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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后传第四回:鬼脸儿寄书罹重祸

来源:达达搜探索 时间:2022-09-07 13:45 阅读

  水浒后传第四回:鬼脸儿寄书罹重祸,那押担的大汉举棒来迎,正要相持,却认得是扑天雕李应的主管、也在梁山泊地煞星数鬼脸儿杜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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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后传第四回:鬼脸儿寄书罹重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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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书是明末清初时陈忱的长篇小说,书中对坚持忠义、不畏奷邪梁山好汉的歌颂,对祸国殃民、出卖民族利益的奸佞小人进行鞭挞,表达了明代遗民对明代混乱朝政的批判,并通过梁山好汉海外立国、追思前朝的故事表达了作者反清复明的愿望。

  话说阮小七、孙新见喽啰来报道,有货物在大路上经过,便同下山劫夺。

  那押担的大汉举棒来迎,正要相持,却认得是扑天雕李应的主管、也在梁山泊地煞星数鬼脸儿杜兴。

  当下相见,不胜之喜。

  孙新问道:杜主管,你为甚在此经过?杜兴道:我家大官人不愿为官,回到独龙冈,重整家业。

  他本是天富星,随处可以发迹,依旧做了财主。

  况且独龙冈下没有了祝、扈两庄,一发可以独霸了。

  发一股本钱在海边生些利息,差我取讨,顺便带这几担货物回去。

  你们两个受了官职,为何还做这般勾当?阮小七、孙新各把从前事迹说了一遍,就邀到山寨款待。

  杜兴念旧时情义,欣然便同上山,叫脚夫也批上去。

  到寨里与各位相见。

  杜兴只顾看那栾廷玉、扈成。

  扈成道:杜主管,你不认得了?我是你主人的旧邻舍。

  杜兴方才醒着道:好不迟钝!是扈家庄大人和栾教师,日日相会的。

  隔了几年,大官人你也苍了些,不比那时标致了。

  扈成道:在外风霜,自然不似旧时。

  杜主管,你长得饱满,不见咨牙露嘴哩!众人皆笑。

  扈成问道:我出外多时,家中田产想多荒芜了。

  杜兴道:粮差役重,佃户俱各逃亡。

  如今多是我家东人料理。

  扈成不觉伤感。

  遂置酒相待。

  阮小七道:依我当初,不受招安,在梁山何等快乐!受了奸党无数的亏,今日又挣得这个所在,权且安身。

  你何不接了李应来,一同相聚,岂不是好!杜兴道:小弟与东人历尽辛苦,将就留些安稳罢。

  阮小七道:我也灰心,自在石碣湖中打鱼。

  又遇着变故,不得不然。

  只怕那奸党也放不过你两人哩!孙立道:杜主管,难得相遇,你多盘桓几天,不知后会又在何日!杜兴道:出来久了,东人在家悬望,还要到东京起些账目,不能耽搁。

  明早就要起身,已领盛意。

  孙立道:到东京我有个书信烦你捎去,不知使得么?杜兴道:总是顺便,但不知寄与何人?孙立道:便是我那乐和舅。

  他的姐姐多时不见,记挂他,我也有句要紧说话与他商量。

  杜兴道:他在王驸马府中,怕道寻不着!你今夜写起来,带去便是。

  孙立谢了。

  当日欢饮而寝。

  明早杜兴要行,孙立留不住,取出书信、三十两银子:就把乐和盘缠,叫他作速就来。

  悄悄对他说,不可声张,怕哪里不肯放,脱身不得。

  杜兴道:这个自然。

  当面会着递与他,东京地面耳目多,我却理会得。

  就把书信、银子藏在贴肉顺袋里,作别下山。

  叫脚夫挑了货物光走。

  孙立运到山边,叮咛而别。

  不说众头领在登云山聚义,单表杜兴取路往东京,其时深秋天气,不寒不暖,正好赶路。

  免不得夜住晓行,饥餐渴饮。

  不止一日,到东京,进了封丘门,寻着下处,安顿行李货物。

  这主人家叫做王小山,是积年相识。

  见杜兴到了,置酒接风。

  打发脚夫回去。

  次日,将各项账目催讨一番,都说还要迟十来日方可清楚。

  杜兴只得耐心等待,总是闲着身子,就记起孙立的书信。

  问到王都尉府中来。

  门前静悄悄不见有人,勋戚之家,不敢闯进去,立在府门首。

  一会,只见对门茶坊里走出个虞候,与朋友会茶分散,将跨进府门,杜兴迎住,唱个喏道:在下要会府中一个相识,不知可在么?虞候道:你要会府中甚么人?杜兴道:便是做陪堂的乐和。

  那虞候把杜兴一看,说道:你是哪里人?与乐和恁相识?杜兴道:在下山东人,与乐和旧交,说与他便晓得。

  虞候道:既如此,你随我进来。

  他与都尉爷在后堂下棋,教他与你相会。

  杜兴不知好歹,便跟进去。

  转弯抹角,到一间房内,说道:你坐在这里,待我去看,若下完了棋,便唤出来。

  杜兴致谢。

  那虞候带转门,去了一个多时辰,杜兴有些不耐烦,立起身开门,谁知反锁着的,心中疑惑:怎地锁我在这里?终不然有甚么缘故?又等了好一会,只见那虞候同五七个人开门进来,指着杜兴道:这个便是乐和亲眷,在他身上要乐和就是。

  内中两个取出索子,向杜兴项上紧紧扣住,拽着便走。

  杜兴大叫道:我是无罪平民,索我到哪里去?那些人道:你自到开封府堂上对府尹说。

  

  不由分说,推推拥拥,带进开封府。

  击了一声堂鼓,府尹吆喝坐堂,带过杜兴跪下。

  府尹喝道:你是乐和甚么亲眷?把乐和窝藏在哪里?快快招来,免受刑罚!杜兴分辨道:小的济州人,名唤杜兴,与乐和不是亲眷,在路上遇着乐和的亲眷,央小的顺便送个书信与他。

  府尹道:他的亲眷叫甚么名字?杜兴寻思不好说出孙立,胡诌道:一时忘记了。

  府尹喝道:他叫你寄信,怎的不记得?书信在哪里?杜兴道:没有书信,是个口信。

  府尹大怒,叫搜他身上。

  做公的把杜兴衣服剥下,从顺袋里搜出书信并三十两银子,呈上拆开,看了大意。

  亏得书信上孙立不落姓名。

  笑道:分明是一党了,扯下着实打。

  众牢军拖下,打得发昏章第十一。

  咬定牙根,只说不知情。

  府尹叫把这厮监了、再加勘问。

  杜兴发在死囚牢里,府尹退堂。

  有诗为证:

  翩翩云中雁,霜天多哀音。

  为重苏卿节,寄书来上林。

  辛苦敢自惜,反有缯戈临。

  所以古君子,垂戒在高深。

  看官有所不知,阮小七杀了张通判,济州中文到枢密院,又有登州申到孙立、孙新、顾大嫂、邹润,结连统制栾廷玉,杀了杨知府,攻破府城,劫了仓库,哨聚登云山造反,都是梁山泊旧伙。

  蔡京、杨戬大惊,奏过天子,行文各州县:凡系梁山泊招安的,不论居官罢职,尽要收管甘结。

  有人首报乐和是孙立妻舅,正是贼党,着落王都尉要人。

  乐和是乖觉的人,听得这个风声,走出府门,不知去向。

  开封府碍着王都尉是当朝驸马,不便勾摄,亲自打轿来拜王都尉道:乐和是奉圣旨的要紧人犯,求都尉发出。

  都尉回道:乐和先在府中,见他怠慢,早已打发去了。

  若在,何惜这个人?他隔着三千多里,恐他未必知情。

  既是奉旨,倘然回来,自然送出。

  府尹只得唯唯而退。

  却好杜兴三不知来寄信,王都尉要脱干系,就推到他身上,锁在房里,通知开封府交付拿去,当堂打讯监禁。

  也是杜兴老大晦气,撞在网内。

  古人说得好:能管不如能推。

  若是殷洪乔把人寄的书札俱付石头城水中,浮者自浮,沉者自沉,却不省了这场是非?

  闲话放过,且说杜兴到了监里,懊悔道:没来由受此屈事,怎得脱身?央人通信与王小山,要他雇人到独龙冈李大官人处,请他到京救解。

  先将些银子牢中俵散,幸不吃亏。

  过了两个月,李应使人回复道:枢密院行文到济州,凡是梁山泊旧人,都讨收管甘结,进京不得。

  只好多带金银,买嘱掌案孔目,松其罪犯。

  叫你且耐。

  果然钱可通神,上下受了贿赂,把犯由改轻,申详枢密院:杜兴系不知情。

  乐和逃遁在前,寄书在后,不合与叛党相识。

  流二千里。

  枢密院依拟。

  府尹取出杜兴,当堂杖脊,刺配彰德府。

  上了七斤半铁叶枷,贴上封皮,两个防送公人,无非张千、李万,押出府门。

  酒店里坐下,王小山把行李金银交付杜兴,取二十两银子送与两个防送公人,吃饱酒饭,王小山别过。

  杜兴带上行枷,公人提着水火棍,取路而去。

  一路上买酒买肉,将息身子。

  公人十分好待。

  风餐水宿,到了彰德府,投了文书,大守给发批回,公人自去。

  随将杜兴发下牢城营内,讨了收管。

  杜兴到单身房内,不等开口,取十两银子送与差拨,二十两银子送与管营。

  少顷,唤到营厅。

  管营道:太祖皇帝定下律令,凡配到囚徒,先打一百杀威棒。

  看你脸上黄瘦,想是路上害了病,权且寄下。

  教他看守天王堂,不过烧香扫地,极是清净省力。

  这是看银子分上。

  杜兴又置办酒食请差拨并合营人役,因此尽皆喜他。

  那管营姓李名焕,是东京人,年纪六旬,为人忠厚有馀。

  见杜兴能干,志量爽慨,又为别人的事受罪,自己没有子息,抬举他做个梯己人,叫他长随买办。

  杜兴又肯使闲钱,不时买些时新物件送进孝顺。

  从此出入内衙,并无顾忌。

  那李管营大奶奶亡过,只有一个小奶奶,名唤赵玉娥,原是营伎出身,年纪不上二十四五,生得:

  远山横黛,频带云愁。

  秋水澄波,多含雨意。

  藕丝衫子束红绡,碧玉搔头铺翠叶。

  双湾新月,浅印香尘。

  两须芙蓉,淡匀腻粉。

  独自倚栏垂玉腕,见人微笑掠烟鬟。

  那赵玉娥正在妙龄,那李管营怎能遂其所欲?一味颠寒作热,撒娇撒痴。

  只为营内尽是配来囚徒,腌脏魍魉,没有看得上眼,却也按定心猿意马。

  见这杜兴虽然人物粗陋,身躯雄健,衣服干净,又会逢迎,叫做饥不择食,思量到他身上煞些火气。

  就像潘金莲见了武松,忖道:不有千百斤气力,怎地打得老虎!所谓取材而不取貌,时常差他买东买西,赏酒赏食,甚是亲热。

  这杜兴是个直汉,哪里晓得他的心事,况裙带下的滋味从不尝着,毫不招架。

  一日叫买绣线,分付道:就要交进。

  杜兴应喏去买。

  在营前酒店前走过,有个人在店里吃酒,叫道:杜大哥怎的在这里?杜兴回头一看,原来是锦豹子杨林。

  相见过,便把孙立在登云山央烦寄书与乐和,开封府刺配到这里的事说了。

  便问:你和裴宣在饮马川作何生计?杨林叹口气道:我们是耿直汉子,为着招安,死里逃生,谁耐奸党的气!故不愿为官,闲居饮马川。

  身边有些积蓄,不消几时,都用完了。

  原做私商道路,打探有个小伙儿跟两个伴当,大有肥腻,闻说要到这营里来,探个实信,先在此吃杯酒儿。

  杜兴叫过卖添上些肴馔来,过卖认得杜兴,只管搬来。

  吃了一回,说道:小弟被着冤屈,配到这里,并无相识。

  杨哥,你到营中盘桓几日,好诉说心事。

  便袋里取块银子,丢在柜上道:一总算账。

  携了杨林的手,到绒缎铺买了绣线,到单身房里,说道:你且坐下,待我交了绣线便来。

  

  走到里边,小奶奶假怒道:我等着用,一去去了大半日!杜兴道:酒店里遇着相识,请他吃杯酒,故此来迟,望奶奶饶恕。

  玉娥道:我不怪你来迟,只怪你这样一个长大汉子,好不晓事。

  我另眼看觑你,再不肯出力献勤!把眼一丢,道:待管营不在,还要和你吃杯酒。

  杜兴倒低着头道:小人不敢。

  竟自走出。

  杨林接着道:兄长的罪名担着别人的事,不如同我到饮马川,别作区处。

  何苦在此听人使唤?杜兴道:我去了不打紧,恐怕根寻到东人身上,只得耐心守住,限满自有出头。

  那管营心腹相待,也不忍撇他。

  单是小奶奶乔张做致,有些不尴尬,好生看不得。

  杨林道:这也由他,只不要着了道儿。

  我们梁山泊上好汉,这个字儿极看得清。

  正说间,有个人传拜帖,说东京冯舍人来拜。

  杜兴接了帖儿去禀,杨林探头一看,正是要探听的那小伙儿。

  连忙闪了进去。

  管营看了帖道:是我表侄,快请进来。

  舍人走进,杜兴看时,那舍人生得:

  身材俊俏,打扮风流。

  一双花眼浑如点漆,两道柳眉曲似春山。

  口未言而先笑,身欲进而频回,荀令下香三日馥,潘安标致一时倾。

  老管营接着,冯舍人便拜道:小怪久违老伯,因父亲命到大名府讨了银子,乘便教我探望。

  管营扶起道:一向契阔,甚是记念。

  今承光顾,喜之不胜。

  冯舍人叫伴当送上礼物。

  管营道:怎好又叨盛仪!命杜兴收进,就令备饭:对小奶奶说:‘有东京冯舍人探望,是个至戚,请出来相见。

  ’杜兴把礼物交进,说:管营说:‘东京冯舍人到此,是个至戚,快些备饭,说与小奶奶后堂相见。

  ’小奶奶慢慢的道:什么冯舍人?又来打搅!叫丫环随着,先在屏风后一看。

  不看万事全休,一见了这般风流人物,身子先自酥了半边。

  整衣掠鬓,袅袅的出来。

  冯舍人见了,慌忙起身。

  偷眼一觑,花枝招颤,态度轻盈,魂不附体,倒身便拜。

  管营道:自家骨肉,常礼罢。

  小奶奶笑容可掬,平拜了,坐在管营肩下,四目交注,两意相投,就开交不得了。

  少顷养娘捧出酒肴,小奶奶满面春风,举杯相劝。

  冯舍人一团和气,斟酒回敬。

  两下眉目送情,语言挑逗。

  管营认是自家亲戚,绝不觉察。

  长长短短,问些家务。

  吃了一回酒,冯舍人推辞量浅。

  管营道:难得远来,宽住几日。

  留在东厢房安歇。

  这舍人的父亲名唤冯彪,是童贯标下排阵指挥,广有机谋,招权纳贿,童贯托为心腹。

  单生这个儿子,乳名百花,赋性轻浮,百般伶俐。

  见了标致妇人,性命也都不顾的。

  今遇见玉娥恁般容貌,如何不动人?那玉娥又是不遂心的怨女,就是杜兴这般粗陋,尚且思量寻他救急,何况舍人是捏得水出的美少年,怎不垂涎?两下里恨不得霎时搅做一块,碍着管营,未能下手。

  不提题

  却说杜兴到外厢,对杨林叫声:失陪!因为这舍人来,耽搁半日。

  杨林附耳低言道:这便是小弟所说来打探的。

  杜兴道:是管营表侄,不可下手。

  况又留住内行,你且盘桓两日去。

  杨林道:裴宣在哪里等候,要去回复。

  既是管营亲戚,只索罢了。

  杜兴取十两银子与杨林:且拿去使用,得便时同裴宣再来走走。

  杨林道:你在客边,怎倒受你的银子!杜兴道:银子不打紧,用完了,李大官人又拿来的。

  杨林作别而去。

  过了两三日,李管营奉上司差遣,到山西公干。

  临起身,分付杜兴小心承值。

  嘱玉娥:好生款待舍人,待我回来与他送行。

  俱各应诺。

  管营出门之后,玉娥等不到晚,亲自洗手剔甲,整理酒肴,请舍人到房里坐定,传杯送盏,笑盈盈说道:一向怠慢你,甚不过意。

  况且心里闷得慌,没些头绪,今日空闲,开怀请你吃一杯儿。

  拣好的蔬菜送过去。

  舍人是个惯家,怎不会意,连声致谢道:承婶婶盛意,侄儿感戴不尽。

  为甚婶婶身子不快?敢是伯伯不遂心么?说与侄儿,或可分些忧。

  那妇人云情雨意,已自把持不定。

  又饮过两杯,桃花上脸,愈觉娇媚,瞅着眼道:口子长哩!也分不得许多忧。

  两个看看涎上来,饧成一块。

  玉娥脚下穿一双老鸦青缎子靴头鞋,面上金线缉成方胜,白绫高底,尖尖跷跷,刚只三寸。

  舍人只顾瞧着,玉娥假做纳鞋,横在膝上。

  舍人在桌底下伸过手来,鞋尖上捏了一把,道:侄儿一见婶婶之后,不觉神魂飘荡。

  又见这双小脚,身子都麻木了。

  只求婶婶救命!一头说,就捱近身来搂抱。

  玉娥假意推开,舍人不由分说,抱到炕上,褪下裙裤,两个就云雨起来,翻天覆地这场好战:

  婬心久炽的娇娥,如馋猫舔着鱼腥,骨头都咽;风流串过的浪子,似渴汉饮着酒浆,糟粕皆倾。

  金莲高举,玉体相偎,一个也不管东京的父命,违限已久;一个也不想山西的公干,不日回来。

  正是欲火上腾烧赤壁,情波泛溢没蓝桥。

  这舍人弄得玉娥骨醉神融,喘吁吁一身香汗,方才罢手。

  穿好衣服,重新倚肩并坐,吃到掌灯时候,竟同床共寝。

  自此如胶似漆,顷刻不离,养娘丫环都不回避。

  杜兴闻知,心中不忿道:这婬妇果然肆无忌惮!待管营回来,慢慢和他讲。

  这玉娥初时有意杜兴,今遇这般妙人,反嫌他碍眼,竟换了一副面孔,严声厉色,憎长嫌短,开口便骂。

  杜兴受气不过,未免出几句怨言,玉娥与舍人商量道:我和你这段姻缘,是生死难开的了。

  便是老厌物回来,百般随顺,我倒不打紧,只是这个杜兴,恐他弄嘴,如何是好?舍人道:怕他则甚!这是该死的囚徒,了他性命,只费一张纸。

  连那舍人也乔妆家主的势来,十分凌压,杜兴着实怀恨。

  不一日,管营回来,并不觉察。

  玉娥道:你出去了几时,那杜兴十分放肆,不时进来调嘴弄舌,要来欺骗我,没些尊卑。

  那样做歹事的囚徒,你不该重用他。

  若不处治,还我一个头路!就倒在管营怀里哭起来。

  管营道:怕他不敢。

  若果如此,要处治他何难!安慰了玉娥,要去拜客,叫杜兴跟着,问道:我不在营里,你怎么没规矩,去冲撞小奶奶?杜兴道:恩相不问,小人正要禀知。

  那冯舍人与小奶奶终日同在一处饮酒作乐,养娘丫环都不顾忌。

  把小人百般凌辱,要结果小人的性命,舍人说只消费得一张纸。

  小人蒙恩相恁般抬举,思量酬报大恩,如何敢冲撞小奶奶!恩相,你看舍人的容貌与小人嘴脸,小奶奶喜欢哪一个!管营道:不必多讲,我自有处。

  

  过了两日,玉娥见不难为杜兴,又来挑拨道:你虽然职小,也是个官,怎容囚徒来凌辱于我!何不费一张纸结果了他!管营听了这句话,心里老大明白,便道:不见什么实迹,难道便好行此事?玉娥发怒道:要有实迹,你情愿做老乌龟了!哭着进房。

  管营忖道:且支遣开了杜兴,看他恁地!遂到营厅,对差拨道:杜兴到此多时,小心谨慎,可拨他到西门看守草料场,待他觅几分常例。

  差拨道:杜兴在此长随倒也出力,拨了他去,恐无人使唤。

  管营道:你不晓得,叫他去便了。

  差拨不敢再说,唤到杜兴。

  管营道:你在这里安身不得,差你到一处去,不可推却。

  杜兴心下狐疑道:这是枕边灵了。

  说道:蒙思相差遣,怎敢推却!只不知哪里去。

  管营说出来。

  有分教:鸳鸯浪暖翻红雨,狼虎声威起黑风。

  这一家儿手段不知谁弱谁强;那几个人性命毕竟谁生谁死。

  天下的事总定不得,不知究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古云貌陋心险,杜兴竟不其然。

  信乎!冯舍人美如冠玉,其中未必有也。

  只消费一张纸,三人一样说话,却有三样神情口角。

  《公》《谷》《国策》,每以叠见生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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