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仙外史第三十八回:两军师同心建国 一公子戮力分兵,一日,高咸宁商于吕师贞曰:“齐地界乎南北,四无关河之固,既建行阙于此,当思为根本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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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仙外史第三十八回:两军师同心建国 一公子戮力分兵
《女仙外史》是清代吕熊著白话长篇历史小说,又名《石头魂》《大明女仙传》,成书于清康熙年间。
《女仙外史》以明朝初年的社会现实为背景,集中描写了唐赛儿领导的农民起义军同燕王朱棣统辖的军队进行的军事斗争和政治斗争,表彰正义,抨击邪恶,宣扬了褒忠殛叛的主旨,并在一定程度上揭露了封建统治阶级内部不可调和的政治矛盾和利益冲突,流露出一些进步的民主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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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军师于建阙之后,同心辅政,举贤任能,剔邪除蠹,崇儒重农,养老恤孤,轻傜薄赋,不期月而济南大治。
一日,高咸宁商于吕师贞曰:齐地界乎南北,四无关河之固,既建行阙于此,当思为根本之计。
今者春麦不丰,秋稼又薄,国费日繁,兵饷无出,何不乘士气精锐,北取临清仓粟,南取济宁积贮?略汶沂,控淮泗,进则可取,退亦可守。
先生以为何如?某已草得一疏在此。
遂递与军师。
其略曰:
臣闻古之立者国,必先固其根本,根本固而后进退由已。
济南虽为大郡,但非建都之地。
何者?因横亘于南北,势所必争,而不可以一日苟安者。
请以全齐之势论之:武定为燕、蓟之门庭,曹、濮乃鲁、卫之藩蔽,沂州实徐、淮之锁钥,登、莱是海东之保障。
今登州有守,曹、濮无虞。
所虑者,南有淮安廿万雄兵,北有保、河、德州三郡强敌,南北交相猝发,我则疲于奔命。
臣愚以为临清、济宁,乃南北之咽喉,今犹未服。
发一旅而取临清,则门庭固而渤海靖,进则可卷燕、蓟之地;分一师而拨济宁,则锁钥严而沂、泗安,进则可拓淮、扬之界。
东昌、兖郡,四无可援,将不劳兵而自服矣。
且临清、济宁,旧设仓廒,陈粟堆积,又足藉之以资军饷,一举而三利备焉。
古云:虽有智慧,不如乘势。
今以百战百胜之气临之,席卷全齐,只在指顾间耳。
然后休兵息民,以俟乘舆复辟,或南征,或北讨,临期决策。
至若目前急务,无有逾于此者。
伏候圣裁。
吕师贞赞道:先得余心所同然,全齐已在掌中矣。
遂连名上奏。
帝师批曰:二卿深谋远虑,悉合机宜。
但南北殊途,其各分任,天讨出于至公,剿叛抚顺,须相须并行。
务体孤家至意。
于是公同分阉,吕军师拈得济宁、兖州,高司马拈了临清、东昌。
就下教场,点集将佐二十四员,精兵一万二千。
诸将佐亦请分阉。
阉得吕字者十二员:
小皂旗、彭岑、雷一震、牛马辛、刘超、张雕、马千里、姚襄、余庆、俞如海、葛缵、卢龙。
阉得高字将佐十二员:
卜克、董翥、董翱、孙翦、曾彪、楚由基、庄次、郭开山、瞿雕儿、谢勇、宋义、阿蛮儿。
二军师下令,明日五更祭纛起行,后者军法从事。
忽报景佥都飞马到来,吕军师见其面有毅色,遂道:佥都欲请行耶?
景星答道:然也,适已飞奏帝师。
某以君父大仇,寝食不安,故愿戮力疆场,稍尽臣子之谊。
女金刚又持至令旨,宣谕道:景星英气凌云,忠心贯日,正宜历练戎行,允以原官兼监军使,率兵先进。
军师吕律从后接应,勿使有虞。
钦哉,勉旃!
景佥都心喜,请以火力士为先锋。
吕军师道:力士只能步战,宜于山谷险阻。
今齐地多平原大陆,利于骑战,若以步敌骑,虽勇奚施?佥都固请用之。
吕军师道:既如此,可选善战步兵一千,令为先锋,再选骑卒二千五百,骁将四员,佥都统为中军,某追随后尘,伫听捷音。
景公子笑逐颜开,谦逊了几句,各自散去。
次早五更,二军师到演武厅时,景佥都与火力士已等候良久。
高军师道:真不愧为景老先生令嗣。
祭纛已毕,正在分兵起行,有探马飞报,东昌府差人进降表,并有军师禀启,现候进止。
两军师同拆看时,大概说燕王靖难南下,唯东昌一旅之力,能折其锐,厥后弗敢正视,绕道而行,济南、淮北,遂无坚城。
今父老永怀故主,犹如畴昔,闻义师定鼎,尽愿归诚,以副云霓之望,不胜待命云云。
吕军师遂发改来差云:东昌官民,凛知大义,自应各仍旧职,候帝师优诏遵行。
高军师又分讨道:本帅平临清回日,当至本郡抚慰士民。
来差自赴帝师阙下进表不题。
且说临清一州,乃南北冲要之区,向设有总兵官,已在济南败亡,今止有都司一员,姓贾名旅,守备二员,一名文豹,一名高爵。
其知州姓竺名石麒,贪狠异常,却有三个家将:一名尖刀王疋,原是吴中无赖,因持解腕尖刀替人刺杀仇家,逃走到北边的;一名铁锤陈筋,两臂青筋剔起如绳,人以铁锤击之,能用两臂迎受,故顺口呼此美号;一名太监邢突,做过太湖内大盗,绝无一茎须髯,所以称做太监。
还有三个术士:一知风鉴,叫做皮善相;一通阴阳阳,叫做杨尔獒;一能卜筮,叫做沈子蔡。
皮善相相定竺知州必竟出将人相,沈子蔡又卜得敌人若到,必致覆军杀将,因此整饬戎伍,训练甲兵,与贾都司等相商拒敌。
武官见文官如此励精,不敢不应承。
独高守备婉词微讽道:我等食人之禄,忠人之事,固不待言。
但恐卵石不敌,虽尽忠而反误国,亦不可不虑及。
竺石麒道:这是要降贼的话。
喝令:左右为我擒下!王疋等一齐拥上,立刻把高守备绑了,下令道:且囚在禁中,待我破敌之后上闻而后诛之。
即点起五千人马,尽数出城,扎下三个寨栅,中是知州,左是都司,右是守备。
不两日,先锋楚由基领着五百精兵,早到临清界上。
竺石麒令杨尔獒先望敌军气色,仔细看了一回,说道:敌兵之气,阳中带阴,主先小吉而后大凶。
竺石麒吩咐善射手,若敌军来近,惟以乱箭射之,令其先亦不小吉。
顷刻间喊杀震天,对面五百健儿,雁翅排开,一将当先出马:
带一顶锼金凤翅盔,额正中嵌一颗明珠,穿一件砌银龙鳞甲;胸前后护两轮宝月。
衬一领松绫千鹤战袍,扣一条蓝玉双螭带。
左悬犀角铁胎弓,右插雕翎金镞箭。
手持一枝逐电方天戟,坐下四足追风银合马。
认旗上写得分明先锋百胜楚将军。
竺石麒见了,也觉惊心,命家将小心出战。
王匹飞马而出,大声道:可认得俺尖刀大将王疋么?楚由基更不打话,径杀过来。
两将交锋不三合,被由基一戟,洞胸而死。
立马横戟,指着对阵道:燕贼雄兵十万,上将千员,不够两阵杀尽。
尔等蠛蠓蚂蚁,也来俺老爷手中纳命,岂不污我画戟?竺石麒大怒,教放乱箭。
由基乃勒马缓款而回。
当晚高军师大队已到,闻先锋得胜大喜,下令防其劫寨,小心巡视。
却说竺石麒折了一个家将,心中微有悔意,而且大言在先,欲罢不能,甚为纳闷。
杨尔獒道:明日交战,别有妙法。
石麒道:尔言先小吉,倒应得大了。
但不知后大凶,作何应法?
杨尔獒道:某之法,正使彼应大凶之兆也。
乞与我猛将一员,精兵一千五百,于五更时分,待我抄出背后袭之。
略俟其阵乱,明公掩杀其前,使彼首尾难援。
此小秦王之所以破窦建德也。
竺石麒大喜,依计而行。
早有伏路兵报知高军师,军师大笑道:我即不备,亦无惧。
然必须今日乘机破之。
遂登将台,将令旗招动,排一个阵势,外方内圆。
外四面方如棋局,兵士在南者向南,在北者向北,东西亦如之;内圆则左右环绕,宛然一个太极图。
郭开山粗知阵法,看了又看,全然不解。
因问军师,军师曰:方圆二阵,肇自轩皇法太极方舆之制,尚父广其意而为三才四象,武侯因之而化为八卦,名曰‘八阵’。
阵有八变,其体皆方,此方阵变化之妙至于极者;药师之六花有六变,其体皆圆,此圆阵变化之妙至于极者。
若帝师之制五行,非方非圆,前首后尾,中有二翼,其形如鸟,名曰‘五行’,实有七阵。
此又浑融于六花、八卦之间,权衡于三才、四象之外,非天纵之圣不能也。
若夫八阵之妙。
包含在内,长于守;六花之妙,显著在外,利于战。
至五行之妙,或隐或显,亦奇亦正,能伸能缩,可散可聚,战与守皆利。
阵法至此,神乎,神乎!今区区小阵,不过兼并方圆二阵之制,略加变通。
如苏若兰之《璇玑图》,其象圆也,而载图之锦,质本方也。
外方四面,可以拒敌人四面来攻;内圆四层,则每一层之兵,可以分应一面。
若全体引而伸之。
亦成常山之蛇,一时应急可以用之。
正在讲论,后面敌兵已吶喊而来。
高军师笑道:割鸡焉用牛刀?早见后阵卜克跃马挺枪,当先杀去。
正迎着一将,身穿皮甲,手舞双铁锤,如旋风滚至。
卜克大喝一声,神枪早到,那将急侧身一躲,枪在左肋边过去,就丢了左手铁锤,挟住枪杆,右手一锤当头下来。
卜克已掣钢鞭在手,向上正迎个住,就顺势将鞭逼着锤柄,直削到那将手腕上,用力一勒,把个大指、食指勒断,只得弃了铁锤,两手来夺枪。
卜克却飞起钢鞭,照顶门打下,那自恃臂膊硬挣,奋然举迎,胳擦一声,膀子两截,坠于马下。
又复一枪,完了性命。
杨尔獒见势头不好,急欲走时,被卜克飞马赶上,活捉过来。
那些小卒发一声喊,登时星散。
竺石麒远远望见,心中着忙,说要大家决一死战。
高军师大队人马,早已冲杀过来,并无一人迎敌。
竺石麒手足无措,遂先策马奔跑。
众军大溃,但见人头滚滚坠地。
楚由基大呼:与你们小军无干,可速投降!军士都丢弃枪刀,罗拜于地。
郭开山与曾彪,紧迫着贾旅、文豹,董翥、董翱、宋义飞赶着竺石麒、邢突。
将到吊桥边,只见城上竖了降旗,高守备领着数百人杀出,大叫道:竺知州,我来请你去写奏章上闻哩!说声未了,一白须老人,轮着条铁、扁担,夹马头一下,竺石麒倒栽葱撞下地来。
董翥飞马先到,喝令众军士拿下。
董翱、宋义又活捉了邢突并沈子蔡、皮善相。
后面高军师与瞿雕儿、孙翦、卡克等,一齐都到。
高守备下马迎接进城,到帅府坐定。
郭开山、曾彪各献了贾旅、文豹首级,高守备押着竺石麒,向前跪下,只是叩头求降。
高军师到有宽恕之意,那些众百姓涌进辕门,齐声喊道:竺知州杀得我们临清人够了!有个白须的前禀道:小的叫做老好汉,因这位高守父做官,兵已爱戴,被竺知州这贼拿来监禁,说得胜后要杀他。
是小的不服,纠集了众兵民,打开牢门,救将出来,迎接大兵的。
今我等见军师不杀这万恶的官,满城百姓将来都要死在他手里。
那杨尔獒、沈子蔡,与刑太监、皮善相,都是挑唆知州害百姓的,只有余州判是个善人,做官也好,吏目也还去得。
我等公道良心,歹的说歹,好的说好,只求军师为百姓做主。
高军师立命将竺石麒等五人腰斩市曹,就升高守备为参将,驻守本州岛。
又升余州判为知州,其吏目原官如故。
一时帅府门外欢声如雷而散。
又命郭开山盘取临清仓廒米石,给散本州岛兵饷。
分拨已毕,即起身前往东昌府巡视去了。
如今说济宁一州,正当南北之中,人民殷富,户口繁庶,比临清更胜。
州之北五十里,有个分水口子,其泉脉九十有九,出自万山之中,汇注于此,七分向南,三分向北。
燕王即之后,计欲引导此水,开达河渠以通漕运。
用富昌伯房胜监督河道,设有河兵七营,共一万五百名,副、参、游、守五十余员。
而有些本领的,止副将王礼、参将徐政、游击庞来兴、丁胜、王宗等。
其河兵一半多系空粮,即现在者亦不做工,惟佥取民夫力役,兵饷总归私橐,合州怨声载道。
闻知济南已失,恐民心生变,遂撤河工之役,挑选精壮者补伍,已够一万之数。
城池坚固,粮米充足,可战可守,监河房胜,又系靖难时宿将,稍有谋略,早于城外结下五个寨栅以待敌至。
时火力士统着步兵一千先到,房胜在将台望见,顾谓左右曰:人人传说青州妖贼利害,原来只是如此。
遂挥众将率善射手五百名,长枪手二千名,乘其远来疲乏,不待他站住摆队,径行卷杀过去,可以立破。
王礼等得令,顷刻点兵迎去。
箭利马逸,势若风雨骤至,步兵如何抵当得住?被他一冲,四下分散。
火力士虽然勇猛,舞动双锤,打死几个,无奈孤掌难鸣,只得随着乱兵奔走。
王礼等赶杀有十余里,遥见尘沙涨起,接应兵到了。
原来是雷一震、马千里二将,率轻骑五百,疾趋而至。
王礼等见来兵亦属无多,即挥令军士迎敌。
混战一场,不分胜负,各自收兵。
景佥都中军人马,当晚亦到,遂于高阜处立住营寨。
火力士自己绑缚请死,景佥都道:我与汝义同兄弟,岂可如此?我当请削官职,戴罪图功。
计点兵卒,死伤大半,乃连夜具表引罪,并作一启达上军师。
军师亟引众将,飞骑前来劝慰,曰:贤乔梓精忠盖世,四海尽知,偶尔小挫,可足为论?且不佞为主帅,而使先锋失利,余之罪也,与佥都何涉?今当进兵破之。
遂令小皂旗、彭岑各引五百壮士为先锋,直逼敌营。
房胜大笑道:些小草寇,何以王师败绩?想必有些妖术。
即命军中杀取猪狗血,并秽粪之类,预为整备。
小皂旗一马当先,大喝:篡国贼徒!天兵到此,不降何待?房胜见有皂旗一面,插在背后,曰:此必妖人也。
吩咐众将,只要败,不要赢,引入阵中擒之。
王礼即拨马出阵,骂道:草贼恃有妖法,可知道死在目前了!小皂旗骂道:瞎眼聋耳的贼!我等堂堂王师,岂用邪术?快放马过来!交手不数合,小皂旗霍地拨马而走,王礼纵马追时,房胜亟令军士大叫:勿追!忽听得弓弦一响,咽喉早中,两脚朝天,坠于马下。
王宗骤马出救,不提防又是一箭,应弦而倒。
火力士认得是王礼、王宗,率部下飞奔出去,抢回尸首,来禀景佥都与吕军师道:此弟兄二贼,就是害故主王御史的。
乞赐与末将,剜心祭奠,以慰故主之灵。
军师大喜,命用太牢玄酒,设位致祭。
即暗传将令,今日连杀二贼,彼已丧胆,若亟攻之,则逃避人城,拔之非易,姑退兵二十瑞安营。
只见力士部下小卒仓皇奔来报说,火将军祭毕王御史,已自刭了。
众皆大骇。
景佥都问是何故,可有话说?小卒道:火将军教转禀军师与监军说:‘向来偷生者,只为御史之仇未报。
今幸张将军连射二贼,我得藉以报故主于地下。
且昨日兵败,负罪匪轻,亦何面目立于人世?独是有负景公子大恩,俟来生报效耳。
’言讫,立拔剑自刎。
我等飞救不及。
景佥都不觉失声痛哭。
吕军师道:此义士也!监军勿哀。
命备棺以将军之礼葬之。
但知道退舍安营,大军师别施妙策;更谁料摧城杀敌,女飞将合建奇勋。
下回若何,姑试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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