了你。
且不可心慌,要在总在。
那刘世让便把椅子、板凳都拖过一边,相帮乱寻乱照。
店小二、刘二芸田也似的地面上寻看。
杨腾蛟也看了,不见。
只见那鸨儿指着阿喜咬牙骂道:糊涂-里挖出来的贱坯子,倒你娘的-运,心肝里不知对付那里!回去剥了你娘的-皮使用!那阿喜吓得面如土色,立在那边不住的抖。
鸨儿上前一个耳光子,打了个踉跄,啼哭起来。
杨腾蛟不过意,便问:你那搔头值多……刘世让连忙踢腾蛟的脚,连忙丢眼色,腾蛟不便再问。
鸨儿挽着袖口骂道:你哭,你哭!又要上前打。
店小二架劝着,一阵儿都出去了。
刘世让对腾蛟道:这是妓院里的苦肉计,兄长去睬他则甚。
刘二道:此等老把戏,小人见得最多。
杨腾蛟半信不信,只听得外面不知是拳头、板子、巴掌一片价响,鸨儿平头的骂嚷,粉头的啼哭讨饶,众人的劝解,搅做一片。
杨腾蛟忍不过,立起身要出去看,吃刘世让、刘二劝住了,好半歇方得平静。
刘世让道:夜不浅了,请哥哥安歇了罢。
腾蛟道:再乘凉片刻何妨。
二人又谈说了些闲话,刘世让便诉说家下十分窘急,老母有病不能赡养。
腾故道:贤弟何不早说!便去取了一百两银子送与世让。
世让也不谦让,径直收了。
三人归寝,当夜无话。
次日一早起身,正是那端阳佳节,一路上只见家家户户都插蒲剑艾旗。
二人在马上说说讲讲,正是五里单牌,十里双牌,不觉走了多路。
二人忽然说到夜来阿喜歌唱之事,腾蛟道:十五岁的女孩儿,实是亏他。
那枚玉搔头终不知怎的,贤弟聪明,所见谅必不错。
只见刘世让笑着,怀里取出一件东西与腾蛟看,道:这厮们该晦气!昨夜我们不但不出钱,反得了他的。
杨腾蛟一看,认得是那枝翡翠玉搔头,吃了一惊,问道:怎的到你手里,却为何不还了他?刘世让笑道:这厮自不小心,他坐在我怀里时,便脱在桌子脚边。
我见他去了,不查起,我便收拾了。
妓院中白受人的钱财多哩,叨他这点惠,值什么!杨腾蛟听罢,不觉心中勃然大怒,那把无明火烧上了焰摩天,正要发作,忽然一个转念道:且慢!这厮既是这种人,枉是劝化不转,同他论理亦无益,不如剪除了他。
这里人烟稠密,不便下手,且敷演着他。
便笑道:兄弟,你忒爱小,这搔头能值几钱。
世让道:看不得,也值二十来两银子。
刘二道:管他值多少,总是白来的。
杨腾蛟心内十分懊恨道:不道我杨腾蛟这般瞎了眼睛,错认了一个贼,当做好人。
我想这厮在蔡京手下,这般得势,还要贪这小利,平日不知怎样诈害百姓。
如今若除了这贼,却救多少人!这里人多,我想过了金银寨,地广人稀,今日还赶得到,明日就那里路上,砍了这厮,却投别处去。
蔡京抬举,我要他则甚?有理,有理!思量定了,便对世让道:贤弟,我们今日赶紧走,到得金银寨,明日好趁黄河早渡。
世让应了,心中暗喜。
当晚果然到了金银寨,投了客店。
原来那金银寨是个僻静所在,只得三五家小店。
世让私地里对刘二说道:这呆汉赶紧奔来此处,想是死期到了。
我连日嫌人多,不好下手,今到这里,你把那蒙汗药端正在手头,今晚就用。
正是阎王注定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刘二道:此地虽是小所在,到底有人,不如明日路上动手。
世让道:不过三五个人家,凑不到二三十人,谁敢拦挡我!况此去郓城县只得五十里,投梁山最近。
你只依我去安排。
商议定了,世让来对腾蛟笑道:我等赏端节,却在夜里。
腾蛟也大笑。
那店里房屋甚窄,腾蛟独自一人在西边一间安了铺,世让同刘二在东边那间安了铺。
世让便将酒肴摆在自己房里,掌上灯烛,邀腾蛟过来畅饮。
刘二已预备下两角酒,把一角有药的放在腾蛟面前。
腾蛟也一心要杀刘世让,更不转变,想道:这贼有些气力,不如就今夜灌醉他,就这里砍了他,省多少手脚。
那刘二便把那有药的酒与腾较满斟一杯,又将那好酒斟在世让面前。
世让举杯道:哥哥请。
腾蛟便一饮而尽。
不饮万事全体,一饮了那杯酒,便觉得天旋地转,浑身发麻,便道:兄弟,我吃不得了。
这杯酒下去,好不自在,我要睡了。
世让道:哥哥如此量贵,且去睡睡。
腾较忙走入房内,倒在床上。
世让轻轻对刘二道:药发了。
且慢动手,待他透了。
那杨腾蛟在铺上,说不出脏腑难过,心里明白,身子动不得,想道:不要是中了麻药,这却怎好?心里正急,忽然红光满眼,一阵异香扑鼻,心内顿觉清凉,安然无事。
但觉得腹内异样的搅疼,里急难忍,便去窗外天井里更衣。
却又好了,方立起身,隔窗子只见刘世让同刘二两个,捏手捏脚的踅进房里来,手里都拿着利刀。
世让叫道:哥哥好些否?腾蛟隐在黑影里不做声,只看那世让、刘二笑道:已着了道儿!两口刀一齐剁下,却砍了个空。
二人惊道:眼见卧在床上,却怎的刀剁下去不见了?刘二道:必是药少,他醒得快,到后面去乘凉。
我去看来!世让道:我在此寻觅,你去诱他来。
二人一齐抢出房去。
腾蛟吃了一惊,叫声惭愧,多亏神天保佑,这厮倒来捋虎须!当时大怒,便从窗子槛上轻轻的跨进房去,怞出那口云天彪赠的宝刀,奔出房来。
正迎着刘世让,腾蛟大喝道:贼子焉敢害我!世让大惊,措手不及,急忙一闪,早被腾蛟砍着腰胯,倒在地上。
腾蛟抢进一脚,踏在胸脯上,骂道:直娘贼,我与你无冤无仇……世让叫道:不干我事,蔡太师的差遣。
腾蛟骂道:贪婪无厌的恶贼,正要除灭你,你却先来撩我。
教你识得我,吃我一刀!说罢,-察一刀,割下刘世让的头来。
那店小二同几个火家,虽关了店门,还未睡,听见后面热闹,都点着灯火来照看。
只见杨腾较杀死一个人在血地上,身首两处,吓得跌跌爬爬,都叫起撞天屈来。
杨腾蛟提刀上前喝道:哪个敢叫,叫的便与他一刀两段!众人见他勇猛,俱不敢响,抖做一堆。
杨腾蛟道:你等不要慌,还有一个不曾收拾。
便去店家手里夺了烛台,翻身扑入后面园里去。
那刘二见腾蛟杀了世让,心碎胆落,不敢往前面来,逃转园里爬墙,身子方过得一半。
吃腾蛟赶上,左手撇了烛台,拖定后腿,扯离了墙头,往草地上一掼,只听得扑的一声,跌得个发晕章第十二,动弹不得。
腾蛟去一把揪了头发,曳到前面。
那几个店家早都开门出去,喊叫邻舍。
叫得几个拢来,却都在店门外厮觑,不敢进内。
腾较高叫道:既有高邻,同店家齐请进来,有话说。
我不是歹人,休得惧怕。
众人听了,方放进来。
店小二道:杨爷杀了人不打紧,只是苦了小店。
众人道:壮士贵乡何处?既做了事,与我们做主,不要就走了。
杨腾蛟左手揪着刘二,右手把刀指着众人,说道:众位听者:我杨腾蛟顶天立地的好汉,再不连累平人,你们放心。
且取绳索来,把这个活的捆了,听我说。
杨腾蛟这席话上,有分教:销声匿迹,武士权归岩壑;辨奸折狱,文官显出经纶。
不知杨腾蛟说出什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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