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古奇观第十八卷:刘元普双生贵子(上),它既表现了资本主义萌芽时期的新思想,又留存着消极和庸俗的旧意识,其中也有一些描写神仙道化、宣扬封建伦理纲常和描写色情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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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古奇观第十八卷:刘元普双生贵子(上)
《今古奇观》是一部白话短篇小说的选集,作者为明代抱瓮老人。
主要选自冯梦龙的三言 和凌濛初的二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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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的四十篇作品,多角度、全方位地反映了当时市民阶层的生活面貌和思想感情。
它既表现了资本主义萌芽时期的新思想,又留存着消极和庸俗的旧意识,其中也有一些描写神仙道化、宣扬封建伦理纲常和描写色情的成分。
这种进步和落后交织在一起的现象,正是当时新兴市民文学的基本特征。
第十八卷 刘元普双生贵子(上)
全婚昔日称裴相,助殡千秋慕范君;慷慨奇人难屡见休将仗义望朝绅!
这一首诗下单道世间人周急者少,继富者多,为此,达者便说:"只有锦上添花儿那得雪中送炭?"只这两句话上道尽世人情态。
比如一边有财有势个那趋财慕势的多只向一边去,这便是俗语叫做"一帆风"上又叫做"鹁鸽子旺边飞",若是财利交关,自不必说儿至于婚姻大事、儿女亲情个有贪得富的,便是王公贵戚自甘与团头作对,有嫌着贫的,便是世家巨族不得与甲长联亲,自道有了一分势要、两贯浮财,便不把人看在眼里。
况有那身在青云之上只拔人于淤泥之中,重捐己资,曲全婚配。
恁般样人,实是从前寡见个这世罕闻。
冥冥之中,天公自然照察个元来那"夫妻"二字极是郑重了极宜斟酌,报应极是昭彰上世人决不可戏而不戏,胡作乱为下或者因一句话上成就了一家儿夫妇,或者因一纸字中拆散了一世的姻缘二就是陷于不知,因果到底不爽,且说南直长洲有一村农姓孙,年五十岁,娶下一个后生继妻几前妻留下一个儿子、一房媳妇下且是孝顺。
但是爹娘的说话下不论好歹真假,多应在骨里的信从只那老儿和儿子每日只是锄田钯地上出去养家过活。
婆媳两个在家绩麻拈苎上自做生理。
却有一件奇怪:元来那婆子虽数上了三十多个年头几十分的不长进,又道是"妇人家入土方休",见那老子是个养家经纪之人不恁地理会这些勾当,所以闲常也与人做了些不伶俐的身份,几番几次漏在媳妇眼里了那媳妇自是个老实勤谨的只以孝情为上,小心奉事翁姑,那里有甚心去捉他破绽?谁知道无心人对着有心人那婆子自做了这些话把了被媳妇每每冲着,虚心病了,自没意思;却恐怕有甚风声吹在老子和儿子耳朵里头上颠倒在老子面前搬斗。
又道是:"枕边告状个一说便准。
"那老子信了婆子的言语,带水带浆的羞辱毁骂了儿子几次那儿子是个孝心的人,听了这些话头儿没个来历,直摆布得夫妻两口终日合嘴合舌甚不相安。
看官听说:世上只有一夫一妻一竹竿到底的,始终有些正气只自不甘学那小家腔派。
独有最狠毒、最狡猾、最短见的是那晚婆,大概不是一婚两婚人,便是那低门小户、减剩货与那不学好为夫所弃的这几项人,极是"老唧溜",也会得使人喜下也会得使人怒,弄得人死心塌地不敢不从向元为世上妇人除了那十分贞烈的个说着那话儿,无不着紧儿男子汉到中年筋力渐衰,那娶晚婆的大半是中年人做的事,往往男大女小,假如一个老苍男子娶了水也似一个娇嫩妇人儿纵是千箱万斛尽你受用了却是那话儿有些支吾不过自觉得过意不去。
随你有万分不是处人也只得依顺了他。
所以那家庭间每每被这等人炒得十清九浊几这闲话且放过,如今再接前因人话说吴江有个秀才萧王宾上胸藏锦绣,笔走龙蛇,因家贫口在近处人家处馆,早出晚归向主家间壁是一座酒肆,店主唤做熊敬溪,店前一个小小堂子供着五显灵官个那王宾因在主家出入,与熊店主厮熟,忽一夜,熊店主得其一梦个梦见那五位尊神对他说道:"萧状元终日在此来往儿吾等见了坐立不安,可为吾等筑一堵短壁儿个在堂子前遮蔽遮蔽。
"店主醒来,想道:"这梦甚是蹊跷说甚么萧状元,难道便是在间壁处馆的那个萧秀才?我想恁般一个寒酸措大如何便得做状元?"心下疑惑却又道:"除了那个姓萧的个却又不曾与第二个姓萧的识熟口’凡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况是神道的言语,宁可信其有几不可信其无。
"次日起来,当真在堂子前面堆起一堵短墙口遮了神圣,却自放在心里不题隔了几日,萧秀才往长洲探亲了经过一个村落人家,只见一伙人聚在一块在那里喧嚷儿萧秀才挨在人丛里看一看只见众人指着道:"这不是一位官人?来得凑巧,是必央及这官人则个。
省得我们村里人去寻门馆先生口"连忙请萧秀才坐着,将过纸笔道:"有烦官人写一写,自当相谢。
"萧秀才道:"写个甚么?且说个缘故"只见一个老儿与一个小后生走过来道:"官人听说:我们是这村里人,姓孙,爷儿两个,一个阿婆了一房媳妇。
叵耐媳妇十分不学好几到终日与阿婆斗气,我两个又是养家经纪人一年到头没几时住在家里,这样妇人,若留着他,到底是个是非堆为此,今日将他发还娘家儿任从别嫁。
他每众位多是地方中见一为是要写一纸休书,这村里人没一个通得文墨,见官人经过,想必是个有才学的上因此相烦官人替写一写"萧秀才道:"原来如此只有甚难处?"便逞着一时见识举笔一挥,写了一纸休书交与他两个,他两个便将五钱银子送秀才作润笔之资个秀才笑道:"这几行字值得甚么?我却受你银子!"再三不接个拂着袖子,撇开众人,径自去了儿这里自将休书付与妇人只那妇人可怜勤勤谨谨做了三四年媳妇,没缘没故的休了他,咽着这一口怨气只扯住了丈夫,哭了又哭口号天拍地的不肯放手。
口里说道:"我委实不曾有甚歹心负了你你听着一面之词离异了我,我生前无分辨处,做鬼也要明白此事!今世不能和你相见了二便死也不忘记你。
"这几句话说得旁人俱各掩泪了他丈夫也觉得伤心,忍不住哭起来,却只有那婆子看着,恐怕儿子有甚变卦,流水和老儿两个拆开了手儿推出门外。
那妇人只得含泪去了,不题。
再说那熊店主重梦见五显灵官对他说道:"快与我等拆了面前短壁上拦着十分郁闷。
"店主梦中道:"神圣前日分付小人起造,如何又要拆毁?"灵官道:"前日为萧秀才时常此间来往,他后日当中状元,我等见了他坐立不便儿所以教你筑墙遮蔽。
今他于某月某日替某人写了一纸休书,拆散了一家夫妇,上天鉴知个减其爵禄。
今职在吾等之下,相见无碍,以此可拆。
"那店主正要再问时一跳惊醒。
想道:"好生奇异!难道有这等事?明日待我问萧秀才,果有写休书一事否,便知端的,"明日当真先拆去了壁个却好那萧秀才踱将来,店主邀住道:"官人,有句说话。
请店里坐地,"入到里面坐定吃茶,店主动问道:"官人曾于某月某日与别人代写休书么?"秀才想了一会道:"是曾写来你怎地晓得?"店主遂将前后梦中灵官的说话一一告诉了一遍上秀才听罢目瞪口呆,懊悔不迭口后来果然举了孝廉,只做到一个知州地位,那萧秀才因一时无心失误上几白送了一个状元。
世人做事决不可不检点!曾有诗道得好:人生常好事,作者不自知。
起念埋根际,须思决局时。
动止虽微渺上干连已弥滋。
昏昏罹天网儿方知悔是迟。
试看那拆人夫妇的了受祸不浅,便晓得那完人夫妇的获福非轻。
如今单说前代一个公卿,把几个他州外族之人认做至亲骨肉,撮合了才子佳人,保全了孤儿寡妇,又安葬了朽骨枯骸,如此阴德了又不止是完人夫妇了。
所以后来受天之报,非同小可。
这话文出在宋真宗时下西京洛阳县有一官人姓刘口名弘敬,字元普,曾任过青州刺史几六十岁上告老还乡。
继娶夫人王氏了年尚未满四十。
广有家财上并无子女。
一应田园、典铺俱托内侄王文用管理,自己只是在家中广行善事了仗义疏财,挥金如土。
从前至后口已不知济过多少人了,四方无人不闻其名向只是并无子息,日夜忧心口时遇清明节届,刘元普分付王文用整备了牲拴酒醴下往坟茔祭扫。
与夫人各乘小轿,仆从在后相随。
不逾时上到了坟上,浇奠已毕,元普拜伏坟前只口中说着几句道:堪怜弘敬年垂迈,不孝有三无后大。
七十人称自古稀,残生不久留尘界。
今朝夫妇拜坟茔,他年谁向坟茔拜?
膝下萧条未足悲二从前血食何容艾?
天高听远实难凭,一脉宗亲须悯爱。
诉罢中心泪欲枯上先灵不爽知何在?
当下刘元普说到此处个放声大哭。
旁人俱各悲凄,那王夫人极是贤德的,拭着泪上前劝道:"相公请免愁烦虽是年纪将暮,筋力未衰人妾身纵不能生育,当别娶少年为妾口子嗣尚有可望,徒悲无益,"刘元普见说,只得勉强收泪,分付家人送夫人乘轿先回,自己留一个家僮相随,闲行散闷几徐步回来。
将及到家之际,遇见一个全真先生手执招牌,上写着"风鉴通神"。
元普见是相士正要卜问子嗣,便延他到家中来坐人吃茶已毕,元普端坐,求先生细相,先生仔细相了一回,略无忌讳,说道:"观使君气色,非但无嗣,寿亦在旦夕矣。
"元普道:"学生年近古稀个死亦非夭。
子嗣之事,至此暮年亦是水中捞月了向但学生自想,生平虽无大德;济弱扶倾,矢心已久。
不知如何罪业,遂至殄绝祖宗之祀?"先生微笑道:"使君差矣!自古道:’富者怨之丛,’使君广有家私,岂能一一综理?彼任事者只顾肥家,不存公道,大斗小秤,侵剥百端一以致小民愁怨。
使君纵然行善只好功过相酬耳,恐不能获福也了使君但当悉杜其弊,益广仁慈;多福多寿多男,特易易耳。
"元普闻言,默然听受。
先生起身作别了不受谢金,飘然去了。
元普知是异人,深信其言,遂取田园、典铺帐目一一稽查一又潜往街市、乡间各处探听几尽知其实,遂将众管事人一一申饬,并妻侄王文用也受了一番呵叱向自此益修善事,不题。
却说汴京有个举子李逊儿字克让,年三十六岁;亲妻张氏;生子李彦青上小字春郎,年方十七。
本是西粤人氏人只为与京师遥远,十分孤贫,不便赴试,数年前挈妻携子流寓京师个却喜中了新科进士,除授钱塘县尹儿择个吉日,一同到了任所只李克让看见湖山佳胜,宛然神仙境界只不觉心中爽然。
谁想贫儒命薄,到任未及一月,犯了个不起之症了正是:浓霜偏打无根草人祸来只奔福轻人。
那张氏与春郎请医调治下百般无效,看看待死。
一日,李克让唤妻子到床前,说道:"我苦志一生得登黄甲,死亦无恨。
但只是无家可奔,无族可依,教我撇下寡妇孤儿儿如何是了?可痛!可怜!"说罢,泪如雨下。
张氏与春郎在旁劝住向克让想道:"久闻洛阳刘元普仗义疏财,名传天下,不论识认不识认了但是以情相求,无有不应二除是此人,可以托妻寄子"便叫:"娘子,扶我起来坐了下"又叫儿子春郎取过文房四宝正待举笔,忽又停止。
心中好生踌躇道:"我与他从来无交口难叙寒温。
这书如何写得?"疾忙心生一计口分付妻儿取汤取水,把两个人都遣开了上及至取得汤水来时,已自把书重重封固,上面写十五字,乃是"辱弟李逊书呈洛阳恩兄刘元普亲拆",把来递与妻儿收好,说道:"我有个八拜为交的故人乃青州刺史刘元普,本贯洛阳人氏了此人义气干霄,必能济汝母子二将我书前去投他,料无阻拒,可多多拜上刘伯父,说我生前不及相见了上"随分付张氏道:"二十载恩情口今长别矣。
倘蒙伯父收留全赖小心相处。
必须教子成名补我未逮之志。
你已有遗腹两月,倘得生子,使其仍读父书;若生女时将来许配良人。
我虽死亦瞑目人"又分付春郎道:"汝当事刘伯父如父人事刘伯母如母,又当孝敬母亲人励精学业,以图荣显,我死犹生上如违我言,九泉之下亦不安也!"两人垂泪受教又又嘱付道:"身死之后几权寄棺木浮丘寺中,俟投过刘伯父,徐图殡葬。
但得安土埋藏几不须重到西粤。
"说罢心中哽咽,大叫道:"老天!老天!我李逊如此清贫,难道要做满一个县令也不能勾!"当时蓦然倒在床上了已自叫唤不醒了。
正是:君恩新荷喜相随下谁料天年已莫追!
休为李君伤夭逝只四龄已可傲颜回。
张氏、春郎各各哭得死而复苏了张氏道:"撇得我孤孀二人好苦!倘刘君不肯相容个如何处置?"春郎道:"如今无计可施儿只得依从遗命。
我爹爹最是识人或者果是好人也不见得只"张氏即将囊橐检点,那曾还剩得分文?元来李克让本是极孤极贫的,做人甚是清方。
到任又不上一月下虽有些少,已为医药废尽了,还亏得同僚相助,将来买具棺木盛殓停在衙中。
母子二人朝夕哭奠,过了七七之期,依着遗言寄柩浮丘寺内个收拾些少行李盘缠,带了遗书饥餐渴饮,夜宿晓行,取路投洛阳县来了却说刘元普一日正在书斋闲玩古典,只见门上人报道:"外有母子二人口称西粤人氏,是老爷至交亲戚,有书拜谒,"元普心下着疑,想道:"我那里来这样远亲?"便且教请进,母子二人走到跟前,施礼已毕,元普道:"老夫与贤母子在何处识面?实有遗忘,伏乞详示。
"李春郎笑道:"家母、小侄其实不曾得会只先君却是伯父至交。
"元普便请姓名只春郎道:"先君李逊,字克让;母亲张氏;小侄名彦青了字春郎,本贯西粤人氏,先君因赴试,流落京师,以后得第,除授钱塘县尹,一月身亡。
临终时怜我母子无依,说有洛阳刘伯父是幼年八拜至交特命亡后赍了手书,自任所前来拜恳一故此母子造宅,多有惊动"元普闻言,茫然不知就里只春郎便将书呈上,元普看了封签上面十五字,好生诧异。
及至拆封看时,却是一张白纸。
吃了一惊,默然不语,左右想了一回,猛可里心中省悟道:"必是这个缘故无疑,我如今不要说破,只叫他母子得所便了"张氏母子见他沉吟,只道不肯容纳一岂知他却是天大一场美意!
元普收过了书,便对二人说道:"李兄果是我八拜至交口指望再得相会。
谁知已作古人?可怜!可怜!今你母子就是我自家骨肉人在此居住便了。
"便叫请出王夫人来说知来历,认为妯娌;春郎以子侄之礼自居了当时摆设筵席款待二人,酒间说起李君灵柩在任所寺中几元普一力应承殡葬之事人王夫人又与张氏细谈,已知他有遗腹两月了人酒散后,送他母子到南楼安歇,家伙器皿无一不备,又拨几个僮仆服侍只每日三餐十分丰美。
张氏母子得他收留,已自过望,谁知如此殷勤个心中感激不尽,过了几时元普见张氏德性温存。
春郎才华英敏,更兼谦谨老成,愈加敬重,又一面打发人往钱塘扶柩了忽一日,正与王夫人闲坐儿不觉掉下泪来。
夫人忙问其故,元普道:"我观李氏子,仪容志气,后来必然大成几我若得这般一个儿子,真可死而无恨一今年华已去,子息杳然一为此不觉伤感。
"夫人道:"我屡次劝相公娶妾上只是不允。
如今定为相公觅一侧室,管取宜男。
"元普道:"夫人休说这话,我虽垂暮,你却尚是中年,若是天不绝我刘门,难道你不能生育?若是命中该绝,纵使姬妾盈前,也是无干,"说罢,自出去了。
夫人这番却主意要与丈夫娶妾,晓得与他商量定然推阻又便私下叫家人唤将做媒的薛婆来,说知就里,又嘱付道:"直待事成之后个方可与老爷得知。
必用心访个德容兼备的人或者老爷才肯相爱。
"薛婆一一应诺而去过不多日,薛婆寻了几头来说几领来看了,没一个中夫人的意上薛婆道:"此间女子只好恁样,除非汴梁帝京五方杂聚去处个才有出色女子。
"恰好王文用有别事要进京个夫人把百金密托了他,央薛婆与他同去寻觅个薛婆也有一头媒事要进京,两得其便,就此起程不题如今再表一段缘姻。
话说汴京开封府祥符县有一进士姓裴名习,字安卿,年登五十,夫人郑氏早亡,单生一女,名唤兰孙,年方二八一仪容绝世。
裴安卿做了郎官几年升任襄阳刺史。
有人对他说道:"官人向来清苦口今得此美任,此后只愁富贵不愁贫了向"安卿笑道:"富自何来?每见贪酷小人上惟利是图,不过使这几家治下百姓卖儿贴妇充其囊橐,此真狼心狗行之徒!天子教我为民父母,岂是教我残害子民!我今此去,惟吃襄阳一杯淡水而已,贫者人之常,叨朝廷之禄下不至冻馁足矣,何求富为!"裴安卿立心要作个好官了选了吉日,带了女儿起程赴任下不则一日,到了襄阳。
莅任半年,治得那一府物阜民安,词清讼简上民间造成几句谣词,说道:襄阳府前一条街一朝到了裴天台。
六房吏书去打盹,门子皂隶去砍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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