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唐书列传卷一百二十四篇记载了哪些事迹,祖栖筠,御史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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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唐书列传卷一百二十四篇记载了哪些事迹
《旧唐书》共200卷,作者署名后晋刘昫等撰,实为后晋赵莹主持编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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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裕,字文饶,赵郡人。
祖栖筠,御史大夫。
父吉甫,赵国忠公,元和初宰 相。
祖、父自有传。
德裕幼有壮志,苦心力学,尤精《西汉书》、《左氏春秋》。
耻与诸生同乡赋,不喜科试。
年才及冠,志业大成。
贞元中,以父谴逐蛮方,随侍 左右,不求仕进。
元和初,以父再秉国钧,避嫌不仕台省,累辟诸府从事。
十一年, 张弘靖罢相,镇太原,辟为掌书记。
由大理评事得殿中侍御史。
十四年府罢,从弘 靖入朝,真拜监察御史。
明年正月,穆宗即位,召入翰林,充学士。
帝在东宫,素 闻吉甫之名,既见德裕,尤重之。
禁中书诏大手笔,多诏德裕草之。
是月,召对思 政殿,赐金紫之服。
逾月,改屯田员外郎。
穆宗不持政道,多所恩贷,戚里诸亲,邪谋请谒;传导中人之旨,与权臣往来, 德裕嫉之。
长庆元年正月,上疏论之曰:伏见国朝故事,驸马缘是亲密,不合与 朝廷要官往来。
玄宗开元中,禁止尤切。
访闻近日驸马辄至宰相及要官私第,此辈 无他才伎可以延接,唯是泄漏禁密;交通中外,群情所知,以为甚弊。
其朝官素是 杂流,则不妨来往。
若职在清列,岂可知闻?伏乞宣示宰臣,其驸马诸亲,今后公 事即于中书见宰相,请不令诣私第。
上然之。
寻转考功郎中、知制诰。
二年二月, 转中书舍人,学士如故。
初,吉甫在相位时,牛僧孺、李宗闵应制举直言极谏科。
二人对诏,深诋时政 之失,吉甫泣诉于上前。
由是,考策官皆贬,事在《李宗闵传》。
元和初,用兵伐 叛,始于杜黄裳诛蜀。
吉甫经画,欲定两河,方欲出师而卒。
继之元衡、裴度。
而 韦贯之、李逢吉沮议,深以用兵为非。
而韦、李相次罢相,故逢吉常怒吉甫、裴度。
而德裕于元和时,久之不调,而逢吉、僧孺、宗闵以私怨恆排摈之。
时德裕与李绅、元稹俱在翰林,以学识才名相类,情颇款密。
而逢吉之党深恶 之。
其月,罢学士,出为御史中丞。
其元稹自禁中出,拜工部侍郎、平章事。
三月, 辈度自太原复辅政。
是月,李逢吉亦自襄阳入朝,乃密赂纤人,构成于方狱。
六月, 元稹、裴度俱罢相。
稹出为同州刺史。
逢吉代裴度为门下侍郎、平章事。
既得权位, 锐意报怨。
时德裕与牛僧孺俱有相望,逢吉欲引僧孺,惧绅与德裕禁中沮之;九月, 出德裕为浙西观察使,寻引僧孺同平章事。
由是交怨愈深。
润州承王国清兵乱之后,前使窦易直倾府藏赏给,军旋浸骄,财用殚竭。
德裕 俭于自奉,留州所得,尽以赡军,虽施与不丰,将卒无怨。
二年之后,赋舆复集。
德裕壮年得位,锐于布政,凡旧俗之害民者,悉革其弊。
江、岭之间信巫祝, 惑鬼怪,有父母兄弟厉疾者,举室弃之而去。
德裕欲变其风,择乡人之有识者,谕 之以言,绳之以法,数年之间,弊风顿革。
属郡祠庙,按方志,前代名臣贤后则祠 之。
四郡之内,除淫祠一千一十所。
又罢私邑山房一千四百六十,以清寇盗。
人乐 其政,优诏嘉之。
昭愍皇帝童年缵历,颇事奢靡。
即位之年七月,诏浙西造银盝子妆具二十事进 内。
德裕奏曰:
臣百生多幸,获遇昌期。
受寄名籓,常忧旷职,孜孜夙夜,上报国恩。
数年已 来,灾旱相继,罄竭微虑,粗免流亡,物力之间,尚未完复。
臣伏准今年三月三日 赦文,常贡之外,不令进献。
此则陛下至圣至明,细微洞照,一恐聚敛之吏缘以成 奸,一恐凋瘵之人不胜其弊。
上弘俭约之德,下敷恻悯之心。
万国群氓,鼓舞未息。
昨奉五月二十三日诏书,令访茅山真隐,将欲师处谦守约之道,发务实去华之美。
虽无人上塞丹诏,实率土已偃玄风,岂止微臣,独怀抃贺。
况进献之事,臣子常心,虽有敕文不许,亦合竭力上贡。
唯臣当道,素号富饶, 近年已来,比旧即异。
贞元中,李锜任观察使日,职兼盐铁。
百姓除随贯出榷酒钱 外,更置官酤,一两重纳榷,获利至厚。
又访闻当时进奉,亦兼用盐铁羡余,贡献 繁多,自后莫及。
至薛苹任观察使时,又奏置榷酒。
上供之外,颇有余财,军用之 间,实为优足。
自元和十四年七月三日敕,却停榷酤。
又准元和十五年五月七日赦 文,诸州羡余,不令送使,唯有留使钱五十万贯。
每年支用,犹欠十三万贯不足, 常须是事节俭,百计补填,经费之中,未免悬欠。
至于绫纱等物,犹是本州所出, 易于方圆。
金银不出当州,皆须外处回市。
去二月中奉宣令进盝子,计用银九千四百余两。
其时贮备,都无二三百两,乃 诸头收市,方获制造上供。
昨又奉宣旨,今进妆具二十件,计用银一万三千两,金 一百三十两。
寻令并合四节进奉金银,造成两具进纳讫。
今差人于淮南收买,旋到 旋造,星夜不辍;虽力营求,深忧不迨。
臣若因循不奏,则负陛下任使之恩;若分 外诛求,又累陛下慈俭之德。
伏乞陛下览前件榷酤及诸州羡余之目,则知臣军用褊 短,本末有由。
伏料陛下见臣奏论,必赐详悉,知臣竭爱君守事之节,尽纳忠罄直 之心。
伏乞圣慈,宣令宰臣商议,何以遣臣上不违宣索,下不阙军储,不困疲人, 不敛物怨,前后诏敕,并可遵承。
辄冒宸严,不胜战汗之至。
时准赦不许进献。
逾月之后,征贡之使,道路相继。
故德裕因诉而讽之。
事奏, 不报。
又诏进可幅盘条缭绫一千匹,德裕又论曰:
臣昨缘宣索,已具军资岁计及近年物力闻奏,伏料圣慈,必垂省览。
又奉诏旨, 令织定罗纱袍段及可幅盘条缭绫一千匹。
伏读诏书,倍增惶灼。
臣伏见太宗朝,台使至凉州,见名鹰讽李大亮献之。
大亮密表陈诚。
太宗赐诏 云:使遣献之,遂不曲顺。
再三嘉叹,载在史书。
又玄宗命中使于江南采 诸鸟,汴州刺史倪若水陈论,玄宗亦赐诏嘉纳,其鸟即时皆放。
又令皇甫询于益州 织半臂背子、琵琶扞拨、镂牙合子等,苏颋不奉诏书,辄自停织。
太宗、玄宗皆不 加罪,欣纳所陈。
臣窃以、镂牙,至为微细,若水等尚以劳人损德,沥款效忠。
当圣祖之朝,有臣如此,岂明王之代,独无其人?盖有位者蔽而不言,必非陛下拒 而不纳。
又伏睹四月二十三日德音云:方、召侯伯有位之士,无或弃吾谓不可教。
其 有违道伤理,徇欲怀安,面刺廷攻,无有隐讳。
则是陛下纳诲从善,道光祖宗, 不尽忠规,过在臣下。
况玄鹅天马,椈豹盘绦,文彩珍奇,只合圣躬自服。
今所织 千匹,费用至多,在臣愚诚,亦所未谕。
昔汉文帝衣弋绨之衣,元帝罢轻纤之服, 仁德慈俭,至今称之。
伏乞陛下,近览太宗、玄宗之容纳,远思汉文、孝元之恭己; 以臣前表宣示群臣,酌臣当道物力所宜,更赐节减。
则海隅苍生,无不受赐。
臣不 胜恳切兢惶之至。
优诏报之。
其缭绫罢进。
元和已来,累敕天下州府,不得私度僧尼。
徐州节度使王智兴聚货无厌,以敬 宗诞月,请于泗州置僧坛,度人资福,以邀厚利。
江、淮之民,皆群党渡淮。
德裕 奏论曰:
王智兴于所属泗州置僧尼戒坛,自去冬于江、淮已南,所在悬榜招置。
江、 淮自元和二年后,不敢私度。
自闻泗州有坛,户有三丁,必令一丁落发,意在规避 王徭,影庇资产。
自正月已来,落发者无算。
臣今于蒜山渡点其过者,一日一百余 人,勘问唯十四人是旧日沙弥,余是苏、常百姓,亦无本州文凭,寻已勒还本贯。
访闻泗州置坛次第,凡僧徒到者,人纳二缗,给牒即回,别无法事。
若不特行禁止, 比到诞节,计江、淮已南,失却六十万丁壮。
此事非细,系于朝廷法度。
状奏, 即日诏徐州罢之。
敬宗荒僻日甚,游幸无恆;疏远贤能,昵比群小。
坐朝月不二三度,大臣罕得 进言。
海内忧危,虑移宗社。
德裕身居廉镇,倾心王室,遣使献《丹扆箴》六首, 曰:臣闻‘心乎爱矣,遐不谓矣’,此古之贤人所以笃于事君者也。
夫迹疏而言 亲者危,地远而意忠者忤。
然臣窃念拔自先圣,偏荷宠光,若不爱君以忠,则是上 负灵鉴。
臣顷事先朝,属多阴沴,尝献《大明赋》以讽,颇蒙先朝嘉纳。
臣今日尽 节明主,亦由是心。
昔张敞之守远郡,梅福之在遐徼,尚竭诚尽忠,不避尤悔。
况 臣尝学旧史,颇知箴讽,虽在疏远,犹思献替。
谨献《丹扆箴》六首,仰尘睿鉴, 伏积兢惶。
其《宵衣箴》曰:先王听政,昧爽以俟。
鸡鸣既盈,日出而视。
伯禹大圣, 寸阴为贵。
光武至仁,反支不忌。
无俾姜后,独去簪珥。
彤管记言,克念前志。
其《正服箴》曰:圣人作服,法象可观。
虽在宴游,尚不怀安。
汲黯庄色, 能正不冠。
杨阜毅然,亦讥缥纨。
四时所御,各有其官。
非此勿服,惟辟所难。
其《罢献箴》曰:汉文罢献,诏还騄耳。
銮辂徐驱,焉用千里?厥后令王, 亦能恭己。
翟裘既焚,筒布则毁。
道德为丽,慈仁为美。
不过天道,斯为至理。
其《纳诲箴》曰:惟后纳诲,以求厥中。
从善如流,乃能成功。
汉骜流湎, 举白浮钟。
魏睿侈汰,凌霄作宫。
忠虽不忤,善亦不从。
以规为瑱,是谓塞聪。
其《辩邪箴》曰:居上处深,在察微萌。
虽有谗慝,不能蔽明。
汉之有昭, 德过周成。
上书知伪,照奸得情。
燕、盖既折,王猷洽平。
百代之后,乃流淑声。
其《防微箴》曰:天子之孝,敬遵王度。
安必思危,乃无遗虑。
乱臣猖蹶, 非可遽数。
玄黄莫辨,触瑟始仆。
柏谷微行,豺豕塞路。
睹貌献飧,斯可诫惧。
帝手诏答曰:卿文雅大臣,方隅重寄。
表率诸部,肃清全吴。
化洽行春,风 澄坐啸,眷言善政,想叹在怀。
卿之宗门,累著声绩,冠内廷者两代,袭侯伯者六 朝。
果能激爱君之诚,喻诗人之旨。
在远而不忘忠告,讽上而常深虑微。
博我以端 躬,约予以循礼。
三复规谏,累夕称嗟。
置之座隅,用比韦弘之益;铭诸心腑,何 啻药石之功?卿既以投诚,朕每怀开谏,苟有过举,无忘密陈。
山川既遐,睠属何 已,必当克己,以副乃诚。
德裕意在切谏,不欲斥言,托箴以尽意。
《宵衣》,讽坐朝稀晚也;《正服》, 讽服御乖异也;《罢献》,讽征求玩好也;《纳诲》,讽侮弃谠言也;《辨邪》, 讽信任群小也;《防微》,讽轻出游幸也。
帝虽不能尽用其言,命学士韦处厚殷勤 答诏,颇嘉纳其心焉。
德裕久留江介,心恋阙廷,因事寄情,望回圣奖。
而逢吉当 轴,枳棘其涂,竟不得内徙。
宝历二年,亳州言出圣水,饮之者愈疾。
德裕奏曰:臣访闻此水,本因妖僧 诳惑,狡计丐钱。
数月已来,江南之人,奔走塞路。
每三二十家,都顾一人取水。
拟取之时,疾者断食荤血,既饮之后,又二七日蔬飧,危疾之人,俟之愈病。
其水 斗价三贯,而取者益之他水,沿路转以市人,老疾饮之,多至危笃。
昨点两浙、福 建百姓渡江者,日三五十人。
臣于蒜山渡已加捉搦。
若不绝其根本,终无益黎氓。
昔吴时有圣水,宋、齐有圣火,事皆妖妄,古人所非。
乞下本道观察使令狐楚,速 令填塞,以绝妖源。
从之。
敬宗为两街道士赵归真说以神仙之术,宜访求异人以师其道。
僧惟贞、齐贤、 正简说以祠祷修福,以致长年。
四人皆出入禁中,日进邪说。
山人杜景先进状,请 于江南求访异人。
至浙西,言有隐士周息元,寿数百岁。
帝即令高品、薛季棱往润 州迎之。
仍诏德裕给公乘遣之。
德裕因中使还,献疏曰:
臣闻道之高者,莫如广成、玄元,人之圣者,莫若轩黄、孔子。
昔轩黄问广成 子:理身之要,何以长久?对曰:无视无听,抱神以静。
形将自正,神必自清。
无劳子形,无摇子精,乃可长生。
慎守其一,以处其和。
故我修身千二百岁矣,吾 形未尝衰。
又云:得吾道者,上为皇而下为王。
玄元语孔子曰:去子之骄 气与多欲,态色与淫志,是皆无益于子之身。
吾所告子者是已。
故轩黄发谓天之 叹,孔子兴犹龙之感。
前圣于道,不其至乎?
伏惟文武大圣广孝皇帝陛下,用玄祖之训,修轩黄之术;凝神闲馆,物色异人; 将以觌冰雪之姿,屈顺风之请。
恭惟圣感,必降真仙。
若使广成、玄元混迹而至, 语陛下之道,授陛下之言,以臣度思,无出于此。
臣所虑赴召者,必迂怪之士,苟 合之徒,使物淖冰,以为小术,炫耀邪僻,蔽欺聪明。
如文成、五利,一无可验。
臣所以三年之内,四奉诏书,未敢以一人塞诏,实有所惧。
臣又闻前代帝王,虽好方士,未有服其药者。
故《汉书》称黄金可成,以为饮 食器则益寿。
又高宗朝刘道合、玄宗朝孙甑生,皆成黄金,二祖竟不敢服。
岂不以 宗庙社稷之重,不可轻易!此事炳然载于国史。
以臣微见,倘陛下睿虑精求,必致 真隐,唯问保和之术,不求饵药之功,纵使必成黄金,止可充于玩好。
则九庙灵鉴, 必当慰悦;寰海兆庶,谁不欢心?臣思竭愚衷,以裨玄化,无任兢忧之至。
息元至京,帝馆之于山亭,问以道术。
自言识张果、叶静能,诏写真待诏李士 昉问其形状,图之以进。
息元山野常人,本无道学,言事诞妄,不近人情。
及昭愍 遇盗而殂,文宗放还江左。
德裕深识守正,皆此类也。
文宗即位,就加检校礼部尚书。
太和三年八月,召为兵部侍郎,裴度荐以为相。
而吏部侍郎李宗闵有中人之助,是月拜平章事,惧德裕大用。
九月,检校礼部尚书, 出为郑滑节度使。
德裕为逢吉所摈,在浙西八年。
虽远阙庭,每上章言事。
文宗素 知忠荩,采朝论征之。
到未旬时,又为宗闵所逐,中怀于悒,无以自申。
赖郑覃侍 讲禁中,时称其善;虽朋党流言,帝乃心未已。
宗闵寻引牛僧孺同知政事,二憾相 结,凡德裕之善者,皆斥之于外。
四年十月,以德裕检校兵部尚书、成都尹、剑南 西川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管内观察处置、西山八国云南招抚等使。
裴度于宗闵 有恩。
度征淮西时,请宗闵为彰义观察判官,自后名位日进。
至是恨度援德裕,罢 度相位,出为兴元节度使,牛、李权赫于天下。
西川承蛮寇剽虏之后,郭钊抚理无术,人不聊生。
德裕乃复葺关防,缮完兵守。
又遣人入南诏,求其所俘工匠,得僧道工巧四千余人,复归成都。
五年九月,吐蕃 维州守将悉怛谋请以城降。
其州南界江阳,岷山连岭而西,不知其极;北望陇山, 积雪如玉;东望成都,若在井底。
一面孤峰,三面临江,是西蜀控吐蕃之要地。
至 德后,河、陇陷蕃,唯此州尚存。
吐蕃利险要,将妇人嫁于此州阍者。
二十年后, 妇人生二子成长。
及蕃兵攻城,二子内应,其州遂陷。
吐蕃得之,号曰无忧城。
贞元中,韦皋镇蜀,经略西山八国,万计取之不获,至是悉怛谋遣人送款。
德裕疑 其诈,遣人送锦袍金带与之,托云候取进止,悉怛谋乃尽率郡人归成都。
德裕乃发 兵镇守,因陈出攻之利害。
时牛僧孺沮议,言新与吐蕃结盟,不宜败约,语在《僧 孺传》。
乃诏德裕却送悉怛谋一部之人还维州,赞普得之,皆加虐刑。
德裕六年复 修邛峡关,移巂州于台登城以扞蛮。
德裕所历征镇,以政绩闻。
其在蜀也,西拒吐蕃,南平蛮、蜒。
数年之内,夜 犬不惊;疮痏之民,粗以完复。
会监军王践言入朝知枢密,尝于上前言悉怛谋缚送 以快戎心,绝归降之义,上颇尤僧孺。
其年冬,召德裕为兵部尚书。
僧孺罢相,出 为淮南节度使。
七年二月,德裕以本官平章事,进封赞皇伯,食邑七百户。
六月, 宗闵亦罢,德裕代为中书侍郎、集贤大学士。
其年十二月,文宗暴风恙,不能言者月余。
八年正月十六日,始力疾御紫宸见 百僚。
宰臣退问安否,上叹医无名工者久之。
由是王守澄进郑注。
初,注构宋申锡 事,帝深恶之,欲令京兆尹杖杀之。
至是以药稍效,始善遇之。
守澄复进李训,善 《易》。
其年秋,上欲授训谏官。
德裕奏曰:李训小人,不可在陛下左右。
顷年 恶积,天下皆知;无故用之,必骇视听。
上曰:人谁无过,俟其悛改。
朕以逢 吉所托,不忍负言。
德裕曰:圣人有改过之义。
训天性奸邪,无悛改之理。
上顾王涯曰:商量别与一官。
遂授四门助教。
制出,给事中郑肃、韩佽封之不 下。
王涯召肃面喻令下。
俄而郑注亦自绛州至。
训、注恶德裕排己,九月十日,复 召宗闵于兴元,授中书侍郎、平章事,代德裕。
出德裕为兴元节度使。
德裕中谢日, 自陈恋阙,不愿出籓,追敕守兵部尚书。
宗闵奏制命已行,不宜自便,寻改检校尚 书左仆射、润州刺史、镇海军节度、苏常杭润观察等使,代王璠。
德裕至镇,奉诏安排宫人杜仲阳于道观,与之供给。
仲阳者,漳王养母,王得 罪,放仲阳于润州故也。
九年三月,左丞王璠、户部侍郎李汉进状,论德裕在镇, 厚赂仲阳,结托漳王,图为不轨。
四月,帝于蓬莱殿召王涯、李固言、路随、王璠、 李汉、郑注等,面证其事。
璠、汉加诬构结,语甚切至。
路随奏曰:德裕实不至 此。
诚如璠、汉之言,徼臣亦合得罪。
群论稍息。
寻授德裕太子宾客,分怀东都。
其月,又贬袁州长史。
路随坐证德裕,罢相,出镇浙西。
其年七月,宗闵坐救杨虞 卿,贬处州。
李汉坐党宗闵,贬汾州。
十一月,王璠与李训造乱伏诛,而文宗深悟 前事,知德裕为朋党所诬。
明年三月,授德裕银青光禄大夫,量移滁州刺史。
七月, 迁太子宾客。
十一月,检校户部尚书,复浙西观察使。
德裕凡三镇浙西,前后十余 年。
开成二年五月,授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淮南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使事,代牛僧 孺。
初,僧孺闻德裕代己,乃以军府事交付副使张鹭,即时入朝。
时扬州府藏钱帛 八十万贯匹,及德裕至镇,奏领得止四十万,半为张鹭支用讫。
僧孺上章讼其事, 诏德裕重检括,果如僧孺之数。
德裕称初到镇疾病,为吏隐欺,请罚。
诏释之。
补 阙王绩、魏谟,崔党韦有翼、拾遗令狐綯书左仆射。
五年正月,武宗即位。
七月, 召德裕于淮南。
九月,授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初,德裕父吉甫,年五十一出镇淮南,五十四自淮南复相。
今德裕镇淮南,复 入相,一如父之年,亦为异事。
会昌元年,兼左仆射。
开成末,回纥为黠戛斯所攻。
战败,部族离散。
乌介可 汗奉太和公主南来。
会昌二年二月,牙于塞上,遣使求助兵粮,收复本国,权借天 德军以安公主。
时天德军使田牟,请以沙陁、退浑诸部落兵击之。
上意未决,下百 僚商议,议者多云如牟之奏。
德裕曰:顷者国家艰难之际,回纥继立大功。
今国 破家亡,窜投无所,自居塞上,未至侵淫。
以穷来归,遽行杀伐,非汉宣待呼韩邪 之道也。
不如聊济资粮,徐观其变。
宰相陈夷行曰:此借寇兵而资盗粮,非计 也,不如击之便。
德裕曰:田牟、韦仲平言沙陀、退浑并愿击贼,此缓急不可 恃也。
夫见利则进,遇敌则散,是杂虏之常态,必不肯为国家扞御边境。
天德一城, 戍兵寡弱,而欲与劲虏结雠,陷之必矣。
不如以理恤之,俟其越轶,用兵为便。
帝以为然,许借米三万石。
俄而回纥宰相霡没斯杀赤心宰相,以其众来降。
赤心部族又投幽州。
乌介势孤, 而不与之米,其众饥乏,渐近振武保大栅、杷头峰,突入朔州州界。
沙陁、退浑皆 以其家保山险;云州张献节婴城自固。
虏大纵掠,卒无拒者。
上忧之,与宰臣计事。
德裕曰:杷头峰北,便是沙碛,彼中野战,须用骑兵。
若以步卒敌之,理难必胜。
今乌介所恃者公主,如令勇将出奇夺得公主,虏自败矣。
上然之,即令德裕草制 处分代北诸军,固关防,以出奇形势授刘沔。
沔令大将石雄急击可汗于杀胡山;败 之,迎公主还宫,语在《石雄传》。
寻进位司空。
三年二月,赵蕃奏黠戛斯攻安西、北庭都护府,宜出师应援。
德裕奏曰:
据地志,安西去京七千一百里,北庭去京五千二百里。
承平时,向西路自河西、 陇右出玉门关,迤逦是国家州县,所在皆有重兵。
其安西、北庭要兵,便于侧近征 发。
自艰难已后,河、陇尽陷吐蕃,若通安西、北庭,须取回纥路去。
今回纥破灭, 又不知的属黠戛斯否。
纵令救得,便须却置都护,须以汉兵镇守。
每处不下万人, 万人从何征发?馈运取何道路?今天德、振武去京至近,兵力常苦不足。
无事时贮 粮不支得三年,朝廷力犹不及,况保七千里安西哉!臣所以谓纵令得之,实昔无用 也。
昔汉宣帝时,魏相请罢车师之田;汉元帝时,贾捐之请弃珠崖郡;国朝贤相狄 仁杰亦请弃四镇,立斛瑟罗为可汗,又请弃安东,却立高氏。
盖不欲贪外虚内,耗 竭生灵。
此三臣者,当自有之时,尚欲弃之,以肥中国,况隔越万里,安能救之哉! 臣恐蕃戎多计,知国力不及,伪且许之,邀求中国金帛。
陛下不可中悔,此则将实 费以换虚事,即是灭一回纥而又生之,恐计非便。
乃止。
德裕又以太和五年,吐蕃维州守将以城降,为牛僧孺所沮,终失维州,奏论之 曰:
臣在先朝,出镇西蜀。
其时吐蕃维州首领悉怛谋,虽是杂虏,久乐皇风,将彼 坚城,降臣本道。
臣寻差兵马,入据其城,飞章以闻,先帝惊叹。
其时与臣不足者, 望风嫉臣,遽献疑言,上罔宸听,以为与吐蕃盟约,不可背之,必恐将此为辞,侵 犯郊境。
诏臣还却此城,兼执送悉怛谋等,令彼自戮。
复降中使,迫促送还。
昔白 起杀降,终于杜邮致祸;陈汤见徙,是为郅支报雠。
感叹前事,愧心终日。
今者幸 逢英主,忝备台司,辄敢追论,伏希省察。
且维州据高山绝顶,三面临江,在戎虏平川之冲,是汉地入兵之路。
初,河、 陇尽没,此州独存。
吐蕃潜将妇人嫁与此州门子。
二十年后,两男长成,窃开垒门, 引兵夜入,因兹陷没,号曰无忧。
因并力于西边,遂无虞于南路,凭凌近甸, 宵旰累朝。
贞元中,韦皋欲经略河湟,须以此城为始,尽锐万旅,急攻累年。
吐蕃 爱惜既甚,遂遣舅论莽热来援。
雉堞高峻,临冲难及于层霄;鸟迳屈盘,猛士多糜 于礧石。
莫展公输之巧,空擒莽热而还。
及南蛮负恩,扫地驱劫。
臣初到西蜀,众心未安,外扬国威,中缉边备。
其维 州执臣信令,乃送款与臣。
臣告以须俟奏闻,所冀探其情伪。
其悉怛谋寻率一城之 兵众,并州印甲仗,塞途相继,空壁归臣。
臣大出牙兵,受其降礼。
南蛮在列,莫 敢仰视。
况西山八国,隔在此州,比带使名,都成虚语。
诸羌久苦蕃中征役,愿作 大国王人。
自维州降后,皆云但得臣信牒帽子,便相率内属。
其蕃界合水、栖鸡等 城,既失险厄,自须抽归,可减八处镇兵,坐收千里旧地。
臣见莫大之利,乃为恢 复之基。
继具奏闻,请以酬赏。
臣自与锦袍金带,颙俟诏书。
且吐蕃维州未降已前 一年,犹围鲁州。
以此言之,岂守盟约?况臣未尝用兵攻取,彼自感化来降。
又沮 议之人,不知事实。
犬戎迟钝,土旷人稀,每欲乘秋犯边,皆须数岁就食。
臣得维 州逾月,未有一使入疆。
自此之后,方应破胆,岂有虑其后怨,鼓此游词。
臣受降之时,指天为誓,宁忍将三百余人性命,弃信偷安。
累表上陈,乞垂矜 赦。
答诏严切,竟令执还,加以体披桎梏,舁于竹畚。
及将就路,冤叫呼天。
将吏 对臣,无不流涕。
其部送者,使遭蕃帅讥诮,曰:既已降彼,何须送来?乃却 将此降人,戮于汉界之上,恣行残害,用固携离。
乃至掷其婴孩,承以枪槊。
臣闻 楚灵诱杀蛮子,《春秋》明讥;周文外送邓叔,简册深鄙。
况乎大国,负此异类, 绝忠款之路,快凶虐之情,从古以来,未有此事。
臣实痛悉怛谋举城受酷,由臣陷 此无辜,乞慰忠魂,特加褒赠。
帝意伤之,寻赐赠官。
其年,德裕兼守司徒。
四月,泽潞节度使刘从谏卒,军人以其侄稹擅总留后, 三军请降旄钺。
帝与宰臣议可否,德裕曰:泽潞国家内地,不同河朔。
前后命帅, 皆用儒臣。
顷者李抱真成立此军,身殁之后,德宗尚不许继袭,令李缄护丧归洛。
洎刘悟作镇,长庆中颇亦自专。
属敬宗因循,遂许从谏继袭。
开成初,于长子屯军,欲兴晋阳之甲,以除君侧;与郑注、李训交结至深,外 托效忠,实怀窥伺。
自疾病之初,便令刘稹管兵马。
若不加讨伐,何以号令四方? 若因循授之,则籓镇相效,自兹威令去矣!帝曰:卿算用兵必克否?对曰: 刘稹所恃者,河朔三镇耳。
但得魏镇不与稹同,破之必矣。
请遣重臣一人,传达 圣旨,言泽潞命帅,不同三镇。
自艰难已来,列圣皆许三镇嗣袭,已成故事。
今国 家欲加兵诛稹,禁军不欲出山东。
其山东三州,委镇魏出兵攻取。
上然之,乃令 御史中丞李回使三镇谕旨,赐魏镇诏书云:卿勿为子孙之谋,欲存辅车之势。
何弘敬、王元逵承诏,耸然从命。
初议出兵,朝官上疏相继,请依从谏例,许之继 袭,而宰臣四人,亦有以出师非便者。
德裕奏曰:如师出无功,臣请自当罪戾, 请不累李绅、让夷等。
及弘敬、元逵出兵,德裕又奏曰:贞元、太和之间,朝廷 伐叛,诏诸道会兵,才出界便费度支供饷,迟留逗挠,以困国力。
或密与贼商量, 取一县一栅以为胜捷,所以师出无功。
今请处分元逵、弘敬,只令收州,勿攻县邑。
帝然之。
及王宰、石雄进讨,经年未拔泽潞。
及弘敬、元逵收邢、洺、磁三州,稹 党遂离,以至平殄,皆如其算。
时王师方讨泽潞。
三年十二月,太原横水戍兵因移戍榆社。
乃倒戈入太原城, 逐节度使李石,推其都将杨弁为留后。
武宗以贼稹未殄,又起太原之乱,心颇忧之。
遣中使马元贯往太原宣谕,觇其所为。
元贯受杨弁赂,欲保祐之。
四年正月,使还, 奏曰:杨弁兵马极多,自牙门列队至柳子,十五余里,明光甲曳地。
德裕奏曰: 李石比以城内无兵,抽横水兵一千五百人赴榆社,安能朝夕间便致十五里兵甲耶? 元贯曰:晋人骁敢,尽可为兵,重赏招致耳。
德裕曰:招召须财,昨横水兵 乱,止为欠绢一匹。
李石无处得,杨弁从何致耶?又太原有一联甲,并在行营,安 致十五里明光耶?元贯词屈。
德裕奏曰:杨弁微贼,决不可恕!如国力不及, 宁舍刘稹。
即时请降诏,令王逢起榆社军,又令王元逵兵自土门入,会于太原。
河东监军吕义忠闻之,即日召榆社本道兵,诛杨弁以闻。
自开成五年冬回纥至天德,至会昌四年八月平泽潞,首尾五年,其筹度机宜, 选用将帅,军中书诏,奏请云合,起草指踪,皆独决于德裕,诸相无预焉。
以功兼 守太尉,进封卫国公,三千户。
五年,武宗上徽号后,累表乞骸,不许。
德裕病月 余,坚请解机务,乃以本官平章事兼江陵尹、荆南节度使。
数月追还,复知政事。
宣宗即位,罢相,出为东都留守、东畿汝都防御使。
德裕特承武宗恩顾,委以枢衡。
决策论兵,举无遗悔,以身扞难,功流社稷。
及昭肃弃天下,不逞之伍,咸害其功。
白敏中、令狐綯,在会昌中德裕不以朋党疑 之,置之台阁,顾待甚优。
及德裕失势,抵掌戟手,同谋斥逐,而崔铉亦以会昌末 罢相怨德裕。
大中初,敏中复荐铉在中书,乃相与掎摭构致,令其党人李咸者,讼德裕辅政 时阴事。
乃罢德裕留守,以太子少保分司东都,时大中元年秋。
寻再贬潮州司马。
敏中等又令前永宁县尉吴汝纳进状,讼李绅镇扬州时谬断刑狱。
明年冬,又贬潮州 司户。
德裕既贬,大中二年,自洛阳水路经江、淮赴潮州。
其年冬,至潮阳,又贬 崖州司户。
至三年正月,方达珠崖郡。
十二月卒,时年六十三。
德裕以器业自负,特达不群。
好著书为文,奖善嫉恶,虽位极台辅,而读书不 辍。
有刘三复者,长于章奏,尤奇待之。
自德裕始镇浙西,迄于淮甸,皆参佐宾筵。
军政之余,与之吟咏终日。
在长安私第,别构起草院。
院有精思亭;每朝廷用兵, 诏令制置,而独处亭中,凝然握管,左右侍者无能预焉。
东都于伊阙南置平泉别墅, 清流翠,树石幽奇。
初未仕时,讲学其中。
及从官籓服,出将入相,三十年不复 重游,而题寄歌诗,皆铭之于石。
今有《花木记》、《歌诗篇录》二石存焉。
有文 集二十卷。
记述旧事,则有《次柳氏旧书》、《御臣要略》、《代叛志》、《献替 录》行于世。
初贬潮州,虽苍黄颠沛之中,犹留心著述,杂序数十篇,号曰《穷愁志》。
其 《论冥数》曰:
仲尼罕言命,不语神,非谓无也。
欲人严三纲之道,奉五常之教,修天爵而致 人爵,不欲信富贵于天命,委福禄于冥数。
昔卫卜协于沙兵,为谥已久;秦塞属于 临洮,名子不悟;朝歌未灭,而国流丹乌;白帝尚在,而汉断素蛇。
皆兆发于先, 而符应于后,不可以智测也。
周、孔与天地合德,与神明合契,将来之数,无所遁 情。
而狼跋于周,凤衰于楚,岂亲戚之义,不可去也,人伦之教,不可废也。
条侯 之贵,邓通之富,死于兵革可也,死于女室可也,唯不宜以馁终,此又不可以理得 也。
命偶时来,盗有名器者,谓祸福出于胸怀,荣枯生于口吻,沛然而安,溘然而 笑,曾不知黄雀游于茂树,而挟弹者在其后也。
乙丑岁,予自荆楚,保厘东周,路出方城间,有隐者困于泥涂,不知其所如, 谓方城长曰:此官人居守后二年,南行万里。
则知憾予者必因天谴,谮予者乃 自鬼谋。
虽抱至冤,不为恨。
予尝三遇异人,非卜祝之流,皆遁世者。
初掌记北门, 管涔隐者谓予曰:君明年当在人君左右,为文翰之职,须值少主。
予闻之,愕 然变色,隐者亦悔失言,避席求去。
予问曰:何为事少主?对曰:君与少主 已有宿缘。
其年秋登朝,至明年正月,穆宗缵绪,召入禁苑。
及为中丞,闽中隐 者叩门请见,予下榻与语,曰:时事非久,公不早去,冬必作相,祸将至矣。
若 亟请居外,则代公者受患。
公后十年终当作相,自西而入。
是秋,出镇吴门,时 年三十六岁。
经八稔,寻又仗钺南燕。
秋暮,有邑子于生引鄴郡道士至。
才升阶, 未及命席,谓予曰:公当为西南节制,孟冬望舒前,符节至矣。
三者皆与之协, 不差岁月。
自宪闱竟十年居相位,由西蜀而入,代予持宪者,俄亦窜逐。
唯再谪南 荒,未尝有前知之士为予言之。
岂祸患不可移者,神道所秘,莫得预闻。
其自序如此。
斯论可以警夫躁竞者,故书于事末。
德裕三子。
烨,检校祠部员外郎、汴宋亳观察判官。
大中二年,坐父贬象州立 山尉。
二子幼,从父殁于崖州。
烨咸通初量移郴州郴县尉,卒于桂阳。
子延古。
史臣曰:臣总角时,亟闻耆德言卫公故事。
是时天子神武,明于听断;公亦以 身犯难,酬特达之遇。
言行计从,功成事遂,君臣之分,千载一时。
观其禁掖弥纶, 岩廊启奏,料敌制胜,襟灵独断,如由基命中,罔有虚发,实奇才也。
语文章,则 严、马扶轮;论政事,则萧、曹避席。
罪其窃位,即太深文。
所可议者,不能释憾 解仇,以德报怨,泯是非于度外,齐彼我于环中。
与夫市井之徒,力战锥刀之末, 沦身瘴海,可为伤心。
古所谓攫金都下,忽于市人,离娄不见于眉睫。
才则才矣, 语道则难。
赞曰:公之智决,利若青萍。
破虏诛叛,摧枯建瓴。
功成北阙,骨葬南溟。
呜 呼烟阁,谁上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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