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唐书列传卷三十九篇讲述了哪些故事,祖孝绪,贞观中尚书左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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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唐书列传卷三十九篇讲述了哪些故事
《旧唐书》共200卷,作者署名后晋刘昫等撰,实为后晋赵莹主持编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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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字怀英,并州太原人也。
祖孝绪,贞观中尚书左丞。
父知逊,夔州长史。
仁杰兒童时,门人有被害者,县吏就诘之,众皆接对,唯仁杰坚坐读书。
吏责之, 仁杰曰:黄卷之中,圣贤备在,犹不能接对,何暇偶俗吏,而见责耶!后以明 经举,授汴州判佐。
时工部尚书阎立本为河南道黜陟使,仁杰为吏人诬告,立本见 而谢曰:仲尼云:‘观过知仁矣’足下可谓海曲之明珠,东南之遗宝。
荐授并 州都督府法曹。
其亲在河阳别业,仁杰赴并州,登太行山,南望见白云孤飞,谓左 右曰:吾亲所居,在此云下。
瞻望伫立久之,云移乃行。
仁杰孝友绝人,在并 州,有同府法曹郑崇质,母老且病,当充使绝域。
仁杰谓曰:太夫人有危疾,而 公远使,岂可贻亲万里之忧!乃诣长史蔺仁基,请代崇质而行。
时仁基与司马李 孝廉不协,因谓曰:吾等岂独无愧耶?由是相待如初。
仁杰,仪凤中为大理丞,周岁断滞狱一万七千人,无冤诉者。
时武卫大将军权 善才坐误斫昭陵柏树,仁杰奏罪当免职。
高宗令即诛之,仁杰又奏罪不当死。
帝作 色曰:善才斫陵上树,是使我不孝,必须杀之。
左右瞩仁杰令出,仁杰曰: 臣闻逆龙鳞,忤人主,自古以为难,臣愚以为不然。
居桀、纣时则难,尧、舜时 则易。
臣今幸逢尧、舜,不惧比千之诛。
昔汉文时有盗高庙玉环,张释之廷诤,罪 止弃市。
魏文将徙其人,辛毗引裾而谏,亦见纳用。
且明主可以理夺,忠臣不可以 威惧。
今陛下不纳臣言,瞑目之后,羞见释之、辛毗于地下。
陛下作法,悬之象魏, 徒流死罪,俱有等差。
岂有犯非极刑,即令赐死?法既无常,则万姓何所措其手足? 陛下必欲变法,请从今日为始。
古人云:‘假使盗长陵一抔土,陛下何以加之?’ 今陛下以昭陵一株柏杀一将军,千载之后,谓陛下为何主?此臣所以不敢奉制杀善 才,陷陛下于不道。
帝意稍解,善才因而免死。
居数日,授仁杰侍御史。
时司农 卿韦机兼领将作、少府二司,高宗以恭陵玄宫狭小,不容送终之具,遣机续成其功。
机于埏之左右为便房四所,又造宿羽、高山、上阳等宫,莫不壮丽。
仁杰奏其太过, 机竟坐免官。
左司郎中王本立恃宠用事,朝廷慑惧,仁杰奏之,请付法寺,高宗特 原之。
仁杰奏曰:国家虽乏英才,岂少本立之类,陛下何惜罪人而亏王法?必欲 曲赦本立,请弃臣于无人之境,为忠贞将来之诫。
本立竟得罪,由是朝廷肃然。
寻加朝散大夫,累迁度支郎中。
高宗将幸汾阳宫,以仁杰为知顿使。
并州长史 李冲玄以道出妒女祠,俗云盛服过者必致风雷之灾,乃发数万人别开御道。
仁杰曰: 天子之行,千乘万骑,风伯清尘,雨师洒道,何妒女之害耶?遽令罢之。
高宗 闻之,叹曰:真大丈夫也!
俄转宁州刺史,抚和戎夏,人得欢心,郡人勒碑颂德。
御史郭翰巡察陇右,所 至多所按劾。
及入宁州境内,耆老歌刺史德美者盈路。
翰既授馆,召州吏谓之曰: 入其境,其政可知也。
愿成使君之美,无为久留。
州人方散。
翰荐名于朝,徵 为冬官侍郎,充江南巡抚使。
吴、楚之俗多淫祠,仁杰奏毁一千七百所,唯留夏禹、 吴太伯、季札、伍员四祠。
转文昌右丞,出为豫州刺史。
时越王贞称兵汝南事败,缘坐者六七百人,籍没 者五千口,司刑使逼促行刑。
仁杰哀其诖误,缓其狱,密表奏曰:臣欲显奏,似 为逆人申理;知而不言,恐乖陛下存恤之旨。
表成复毁,意不能定。
此辈咸非本心, 伏望哀其诖误。
特敕原之,配流丰州。
豫囚次于宁州,父老迎而劳之曰:我狄 使君活汝辈耶!相携哭于碑下,斋三日而后行。
豫囚至流所,复相与立碑颂狄君 之德。
初,越王之乱,宰相张光辅率师讨平之。
将士恃功,多所求取,仁杰不之应。
光辅怒曰:州将轻元帅耶?仁杰曰:乱河南者,一越王贞耳。
今一贞死而万 贞生。
光辅质其辞,仁杰曰:明公董戎三十万,平一乱臣,不戢兵锋,纵其暴 横,无罪之人,肝脑涂地,此非万贞何耶?且凶威协从,势难自固,及天兵暂临, 乘城归顺者万计,绳坠四面成蹊。
公奈何纵邀功之人,杀归降之众?但恐冤声腾沸, 上彻于天。
如得尚方斩马剑加于君颈,虽死如归。
光辅不能诘,心甚衔之。
还都, 奏仁杰不逊,左授复州刺史。
入为洛州司马。
天授二年九月丁酉,转地官侍郎、判尚书、同凤阁鸾台平章事。
则天谓曰: 卿在汝南时,甚有善政,欲知谮卿者乎?仁杰谢曰:陛下以臣为过,臣当改 之;陛下明臣无过,臣之幸也。
臣不知谮者,并为善友,臣请不知。
则天深加叹 异。
未几,为来俊臣诬构下狱。
时一问即承者例得减死,来俊臣逼协仁杰,令一问 承反。
仁杰叹曰:大周革命,万物唯新,唐朝旧臣,甘从诛戮。
反是实!俊臣 乃少宽之。
判官王德寿谓仁杰曰:尚书必得减死。
德寿意欲求少阶级,凭尚书牵 杨执柔,可乎?仁杰曰:若何牵之?德寿曰:尚书为春官时,执柔任其司 员外,引之可也。
仁杰曰:皇天后土,遣仁杰行此事!以头触柱,流血被面, 德寿惧而谢焉。
既承反,所司但待日行刑,不复严备。
仁杰求守者得笔砚,拆被头 帛书冤,置绵衣中,谓德寿曰:时方热,请付家人去其绵。
德寿不之察。
仁杰 子光远得书,持以告变。
则天召见,览之而问俊臣。
俊臣曰:仁档不免冠带,寝 处甚安,何由伏罪?则天使人视之,俊臣遽命仁杰巾带而见使者。
乃令德寿代仁 杰作谢死表,附使者进之。
则天召仁杰,谓曰:承反何也?对曰:向若不承 反,已死于鞭笞矣。
何为作谢死表?曰臣无此表。
示之,乃知代署也。
故得免死。
贬彭泽令。
武承嗣屡奏请诛之,则天曰:朕好生恶杀,志在恤刑。
涣 汗已行,不可更返。
万岁通天年,契丹寇陷冀州,河北震动,征仁杰为魏州刺史。
前刺史独孤思庄 惧贼至,尽驱百姓入城,缮修守具。
仁杰既至,悉放归农亩,谓曰:贼犹在远, 何必如是。
万一贼来,吾自当之,必不关百姓也。
贼闻之自退,百姓咸歌诵之, 相与立碑以纪恩惠。
俄转幽州都督。
神功元年,入为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加银青光禄大夫,兼纳言。
仁 杰以百姓西戍疏勒等四镇,极为凋弊,乃上疏曰:
臣闻天生四夷,皆在先王封疆之外。
故东拒沧海,西隔流沙,北横大漠,南阻 五岭,此天所以限夷狄而隔中外也。
自典籍所纪,声教所及,三代不能至者,国家 尽兼之矣。
此则今日之四境,已逾于夏、殷者也。
诗人矜薄伐于太原,美化行于江、 汉,则是前代之远裔,而国家之域中。
至前汉时,匈奴无岁不陷边,杀掠吏人。
后 汉则西羌侵轶汉中,东寇三辅,入河东上党,几至洛阳。
由此言之,则陛下今日之 士宇,过于汉朝远矣。
若其用武荒外,邀功绝域,竭府库之实,以争硗确不毛之地, 得其人不足以增赋,获其土不可以耕织。
苟求冠带远夷之称,不务固本安人之术, 此秦皇、汉武之所行,非五帝、三皇之事业也。
若使越荒外以为限,竭资财以骋欲, 非但不爱人力,亦所以失天心也。
昔始皇穷兵极武,以求广地,男子不得耕于野, 女子不得蚕于室,长城之下,死者如乱麻,于是天下溃叛。
汉武追高、文之宿愤, 藉四帝之储实,于是定朝鲜,讨西域,平南越,击匈奴,府库空虚,盗贼蜂起,百 姓嫁妻卖子,流离于道路者万计。
末年觉悟,息兵罢役,封丞相为富民侯,故能为 天所祐也。
昔人有言:与覆车同轨者未尝安。
此言虽小,可以喻大。
近者国家频岁出师,所费滋广,西戍四镇,东戍安东,调发日加,百姓虚弊。
开守西域,事等石田,费用不支,有损无益,转输靡绝,杼轴殆空。
越碛逾海,分 兵防守,行役既久,怨旷亦多。
昔诗人云:王事靡盬不能艺稷黍。
岂不怀归, 畏此罪罟。
念彼蒸人,涕零如雨。
此则前代怨思之辞也。
上不是恤,则政不行而 邪气作。
邪气作,则虫螟生而水旱起。
若此,虽祷祀百神,不能调阴阳矣。
方今关 东饥馑,蜀、汉逃亡,江、淮以南,徵求不息。
人不复业,则相率为盗,本根一摇, 忧患不浅。
其所以然者,皆为远戍方外,以竭中国,争蛮貊不毛之地,乖子养苍生 之道也。
昔汉元纳贾捐之之谋而罢珠崖郡,宣帝用魏相之策而弃车师之田,岂不欲慕尚 虚名,盖惮劳人力也。
近贞观年中,克平九姓,册李思摩为可汗,使统诸部者,盖 以夷狄叛则伐之,降则抚之,得推亡固存之义,无远戍劳人之役。
此则近日之令典, 经边之故事。
窍见阿史那斛瑟罗,阴山贵种,代雄沙漠,若委之四镇,使统诸蕃, 封为可汗,遣御寇患,则国家有继绝之美,荒外无转输之役。
如臣所见,请捐四镇 以肥中国,罢安东以实辽西,省军费于远方,并甲兵于塞上,则恆、代之镇重,而 边州之备实矣。
况绥抚夷狄,盖防其越逸,无侵侮之患则可矣。
何必穷其窟穴,与 蝼蚁计校长短哉!
且王者外宁必有内忧,盖为不勤修政故也。
伏惟陛下弃之度外,无以绝域未平 为念。
但当敕边兵谨守备,蓄锐以待敌,待其自至,然后击之,此李牧所以制匈奴 也。
当今所要者,莫若令边城警守备,远斥候,聚军实,蓄威武。
以逸待劳,则战 士力倍;以主御客,则我得其便。
坚壁清野,则冠无所得。
自然贼深入必有颠踬之 虑,浅入必无虏获之益。
如此数年,可使二虏不击而服矣。
仁杰又请废安东,复高氏为君长,停江南之转输,慰河北之劳弊,数年之后, 可以安人富国。
事虽不行,识者是之。
寻检校纳言,兼右肃政台御史大夫。
圣历初,突厥侵掠赵、定等州,命仁杰为河北道元帅,以便宜从事。
突厥尽杀 所掠男女万余人,从五回道而去。
仁杰总兵十万追之不及。
便制仁杰河北道安抚大 使。
时河朔人庶,多为突厥逼胁,贼退后惧诛,又多逃匿。
仁杰上疏曰:
臣闻朝廷议者,以为契丹作梗,始明人之逆顺,或因迫胁,或有愿从,或受伪 官,或为招慰,或兼外贼,或是土人,迹虽不同,心则无别。
诚以山东雄猛,由来 重气,一顾之势,至死不回。
近缘军机,调发伤重,家道悉破,或至逃亡,剔屋卖 田,人不为售,内顾生计,四壁皆空。
重以官典侵渔,因事而起,取其髓脑,曾无 心媿。
修筑池城,缮造兵甲,州县役使,十倍军机。
官司不矜,期之必取,枷杖之 下,痛切肌肤。
事迫情危,不循礼义,愁苦之地,不乐其生。
有利则归,且图赊死, 此乃君子之愧辱,小人之常行。
人犹水也,壅之则为泉,疏之则为川,通塞随流, 岂有常性。
昔董卓之乱,神器播迁,及卓被诛,部曲无赦,事穷变起,毒害生人, 京室丘墟,化为禾黍。
此由恩不普洽,失在机先。
臣一读此书,未尝不废卷叹息。
今以负罪之伍,必不在家,露宿草行,潜窜山泽。
赦之则出,不赦则狂,山东群盗, 缘兹聚结。
臣以边尘暂起,不足为忧,中土不安,以此为事。
臣闻持大国者不可以 小道,理事广者不可以细分。
人主恢弘,不拘常法,罪之则众情恐惧,恕之则反侧 自安。
伏愿曲赦河北诸州,一无所问。
自然人神道暢,率土欢心,诸军凯旋,得无 侵扰。
制从之。
军还,授内史。
圣历三年,则天幸三阳宫,王公百僚咸经侍从,唯仁杰特赐宅一区,当时恩宠 无比。
是岁六月,左玉钤卫大将军李楷固、右武威卫将军骆务整讨契丹余众,擒之, 献俘于含枢殿。
则天大悦,特赐楷固姓武氏。
楷固、务整,并契丹李尽忠之别帅也。
初,尽忠之作乱,楷固等屡率兵以陷官军,后兵败来降,有司断以极法。
仁杰议以 为楷固等并有骁将之才,若恕其死,必能感恩效节。
又奏请授其官爵,委以专征。
制并从之。
及楷固等凯旋,则天召仁杰预宴,因举觞亲劝,归赏于仁杰。
授楷固左 玉钤卫大将军,赐爵燕国公。
则天又将造大像,用功数百万,令天下僧尼每日人出一钱,以助成之。
仁杰上 疏谏曰:
臣闻为政之本,必先人事。
陛下矜群生迷谬,溺丧无归,欲令像教兼行,睹相 生善。
非为塔庙必欲崇奢,岂令僧尼皆须檀施?得伐尚舍,而况其余。
今之伽蓝, 制过宫阙,穷奢极壮,画缋尽工,宝珠殚于缀饰,环材竭于轮奂。
工不使鬼,止在 役人,物不天来,终须地出,不损百姓,将何以求?生之有时,用之无度,编户所 奉,常若不充,痛切肌肤,不辞箠楚。
游僧一说,矫陈祸福,翦发解衣,仍惭其少。
亦有离间骨肉,事均路人,身自纳妻,谓无彼我。
皆托佛法,诖误生人。
里陌动有 经坊,阛阓亦立精舍。
化诱倍急,切于官徵;法事所须,严于制敕。
膏腴美业,倍 取其多;水碾庄园,数亦非少。
逃丁避罪,并集法门,无名之僧,凡有几万,都下 检括,已得数千。
且一夫不耕,犹受其弊,浮食者众,又劫人财。
臣每思惟,实所悲痛。
往在江表,像法盛兴,梁武、简文,舍施无限。
及其三淮沸浪,五岭腾烟。
列 刹盈衢,无救危亡之祸;缁衣蔽路,岂有勤王之师!比年已来,风尘屡扰,水旱不 节,征役稍繁。
家业先空,疮痍未复,此时兴役,力所未堪,伏惟圣朝,功德无量, 何必要营大像,而以劳费为名。
虽敛僧钱,百未支一。
尊容既广,不可露居,覆以 百层,尚忧未遍,自余廓庑,不得全无。
又云不损国财,不伤百姓,以此事主,可 谓尽忠?臣今思惟,兼采众议,咸以为如来设教,以慈悲为主,下济群品,应是本 心,岂欲劳人,以存虚饰?当今有事,边境未宁,宜宽征镇之徭,省不急之费。
设 令雇作,皆以利趋,既失田时,自然弃本。
今不树稼,来岁必饥,役在其中,难以 取给。
况无官助,义无得成,若费官财,又尽人力,一隅有难,将何救之!
则天乃罢其役。
是岁九月,病卒,则天为之举哀,废朝三日,赠文昌右相,谥 曰文惠。
仁杰常以举贤为意,其所引拔桓彦范、敬晖、窦怀贞、姚崇等,至公卿者数十 人。
初,则天尝问仁杰曰:朕要一好汉任使,有乎?仁杰曰:陛下作何任使? 则天曰:朕欲待以将相。
对曰:臣料陛下若求文章资历,则今之宰臣李峤、 苏味道亦足为文吏矣。
岂非文士龌龊,思得奇才用之,以成天下之务者乎?则天 悦曰:此朕心也。
仁杰曰:荆州长史张柬之,其人虽老,真宰相才也。
且久 不遇,若用之,必尽节于国家矣。
则天乃召拜洛州司马。
他日,又求贤。
仁杰曰: 臣前言张柬之,犹未用也。
则天曰:已迁之矣。
对曰:臣荐之为相,今 为洛州司马,非用之也。
又迁为秋官侍郎,后竟召为相。
柬之果能兴复中宗,盖 仁杰之推荐也。
仁杰尝为魏州刺史,人吏为立生祠。
及去职,其子景晖为魏州司功参军,颇贪 暴,为人所恶,乃毁仁杰之祠。
长子光嗣,圣历初为司府丞,则天令宰相各举尚书 郎一人,仁杰乃荐光嗣。
拜地官员外郎,莅事称职,则天喜而言曰:祁奚内举, 果得其人。
开元七年,自汴州刺史转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坐赃贬歙州别驾卒。
初,中宗在房陵,而吉顼、李昭德皆有匡复谠言,则天无复辟意。
唯仁杰每从 容奏对,无不以子母恩情为言,则天亦渐省悟,竟召还中宗,复为储贰。
初,中宗 自房陵还宫,则天匿之帐中,召仁杰以庐陵为言。
仁杰慷慨敷奏,言发涕流,遽出 中宗谓仁杰曰:还卿储君。
仁杰降阶泣贺,既已,奏曰:太子还宫,人无知 者,物议安审是非?则天以为然,乃复置中宗于龙门,具礼迎归,人情感悦。
仁 杰前后匡复奏对,凡数万言,开元中,北海太守李邕撰为《梁公别传》,备载其辞。
中宗返正,追赠司空;睿宗追封梁国公。
仁杰族曾孙兼谟。
兼谟,登进士第。
祖郊、父迈,仕官皆微。
兼谟元和末解褐襄阳推官,试校书 郎,言行刚正,使府知名。
宪宗召为左拾遗,累上书言事,历尚书郎。
长庆、太和 中,历郑州刺史,以治行称,入为给事中。
开成初,度支左藏库妄破渍污缣帛等赃 罪,文宗以事在赦前不理。
兼谟封还敕书,文宗召而谕之曰:嘉卿举职,然朕已 赦其长官,典吏亦宜在宥。
然事或不可,卿勿以封敕为艰。
迁御史中丞。
谢日, 文宗顾谓之曰:御史台朝廷纲纪,台纲正则朝廷理,朝廷正则天下理。
凡执法者, 大抵以畏忌顾望为心,职业由兹不举。
卿梁公之后,自有家法,岂复为常常之心哉! 兼谟谢曰:朝法或未得中,臣固悉心弹奏。
会江西观察使吴士矩违额加给军士, 破官钱数十万计。
兼谟奏曰:观察使守陛下土地,宣陛下诏条,临戎赏军,州有 定数。
而士矩与夺由己,盈缩自专,不唯贻弊一方,必致诸军援例。
请下法司,正 行朝典。
士矩坐贬蔡州别驾。
兼谟寻转兵部侍郎。
明年,检校工部尚书、太原尹, 充河东节度使。
会昌中,累历方镇,卒。
王方庆,雍州咸阳人也,周少司空石泉公褒之曾孙也。
其先自琅邪南度,居于 丹阳,为江左冠族。
褒北徙入关,始家咸阳焉。
祖軿,隋卫尉丞。
伯父弘让,有美 名,贞观中为中书舍人。
父弘直,为汉王元昌友,畋猎无度,乃上书切谏,其略曰: 夫宗子维城之托者,所以固邦家之业也。
大王功无任城战克之效,行无河间乐善 之誉,爵高五等,邑富千室,当思答极施之洪慈,保无疆之永祚。
其为计者,在乎 修德,冠屦《诗》《礼》,畋猎史传。
览古人成败之所由,鉴既往存亡之异迹,覆 前戒后,居安虑危。
奈何列骑齐驱,交横垄亩,野有游客,巷无居人。
贻众庶之忧, 逞一情之乐,从禽不息,实用寒心。
元昌览书而遽止。
渐见疏斥,转荆王友。
龙 朔中卒。
方庆年十六,起家越王府参军。
尝就记室任希古受《史记》、《汉书》。
希古 迁为太子舍人,方庆随之卒业。
永淳中,累迁太仆少卿。
则天临朝,拜广州都督。
广州地际南海,每岁有昆仑乘舶以珍物与中国交市。
旧都督路元睿冒求其货,昆仑 怀刃杀之。
方庆在任数载,秋毫不犯。
又管内诸州首领,旧多贪纵,百姓有诣府称 冤者,府官以先受首领参饷,未尝鞫问。
方庆乃集止府僚,绝其交往,首领纵暴者 悉绳之,由是境内清肃。
当时议者以为有唐以来,治广州者无出方庆之右。
有制褒 之曰:朕以卿历职著称,故授此官,既美化远闻,实副朝寄。
令赐卿杂采六十段, 并瑞锦等物,以彰善政也。
证圣元年,召拜洛州长史,寻加银青光禄大夫,封石泉县男。
万岁登封元年, 转并州长史,封琅邪县男。
未行,迁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
俄转凤阁侍郎, 依旧知政事。
神功元年七月,清边道大总管建安王攸宜破契丹凯还,欲以是月诣阙献俘。
内 史王及善以为将军入城,例有军乐,既今上孝明高皇帝忌月,请备而不奏。
方庆奏 曰:臣按礼经,但有忌日,而无忌月。
晋穆帝纳后,用九月九日,是康帝忌月, 于时持疑不定。
下太常,礼官荀讷议称:‘礼只有忌日,无忌月。
若有忌月,即有 忌时、忌岁,益无理据。
’当时从讷所议。
军乐是军容,与常不等,臣谓振作于事 无嫌。
则天从之。
则天尝幸万安山玉泉寺,以山迳危悬,欲御腰舆而上。
方庆谏 曰:昔汉元帝尝祭庙,出便门,御楼船,光禄勋张猛奏曰:‘乘船危,就桥安。
’ 元帝乃从桥,即前代旧事。
今山径危险,石路曲狭,上瞻骇目,下视寒心,比于楼 船,安危不等。
陛下蒸人父母,奈何践此畏涂?伏望停舆驻跸。
则天纳其言而止。
是岁,改封石泉子。
时有制,每月一日于明堂行告朔之礼。
司礼博士辟闾仁谞奏议,其略曰:经 史正文,无天子每月告朔之事,唯《礼记玉藻》云:‘天子听朔于南门之外。
’其 每月告朔者,诸侯之礼也。
臣谨按《礼论》及《三礼义宗》、《江都集礼》、《贞 观礼》、《显庆礼》及《祠令》,无天子每月告朔之事。
若以为无明堂故无告朔之 礼,有明堂即合告朔,则周、秦有明堂而无天子每月告朔之事。
臣等参求,既无其 礼,不可习非,以天子之尊而用诸侯之礼。
方庆又奏议,其略曰:明堂,天子 布政之宫也。
谨按《谷梁传》云:‘闰者,附月之余日,天子不以告朔。
’‘非礼 也。
闰以正时,时以作事,事以厚生,生人之道,于是乎在矣。
不告闰朔,弃时政 也。
’臣据此文,则天子闰月亦告朔矣。
宁有他月而废其礼乎?先儒旧说,天子行 事,一年十八度入明堂矣。
大享不问卜,一入也;每月告朔,十二入也;四时迎气, 四入也;巡狩之年,一入也。
今礼官议唯岁首一入耳,与先儒既异,在臣不敢同。
宋朝何承天纂集其文,以为《礼论》,虽加编次,事则阙如。
梁代崔灵恩撰《三礼 义宗》,但捃摭前儒,因循故事而已。
隋炀帝命学士撰《江都集礼》,只抄撮旧礼, 更无异文。
《贞观》、《显庆礼》及《祠令》不言告朔者,盖为历代不传,所以其 文乃阙。
各有缘由,不足依据。
今礼官引为明证,在臣诚实有疑。
则天又令春官 广集众儒,取方庆、仁谞所奏议,以定得失。
时成均博士吴扬善、太学博士郭山恽 等奏:按《周礼》及《三传》,皆有天子告朔之礼,秦灭《诗》、《书》,由是 告朔礼废。
望依方庆议。
有制从之。
则天以方庆家多书籍,尝访求右军遗迹。
方庆奏曰:臣十代从伯祖羲之书, 先有四十余纸,贞观十二年,太宗购求,先臣并已进之。
唯有一卷见今在。
又进臣 十一代祖导、十代祖洽、九代祖珣、八代祖昙首、七代祖僧绰、六代祖仲宝、五代 祖骞、高祖规、曾祖褒,并九代三从伯祖晋中书令献之已下二十八人书,共十卷。
则天御武成殿示群臣,仍令中书舍人崔融为《宝章集》,以叙其事,复赐方庆,当 时甚以为荣。
方庆又举:令杖‘期丧、大功未葬,不预朝贺;未终丧,不预宴会。
’比来 朝官不遵礼法,身有哀容,陪预朝会,手舞足蹈,公违宪章,名教既亏,实玷皇化。
伏望申明令式,更禁断。
从之。
方庆渐以老疾,乞从闲逸,乃授麟台监修国史。
及中宗立为东宫,方庆兼检校太子左庶子。
圣历二年一日,则天欲季冬讲武,有司稽缓,延入孟春。
方庆上疏曰:谨按 《礼记月令》:‘孟冬之月,天子命将帅讲武,习射御角力。
’此乃三时务农,一 时讲武,以习射御,角校才力,盖王者常事,安不忘危之道也。
‘孟春之月,不可 以称兵。
’兵者,甲胄干戈之总名。
兵金性,克木,春盛德在木,而举金以害盛德, 逆生气。
‘孟春行冬令,则水潦为败,雪霜大挚,首种不入。
’蔡邕《月令章句》 云:‘太阴新休,少阳尚微,而行冬令以导水气,故水潦至而败生物也。
雪霜大挚, 折阳者也。
太阴干时,雨雪而霜,故大伤首种。
首种,谓宿麦也,麦以秋种,故谓 之首种。
入,收也,春为沍寒所伤,故至夏麦不成长也。
’今孟春讲武,是行冬令, 以阴政犯阳气,害发生之德。
臣恐水潦败物,霜雪损稼,夏麦不登,无所收入也。
伏望天恩不违时令,至孟冬教习,以顺天道。
手制答曰:比为久属太平,多历 年载,人皆废战,并悉学文。
今者用整兵威,故令教习。
卿以春行冬令,则水潦为 败,举金伤木,则便害发生。
循览所陈,深合典礼,若违此请,乃月令虚行。
伫启 直言,用依来表。
是岁,正授太子左庶子,封石泉公,余并如故,俸料同职事三 品,兼侍皇太子读书。
方庆又上言:谨按史籍所载,人臣与人主言及上表,未有 称皇太子名者。
当为太子皇储,其名尊重,不敢指斥,所以不言。
晋尚书仆射山涛 启事,称皇太子而不言名。
涛中朝名士,必详典故,其不称名,应有凭准。
朝官尚 犹如此,宫臣归则不疑。
今东宫殿及门名,皆有触犯,临事论启,回避甚难。
孝敬 皇帝为太子时,改弘教门为崇教门;沛王为皇太子,改崇贤馆为崇文馆。
皆避名讳, 以遵典礼。
此即成例,足为轨模。
伏望天恩因循旧式,付司改换。
制从之。
长安二年五月卒,赠衮州都督,谥曰贞。
中宗即位,以宫僚之旧,追赠吏部尚 书。
方庆博学好著述,所撰杂书凡二百余卷。
尤精《三礼》,好事者多询访之。
每 所酬答,咸有典据,故时人编次,名曰《礼杂答问》。
聚书甚多,不减秘阁,至于 图画,亦多异本。
诸子莫能守其业,卒后寻亦散亡。
长子光辅,开元中官至潞州刺 史。
少子晙,工书知名,尤善琴棋,而性多严整,官至殿中侍御史。
姚璹,字令璋,散骑常侍思廉之孙也。
少孤,抚弟妹以友爱称。
博涉经史,有 才辩。
永徽中明经擢第。
累补太子宫门郎。
与司议郎孟利贞等奉令撰《瑶山玉彩》 书,书成,迁秘书郎。
调露中,累迁至中书舍人,封吴兴县男。
则天临朝,迁夏官 侍郎。
坐从父弟敬节同徐敬业之乱,贬桂州都督府长史。
时则天雅好符瑞,璹至岭 南,访诸山川草树,其名号有武字者,皆以为上膺国姓,列奏其事。
则天大悦, 召拜天官侍郎。
善于选补,时人称之。
长寿二年,迁文昌左丞、同凤阁鸾台平章事。
自永徽以后,左、右史虽得对仗 承旨,仗下后谋议,皆不预闻。
璹以为帝王谟训,不可暂无纪述,若不宣自宰相, 史官无从得书。
乃表请仗下所言军国政要,宰相一人专知撰录,号为时政记,每月 封送史馆。
宰相之撰时政记,自璹始也。
是岁九月,坐事转司宾少卿,罢知政事。
延载初,擢拜纳言。
有司以璹从父弟犯法,奏言不合更为侍臣。
璹上言:昔王敦 称兵犯顺,王导仍典枢机;嵇康戮于晋朝,嵇绍忠于晋室。
窃惟前古,尚不为疑; 今奉圣恩,岂由臣下。
必以体例有乖,伏请甘从屏退。
则天曰:此乃我意,卿 复何言!但当尽忠,无听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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