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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回西游记 西洋记第六十六回:三太子举刀自刎

来源:达达搜探索 时间:2022-10-01 15:25 阅读

  西洋记第六十六回:三太子举刀自刎,前十四回叙述碧峰长老出家、降魔及与张天师斗法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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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洋记第六十六回:三太子举刀自刎

西洋记第六十六回:三太子举刀自刎

  《西洋记》,全称《三宝太监西洋记通俗演义》,又名《三宝太监西洋记》《三宝开港西洋记》等,是明代罗懋登所著长篇神魔小说,成书于明万历二十五年(15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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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书二十卷一百回,根据郑和下西洋故事敷会而成,全书描写明代永乐年间郑和挂印,招兵西征,王景宏为其副手,共平服三十九国。

  前十四回叙述碧峰长老出家、降魔及与张天师斗法故事。

  十五回起写郑和下西洋,得碧峰长老和张天师协助,一路斩妖除魔,慑服诸国事。

  情节荒诞,文字平庸。

  第六十六回 三太子举刀自刎 哈里虎溺水身亡

  诗曰:

  三千甲士尽貔貅,笑拥牙旗策胜谋。

  海上初分鱼鸟阵,军中还取大羊头。

  村原昼永天风静,巢穴烟消海日流。

  从是天山三箭后,为言劝属状元收。

  却说唐状元道:分射的箭各得平过,且看合射何如?三太子道;请出箭来。

  唐状元道:请出。

  三太子一箭过来,唐状元一箭过去,两枝箭在半中间一撞,扑的一响,一溜烟瀑出一块火来;唐状元只作不知。

  三太子又一箭来,唐状元又一箭去,又是半中间一撞,又是一响,一溜烟一块火。

  三太子又一箭来,唐状元又一箭去,又是半中间一撞,又是一响,一溜烟一块火。

  怎么一溜烟一块火?原来三太子立心不善,合射之时,恰就拿出个火箭来,思量要下手唐状元哩。

  唐状元心里又灵,却又拿出个箔头箭来。

  箔头箭头是大的,故此一箭挺住他一箭,挺出他的火来。

  三太子看见三枝火箭,箭箭落空,心上有些惧怯。

  唐状元只作不知,不说破他,只说道:分射已是平过,合射又是平,将怎么再见个输赢?三太子道:我和你再射一回何如?唐状元道:你这个箭射不得我,有一个女将和你对射一回罢!

  三太子听见叫个女将和他对射,他心上好笑又好恼。

  怎么好笑又好恼?天地间只有个文官把笔安天下,武将持刀定太平,怎么有个女将会射哩?这不是好笑!自古以来,交锋厮杀,兵对兵,将对将,怎么唐状元叫个女将和我对射,忒小视于我,却不可恼!心上吃恼,半日半日不曾开言。

  黄凤仙高叫道:番狗奴!你不答应,你欺负我是个女流之辈么?你可晓得女娲炼石补天,木兰代父守戍,这都不是女流之辈干的勾当么?三太子受黄风仙这几句话吓倒了,他说道:也罢,我和你对射一回。

  黄凤仙道:怎么射?三太子道:也是先前分射三箭,落后合射三箭。

  黄风仙道:你先射来。

  三太子道:饶你先射起。

  黄凤仙道:谢饶了。

  牵开弓来,就是一箭。

  三太子也学得唐状元,放下了刀,袖着手,把个头往左一闪,一枝箭过右边去了。

  黄凤仙又是一箭,三太子把个头往右一闪,一枝箭过左边去了。

  黄凤仙又是一箭,三太子把个头一低,一枝箭过上面去了。

  黄风仙心里想道:番官也只是这等的本领。

  故意的喝上一声采,说道:好!好!今番该你射过来也。

  

  三太子拽满了弓,搭准了箭,狠着是一箭来,黄凤仙道:待我卖个獬来,你们瞧一瞧着。

  怎么的獬?喝声左,那枝箭果真是左,刚刚的插在左边鬓上。

  黄凤仙道:你可认得这个獬么?三太子道:不认得。

  黄风仙道:番狗奴!这叫做左插花,你就不认得么?道犹未了,三太子又是一箭来。

  黄风仙喝声右,那枝箭果真是右,刚刚的插在右边鬓上。

  黄凤仙道:你可认得这个獬么?三太子道:不认得。

  黄凤仙道:番狗!这叫做右插花,你就不认得么?三太子心里想道:这等一个女将,这等大卖弄。

  待我作准射他一箭,不要他过左,不要他过右,看他何如?拿准了箭,认定了中间,狠着是一箭过来。

  三太子吃了老大的气力,费了老大的心机,只说是三箭要把天山定,那晓得黄风仙不慌不忙,喝声中,张开个口来,那枝箭可可的中在口里,咬着箭,还说道:你可晓得这个獬么?三太子道:不晓得。

  黄凤仙道:番狗奴!这叫做飞雁投湖,你就不晓得么?三太子吃了好一吓,说道:世上有这等一个女将。

  原来南朝人是有些难相处哩!

  道犹未了,黄凤仙道:分射已毕,再请合射,看是何如?三太子道:请合射。

  黄凤仙道:面对面儿的射,不见得高。

  我和你不如背靠着背儿射,不知你心下何如?三太子低头一想:说是两家合射,假饶面对面还怕有个差错,怎么说个背靠背儿的话?这个成不得。

  故意的扯个谎说道:我西洋风俗,相见之时,以面为敬,以背为慢。

  还只是面对面射罢!黄凤仙也扯个谎,还他说道:我中国风俗,临阵之时,以面为弱,以背为强。

  三太子道:风俗各有不同,却怎么处?黄凤仙道:各随各俗,箭中了就算赢家。

  三太子道:假如射了你的背,却不算暗箭哩。

  黄凤仙道:但凭你射来就是。

  三太子道:请先射来。

  黄凤仙道:今番该你先射了。

  三太子道:多承尊让。

  

  道犹未了,扑通的响,一箭过来。

  黄凤仙背对着三太子,还他一箭过去。

  一箭来,一箭去,可可的射一相当,箭头对箭头,落在地上。

  两边大小军人,齐齐的喝上一声采。

  喝声未绝,三太子又是一箭过来,黄凤仙背着又是一箭过去。

  一箭来,一箭去,又可可的射一个相当,箭头对箭头,落在地上。

  两边大小军人,又齐齐的喝上一声采。

  喝声未绝。

  三太子又是一箭过来,黄风仙背着又是一箭过去。

  又可可的射一个相当。

  一枝箭射一个相当,却又有一枝箭射中在三太子甲上。

  怎么一枝箭对一枝箭,又有一枝箭射中甲上?原来黄凤仙的箭不用眼看,得心应手,有百步穿杨之巧。

  射到第三回上,他就连发了两枝。

  一枝是寻常的箭,故此头对头的,射一个相当。

  这一枝却是钢铁纤成的,就象个袖箭一般,故此飞身中在三太子的甲上,却又中在肩甲上,斗发了前日的箭疮。

  三太子脚轻头重,一个筋斗翻下马来。

  南军一涌而去,都要活活的捉住他。

  亏了哈里虎一张鬼头刀,左三右四,前五后六,一荡子拦住南兵,把个三太子救上关门而去。

  黄凤仙喝声道:唗!今日且寄下你这两颗驴头,明日再来取也。

  唐状元同着黄凤仙得胜回营,不胜万千之喜,见了元帅。

  元帅满口称扬,吩咐一面纪录司纪功,一面军政司设宴庆贺,一面取过银牌、彩缎、颁赏有差。

  却说哈里虎救得三太子上关,调治几日,心心念念切齿之恨。

  番王日夜里耽忧,却又不敢开言,怕气坏了孩儿。

  调治几日,好了箭疮,番王道:孩儿今番只是投降为上,省得受这等刀箭之苦。

  三太子道:父王在上,有所不知。

  孩儿这如今是个骑虎之势,不得自由了。

  番王道:怎叫做骑虎之势,不得自由?三太子道:孩儿和他杀了一月有余,恨入骨髓,不是他杀孩儿,定是孩儿杀他,却不是个骑虎之势?番王道:只怕他杀得你,你反杀不得他,怎么是好?三太子内心上十分不悦,说道:父王好差!只管拦头说个不利市的话,也罢,就是他杀了孩儿,孩儿也顾不得了,毕竟要和他大杀一场,方才心死。

  番王看见三太子说硬了话,又且埋怨于他,一任是不好开口,闷闷而去。

  这也是三太子命合刀下而亡,兆头先就不好了。

  却说三太子看见父王起身去了,叹上两口气,说道:为子死孝,为臣死忠。

  我分明要做个好人,偏我父王不肯把个好人我做哩!哈里虎道:这如今不在说父王肯不肯,只在说个破敌之策是怎么样儿?三太子道:我如今已自筹之久矣。

  只有一个夜战,拿定的要赢他。

  哈里虎道:怎么拿定要赢他?三太子道:我受箭而归,南船疑我十死八九。

  就是日上,他料我不能厮杀,莫说是夜晚间,他岂堤防于我,况且今夜这等大风,他愈加不堤防于我。

  我和你领了水兵,驾了海鳅船,劫他的水寨。

  只是这等劫他,还不是高?每船上多带些荻芦柴草之类,堆塞他的船上,放起火来,教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个计较,你说可拿定赢他么?哈里虎道:前番反受了他的亏,不知今番却是怎么?三太子道:似此迟疑,再无了日。

  我如今也不管他或输或赢,都在今夜一决。

  哈里虎怕败了他的兴,只得转过口来,说道:用兵之道,只许向前,不要退后,只许说赢,不许说输。

  三太子听见这几句话儿,却才有些喜色,说道:好话!好话!得胜之时,我和你子子孙孙同享富贵。

  道犹未了,即时同到教场之中,坐在牛皮帐上,选出平素精练的水兵三千多个。

  内中选出武艺熟娴,深通谋略,堪充头目的,得八个。

  点过海船三百号,各船满载荻芦柴草引火之物,分作六处。

  三太子和哈驸马各领五十只当先,八个头目各领二十五只押后。

  分为两队,如鸟有两翼,如鱼有两个划水,前后策应,不许疏虞,分拨已定,只待天晚,便宜行事。

  却说二位元帅正然坐在帐中,谈论军情重务,猛然一阵旋风,从西北上旋起,直旋到中军帐下才止。

  老爷道:这一阵怪风头来,又主损折人马。

  王爷道:这不为怪风,是个信风,一定有个事故,特来相报。

  老爷道:去请过国师来,问他是个甚么吉凶。

  王爷道:国师那里管你这些,只请问天师便知端的。

  

  即时传令,请过天师来。

  相见礼毕,分宾主坐下。

  老爷却把个旋风的事故,告诉他一遍。

  天师不敢怠慢,袖占一课,说道:这个风不为小可,主今夜三更时分,贼兵来劫水寨,有好一场惊慌哩!老爷道:怎见得?天师道:西方属金,性主杀,北方属水,色尚玄。

  以此推之,便知夜半之时,贼兵来劫水寨。

  老爷道:何以处之?天师道:祸福无常,避之则吉。

  既有贼兵劫寨,不过吩咐各各将官预先做一个准备就是。

  老爷道:多谢天师指教,若不是这等神算先知,几乎又中了这个番狗奴的奸计!

  送过了天师,即时传令诸将,会集帐前,商议退兵之策,一个将官陈上一个计策。

  王爷道:俱说得有理,只要总起来便为得算。

  老爷道:怎么总起来?王爷道:千金之裘,非一狐之力;万全之策,非一善之长。

  今日临大敌,遇大变,怎么不要总一个大主张?老爷道:今日之事,悉凭王爷主张就是。

  王爷道:依学生之见,水军大都督陈堂领战船五十只,水军五百名,各带神枪、神箭、鸟嘴铳一干夜战兵器,停泊在水寨左侧,以待贼兵。

  中军炮响为号。

  水军副都督解应彪统领战船五十只,水兵五百名,各带神枪、神箭、鸟嘴铳一干夜战兵器,停泊在水寨右侧,以待贼兵。

  中军炮响为号。

  参将周元泰统领哨船五十只,水军五百名,各带硫磺、焰硝引火之物,埋伏在海口上东一边空阔去所,以待贼兵回来进口之时,拦住他杀他一阵。

  听候喇叭天鹅声为号。

  都司吴成统领哨船五十只,水军五百名,各带硫磺、焰硝引火之物,埋伏在海口上西一边空阔上所,以待贼兵回来进口之时,拦住他杀他一阵。

  听侯喇叭天鹅声为号,游击将军刘天爵统领哨船二十只,水兵二百名,各带风火子母炮,往来冲突放炮,以张我兵威势。

  游击将军黄怀德统领小哨船十只,水兵一百名,各带号笛一管,往来巡哨,觇视敌兵来否,远近号笛,报知中军。

  马如龙、胡应凤、黄彪、沙彦章各领步兵五百名,埋伏海口里面两边崖上空阔去所,防备番兵逃走上崖,两路截杀。

  以铳响三声为号。

  各将听令已毕,各自归营,准备行事。

  老爷道:调度精密多得王先生。

  只是还有一件,有些不利于我兵。

  王爷道:是那一件不利于我兵?老爷道:今夜这等的大东风,是个拢岸风,不利于我西岸。

  番奴若是仍前放火,他是上风,我们是下风,我们就有些不便堤防。

  王爷道:这个风不妨得。

  我们左右两翼,却又在贼兵之上。

  放火烧他,那时节他自治且不暇,怎么又能勾来烧我们?老爷道:这还不是个万全之策。

  我烧得他,,他烧得我,彼此有损无益。

  必须还得一个妙计才好。

  王爷道:再没有个甚么妙计,除非是把个风来调一下转哩!老爷道:调转得个风又要何如?王爷道:这个也不难,请天师来,就调得个风转。

  老爷道:言之有理。

  即时请过天师来,告诉他:这个东风不便。

  天师笑了一笑,说道:昔日赤壁鏖兵之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今日二位元帅又欠了西风。

  王爷道:华夷不同地,故此一东一西,全仗天师道力斡旋一番。

  天师道:贫道一力担当。

  元帅道:须烦天师作速些才好。

  天师道:再不消二位元帅费心。

  但只尽交了夜半之时,就有西风起来。

  二位元帅谢了天师,各自归营听候。

  却说游击将军黄怀德领了将令,回到本寨里面,点齐了小哨船十只,水军一百名,先前出迅打探敌兵,一边在放船,一边心里想道:元帅吩咐于我打探敌兵,我若是打探得不真,却不违误军情!我若只是这等明明白白放开船去,惊动了敌人的耳目,怎么打探得真?又且泄漏了我们军情,他反得以为备。

  眉头一蹙,计上心来,说道:也罢,海上有一等的白天鹅,就有我们这个船大。

  我不免把这个船,就扮做个天鹅样子,令他不知不觉,我便体探得他真,他又不得堤防于我,岂不为美!筹算已定,即时吩咐左右取出白布来,把个小哨船去了桅竿,下了蓬脚,浑身上下,细细的幔了一周。

  前面取巧儿,做个鹅头;后面取巧儿,做个鹅尾巴。

  自由自在,放在水面上闲游。

  布幔里面,都坐得是这些军士,撑起耳朵,张开眼睛,仔仔细细在那里打听,只等三太子的贼船出来。

  却说三太子同了哈驸马,到了一更天气,叫起八个头目,点齐三千个水兵,放开三百只海船,大开水关,一拥而出。

  只见乌天黑地,船头上一声响。

  三太子问道:船头上是甚么响?水兵报说道:关门上吊下一个白须老者,吊在船头上,吊得一声响。

  三太子心上有些吃惊,叫道:快拿他过来,我问他一个端的,这厮敢是南船上一个奸细么?拿过老者来,三太子问说道:你是甚么人?这等夜静更深,到我船上有甚么事?那老者应声道:愚老是西总兵门下一个记室,特奉西总兵差遣,差遣我赍一瓶酒,一只鹅,特来你这船上奉献太子,聊壮军容。

  三太子大怒,骂说道:这厮分明是个奸细,敢借我西总兵为名。

  我西总兵今已魂飞魄散,岂有鹅、酒夜来壮我行色这理。

  掣过那两张合扇刀来,照头就是一下子。

  一刀下去不至紧,早已砍在船头上,那里有个老者!只见船头上左一边是一瓶酒,右一边是一只鹅。

  三太子又说道:这个鹅、酒都是些妖邪术法,惑乱我的军心。

  提起刀来,酒上一刀,一刀下去,就进出一团火来,望天上一爆;鹅上一刀,一刀下去,就跳起一只鹅来,望海里一飞。

  三太子心上有些不悦,一边吩咐放船,一边请过哈驸马来,把个老者、鹅、酒之事,对他细说一遍。

  哈驸马说道:贤太子,你可记得前日祭赛西总兵之时,白鹅跳起来讲话?三太子记将起来,说道:似此观之,今夜有些不利。

  哈驸马说道:为将之道,见可而进,知难而退,既晓得有些不利,莫若趁早抽兵而回罢。

  三太子道:我昨日曾对父王讲过了,输赢都在此一决。

  若要我抽兵而回,却有些难。

  哈里虎道:既不抽兵而回,只怕前面有些差错,反为不美。

  三太子道:叭咱有差错,不如先差下一只小船,前去哨探一番。

  哨探得果有准备,我这里就鸣锣击鼓,明杀他一阵。

  哨探得他若无准备,我这里还是依计而行,不怕他不遭在我的手里。

  哈里虎说道:这个有理。

  即时传令,差下二十名小番,驾着一只小船,悄悄的到南船身边哨探虚实。

  一会儿,小番回报,说道:南船上鸦悄不鸣,草偃不动,没有一些准备。

  只是海面上有几十个天鹅,游来游去,就象个晓得进退的意思一般。

  三太子道:只要南船上不曾准备,就是我们功劳该成,管他甚么鹅不鹅!哈里虎道:那个鹅,只怕就是先前船头上的鹅么?三太子道:行军之际,见喜不喜,见怪不怪。

  你只在说些邪活哩!假饶西总兵有灵,我明日成功之后,再去祭赛他一坛。

  他有父母,我替他奉养;他有妻子,我替他抚育;子孙成人,我替他荫袭。

  他再有些说话罢?一任放船开去。

  哈驸马一会儿心惊肉颤,晓得有些不利,只是三太子缠着要行,不由他谏止。

  这也莫非是我南朝当兴也,莫非是三太子该败。

  三百只番船,将次一二里之时,海面上烟雾蒙蒙,急忙里看不真。

  开岸风又紧,急切里不得靠着水寨。

  只见水面上那一二十只天鹅,又是这等游来游去,恰象有些意思的一般。

  番船正在靠着水寨,正要动手,他又走近前来,一冲一撞。

  三太子恼起来,叫声:弹弓在那里?接过弹弓,复手就是一弹子。

  一弹子打得个天鹅背上一下,扑通的响,只见天鹅肚里齐齐的号笛一吹。

  怎么天鹅肚里有个号笛会吹?原来这个天鹅,却就是游击将军黄怀德体探军情的小鳅船儿。

  他看见番船将近,故此趁着他的弹子势头,就吹一声号笛。

  这号笛一吹不至紧,中军寨里一声炮响连天。

  响声未绝,南船上一片的火光,如同白日。

  火光里面,左壁厢闪出五十只战船,五百名水军,神枪、神箭、鸟嘴铳,一任的飞注如雨,截住厮杀。

  船头上站着一个大将军,原来是水军大都督陈堂,全装掼甲,手执长枪,高叫道:番狗奴!你可晓得中了我的妙计么?不如早早的跪着受降,也免得这一枪之苦。

  道犹未了,又是中军寨里一声炮响连天。

  响声里面,右壁厢又闪出五十只战船,五百名水军,神枪、神箭、鸟嘴铳,一任的飞注如雨,截住厮杀。

  船头上站着一个大将军,是水军副都督解应彪,全装掼甲,手执长戈,高叫道:番狗奴!你可晓得中了我的妙计么?不如早早的跪着受降,也免得这戈兵之苦。

  三太子看见势头来得不好,不敢厮杀,即时传令,收转番船,望海口里面而跑。

  后面陈都督、解都督两路的得胜战船,追将过去,势不如山,再有那个抵当得住?番船一竟奔进海口子里面。

  刚刚的巴着海口,只见南船上一声喇叭,吹做天鹅声。

  海口子东一边,早已闪出五十只战船,五百名水军,一齐的火箭、火炮飞将过去。

  又都把些硫磺、焰硝引火的诸物,一齐的堆将过去,番船上延烧起来,再救得住罢!南船上站着了一员大将,原来是参将周元泰,全装掼甲,手执长刀,高叫道:拿住三太子的,赏金子一千两。

  道犹未了,又是一声喇叭,吹做天鹅声。

  海口子西一边,早已闪出五十只战船,五百名水军,一齐的火箭、火铳飞将过去。

  又把些硫磺、焰硝引火之物,一齐的堆将过去。

  番船上愈加延烧一个不住。

  南船上站着一员大将,原来是都司吴成,全装掼甲,手执开山大斧,高叫道:三太子在那里?拿住三太子的,赏银子一万两!前后左右都是些南船,围的番船铁桶般相似。

  番船上又是发火延烧。

  中间又是游击将军,刘天爵把些哨船杂进到里面,放起子母炮来,喊杀的又多,炮又响,火又狠。

  况兼天师在朝元阁上祭风,风又大。

  番船上十个中间,烧死了三四个;跳在海里,淹死了有三四个;止剩得一两个,也又没处藏躲。

  三太子叫说道:会水的不如走上崖罢。

  刚说得这一句走上崖罢,只见三声铳响,两边崖上又是喊杀连天,又是火明如昼。

  火光里面,四路军马,四个将军:一个是游击大将军马如龙,骑一匹马,拿一张偃月刀;一个是游击大将军胡应凤,骑一匹马,拿一根三十六节简公鞭。

  这两个在一边,一上一下,一往一来。

  又是一个是游击大将军黄彪。

  骑一匹马,拿一杆方天戟;一个是千户沙彦章,骑一匹马,拿一根吞云饱雾紫金鞭。

  这两上又在一边,也是一上一下,一往一来。

  海口里面两边崖上,闪出这四路军马、四个大将军,那个再敢上崖去罢?

  三太子起头一望,烧得可怜。

  海面上通红,海水都是热的。

  只身独自,四顾无门。

  将欲厮杀,有手段没处去使;将欲上崖,崖上军马又是不相应;将欲下海,枉死不甘;将欲投降,不服这口气。

  正在思量左右难的时候,只见上流头流下一只小小的船儿,也没有蓬,也没有桅,也没有篙浆,也没有锚缆,也没有人。

  三太子看见,心里想道:这等一个寡船儿,莫非是大船后面吊了的脚船儿?也罢,昔日项羽不渡乌江,致有自刎之惨!我莫若躲在他里面,随其波而逐其流,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无处下金钩。

  一枪抓过个小船来,一翻身飞将上去。

  刚刚的跳下船,舱里面只见两三下里,枪的枪、刀的刀、钩的钩,耙的耙,雪片一般,奔到他身上。

  三太子晓得这个船是南军扮成来捉他的,仰天大叫一声,说道:苦也!可怜我的西总兵,前日祭赛之时,那只鹅活将起来说道:‘太子哥,太子哥,前行还主折人多,陪了一壶酒,还要陪着一只鹅。

  ’今日出门之时,果有一壶酒,一只鹅。

  这海上又是这等一群天鹅,好灵验也!说了这一荡,又叫上一声,说道:父王!父王!我做孩儿的,今番顾不得你了。

  待我来生之时,再做你的儿子,再尽个为子之道罢!道犹未了,一手掣过一张刀,一手就吊下一个头来。

  众人提了他的首级,报上陈都督。

  原来这个船是陈都督的妙计,故此提得头报上陈都督。

  陈都督亲自检验。

  这一阵好狠也,三百只番船、三千名番兵、八个头目、一个三太子,都成灰烬之末。

  细查番,只是不见了个哈驸马。

  毕竟不知这个哈驸马躲在那里,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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